“她在哪里?”回到Natrual百货十七楼,还来不及喘一口气,江达开就月兑口问道,俊脸上是如此急切。
钟秘书连忙起身,比了比他的办公室。自从上回在顶楼出槌后,这几天来她无不战战兢兢的,生怕又惹得老板不快。
老板的速度真快,她打电话向他通报冯小姐来找他的事还不到半小时,他人就冲回来了,以总部大厦到这里的距离,花那么少的时间,可见他想见冯小姐的心情有多急切。
没想到一路走来掳获美女芳心无数的老板,这次换成自己被俘虏了,而且还陷得很深。
而她这个猪头,竟然那么迟才窥视出老板的心意,一想到自己上回竟然在冯小姐面前说出那些蠢话,她就恨不得跪在地上啃墙角。
江达开没空理会自己秘书内心的天人交战,一心只想见到那令他魂萦梦系的人儿。
正坐在沙发里对膝上的杂志发呆的冯巧芯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抬起头来,一见是他,立刻惊慌的站起,结果膝上的杂志滑落到地上,她情急之下又弯身去捡,没想到好死不死的,头上未消的肿包又硕生生敲上结实的玻璃桌,痛得她登时迸出眼泪,抱着昏花的脑袋又跌坐回沙发里。
江达开忍住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眼里的怜惜多于责备。
“才多久没见,-就把我当成鬼了吗?”他抬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那张苦脸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我不知道自己会让-吓成这样。”他的语气带着幽怨,仔细的审视她仍带着些许红肿与青紫的脸颊。
额上的肿包好像又大了一倍,看起来怪吓人的,也令他更加心疼。
等到那波剧痛稍稍平息些后,冯巧芯才有力气开口。
“我只是突然看到你,吓了一跳。”她解释道,心里暗暗感激这一撞,至少把她心里的忐忑不安给撞掉了一大半。
“我全果的站在-面前时,也不见-被吓到过。”他调侃道。轻轻的在她额上的睡包处敷上青草膏,凉凉的药膏顿时消去她些许不适。
冯巧芯脸一红。
“我指的是从没看过你穿得那么正式。”她纠正他邪恶的思想。他还抹了西装头呢,看起来俊美里又多了些风流。
“我去开会。”他淡淡带过。
“我知道,钟秘书跟我说了。”她感觉先前那股不自在感,又悄悄潜伏在两人之间了。
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冷静点,冯巧芯,别忘了-今天来找他的目的。
“对不起,-受伤了我却没能去看-,”看着她脸上未褪的瘀痕,他歉然道。
那几天他为了与祖母抗衡,在上海,香港及台湾三地来回奔波,顺利取得了合作厂商的合约及声明书,却错失了营救她的机会,之后他还得与想去见她的念头抵抗,免得自己错手杀了只剩半条命的江永鸣。
不过江永鸣也不幸运,惹上了朴新春,而惹上她等于惹上朴新帘,会变成现在那样也是他咎由自取。
冯巧芯连忙摇头。“我没事,而且你那些朋友都很照顾我,他们还买了这次画展里的画。”她试着活络气氛。
“嗯。画展的事还顺利吗?”他间,将手里的青草膏放回桌上。
“顺利,”她突然言拙了起来,
不行!不能这样!她抬起头,急切的目光锁上他的,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说……”她心一怯,声音戛然而止,不禁沮丧的咬起下唇。
江达开温暖的微笑。“我也有话想跟-说,那等-说完后再换我说。”
冯巧芯听了,本来想叫他先说,旋即又想到,万一他是要跟她说他跟罗婷儿的事呢?如果真让他说出了口,那她不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拿出-的勇气,冯巧芯,事关-一辈子的幸福,现在可不是-畏缩怯懦的时候呀!
深吸口气,伸出粉舌紧张的润湿干燥的唇瓣后,她才又开口,紧张的没注意到江达开随着她的小动作而突然颜色转深的眼眸。
“我知道上次说最好别再见面的是我,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她抬起幽幽的眸子急切的紧紧瞅着他。“如果你还有一点喜欢我,就算只有一点点也没关系,可以让我待在你身边吗?”她抿着嘴,楚楚可怜的样子。
江达开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冯巧芯的心房一阵抽痛,在他开口拒绝之前,又急忙的说--
“我知道我们的家世并不匹配,也知道你女乃女乃并不喜欢我,这些我都无所谓,你甚至可以放心的去娶罗婷儿,只要让我能偶尔陪在你身边,我就满足了,真的!我心甘情愿--”她急欲保证道。
江达开缓缓的摇头。他每摇一次头,她的胸口就像被人用大槌给敲下般,紧缩疼痛得令她几乎要无法呼吸。
“我没办法这么做,”他的嗓音轻柔得几乎令她心碎。“这样对-不公平。”
“我不在乎的,真的!”她捉着他的手,急得眼泪都快要滚出眼眶了。
说她没用也好,软弱也行,现在她只是个陷在爱里的女人;若他是个没用又猥锁的男人也就罢了,但他不是!他是值得她付出所有去深爱的男人,她不在乎这一刻如何被解读,至少她有勇气去追求!
“但我在乎。”他爱怜的拭去凝聚在她眼角的泪珠。“而且,我希望-的要求能高一点,最好是非我不嫁,这样对我来说比较公平些,因为我已经决定非-不娶了。”
冯巧芯怔楞的盯着他瞧,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他说的跟她想的,差了那么多?
“你想娶我?”她觉得自己似乎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出现了幻听症状。
“我想很久了,只有这样,才能让-月兑离-母亲的掌控与暴力。事实上,我已经以维护投资财产权的名义寄了封律师函给她,以后她敢再对-动手的话,最好先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投资财产……权?”她又呆傻的重复了遍这个从未听过的名词。
“没错,据我所知,-已经跟震框画廊的老板签了经纪约,往后关于绘画方面的作品及活动都交由震框画廊负责,是不是?”
“是……可是我是跟顾先生--”他愈说她愈胡涂了。
“顾先生是震框画廊的经理,而画廊的新老板是我,所以-现在等于是我的财产,这么说-明白了吗?”他极有耐性的解说。
可惜冯巧芯没他想象中的聪明,还是神情茫然的摇摇头。
“那以后我再慢慢解释给-听,-现在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嫁给我就行了,嗯?”他捧起她的脸,等着她的答案。
这个问题,冯巧芯是明白字面上的意思,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事情怎么会一下子跳到他要娶她这件事上的?
“可是你女乃女乃--”
“不要管其他人,-只要要回答愿不愿意就行了。”
“我当然愿意,可是--”
“这样就好。”他截断她的话,等待许久的双唇急切的覆住她的,热烈又激情的需索着,舌头长驱直入,不断的吸吮她口中的甜蜜。
被他推倒在沙发上的冯巧芯,双臂环上他的颈项,双脚圈住他的劲腰,用力收紧。
虽然还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此美好的地步,但她决定暂时不追究了,因为现在她最大的快乐,就是服从他。
回到家,吴顺童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势力已被架空的事实,总裁之名早已有名无实,她一点权力也没有了。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此刻感觉起来是如此形单影只,或许将股票丢到江达开那臭小子身上会让他受点疼,但恐怕还是无法让他受到一点教训。
包可恶的是,她完全无法反驳董事们的话。
哼!那些老不死的,个个都是窝囊废!若不是有她孩子的爸爸撑起江氏企业,他去世后又有她出面稳住乱局,他们刚才还能在会议室里大放厥词吗?连现在都是由她那三个儿子及孙子在经营掌控。
或许她该做的不是弹劾江达开,而是雇用杀手将那几个老不死的暗杀掉,免得见了心烦!
见老夫人面色阴沉的回来,何妈赶忙接过她的帽子与披肩,随后又端了杯凉茶出来,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
“夫人,会议开得不顺利吗?”她大着胆子问。
吴顺童冷冷的瞟她一眼。“不顺利-不是比较开心吗?这么一来,-疼爱的达开小少爷又能像只老鹰般自由的飞来飞去,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了,说不定他兴致一来,还会飞下来啄我这身老肉两口呢!”她酸溜溜的讽刺道,
“夫人,小少爷不会这么做的!您想太多了。”何妈连忙替江达开辩护。
“他已经开始这么做了。”她重重的将茶杯摆回桌上。“算了,反正我老了,早就没人肯听我的话了。今天的信呢?”她保养得宜的玉手掌心向上的伸向何妈。
何妈跑开,一会儿后将手里那迭信放到她手上,端起空杯子进厨房去了。
吴顺童冷漠的将一张又一张的宴会邀请卡、生日邀请卡,开幕邀请卡等等丢进一旁的垃圾筒,眉也不皱一下。
直到一封没留地址的浅褐信封映入她眼中,信封上仅简单的写着“吴顺童小姐启”六个字。
小姐这两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让她有点想笑,不禁放下其他的信,将褐色信封前后翻看一遍。
除了“吴顺童小姐启”这六个字外再无其他,也没有寄件人地址。她用手指捻了捻,发现信封里有着厚度。
她拿起拆信刀割开信封口,将里头的纸张取出。
当看见那张画展宣传单上的标题时,她的面色顿时变得死灰,双手一颤,手里的信飘到地上。
罢走出厨房的何妈看见她犹如见鬼般的脸色,赶忙走过去。
“夫人,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她边蹲下拾起信纸及宣传单,边焦急的问道:
吴顺童失神的瞪着何妈手上的信,猛然一回神,飞快将信及宣传单自她手中抽走,起身踉跄又吃力的踩上楼梯,直到回到房间,反手将门锁上,坐到床上后,她才放任自己露出无措又无助的表情。
颤抖着双手,将那张宣传单在床上摊开,她无法自抑的浑身抖颤,目光紧盯着那令她心神俱失的标题:一代大师冯毅,冯顺平,冯巧芯,三代联展。
冯毅……她闭上眼睛,那段早已斑驳的过往迅速的倒流回脑海里,一幕幕的格放,一张在记忆里永远不老的忧郁脸孔清晰浮现。
她以为他已经死了,早已消失不见了……那该死的男人!
两滴清泪滑下她青春不再的脸颊,她有些慌张的将宣传单上的泪水拭去。
原来他还记得她……原来他没忘记过她呵!
就像一个被囚锢许久的人,在绝望处见到生机般,她拿起那封像被重物压过,折线异常工整,纸面早已泛黄的信纸,揪着心小心翼翼的摊开来,屏气凝神,仔仔细细,不敢遗漏一字的读着。
这是个一直藏在栽心里的秘密,生命有多长,就藏多久。
一无所有的人对未来的一切总是不敢确定,唯一确定的,是直到生命走到尽头时,秘密随我入土之后,那如丝线般缠绕我一世的思念,不会断离,更不会随着我的身躯一起腐烂。
吴顺童,吴顺童,吴顺童……-
,就是个秘密,秘密藏在我的心里,每想一回,心就抽一下。
我常想着-现在如何了?是否幸福?那青春晶亮的眸子里,在望着我时总是毫不掩饰的崇拜与爱慕,是否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淡、消失?-
天生就是要来魅惑我的,我克制得辛苦,却又自私的不愿让-自视线中离开。
还记得-的父亲带着-来找我学画的那天,天气就像现在一样闷热,热到似乎连费心添上的油彩都会自画布上滴落,但-站在那里张着大眼睛浅浅笑着,像股凉爽的清风,轻轻吹进了我心里,吹皱心湖的水,吹响心里的那根老弦。
若知道当时收了-这个学生,会造成我往俊一辈子的思念,我还会收吗?这个问题在夜深人静,在失神遥想时,总会不经意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会吧。有时候会是这个答案。
不会。当我看着可爱的孙女时,是这个答案。
她小名巧巧,有着与-同样精致秀巧的五官,十分可爱,我用剩余的生命宠爱她,教她我们共有的语言,绘画。
她跟-一样,都是有天分的孩子,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活着看她开画辰,就像活着再见-一面般的渴望。
但我心里明白不可能,自从那年的凌晨,我放火烧了那间小屋时,曾誓言将这又痴又悲的缘分烧成灰烬。
原打算断得彻底的,但到了最后一刻,我还是冲进去把这幅画给救了出来。
一如对待有-的记忆,我把画尘封起来,不再去看一眼,假装没事的重新回到故乡,开启另一段新生活。在娶妻生子的同时,我知道-也嫁人了,生了小孩,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我这般幻想着,但诚实却卑劣的自己,却也同样期盼-与我同样受着苦,思念与爱别离的苦。
有时会想到那天-的天真。
当-娇憨的问我要不要-,会不会去向-爸提亲时的天真!-
毕竟还是太小呵!没有门当户对的观念,不懂人情世故。若-父亲没有警告过我碰了他的宝贝女儿会有的后果,若-没有早被许配给江家独子,若我没有未婚妻,若我没有理想……相信我,我会不顾一切的将-带走。
可惜我太理智,理智到明白自己若真的这样做了,或许-会因我的强势而感到短暂的快乐,但当-知道除了爱情,我便再也无法给-什么时,-会恨我,恨我为何当时要那么做。
让-一开始便恨我,总是好的。
三十年过去了,虽然已经不再听闻-四处探寻我的下落,但-那份执拗,爱恨浓烈得仍令我心惊。
如果只是我只身一人,我会勇敢的站在-面前,任-千刀万剐而不喊一声,因为这是我诱-献出纯洁之身后,又弃-而去所该承受的惩罚。
但如今我有妻子、孩子,更有位天使般的可爱孙女,他们不该代我受过,而我知道,敢爱敢恨的-是不会理会这些的,于是我只好躲开-,远远的。
人生总是要有遗憾才会美丽,这是我最后一次看着自己为-而画的美丽,当所有思念愁绪付予纸上,我会再度将-尘封,一如对-的爱情。
吴顺童,吴顺童,吴顺童……我惊鸿一瞥却烙印一生的爱。
让我来生还-,
冯毅绝笔
信纸自吴顺童手里掉落到地板上。
坐在床缘的纤瘦身躯晃了晃,也跟着信纸滑向冰凉的地板。
就算失去了意识,紧闭的双眼仍汩汩的流着泪水,像要将这纠缠半生的爱怨情仇一次流尽般。
“信?什么信?”冯巧芯心不在焉的问,忙着整理会场。
在江达开的命令下,她乖乖的待在朴家足不出户三天,待肿得像个小笼包的额头,及散布着小瘀青的脸蛋恢复,不会吓到无辜民众后,她才来到画廊帮忙展览的事。
自从那天江达开在他办公室里向她求婚后,她的情绪便一直处在极度高昂中,像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般艳阳高照。
现在的她,开心得像脚一蹬就能飞上天去。
如果硬要说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关于江达开的女乃女乃了。每当她问起时,他总是语带保留,显然女乃女乃的态度或多或少还是影响了他的心情。
要是她有那个胆子的话,她会亲自到江家豪宅去拜访江女乃女乃,可惜她虽属龙,但却胆小如鼠,所以只能窝囊的躲在江达开的背后,狐独的品尝那令人不安的小幸福。
说来画廊帮忙,其实她也没帮到什么,主要是因为顾节风举办画展的经验太过丰富,这次办的又是崇敬已久的冯毅大师的作品,更是加倍尽心尽力,每一个小环节都要亲力亲为才放心,所以冯巧芯只能做些擦擦桌子、搬搬椅子的小事。
离开展日愈近,她就愈紧张,也更加吃不下睡不着,让她不得不时时提醒自己放轻松一些,不过徒劳无功,反而有更加严重的趋势。
“-爷爷藏在那幅画里的信,”朴新春拿着抹布的手,朝墙上那一排画里的其中一幅指去。
冯巧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望。“那幅『未完的画』?”她瞠大双眼。
那幅“未完的画”是此次祖父参展作品中时间最早的一幅。画里是一名美丽动人的少女末着寸缕的躺在床上,无数条散发光亮的白缎布覆在她胸部以下,又在她匀称的大腿根处尽数敛去。
不过爷爷只精心雕琢了少女的五官及一头乌黑的秀发,使其栩栩生动,其他部分不知为什么只用了比薄涂更重些的色彩,好像没来得及完成便匆匆收工似的。
朴新春点点头。“就是那幅。”她心不在焉的说:“那天我拿来更换画框时,那张信就从夹层里掉出来。”
“那里面怎么会有信?”冯巧芯觉得很奇怪。“那信呢?”
“不是给-的。”
冯巧芯楞了一下,没好气的瞪着她。“-看过了信的内容?那我也要,拿出来给我看一下。”她朝朴新春伸出手。
“不在我这里了。”朴新春一脸无辜。
“什么?”她的大叫声引来在场堡作人员的侧目,她连忙抓住朴新春,缩短两人的距离,“不在-这里,那在谁那里?”那是她爷爷的信耶!她爷爷耶!冯巧芯在心里叫嚷着。
朴新春耸耸肩。“我把信寄给江达开的女乃女乃了,就是那个可怕的老太婆。”她说。
其实信是意外的收获,让她的进度表顺利的跳到最关键的那一格里。
自从冯巧芯将那几十张爷爷、爸爸的画及女乃女乃留给她的遗物搬到她家后,她有事没事就会去翻看。
冯女乃女乃有一本笔记记录着一些家庭琐事及心情,隐隐透露着她对自己先生的感情与失望,还包括对那幅“未完的画”的批评,她不喜欢那幅画。
朴新春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像在窥视别人的秘密似的,她一页一页的翻着,直到在笔记里看到吴顺童这三个字,而这还是冯爷爷在睡梦中不小心说出的梦话,冯女乃女乃就把它写下记牢了。
吴顺童,身为玩具熊的掌门人,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的所有人是谁,很快的,她拼凑起了年轻时的冯毅与吴顺童之间可能发生的事。
直到顾节风出现,叙述了童年时的印象,她更加可以确定那幅“未完的画”中的女主角,应该就是当时芳华正茂的吴顺童。
那封信的出现只是落实了她的猜测,所以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将信寄到江家豪宅去了。
在她认为,那封信就像颗炸弹,威力多强不知道,会不会炸伤人也不知道,但她赌的是吴顺童对冯毅的感情,不论那感情是否有延续到现在,是深是浅,多多少少都会对她这对可怜鸳鸯似的学长姊起些推波助澜的效果,而且知道初恋情人挂念了自己几十年,江家那位冷傲孤僻的老太太硬了的心肠也该会软化些才对。
虽然一切都在她的预期中,但她还是仁慈的跟巧芯学姊说了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谁?!”冯巧芯惊悚的尖叫声在她耳边爆开。
朴新春忙不迭的自她身边跳开,痛苦的捂着耳朵。“那是-爷爷写给江达开的女乃女乃的,我当然是寄给她了,而且我还寄了张宣传单邀地来看画展,有她光临,这次画展将会生色不少,说不定连新闻媒体都会来采访哩。”
冯巧芯完全没有她的兴奋乐观,只是像个人偶般的呆立在那里。
爷爷认识江女乃女乃?!她怎么从没听他提过?
“她以前曾经跟-爷爷学过画,所以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可以把-的嘴巴阖起来了,天才美少女画家怎么可以这么没形象!”朴新春不赞同的纠正她不雅的表情。
听了她的话,冯巧芯高吊着的一颗心这才慢慢放下来。
“原来江女乃女乃是爷爷以前教过的学生。”她吁了口气,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既然是学生,那爷爷为什么不直接把信寄给江女乃女乃,反而要藏在画的夹层里呢?”她开始有股不祥的预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爷爷画了人家的画之后就走了,江女乃女乃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就对-爷爷怀恨在心,然后在老公的默许下,暗中找了-爷爷三十年。这就是-爷爷躲在乡下,宁愿当个没没无名的小画家,也不愿意到都市来争名利的主要原因了,懂了吗?”
听她加油添醋的说完,冯巧芯的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与江达开一起携手相伴一生的光明远景,就像突然烧断钨丝的灯泡般,在一瞬间暗灭。
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朴新春倒乐得笑开怀。
“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啦,我先去上个洗手间,回来再跟-说。”她放下了抹布,吹着口哨走开。
冯巧芯没听见她的话,只是惶惶然的走到那张“未完的画”前面发呆,想着四十几年前那纯朴保守的民风。
天呀!爷爷竟然看光了人家女孩子的身体后,就拍拍一走了之……
完了,现在江女乃女乃知道她是仇人的孙女后,一定更不可能让她跟达开学长在一起了……新春,-这次真的害死我了!她在心里啜泣。
突然,两堵高大的阴影自她身后罩下,她回头一望,两名高大的男人就矗立在她身后。她往左移,那两人跟着往左移,她往右移,那两人也跟着往右移。
“请问是冯巧芯小姐吗?”就在她想大声呼救的同时,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冯巧芯谨慎的点了下头,瞄着左右两侧,想着往哪边跑,顺利逃生的机会会比较大?
另一人从黑西装的口袋里掏出张折半的纸条递给她。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后,摊开来,几个工整洁劲的字写在纸条上。
我是吴顺童,达开的女乃女乃,-面前这两个人走我的保镳,忠诚无虞,请-跟他们走,他们会带-到江家来,我想跟-好好谈谈。
下头还签了吴顺童三个大字。冯巧芯将纸条在手里捏紧,脸色发白。
朴新春上完厕所出来,眼角余光恰好瞄到冯巧芯走出画廊,身后跟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等她觉得事有蹊跷追出去时,银色宾士车已经呼啸而去了。
她连忙拿出手机打给江达开,在他接起,还没开口时,就大声喊道--
“不好了!巧芯学姊被两只大黑熊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