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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兴隆欣喜的转身向前奔跑了几步,纵身跃进水中逃命去了。
岸上弓矢一发,两侧船上的人也同时张开了弓箭,由此情形推断,金永泰确实是计划好了来的。
单面攻击,童天罡只要守在船头上,还能保得住箭不至于落在船上,如果由四面攻击,童天罡防卫自身的安全之外就无法兼顾到船上。
金永泰只希望能把船上的童天罡及“栖凤宫”的人逼下水去,只要他们落水,“金家堡”就等于胜利了。
四面齐攻,船板上、船篷上甚至连桅杆上,都开始中箭燃烧起来,但是,金永泰却没看到有“栖凤宫”的人出来抢救。
烈火很快的从船尾向船头蔓延过来,船头上的金氏兄弟由于穴道被制,只有干着急的份了。
童天罡仍然站在船头上奋力扫挥着近身的带火怒矢,由于四周火网炽密,童天罡也不敢冒然往岸上扑。
船开始往下沉,舱篷已完全被火舌吞没了,炽热的火舌薰得童天罡满身是汗。
直到此时仍未见“栖凤宫”的人出现,金永泰料定“火凤凰”等人已不在船上了。
正当金永泰心中在猜测“栖凤宫”的人的可能去向的时候,他东边的弓箭手突然一阵大乱,同时听到有人大叫:““栖凤宫”的人上岸了。”
金永泰闻声扭头向东边望去,几乎在转过头去的同时,他看到了“火凤凰”那身醒目的红衣,接着又看到四散败逃的“金家堡”的徒众。
金永泰带在身边的全是些弓箭手,因为他得到的消息是“栖凤宫”的人与童天罡在同条船上,因此,他才计划一举把他们消灭于湖上,根本没做岸上搏击的打算。
一个“火凤凰”金永泰就没取胜的把握,何况“火凤凰”带在身边的个个都是顶尖的人物,处在这种人单势孤的情况下,金水泰除了先退之外,别无他途。
岸上“金家堡”的徒众见金永泰一逃,谁还敢留下,呼啸声中,刹那间逃得精光。
“火凤凰”向湖面上望了一眼,见童天罡仍站在船头上,远远望去,火好像已烧到童天罡背上了,心中一慌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纪松年月兑口道:“宫主,我们射两边那些包围的船,叫他们无暇攻击。”
“火凤凰”闻言猛一点头,下令道:“用火攻。”
两侧那些“金家堡”的船,不防攻击会来自岸上,等发现岸上火矢攻击的目标转向他们时,已经有不少的船起火烧着了,立时大乱起来。
童天罡劈下几块船头的木板抛向湖中,飞身从船头跃向湖中木板,当身子借着抛出的木板垫脚再度拔起时,再抛下手中的第二块,由于水面浮板不好借方,童天罡用了十二块木板才渡过四五十丈的水路,登上“君山”。
“火凤凰”急步迎上来道:“你没伤着吧?”
童天罡挥袖拭着汗道:“再多耽误片刻,我就被火吞没了,多谢你呀。”
“火凤凰”笑道:“别谢我,这个“围魏救赵”的计谋是纪松年想出来的。”
童天罡转向纪松年道:“多谢纪庄主了。”
纪松年谦卑的道:“不敢当,不敢当,要不是咱们宫主心慌意乱,哪还用得着纪松年多嘴。”
纪松年这番话本来是要表示“火凤凰”智慧远在自己之上,却没想到把“火凤凰”当时的心境全表露出来了。
娇靥泛上一片红霞,“火凤凰”急忙岔开话题:“咱们这就进“金家堡”吗?”
童天罡点头道:“好,不知咱们的人中,有没有知道“金家堡”是在什么地方?”
“金家堡”在“君山”是武林中人都知道的,只是,没有受过金永泰邀请的人,谁也进不了金家堡。”
童天罡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全都被问住了。
“火凤凰”见状道:“既没人知道“金家堡”的所在地,我们只好找人问问了。”
除此之外,的确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童天罡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咱们走。”
众人刚要动身,右侧三十丈外突然响起桑天樵的声音道:“宫主,请走这边吧。”
漫漫芦苇,广如一片草海,要不是桑天樵提气站在苇叶上,还真找不到方位呢。
商无华与欧阳滔仍与桑天樵在一起,“火凤凰”一到就便问:“你们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
商无华忙道:“幸不辱命。”
虽然是在回答“火凤凰”,眼睛却望着童天罡,童天罡的目光则望向桑天樵。
“南霸”桑天樵忙补充道:“进行得意外顺利。”
童天罡目光一凝道:“意外顺利?”
桑天樵道:“金永泰显然以为咱们就算能够登上“君山”,也一定得先闯过他水上的截击,所以,“金家堡”的大部份人手都调到湖边来了。”
“火凤凰”道:“总不会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吧?”
桑天樵道:“有守堡门的。”
柳眉一皱,“火凤凰”道:“那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商无华接口道:“用买路钱买进去的。”
“火凤凰”道:“能买得通?”
商无华道:“在往日,不要说“金家堡”的人,就是在湖上讨生活的平常百姓也没人敢做半点儿犯金永泰忌讳的事,可是,现在不同了,自从向晨旭与于瑞年败走的消息传开后,“金家堡”的徒众已然是人人自危了,能捞点钱走路,谁不愿意呢?”
“火凤凰”立即道:“那两个守门的走了没有?”
桑天樵道:“他们答应留在那里接应。”
“火凤凰”道:“会不会溜掉呢?”
桑天樵道:“不会,因为事成之后,他们还可以到商无华那边各领五百两银子。”
童天罡着了商无华一眼,“商无华,你费心了。”
商无华忙道:“只要童令主高兴,小老儿再多费心思也是心甘情愿的。”
童天罡笑笑道:“商无华,我替你解开受制的穴道吧?”
笔作大方的耸耸肩,商无华道:“令主,急也不急在一时,还是等破了“金家堡”之后再说吧。”
童天罡点头道:“也好。”
话落转向欧阳滔道:““翠竹楼”在堡内什么地方,江暮帆是不是真在那里?”
驱阳滔肯定的点头道:“确实在那里,“翠竹楼”在堡内的最北端的一处竹林内,距离“金家堡”的大厅足足有百十丈远。”
商无华补充道:“那里没有机关埋伏。”
童天罡的目光转向“火凤凰”,道:“咱们先进“翠竹楼”。”
“火凤凰”道:“你担心他们再-我三叔做人质要胁“栖凤宫”?”
童天罡道:“金永泰的确会这么做,而且一定有效。”
“火凤凰”沉默片刻道:“那就先进“翠竹楼”吧。”
金钱的魔力的确很大,那两个把大门的“金家堡”的汉子仍守在原处,金永泰没增加守卫人手,不是来不及吩咐,而是自知这些人抵挡不住,把全部取胜的希望寄托于机关埋伏上,因此,童天罡等人没受到任何阻挡便进了“翠竹楼”前的那片荒芜的空地。
竹林是片大竹林,楼却是座破楼,除了“金家堡”的人以外,任谁也想不到金碧辉煌的金家堡会有这等残破的住处。
小楼前的破廊檐下,“九州一鞭”仇如海面对着童天罡等人,安详的在一把破旧不堪的竹椅上,尘封已久的长鞭犹如一条冬眠的黑蛇般的盘放在他脚前的地板上。
人,加鞭一样,也像尘封了一般,迟缓而落寂。
举起枯瘦的手,仇如海向脑后撩掠一下散落额前的白发,然后抬起微向前倾的脸,扫了空地上的众人一眼。
“你们找错地方了。”
童天罡平和的道:“这里是“金家堡”的“翠竹楼”。”
仇如海淡漠的道:““翠竹楼”是在“金家堡”,但是,“翠竹楼”并不代表“金家堡”。”
童天罡点点头道:“在下请教仇总管,“翠竹楼”里可有个江暮帆?”
仇如海点头道:“有。”
童天罡道:“是金永泰送他来的?”
仇如海道:“是。”
童天罡道:“尊驾怎么说“翠竹楼”与“金家堡”无关呢?”
仇如海淡漠道:“江暮帆是金永泰送给二夫人的,“翠竹楼”没替他看守人质。”
童天罡微微一怔道:“二夫人要江暮帆何用呢?”
仇如海道:“金永泰说只要有江暮帆这个人质在“翠竹楼”,童天罡与“楼凤宫”就不敢犯“翠竹楼”,二夫人相信金永泰是在尽孝。”
童天罡道:“那尊驾以为呢?”
仇如海冷冷的道:“天底下没有主听仆命行事的道理。”
童天罡道:“可否劳大驾入内禀报一声,我等想见见二夫人。”
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仇如海拾起地上的长鞭,淡漠的道:“各位如果能过得了老夫这一关,二夫人自然会出来见各位。”
童天罡道:“尊驾有把握守得住?”
仇如海道:“没有把握,只是克尽职责。”
“火凤凰”道:“通报一声,尊驾不就可以免去这一场没把握的拼斗了吗?”
仇如海摇头道:“免不了。”
的确免不了,因为,柴门开处,江暮帆正押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夫人站在那里。
“火凤凰”睹状一怔,“三叔,你……”
深陷的双目中,掠过一丝讶异的光芒,“毒剑天尊”上下打量了“火凤凰”一阵,阴冷的笑着:“你的命可真大呀,哼哼!”
“火凤凰”强自压制着心中的委屈,尽量把声音放平和,目注江暮帆道:“三叔,放开老夫人跟侄女走吧。”
“走?”
“毒剑天-”江暮帆突然扬声大笑道:“哈……走,往哪里走?黄泉地岳?”
“火凤凰”耐着性子道:“三叔,没人会伤你,这是你回头的最后机会了,三叔,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江暮帆顽强的冷笑道:“我的好侄女,跟三叔玩心机、弄手段,你还太女敕了,当年三叔纵横扛湖,名动天下的时候,你都还没赶到你娘肚子里呢。”
“火凤凰”粉脸一红,怨声道:“三叔,你……”
江暮帆老脸突然一沉。
“不要叫我三叔,你我叔侄之情早已不存在了。”
话落突然转向“九州一鞭”仇如海冷冷的说道:“仇如海,听说打从老堡主被他儿子谋害之后,你就一直忠心不二的守着这个主母以及这个最不得金永泰欢心的小孙子,现在是你表示忠心的时候了。”
老婆婆冷静的道:“如海,不能听他的,你已经守了我这么多年了,现在,是你离开的时候了,你也是儿孙满堂的人,“君山”金家气数已尽,你即便留下来,也解决不了问题的,去吧,今天的事……”
江暮帆怒吼道:“住口。”
老婆婆冷漠的道:“江老三,你虽然已是发白如银,在我眼中,你仍然是个孩子,老身要不是为了慕仁这孩子,早就离开这个污浊世界了,老身还怕死吗?”
江暮帆-她投办法,只有转向仇如海发狠:“仇如海,我命令你现在就下手。”
“九州一鞭”仇如海驯服的移步向童天罡等人走过来。
老婆婆急声道:“如海,你一动手老身立刻嚼舌自尽。”
江暮帆伸手点了老婆子的软穴,沉声道:“仇如海,我已经点了她的软穴,她死不了,动手。”
尘封多年的长鞭轻轻抖动了一下,虽然是个小小的动作,那条原本无生命的黑色长鞭,立刻就成了一条有灵性的灵蛇了。
战斗虽非仇如海所愿,但仇如海必须舍命一拼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童天罡向前迎上去。
仇如海首先发动了攻势,他是抱定捐躯报主的决心而来的,而且,由向、于俩人的败迹他也自知决无胜算,因此,一上手便是拼命的打法。
长鞭起处,犹如一条怒海蛟龙,抽、扫、卷、点指的部位全是童天罡身上致命的要害。而“九州一鞭”的绰号不是自封的。
仇如海原本就是个中好手,拼命中的仇如海更如一只拼命的狂狮。
童天罡在鞭影中飞跃腾挪,“天煞令”虽已出鞘,但却由于近不了仇如海身边而无法使用,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童天罡不忍心杀害仇如海。
江暮帆看得出童天罡不忍心杀仇如海,在这些人之中,他也相信唯一不会放过他的就是童天罡,因此,他也在等机会。
童天罡有好几次被仇如海逼到廊檐下的柴门前,但只是一垫脚便跳开了,江暮帆需要的是十-十稳的一击。
因此,每一次滑走的机会都令他懊恼、焦急,因为,如果童天罡一旦改变主意要置仇如海于死地,他就没有活命的希望了。
当童天罡第七次被逼上廊檐下的时候,仇如海的鞭梢划破了童天罡左胸口的衣服,这一次也距离柴门最近。江暮帆相信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当仇如海如影附形的跃近攻击时,江暮帆也发动了突袭。
童天罡也在等这个机会。
“地煞令”插进了江暮帆的心窝,横扫而至约长鞭则抽在童天罡腰上。
童天罡横飞出一丈多,江暮帆则双手抱住胸口倒在地板上。
“火凤凰”的剑抵在仇如海的胸口,仇如海平静的丢掉了手中的长鞭。
一切仍归于寂静,急剧的转变令人不易接受。
坦然看看面前这张丽绝人寰却带着浓浓寒霜的脸儿,仇如海平和的道:“小泵娘,杀了我吧,老夫是该杀。”
“火凤凰”的手臂在发抖,剑却没有因为发抖而停止向前送。
童天罡翻身坐在地上,淡淡的道:“放了他吧。”
“火凤凰”转脸向着童天罡,表情极其复杂。
童天罡站起身来,沉甸甸的道:“江湖上忠肝义胆的人虽然很多,但与邪恶的人比起来毕竟太少了。”
“火凤凰”撤回剑来,然后移莲步走向垂死的江暮帆。
仇如海-向童天罡,通:“老夫是“金家堡”的人。”
童天罡道:“我知道。”
仇如海道:“金永泰还有个小孙子在这里,你打算怎么处置?”
童天罡道:“如果童某打算斩草除根,就不会放过尊驾了。”
仇如海道:“老夫是“金家堡”的老仆,他现在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日后如果想学,我会教他,甚至另访名师。”
童天罡道:“我知道。”
仇如海转身走到柴门前老婆婆身边,突然又转向童天罡道:“我会把今天的情形以及你的话全告诉他。”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我知道尊驾一定会这么做。”
癌身托起老婆婆,仇如海走进屋里,同时掩上柴门。
像条离水的鱼,江暮帆嘴巴张得大大的,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双失去了光芒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面前的“火凤凰”,然后缓慢的抬起左手,指指左腰的腰带。
顺着江暮帆的手势,“火凤凰”在他腰间找到一张纸笺,由这张形同遗书的纸笺,“火凤凰”知道江暮帆早已料知他可能有的下场了。
看完纸笺后,“火凤凰”道:“你还有两个儿子?”
江暮帆急忙点点头。
“火凤凰”道:“你不带他们回“栖凤宫”,是怕江家一旦后继有人而处置你?”
江暮帆又点了一下头。
“火凤凰”长叹了一声道:“我会按照你写的地方找到他们,然后,我还要把他们接回宫去。”
江暮帆点点头,目光中仍有乞求之色。
“火凤凰”想了想道:“我会善待并培植他们,江家的门户,日后仍属江象的。”
如释重担般的长长的喘了口大气,江暮帆缓慢的闭上双目,垂下的眼皮,挤下两颗豆大的泪珠。
当“金家堡”的人发现他们视为铜墙铁壁无人闯得进来的机关埋伏全都失去阻敌的功效的时候,原先同仇敌忾的气焰立时化为乌有,犹如一群站在薄冰上的乌合之众,人人自顾,一片纷乱。
金氏兄弟相继死于“火凤凰”与桑天樵手中之后,“金家堡”的徒众开始向外冲,有不少人搬箱、荷袋的往外逃,好像都想捞点儿金家的财物,树倒猢狲散,片刻之差,形同两个世界了。
金永泰只与众人打了个照面,便退进厅内。
当童天罡一行穿厅进入后院之时,金永泰已率领家人进了装设机关埋伏的“藏珍楼”,并且紧闭了楼门。
“藏珍楼”高有五层,金永泰站在最高层的栏杆上,向下望着童天罡叫道:“童天罡,老夫今天虽然栽在你这个小辈手里,你也休想达到手刃亲仇的心愿。”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以为这座楼能挡得住童某?”
金永泰铁青着脸道:“老夫在门下堆有硝石,不信你向内冲冲看。”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相信尊驾确实会如此做。”
微微一怔,金永泰道:“你打算跟老夫这么耗下去么?”
童天罡冷冷道:“童某没有这么闲的工夫,因为,尊驾这座楼不是砖石建造的,而是木造的。”
金永泰老脸立时一变道:“放火?”
“是的。”
童天罡冷冰冰的道:“金永泰,放火照样能杀得了尊驾,与童某手刃亲仇没有什么两样。”
金永泰怔忡良久,怒视着童天罡:“童天罡,老夫这座楼内,除了老夫的妻妾儿媳之外,尚有许多丫环、婆子,放火烧楼你不怕令天下同道齿冷?”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是在要胁童某?”
金永泰冷声道:“老夫说的是实情。”
童天罡冷声道:“金永泰,有道是好汉做事好汉当,尊驾当年既然有那种勇气向童家下手,今天就该有勇气自己独挑。”
金永泰冷声道:“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老夫不上当。”
童天罡道:“童某自己与尊驾比高下。”
金永泰冷笑道:“童天罡,你骗不了老夫。”
脸色一寒,童天罡冰冷的道:“金永泰,童某再奉告尊驾最后一次,童某要的是尊驾的一颗人头,不要连累她们。”
金永泰冷哼了一声,“童小儿,任你舌灿莲花,老夫也不上你的当。”
点点头,童天罡道:“很好,童某就烧给你看。”
商无华倒还真怕金永泰死不了,闻言忙道:“令主,我知道金家哪里有油。”
童天罡道:“劳驾。”
金永泰破口大骂了起来:“商无华,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老贼,老夫死后化成鬼,第一个先找你。”
商无华抬头道:“堡主,你不死,小老儿这一辈子都活不安稳,实在对不住。”
话落,转身就走。
“火凤凰”又叫欧阳滔与纪松年去帮着商无华抬油。
三大桶油分别浇在“藏珍楼”的板墙上之后,童天罡晃燃了火折,至此,金永泰才算完全没辙了。
怒吼一声,金永泰抽身躲进楼内,接着楼内开始有妇女、丫头、婆子,从高廊上往下跳的惨呼哀号,一片凄厉惨景。
“火凤凰”不安的道:“她们好像都不会武功,看样子,金永泰是要自焚了。”
童天罡道:“接住她们吧,但要留神有诈。”
“火凤凰”也正有此意,闻言亲率“栖凤宫”的人在下面接应跳下来的人,一时之间,乱成一片。
一声轰然大响,楼门炸得粉碎,木楼立时由底层猛烈的燃烧起来。
在楼门炸开的同时,金永泰乘乱溜出了“金家堡”。
急如丧家犬、漏网鱼,金永泰边跑边回头,惶惶然的奔到湖边,此地离“金家堡”少说也有半里地。
湖边停靠着一艘长有十多丈的双桅快船,这种形式的船,金永泰有五艘,这是其中最小的一艘,其他四艘仍停在金家堡后的港湾内。
金永泰飞身跃上船头,水师总管“金背蛟”徐谦已恭迎在那里了。
两脚刚站实,金水泰立即道:“东西全搬到了没有?”
“金背蛟”徐谦忙回道:“禀堡主,全送到了,一共二十一箱。”
金永泰沉声道:“开船。”
船上的水手原本就已奉令戒备好了。
徐谦挥刀斩断系船的绳索,一声令下,双桅船立时快速的向湖中驰去,直到船离岸六十多丈之后,金永泰才慢慢平静下来,长长的吁了口气道:“好险。”
徐谦忙道:“是呀,属下听搬东西上船的堡丁说堡主被困在“藏珍楼”内,正替堡主担心着呢。”
金永泰冷笑一声道:“老夫的确进了“藏珍楼”,不过,不是被困,而是故意造成被困之势而已。”
徐谦一怔道:“那堡主是怎么出来的呢?”
金永泰得意的大笑道:“有道是,狡兔三窟,仅免一死,老夫“藏珍楼”内另有一条进出的秘道。”
徐谦道:“听说堡主连同家属全都带进去了,怎么不见她们与堡主同来?”
金永泰道:“童天罡年纪虽然不大,但却狡诈如鬼,老夫之所以要带家人进去,就是要取信于他,老夫如果连他们一起带来,那老夫的计划岂不全完了。”
徐谦一怔道:“那夫人她们……”
金永泰坦然的道:“她们在楼下起火时,自然会从二楼或三楼的窗口往外跳,童天罡这些人平日全都是以侠义自居之辈,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些不会武功的人被摔死,而且,经他们这么奋不顾身的往外一跳,更能使童天罡等人相信老夫确实已被炸死在楼上,绝无幸免了。”
徐谦担心的道:“要是童天罡他们不伸援手呢?”
金永泰不加考虑的月兑口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那是他们命该如此了。”
徐谦脸色微微一变,茫茫然的“嗯”了两声。
金永泰机警的补充道:“当然,这笔帐老夫一定会讨回来。”
徐谦也很机警的改口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金永泰伸手拍拍徐谦的肩胛道:“这话有理,徐谦,老夫身边只要有你在,洞庭这片水域,日后仍是咱们爷儿们的。”
徐谦笑道:“全靠堡主赏识与栽培了。”
金永泰大笑道:“哈哈……你我兄弟谈什么赏识与栽培,那不是太见外了吗?”
至近者莫若妻子,金永泰能置自己妻妾的生死与不顾,徐谦不能不多加小心,因此他不敢过份拒绝金永泰,唯唯虚应了一声,忙转变话题道:“堡主,开往何处?”
金永泰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道:“进扬子江。”
徐谦道:“顺江而下?”
金永泰想都没想,点头道:“对,顺江而下。”
徐谦已看出金永泰言不由心,他故作不知的问道:“堡主一夜劳顿,要不要先进舱歇一下?”
金永泰道:“你也进来休息一下吧。”
徐谦忙推辞道:“属下得……”
金永泰抢口道:“这些人全是在洞庭长大的,只要吩咐他们怎么走就行了,你跟我来,我还有工作与你商量。”
心头一震,徐谦只得硬着头皮应了声是,吩咐好水手,与金永泰并肩走进舱内了。
徐谦左脚刚踏进舱门,“气海穴”上已被金永泰重重点了一指,一跤跌在地板上。
从容的从徐谦身上跨过去,金永泰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目注六尺外的徐谦道:“徐谦,你不该怀疑我的?”
咬紧牙齿,徐谦盘坐在地板上,抬头望着金永泰,眼光中满含愤怒道:“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金永泰淡淡的道:“还不到杀你的时候。”
徐谦冷笑道:“怕水手们背叛你?”
金永泰点头道:“不错,你相当聪明,因此,你一定知道怎么合作活命机会会比较大,当然,你也可能不合作。”
一阵辛酸,徐谦几乎掉下泪来。
他长叹一声道:“蚂蚁尚且贪生,我别无选择。”
金永泰笑道:“起来,对面坐,在他们的眼中,我待你且犹如手足啊,对吗,你说对吗,哈哈……”
忍着痛,徐谦驯服的起身走到金永泰对面的桌边坐下来。
金永泰转身面向着徐谦,原本还想再威胁一番,突然发现桌面上多了一把剑,一把他非常熟悉的剑。
豁然站了起来,金永泰双眼发直的盯着桌上的剑,惊骇万状。
““天煞令”?”
从慌乱中闪进脑海的头一个念头使金永泰飞身冲向舱门,到了门口,他又停下来,人回头向舱内直望了一眼。
他发现凌乱的大小箱已把船舱的另一个出口全塞住了,显然是有人不希望他走这道门似的。
急速退回到舱内,直到背抵住那堆箱子,金永泰才压住了声音盘问道:“徐谦,有没有非本堡的人上船?”
徐谦茫然的道:“没……没有呀!”
目凝杀机,金永泰道:“你敢骗我?”
“金永泰,我就在你后面。”
童天罡的声音,发声处确实就在金永泰身后。
腿一软,金永泰几乎软跌下来。
“向前走两步,金永泰,你没机会,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茫然的向前走了两步,当金永泰站定脚步的时候,童天罡已跃身挡在他前面五尺的地方了。
星眸中凝着冷芒,童天罡道:“金永泰,在水上,你比我强,因此,童某不得不在此等你。”
心绪乎和了许多,金永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半晌,他才道:“童天罡,你很了解老夫。”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过奖了,论心术,尊驾的确堪称狡兔,要不是尊驾至死不舍得钱财,童某绝找不到你这第三窟。”
金永泰一呆,道:“有人向你告密?”
童天罡冷冷的道:“告密的就是尊驾自己,金永泰,在洞庭百里内,二岁孩童都知道金堡主的威风,有道是,虎瘦雄威在,在你金永泰没断气之前,就有金家堡的徒众抢金堡主的财物,乍看起来,是个趁火打劫的局面,骨子里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怪事,你说是吗?金堡主。”
金永泰心中暗自一叹道:“你就是跟着他们来的?”
童天罡道:“童某还替你扛了一箱来。”
金永泰颓然长叹了一声道:“童天罡,老夫认输了。”
童天罡冷酷的道:“尊驾一直想据为己有的天煞令。童某已经放在桌子上了,怎么做,尊驾清楚。”
犹豫半晌,金永泰终于移步走到桌前,抓起“天煞令”,然后抽剑在手,双目盯着冷芒闪射的剑锋道:“老夫功败垂成,落得如此下场,死有未甘。”
话落猛然举剑向头上横抹过去。
剑到颈边,身子突然一侧,“天煞令”从他项下直射出去,闪电奔向童天罡心口,动作干净俐落,毫不牵强。
金永泰虽然预料童天罡不会对他这样一个完全泄气的老人预作防备,但为了万全之计,在“天煞令”月兑手飞射向童天罡的同时,他仍然全力飞身扑向右侧的窗户。
双掌向头上一举,刚想跃身撞向木窗时,一道寒光突如其来的拦遮在前,向前一跃,白光势必要从腋下侧穿过去。
在金永泰煞住前卫之势的同时,白芒“嘟”的一声插入窗框中,直没入柄。
“金永泰,童某一直相信你是只狡兔。”
声音就起在金永泰身后四尺之内。
至此,金永泰完全泄气了。
停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金永泰终于开口道:“童天罡,你比老夫想像中的要阴沉得多。”
童天罡冷漠的道:“不管尊驾是恭维还是嘲笑都与尊驾的命运无关了。”
金永泰长叹一声道:“老夫知道。”
话落移步走向窗前,伸手握住插入窗框中的“天煞令”。
然后才慢慢的拔出来,尽避他表现得像个提得起,放得下的江湖英豪,他的手仍在颤抖着:“这是开始?”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说呢?”
金永泰摇头道:“老夫不想说什么,除非……”
童天罡冷冷的道:“金永泰,对尊驾而言,“除非”二字,早已派不上用场了。”
金永泰点了点头。
把锋利的剑往自己的脖子上架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金永泰还是架上去了,金永泰终究是个见过场面的人,因此,他知道怎么处理别无选择的事情。
鲜血随着从颈上拖开的“天煞令”喷射在金永泰面对着的窗上,“铁血君山”金永泰终于用铁与血抹去了绰号与名声,也用铁与血偿清了他用铁与血换来的一身债务,浩瀚的洞庭也暂时失去跺脚足以兴起涛天波浪的魔王。
童天罡走过去从金永泰手中-回“天煞令”,归剑入鞘,然后转向徐谦:“尊驾能不能送-某一裎?”
徐谦目注童天罡逋:“然后呢?”
童天罡道:“各走各的路。”
徐谦道:“老夫已是个残废人了。”
童天罡向他身后堆放的那些箱子望了一眼道:“尊驾要多少?”
徐谦道:“连同船上的二十名水手,老夫要两箱。”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如果尊驾能替童某办一件事,尊驾连同船上的水手可以多-一倍,如何?”
徐谦在童天罡脸上打量了一阵道:“请令主吩咐。”
“送童某到对岸之后,把东西交给仍在“金家堡”的“栖凤宫”宫主“火凤凰”,她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徐谦一怔道:“那令主你……”
童天罡道:“童某杀金永泰不是想发横财。”
着实出乎徐谦意料之外,出了一阵子神,才断然决定。
徐谦道:“冲着您这一句话,徐谦没有理由再多收一倍,我会当面与“栖凤宫”宫王开箱验清,我只取最少的两箱。”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尊驾最好多想想,等到了地头再说也可以。”
徐谦坚决的道:“童令主,徐谦虽不敢以君子自居,但生平从未出言而又反悔过,令主,我在什么地方向您覆命?”
童天罡笑笑道:“不用覆命。”
徐谦道:“令主不怕……”
童天罡笑道:“尊驾是江湖人,江湖人不可能不知道江湖上的那股无形的枷锁。”
徐谦缓缓的点了点头。
因为,金永泰就是死于这付枷锁下的实例。
双桅快船迎着偏西艳阳破浪向岳阳的方向飞驰着,背倚在近船头方向的桅杆上,商无华望着徐谦。
“徐老大,你真不知道童令主到哪里去了?”
徐谦耸耸肩道:“商庄主,你看着兄弟我够资格盘问童令主的去向吗?”
话落又道:“不过,童令主要我转告你他没有点你什么穴道的话倒是真的。”
商无华无奈的说道:“我知道是真的,我想见他是……是……”
站在船舷上-望着湖水的“火凤凰”突然转过娇躯来道:“商无华,我知道你想叮咛他什么。”
商无华心头一震。
他忙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小老儿只是觉得朋友一场,竟然连个地主之谊都没尽到就让他走了,心里不是滋味。”
“火凤凰”笑道:“商大侠,我也会点人穴道,而且是真的,商大侠要不要也对本宫尽点儿地主之谊?”
“火凤凰”的话中之意只有商无华心里清楚,不由急出一身冷汗。
“宫主,你……”
“火凤凰”笑道:“当然,如果商大侠有什么不方便,本宫也不敢勉强,更不会真个-点穴来威胁你,而且,我自信也具有像童天罡一样的替朋友保守……”
商无华老脸立时变色,忙抢口道:“宫主言重了,贵宫的人如肯光临寒舍,小老儿欢迎还来不及呢,怎肯推拒呢?”
“火凤凰”在笑,没有开口。
猜不透“火凤凰”笑的含意。
商无华焦虑的补充一句道:“其实在小老儿心目中,宫主您与童令主没任何差别,小老儿怎么待童令主也同样的会那么待宫主您的。”
“火凤凰”闻言不得不表现出欣喜的样子。
“南霸”桑天樵插嘴岔开话题道:“宫主,此间的事已经结束了,咱们……”
“火凤凰”道:“先去把我三叔的两个孩子找回来。”
“南霸”桑天樵追问道:“然后呢?”
“火凤凰”漫声道:“先完成这件事之后再说,只要“栖凤宫”后继有人,以后的事有充分的时日可以去从长计议。”
目光从“火凤凰”娇艳的脸上转向茫茫湖面。
“南霸”桑天樵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后继有人,确实是件可喜之事,我是想得太远了。”
艳阳偏斜的角度更大了,湖波反射着日光,反射的日光映在“火凤凰”花样的娇靥上,“火凤凰”的美目正遥望着无限的天际,似乎已忘了身在船中,人在湖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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