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论功力经验,那九人纵横江湖,起码都在十年以上,称得上经丰识广,虽则比不上云慧风兰得天独厚的绝学武功,合七人之力,多少也能支撑一二十合。
只是他等一上来偷袭未成,被笑面跛丐,举手制住二人,便不由各各大惊。
及至岸上传来叱声,更加认定对方早有埋伏,一时心颤胆破,不由自乱了阵角!
云慧风兰,恨群贼心肠毒辣,口是心非,一上来便展绝学,倩影飘忽,指东击西,故此不及数招,便已将群贼击伤落水!
风兰娇躯未停,凤目微瞥,已认出被笑面跛丐制住的两人,竟然是“文昌诸葛”龚人杰,与阴面判官韦永成二人。
这二人风兰在巢湖曾经见过,那时他们乃是应巢湖孤山寨寨主,浪里蛟王占元的邀请,共谋入湖斩蛟。
但后来,风兰与龙渊双双离开,途与衡山浮沙子,正在倾谈,突闻湖畔传来惨叫之声,赶去一瞧,湖边惨死了七人,孤山寨主王占元,霍然便在其中。
自那以后,风兰便未再看见这文昌诸葛等人,想来是被黄山铁杖叟打了,不敢露头,那知他竟然鬼鬼祟祟的带人前来打劫!
风兰顿时娇嗔大发,认为这贼子太过狡猾毒辣,纤掌一举,正欲将他击下河去,让他淹死,为民除一大害,突闻头顶桅杆上一声“且住”,霍地又落下一条人影!
风兰一听这破锣也似的声音,知是笑面跛丐,纤手应声收回,晃身后退至船左弦边!
原来那笑面跛丐,一招隔空点穴,制住两人,纵身又复拔上杆头。
他瞥见两位姑娘,大展雌威,瞬息间将群贼击落河中,却只见有人下沉,不见有人浮上。
这刻见风兰还欲将两个穴道受制的人也击下去,心头颇不以为然,故此才出声扰阻!
笑面跛丐落在舱面之上,跛丐一拐,挥掌在两人背后连拍两下,那文昌诸葛与阴面判官的穴道,顿时被他解开!
文昌诸葛平素里机诈百出,但如今面临生死边沿,却早已吓得呆了!
此际他血气方活,亦不考虑,转头便想逃跑,孰料方一转身,便听那笑面跛丐大喝道:“站住,想走可没来时这般容易……”
文昌诸葛龚人杰,闻声惊醒,周心一转,忙即乖乖的停住不动,冲着笑面跛丐耸肩一笑,道:“老前辈开恩……”
笑面跛丐冷笑一声,道:“别说好听的了,还不快去救你的狐群狗党,真忍心让他们替你送人命来着!”
想归想,却不敢怠慢片刻,只见他双笔一插,“扑通”跳下河去!
阴面判官韦永成,心中更急,皆因他弟弟阳面判官韦永功,也在河底,俗语说“手足连心”,他虽则对别人心黑手辣,对弟弟却甚关切。
笔而,不待招呼,登时也随后跃入河中。
不多时,他两人将沉在河底之人一一拉上小船,但见那适才生龙活虎一般的精壮大汉,此际都一样月复涨如鼓,两眼翻白了!
笑面跛丐竟似不忍,跛足一动,便想过去助他二人救助,云慧娇躯一掠,抢到跛丐身前,将他拦住,道:“这种人自作自受,前辈何必多事,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笑面跛丐盼她一眼,竟果然停步不前,转身踱到另一边去了!
风兰心中煞是奇怪,皆因若非云慧与那笑面跛丐有何渊源,早先相识?以听闻笑面跛丐的怪异性情,岂能听信云慧的劝告?
但看她二人神色,却又不像认识,则岂非奇怪死人!
小艇上文昌诸葛与阴面判官,忙得团团乱转,一会为这个推拿挤水,一会为那个上药裹伤,忙得满头大汗,连自己身上的水湿也顾不得了!
不多一会,小艇中呕吐与申吟之声大作,落水的七人一一回醒过来!
笑面跛丐闻声跛足一拐,掠至船弦之右,对三只小船上众人发语说道:“以你等行径,本应一一斩除,以敬效尤,但我跛子今个儿念在上天好生之德份上,暂且饶过这遭,下次再若遇上尔等怙恶不悛,可没这等便宜事了!”
说罢,微微一顿,喝道:“还不快滚!”
文昌诸葛龚人杰等人,闻言不由暗自庆辛,这煞星突发慈悲,转变了情性,不待话罢,早都强忍着身上伤痛,挣扎坐起。
笑面跛丐的“滚”音未落,已各各执起桨来,将船划退,往来路江中驶去!
笑面跛丐回头瞧瞧两位姑娘,微微点头,跛脚一点,身形顿起,扑向四丈之外的河岸拭篡!
风兰原先以为他阻止自己,是有话要向文昌诸葛询问,故而退到一旁。
孰料他不但解去那龚人杰二人穴道,还将群贼一齐放走,顿时十分生气,忖道:“这跛子虽是成名前辈,却也用不着这般强横啊?姑娘你又不是未曾见过,怎的连一句呼唤都不打呢!”
及见跛丐傲然拔身欲走,风兰再也忍耐不住,晃肩追踪上岸,娇呼道:“跛丐留步!”
笑面跛丐停身拭篡女敕枝之上,回头见是风兰,微微一怔,张开大口,发出破锣般刺耳声音,笑道:“姑娘有何见教!”
风兰见他立身枝头,浑身轻飘飘随风摆荡不休,以为他意在卖弄轻功身法,心头更是气上加气,不甘示弱,纤腰一拧,半空娇躯霍又上拔五尺,一敛真气,缓缓落在跛丐面前五尺处一枝细枝尖上,娇躯颤巍巍不住颤动,衣袂随风翩飞,若似天仙下凡一般!
这一手轻功,果然不同凡俗,确实是轻功之最,名曰“风颤绿荷”。
只是,风兰虽非昔比,功力大进,但如今施展一手绝顶轻功,体内真气,敛如细珠,串体游走,却不能分心两用,开口说话。
笑面跛丐目睹她娉婷美姿,哈哈敞声一笑赞道:“好身法,果然妙绝人寰,不愧名家之后!”
这句话,本是他衷心赞叹之词,无奈出自他破锣一般的喉咙,听在风兰耳中,反当他有心讽刺!
风兰只气得粉面一红,无奈却开口不得,正在僵着,突听树下响起阵苍老语声,道:“兰儿下来,跛老儿你也下来会我老婆子吧!”
风兰藉机下台,狠狠瞪了笑面跛丐一眼,娇躯一翻,翩飞如蝶,一掠下树而去。
笑面跛丐一瞥风兰的目光有异,又闻得树下武夷婆婆的口气不善,顿时暗叫一声“糟糕”。
无奈一时又不便示弱,只好应声翻下树去!
树下果然是武夷婆婆,只见她双目如炬,打量着跛丐,半晌方道:“跛丐可识得我老婆子吗?”
笑面跛丐双手一拱,笑道:“武夷婆婆的大名,如雷灌耳,老跛子心臆已久,今得识荆,实属三生之幸……”
武夷婆婆霜眉一扬,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跛子你不必卖狂,老婆子也不善虚套之词,你既然自以为很了不起,老婆子自不量力,倒想讨教一番!”
原来武夷婆婆,初见笑面跛丐出现之时,已因自己竟未能察出他的行踪,十分懊恼,及至见他对兰儿态度傲慢,出语讥讽,顿时勃发怒火,显身挑战。
按说,那笑面跛丐既已久垂声誉,自不肯示弱,不接受武夷婆婆的找碴。
谁知世事不可预料,那笑面跛丐,竟只哈哈一笑,道:“武夷婆婆名垂江湖,家传剑篮绝招,堪执武林绝学牛耳,我老跛子那能当得起婆婆这讨教二字!”
说罢,目光一扫惊愕迷茫,现于颜色的风兰姑娘,又一拱手,道:“老跛子尚有要事待理,婆婆若无其他教诲,老跛子就此拜别如何!”
武夷婆婆,见笑面跛丐竟不应战,言词委婉,心中之气渐渐消除。
同时,她适才见识老跛子几手轻功,以及弹指神通,无一不是绝学密技,若真个打起来,她并无必胜把握。
笔而,笑面跛丐话音一落,武夷婆婆神色稍缓,道:“老婆子只是心臆名家,并无要事……”
笑面跛丐闻言,双手抱拳一拱,抢先道:“即如此跛子告退,行再相见……”
话声里,单脚点地,去若飘风,瞬即消失入树叶暗影去了!
风兰本来盼望着女乃女乃出手,教训那跛子一顿,但偏偏跛子溜滑,不肯接战,尚未容得她出言相激,已跑得无影无踪。
笔此,风兰气无可出,恨恨地一跺小蛮靴儿,娇声阵骂道:“这跛子欺软怕硬,真是可恶,下次再遇上姑娘,非好好训他一顿不可!”
武夷婆婆瞥见小孙女娇憨之态,老怀骤开,伸手抚着她的柔发,笑着劝道:“乖儿,你休要小瞧了这位跛子,真打起来,女乃女乃也不见得有把握赢过他呢!”
风兰娇躯一歪,揉在武夷婆婆胸前,“哼”道:“我不信跛子会有这大本事,我不怕他,上次在白石山,龙哥哥也施展弹指神通,当场就把这跛子给镇住了……”
风兰起初是兴高采烈,但话到后来,却不由有点儿语音发颤!
武夷婆婆知她又想起那个丑小子来了,心中喟叹,忙岔开道:“好啦!快回去睡吧,折腾了半夜,女乃女乃可有些累了!”
风兰知道女乃女乃的用意,便也不再多说,站直娇躯,随在武夷婆婆身后,掠上坐船!
云慧早已回船闻声悄步出舱,将二人迎入,笑道:“今晚真怪,这老跛丐跑来大吵大嚷的大闹了一阵子,虽然把贼都打跑了,可是竟还未把睡着的人吵醒呢!”
武夷婆婆祖孙闻言,顿时也觉奇怪,皆因这一阵吵闹,在此四野静寂之时,真可说声传十里,怎的龙渊非但未见出面,便连那王敬实所雇的四位镖师,也不曾出来看看哪!
武夷婆婆心头一惊,叫声:“糟糕!”起身便往外走。
云慧见,一把将她拦住,道:“女乃女乃别去啦,那船上适才慧儿看过了,并无什么异样,王老板与他的镖头,还有渊弟弟。都睡得很熟,好像多少天没有睡过的样子!”
武夷婆婆这才放心,却百思不解其故,皆因那四个镖师,无论功夫多差,一则是职责悠关,二者也必然应有一丝机警感觉。
像这般酣睡老死,岂非可怪?
云慧见状,知她想的什么,便提示道:“据慧儿想,可能是笑面跛丐做了手脚吧!”
这是唯一可以解得通的,武夷婆婆与风兰,在无可奈何之下,便也信了。
其实,若细细一想,笑面跛丐为保护王敬实人珠无恙,不愿将他等牵入旋涡,故而点了他们的睡穴,却有可能,但他为何也点了龙渊的呢?
即便假设他有理由,则他如此出入武夷婆婆的隔室窗门,而武夷婆婆竟然会一无所觉吗?
也幸亏武夷婆婆未往深一层想,否则她不被气死才怪I
次日一早,众人醒来,武夷婆婆瞥见前船已在起锚,便也吩咐船家,准备开航!
云慧梳洗已毕,拿着梳子悄步走到后舱门外,轻轻敲门外,龙渊在里面闻得声音,便道:“谁啊!请进来!”
云慧哑然推门而人,一瞥龙渊尚拥被高卧床中,粉面一红,却不退走,随手关起舱门,娇笑悄声道:“还不起来,太阳快晒着啦!真懒!”
说着,碎步挪到榻边,将窗门打开,纤指一指,道:“你看,船都开啦!”
龙渊痴痴凝望着她,但觉得这刻,朝霞自窗中映照在她的脸上,倍增娇媚可爱,忍不住伸手拉起纤纤玉手,呶唇抱怨,道:“姐姐怎的一大早便骂人家,昨晚人家差不多彻夜未睡,现在补一觉都不行吗?”
云慧回首瞥见他那付委屈样儿,不月兑童稚之气,芳心中又是爱惜又是甜蜜,一歪身坐在他的身畔,纤手轻拍他的身上,娇柔无限的道:“乖弟弟,姐姐错怪你啦!别哭,好好再睡一觉吧!”
龙渊“嗤”的一笑,轻轻将她拉躺在身边,一臂拥住她的纤腰,说:“那姐姐也陪着我睡一会吧!”
云慧挣扎着要坐起来,无奈被他搂得死紧,芳心中又羞又甜,却又怕被别人看见,急道:“快放手,窗户开这么大,怕兰妹妹看不见吗?”
龙渊一惊,却不肯放,道:“那么把窗户再关上好了!”
云慧无奈的叹道:“唉!真磨人,好,你放手,让我去关上窗户!”
龙渊信以为真,将手放开,云慧却不关窗,反而开门出去,站在门外,得意眨眨眼睛,说:“快起来啦!女乃女乃在等你吃饭呢!”
龙渊被骗大气,将头一蒙,在被中嚷:“我不吃啦!你告诉她们我头痛!”
云慧瞥见他使出小孩性子,正感无可奈何,突然间灵机一动,转眸一笑,也不理他,径自为他带上房门,回归前舱!
前舱大桌上果已摆上早餐,武夷婆婆与风兰坐在桌边,正等着她俩用饭!
云慧挪至椅边,武夷婆婆不见龙渊,讶然问故。
云慧柳眉微颦,道:“女乃女乃请先用吧!龙弟弟有点头痛,还未起床呢!”
武夷婆婆对龙渊特别关心,听说他的头痛,便要过去探望,云慧神秘的瞥了风兰一眼,忙劝阻道:“慧儿刚给他服了点药,没什么要紧的,女乃女乃不去也罢!”
武夷婆婆闻言,微点皓首,表示同意!
一时三人用罢早餐,云慧急忙将风兰拉到船头,低声悄语道:“妹妹,你知道弟弟害的什么病吗?”
风兰茫然望着她摇了摇头,云慧缓缓念出道:“相……思……病……”
风兰的粉额,没来由骤的一红,嬉笑道:“是啊!他一定是想姐姐想得病啦!”
云慧摇头,纤指指着她的鼻尖,正色道:“不是我!是你!”
风兰问言,顿时又羞又气,一跺小蛮靴,回头便要离开。
云慧一把拉住她,幽幽的说:“妹妹别气,姐姐这话可没有骗你。他,他实在喜欢妹妹!唉,难道妹妹一点都无同感吗?”
风兰也叹息一声,道:“这话妹妹昨儿都对姐姐说啦,还让妹妹怎么表示呢?”
云慧又叹息道:“既如此姐姐也不能勉强妹妹,但是……但是姐姐却有不情之请,只是希望妹妹,看在姐姐面上,去看他一次。”
风兰大为着急,连摇螓首,但却经不起云慧再三要求,才勉强答应,道:“好,妹妹答应姐姐的请求,只是,妹妹也有要求,就是求姐姐把龙……凌云的事情,告诉妹妹一点……”
风兰一提到龙凌云,芳心中又羞又悲,粉面霍红霍白,凤目中亦含上了两颗晶珠!
云慧见状,顿时觉得不该这样作弄这位天真纯洁的小妹妹,只是船到江心,只即顺风而驶,若要风转舵,现在却还不是适当时机!
当下,她只好拥住风兰的纤纤细腰,诚挚的道:“好,姐姐一定尽量使妹妹满意就是!”
风兰强忍辛酸,低声道一声“谢”,莲步轻移,立时依言去看龙渊!
龙渊躺在床上,枕着两舷,痴痴的望着舱顶,正在想着心事,一听舱门轻响,以为是云慧回来了,双眉一耸,顽皮一笑,爬下床来,只穿着一身长长的睡袍,悄悄的藏在门边。
舱门缓缓而开,正好将他与门外进来之人隔开。
龙渊在门后微闻一声轻“咦”,其音娇脆,猛的一跃而出,伸臂便抱,口中叫道:“看你往那里跑……看……”
但,一语未竟,目光到处,只见那翠影婷婷,却是风兰!
龙渊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得呆了一呆,直等到纤腰入抱,方才觉醒!
风兰勉强进舱,推门不见龙渊在榻,方自讶异,霍听得龙渊没头没脑的一句:“看你往那里路。”不由也猛吃一惊,但同时芳心一动,感觉这声音十分耳熟,像煞心上人龙哥哥所有,顿时也呆了一呆。
直到她纤腰猛被搂住,风兰回味过来,不由得又羞又气,猛的一挣,反手就是一掌。
但闻得“叭”的一声,风兰回身一瞧,龙渊呆呆地站在地上,神色尴尬之极,雪白的左颊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纤红的五指掌印!
风兰适才一掌,完全是自然的生理防护反应,根本未经大脑考虑!
此际看清龙渊的神色,芳心又觉得不忍,幽幽垂头,道:“对不起,我……公子病好了吗?”
龙渊可真有点被她打得傻了。
皆因他实万万想不到,眼前这娇滴滴的兰妹妹,会出手打他。
笔此,他虽则武功盖世,反应灵敏之机,却在此失神的刹那之间,被她打个正着。
这一掌风兰虽未曾潜运真力,但此际她功力大非昔比,潜力激增,虽则是随手一挥,但若换个平常之人,脖子都非打歪不可!龙渊虽不至如此不济,颊上却仍是平添了一朵掌印!
风兰瞥见龙渊傻里傻气的盯着自己,既不答话,也不移动,只当是他真得了相思病。
心中顿时焦急万分,手足失措,狠狠的一跺足,道:“喂,你……你怎的嘛!”
龙渊被她一叫,同时瞥见她这副熟悉的焦急娇憨之态,顿时还过魂来。
他伸手模模左额,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兰妹妹你请坐吧!”
这时,龙渊他因在感觉上十分熟悉,故一时忘却自己现状。
风兰却当他是在疯言疯语,一听他叫得这般亲切,芳心中又气又叹,狠狠的白他一眼,双手指指他的身上,立时扭头他顾!
龙渊低头一看,自己衣衫不整,颊上立显羞红,忙跳回榻上,用被盖好,呐呐道:“兰……兰……”
他一时不知,是叫妹妹,抑或“姑娘”适当,连叫了两个“兰”字,下面却接不上来!
风兰以为他在发呓语,转身冷冷的望他一望,又复冷冷的说道:“公子请多珍重,风兰告退!”
说罢,不等龙渊回答,转身昂首傲然而去!
风兰这一阵来去如风,可把聪明的龙渊闹糊涂了。
皆因他既不晓得云慧对风兰所说的话,却也不知道风兰对他作何观感!
不过,他多少也猜着一点,这多半是云慧搞的把戏。
他觉得十分无趣,一手抚着自己被打的左额,默默的自顾生气!
风兰回到前舱,立即将云慧拉到外面,道:“姐姐,我已实行过诺言!现在该轮到你啦!”
云慧瞥见她满脸不快,又出来得这快,心知两人没有谈妥,微一沉吟,道:“妹妹,既然你执迷不悟,姐姐也不能瞒你,那龙凌云……他……唉!他……”
风兰见她吞吞吐吐,以为龙凌云出了什事,不由焦急催促道:“姐姐他怎么啦!”
云慧其实是犹疑是否现在便指破龙渊的身份,见状灵机一动,道:“他并没有什么,只是在感情上他虽则喜欢妹妹,却还有其他纠纷,所以他……”
风兰“啊”了一声,泪珠滚滚而下,幽怨的道:“姐姐真是吗?他,他另有心上人?”
云慧拥住她,无奈的道:“这是事实,不过并非绝无两全之策,只要妹妹能退一步想,姐姐我也愿意协助妹妹结成良缘的?”
风兰俯在云慧的肩上,呜咽而啼,一百个念头,同时都兜上她的心头!
她不愿相信云慧所言属真,但却从过去种种迹象中晓得那必是真的。
她的自私与独占的,此时促使她不愿两全,但另一种对于龙凌云的崇拜与爱怜,却又令她觉得,即便是分享些许,也比完全得不着好!
笔此,她一时陷入矛盾之中,连自己也不清楚到底须要怎样!
她不停呜呜而啼,将心底的悲痛与矛盾,全化在眼泪之中。
云慧深深的体谅到她的处境,而她自己也正陷在难言的苦衷之中。
云慧轻抚风兰的香背,做无言的安慰!
武夷婆婆在舱里看见外面的情形,十分心疼,但她知道这类儿女之私,最好让两个年龄相若性情相投的人儿,互相开导解决,她虽亲为祖母,却也是无能为力的!
风兰哭了半晌,悲痛渐平,她抬起泪眼,盼了云慧一下,细声问道:“姐姐,你愿意替妹设法,让妹妹先见他一次好吗?”
云慧瞥见她双眼微红,可怜楚楚,芳心不忍,几次冲口要告诉她事实真相。
但转念间,又复忍住,忖道:“不行,她现在若晓得了事实真相,岂不误会我有意戏弄于她?再说她尚未表示让步,一旦明白,不愿容我,岂非更伤脑筋,虽则胜不在她,但我也不忍心看她失败的啊!”
风兰她不答,忍羞又问了一遍。“好吧,等我们抵达黄山,我一定设法找他来就是!”
风兰芳心稍慰,感激道:“姐姐对妹子这么好法,真是令人感激万分,妹子……”
云慧微微一笑,接口道:“这些话都不用提啦,只要妹妹日后也像今天一样,对为姐推诚相见,不存隔阂,晓得姐姐也处处为着妹妹着想,就足令姐姐安慰快活了!”
风兰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实是旨在点题,为日后开创后路,闻言不假思索,立即应承道:“姐姐放心,妹子非忘恩负义之人,岂能以怨报德,日后姐姐但有须用妹妹之处,只管言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慧嫣然一笑,方欲开口,却听风兰又道:“姐姐,妹子另有些事,须与女乃女乃下船,咱们半月后黄山始信峰再见好吗?”
云慧突闻此言,霍然一怔,旋即了解她定是听了自己之言,怕龙渊过分纠缠,有意避开。心中虽然觉得有趣却又不便点破,只得答应道好!
风兰抹去泪痕,翩然入舱,低声对武夷婆婆说明下船之意!
武夷婆婆心虽讶异不愿,却又知强她不得,只好同意!
于是风兰立即便吩咐驶船船家,靠岸停船!
此际,船已转入长江多时,顺流而驶不用挂满大帆,船速已是极快,这到尚未晌午,已然接近了更西梁山。
船家将船缓缓靠近右岸,风兰将包袱收拾妥当,未待船只停下,离岸尚有六七丈远,便即向云慧行礼告别,拉住武夷婆婆轻唤一声:“女乃女乃走吧!”
语音未落,双双凝运真气,晃身向空拔起,上掠五丈,在岸边的芦苇梢头,轻微一点足换气,拔身再起,扑上岸去!
云慧见两人消失无踪,方吩咐受惊的船家,扬帆继行。
那般家本来见云慧这个异类之人,就在奇怪,这刻目睹武夷婆婆祖孙的绝顶轻功,活像是肩下生有翅膀,一飞数丈,便愈法惊奇得不得了。
不过,他等虽是俗人,却也听说过奇人异行,故而心中尽避是惊奇万分,表面上却不敢见怪而怪,其怪不败的自找罪受!
云慧看着船家挂起船帆,转舵驶入中流,这才想起,怎的龙渊半天不见?难道他当真还在睡觉,听不见风兰他们离开的声音吗?
龙渊耳目灵敏之极,即使听不到声音,也定能感觉得到船速的增减!
只是,他脸上指痕宛然,微在浮肿,他怎好意思出来,这样相见?
所以他虽然听到风兰与武夷婆婆的行动声响,却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云慧推门进去,蓝眸流盼,一触龙渊面上掌印,及他那默默不乐的神色,芳心一惊,急问道:“弟弟你怎么啦!”
说着,已在龙渊床上坐下,眼中流露出无限关切与痛惜,倾注在龙渊身上,玉臂微抬,纤掌轻抚在他的伤处,幽幽问道:“是兰妹打的?这丫头真狠!唉……”
唉叹声中,突然想起这种种错综关系,又觉得煞是有趣,不由忍不住“嗤”的娇笑的起来!
龙渊一肚子气忿,本已被她那关注的目光压了下去,但这没头没脑的“噗嗤”一笑,却又被她勾起。
龙渊霍一转头,避过颊上玉手,忿声道:“有什么好笑的!她打我你高兴是不!”
云慧从未见过龙渊以这种态度对她,闻言一怔,不由解释道:“弟弟我实在想不到这丫头这么野蛮,我是为你……”
龙渊气忿忿坐起身来,气忿的道:“别说啦!我不明白,你这是为谁好,也不明白,你搞这鬼粑戏所为何来?风兰她要找龙凌云,让她去找好啦!谁要你多管闲事?如今你假意和她结交,有朝一日,若是她明白过来,我就不晓得,你怎么做人!”
云慧螓首低垂,目中泪珠滚转,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龙渊声音未落,她那颗颗泪珠,却已串串而滴了!
龙渊瞥见,心中大为不忍,微微叹息一声,语气稍转缓和,一边抚着她的香肩,一边低声道:“姐姐你不能怪我说这些话,你知道,这些年来,我蒙你照顾爱护,衷心里不仅敬你,也更爱你,而今天可怜竟容我们俩心心相许,我自然更该终生珍惜,过去我不错,曾与风兰相处数日,但我却一直拿她当做小孩子或是小妹妹看待。所以当我晓得她竟对那么丑怪的人发生感情之时,便立即飘身引退而去!目前说来,风兰心理虽有不适之感,但日子久了,若再遇上个合宜之人,她一定能够渐渐的把往事忘掉了的!但如今被你如此一来,不仅是画蛇添足,且将事态弄得更形复杂了!”
云慧细听龙渊所言,虽则有些道理,却显然并不了解自己的感情与牺牲。
她觉得自己是受了委屈与冤枉,便不由伤心的哭倒在龙渊的怀里!
龙渊说了半天,却不但未见一点效果,反使令云慧愈哭愈悲,心中又痛又怜,忙拥着她轻为抹泪,柔声安慰道:“好啦!姐姐!事情已然过去,也就算啦!咱们谁也别再放在心上,就当他没有发生好啦!”
云慧享受着个郎的轻怜蜜爱,悲戚渐煞,哭声缓缓止住。半晌,抬头白了龙渊一眼,幽怨的道:“你骂完了吗?”
龙渊暗叫:“糟糕”,忙赔笑柔声道:“小弟怎敢责骂姐姐,适才小弟只不过……”
云慧霍然直起身来,抢先道:“别说啦!我不明白你把我看作什么人,我虽然无知无识,却还不至于糊涂到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云慧气势汹汹,凌驾于龙渊之上,尤其这开头数言,学着龙渊适才语气,振振有词,虽则凶横,龙渊也只剩下暗中皱眉的份儿了!
云慧见龙渊被她镇住,芳心中微微得意,语气却一转而为平和之调道:“我和风兰相交,虽有用心,却决非你所想及的卑鄙胡闹,我是诚心诚意的喜欢她,我愿意和她做一个推心置月复的姊妹……”
龙渊伸辩道:“姐姐你这么做,日后并不见得能得到她的谅解啊!”
云慧语气一顿,霍然转入悲调,凄凄一叹,道:“日后她谅不谅我,责不责我,却全在你是否能体谅我的苦心而定……”
龙渊一时不解其意,讶然欲问,云慧举手示意,不容他开口,又复悲声道:“弟弟,我了解自己的处境与身世,虽然你满心乐意结纳于我,但你的家中尊长众多,是否也愿意接受我这个异族之人呢?再说,古训以无后为不孝之最,你龙氏门中,只你一子,老人家自身无能,却都寄望你子息繁多,继承香烟,故而,即使他们勉强接受于我,却也决不会以我一人而为满足,我虽不是善于捻酸吃醋之人,却不得不承认,若日后长辈做主,为你另娶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来,确会使我大大的感觉不堪……”
龙渊想想,日后除非是弃家不归,她这种推测,却也是极有可能。
但他还想反驳几句,以表示自己的情爱专一。
云慧看出他的意思,止住他道:“我了解你的意思,但你能永不回家吗?”
龙渊自问,亲情似海,何能弃之不顾?
云慧又道:“既要回去,你敢反抗老人的主张吗?”
龙渊暗忖:“父母之命,违岂不孝?”于是默不出声!
云慧知他意思,螓首微点,道:“好,既然如此,与其听凭摆布,为何我们不自己先行设法呢?”
龙渊仍自默然,无言以对。云慧语气一顿,继道:“这些我早就考虑过了,我觉得不能忍受你将来被强迫去娶那些陌生无知的女人,所以便开始设法拉拢心月复,风兰生得漂亮,武林世家,文武两途也均不差,最难得坚贞不二,特具双眼慧目,再加上纯真活泼,与我又合得来,所以我才生心结纳于她!”
龙渊至此恍然而悟,心中感惭无已,大眼中闪泛着感激泪光,注视着云慧,一时不知应说什么,来表示自己适才的错误之疚!
云慧同时也觉着心中酸酸,皆因这其中一者是由于自己的牺牲,二者是体会到龙渊的感激,而觉得安慰值得!
因此,他两人四只眼,泪目凝视,好半晌方霍的拥抱一起!
又片刻,云慧幽怨尽去,欢愉滋长,轻轻地推开龙渊,撒娇佯嗔实喜的怨道:“人家一片好心,拼命的替你拉拢娇滴滴的美人,却被你没来由大骂一顿,你说,我气不气啊?”
龙渊嘻嘻一笑,申辩道:“其实也错不得我,都怪那兰丫头,一大早闯进舱来,没轻没重的就一巴掌,你看,到现在还没好呢!”
云慧拉他躺下,怜惜的替他轻轻揉揉,一边询问经过情形。龙渊照实直说,尚未说法完,云慧已笑得打跌道:“这丫头真死心眼,我怕兰妹妹意志不坚,见异思迁,所以故意试她,说你十分喜欢他,今早得了相思病啦!来她来安慰你一番的。谁知……”
接下去,云慧将前前后后详一遍,龙渊一方面心中感动,风兰的厚爱不二,一方面又气云慧太会促狭,一翻身把她拉倒压住,道:“好哇,原来都是你使的坏,害我挨打,看我依你!”
说着,猛的张口向云慧粉面之上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