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爷望了宋晓峰一眼,一声吆喝,带着衡山派掌门人张维盟等四人扬长而去。
冷手剑莫登随之一抱拳道:“两位请安心,在下这就去衙门里打点去,定有佳音回报。”
说着紧跟着那批官差而去。
康中节摇头一笑,心里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愣了一愣,说道:“老方呢?……”
宋晓峰含笑道:“他也是出去打点去了。”
康中节心里一怔,暗忖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竟毫不察觉。”
这是心里话,当下也不便说了出来,只把心中另一个想法说出道:“宋大侠,你看这是不是范希达捣的鬼?”
宋晓峰道:“有此可能。”
康中节道:“你看那些官差是不是假的?”
宋晓峰道:“官差绝不可能是假的,倒是赵东敏出头告状的事,颇是弄巧反拙之病。”
康中节年纪比宋晓峰大了三十岁不止,江湖经验何等丰富,闻言之下,略一捉模,便恍然大悟道:“是了,这一定是范希达与当地狗官联手的戏了。”
念头一转,忽又大惊失色道:“不好,张掌门人这样落到他们手中,只怕比真官司要难缠得多了,宋大侠,我们如何是好。”
宋晓峰一笑,“康大侠,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康中节那能放心得下,提心吊胆地道:“常言道‘灭门的尹令’,我们别看他官不大,害起人来,可比什么都厉害,他可无中生有,又可以以假当真……反正他如果整你,你便非认命不可。”
宋晓峰点了点头,但又一摇道:“话虽说得不错,但我看当阳令还没有这份胆子!”
康中节心中颇不以为然,口中不便与宋晓峰抬杠,扼腕长叹道:“我们现在怎样办才好呢!”
宋晓峰一笑道:“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等’,闹了半天,也实在有点累了,小生要调息片刻了。”说着,双目一闭,就在厅中打坐来。
康中节心中暗忖∶“到底年轻人不知官府的厉害,亏他静得下心来打坐……。”
他自己却是怎样也定不下心神,就在厅中左一圈,右一圈的转来转去,心中不知想了多少主意,就是不妥当,无一可行之策……
也不知转了多少时候,人也转得有点糊里糊涂。
忽然,一个应童跑进来,向他行了一礼,道:“我们庄主来看望你老人家来了!”
康中节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下天色,敢情外面已是大亮了,他讪讪的“啊!”了一声,一言未发……
蓦地,门外又传进来一声震耳欲聋,道:“小弟真是十二万分的抱歉,昨晚未能相迎诸位入庄,竟因此出了事了。”
话声中红叶庄范庄主已满面歉意的在四剑保护之下,走进大厅来。
康中节与红叶庄范庄主原是素识,住在人家宾馆之中,自然扳不起脸来,淡淡的一抱拳道∶“如此惊动大庄主一早赶来,叫小弟心中甚是不安。”
范希达向前一步,握着康中节的手,歉疚中无限开怀地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怎样又被官府抓去了?”
康中节见了他这样假情假意的做作,心里说不出的蹙扭,也懒得和他多说,简单的一摇头道:“不知道。”
范希达转向厅外喝问道:“张掌门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知道不知道?”
厅外跑进一个汉子,躬身垂手道:“回禀庄主,张掌门人他们好像是犯了图谋不轨大逆不道之罪,至于实情到底如何,莫总管已亲自到衙门打听去了,刻下尚未回来。”
范希达点头“嗯!”了一声,挥手道:“知道了,莫总管一有消息,立即报上来……下去?”
那汉子应了一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范希达回过头来一眼落到宋晓峰身上,这时宋晓峰仍在打坐,理也不理他,他皱了一下眉头,向康中节似问非问的道:“这位莫非就是新近起种武林,光芒万丈的慧星‘紫彩玉箫’宋大侠?”
他原希望宋晓峰睁开眼睛来回他的话,那知宋晓峰眼皮都未动了一下,依然闭目调息如故。
康中节因他问话的态度暧昧,也没接口理他,范希达一头热,再也表演不下去,暗“哼!”了一声,拉过一张椅子,重重的坐了下去。
但这时宋晓峰忽然一张目道:“康大侠,可是张掌门人他们回来了?”
范希达一笑接口道:“是老夫我,特来拜望宋大侠。”
范希达是童世昌的兄弟,童世昌说不动宋晓峰,讨了一场没趣,少不得与范希达另有安排,因此童世昌在范希达前虽不敢把宋晓峰的底细完全漏出,但范希达不难多多少少知道宋晓峰的来头,所以才用了这一招斧底抽薪之计。
但他对宋晓峰却是从心底就害怕,不敢激怒他,所以他才通的官府,也不敢把宋晓峰列进去。
衡山派是大门大派,非吃官府那一套不可,对宋晓峰来说光棍一条,眼睛一横,什么人不敢碰,换一句话说,官府不但压不住他,反而只有把事情弄得更糟。
范希达心里有鬼,宋晓峰睁开眼来这样一说,范希达还以为宋晓峰左嘲笑他,等把话说完,忽见宋晓峰的双目,望的不是他,而是门口,同时脸上也有了笑容,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范希达一震,转头向门口望去,这一下,他却哭笑不得,气得两只眼翻白。
只见衡山掌门人张维盟与他三个徒弟正出现在门口,他们的后面还正跟着红叶庄的总管莫登。
范希达一愕之下,衡山掌门人张维盟等人,已跨步走进了大厅,范希达也真不愧是一代武林枭雄,尽避心中一肚子疑团,脸上却一下子堆上老高一堆笑纹,敞声笑着起坐相迎道:“小弟料想不会有什么事情,张掌门人果然平安回来了。”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被抓去与被放出来,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不但没想到幕后捣鬼的是范希达,还以为范希达动用了他的影响力,才得大事化小事,小事化为无事,心中已是存着感激之意,哈哈一笑,抱拳道:“范庄主所赐,老夫感佩无已。”
双方原是水火不相容的冤家,马上就要兵戎相见,衡山掌门人张维盟误以为救他的是范希达,也难怪他说出这种感恩的话来,同时,他心中也有了更宽容的打算。
可是,这番话听到范希达耳中,却比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手段下流,还叫他难受,气得当时就变了脸,干笑了一声,一抱拳道:“好得张掌门人无事归来,小弟的幸免还于江湖同道指摘,略可自慰,今日请贵掌门人休息一天,明日小弟在红叶庄恭候大驾。”
接着,又向宋晓峰与康中节一抱拳,脸上一脸悻悻之色,走出大门而去。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对,一怔,叫道:“范庄主!”
康中节暗暗拉了衡山掌门人张维盟一把,悄声道:“他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任他去吧!”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迷惑不止的说:“他……我……”他那里想得到人家心里自有鬼胎。
康中节笑了一笑,道:“这个,要请宋大侠指教了。”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似懂非懂向宋晓峰一抱拳道:“难道不是范希达把我们弄出来的?”
宋晓峰一笑道:“这个小生也不大清楚,事情是老方辨的,要问老方了。”说着眼睛一转,投向老方而去。
老方干咳了二声,道:“当阳令倒是一个明是非,识厉害的官儿,老奴奉命去和他交涉,没费多少唇舌,他就觉得不该听信范希达一面之辞,为难贵掌门人了。”
天下那有这样便宜的事,其中显然大有文章。
老方不说,衡山掌门人张维盟吃什么饭,当然看得出来,不过老方既然含糊其辞,他也不好追问,但对宋晓峰的高深更是莫测了。
宋晓峰还揖道:“区区微意,何足挂齿,贵掌门人太多礼了。”
忽然,一转头又向老方道:“你去打听打听,红叶庄准备明天接待我们!”
老方肃然领命道:“是!”快迅的一转身,人影微闪,便失去了踪迹,身法之快,看得衡山掌门人都自愧不如。
宋晓峰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说道:“各位一夜折腾,想必已经相当疲累了,范希达即已定下明日之约,今日,谅不会再生事端尽可回房休息片刻吧。”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点头道:“那么我们兄弟失陪了。”又一抱拳,各自回房而去。
宋晓峰目送走衡山掌门人他们回房去后,向康中节笑问道:“康大侠,有没有兴趣到外面去走一走?”
康中节与衡山掌门人交情极为深厚,深恐一旦离开之后,再生事故,当然,他也知道宋晓峰此间必有用意,当下沉思了一阵,摇头道:“老朽不奉陪了,还是留下来暂为张掌门护法的好。”
宋晓峰点了一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出了红楼走出宾馆,出宾馆不远,老方忽然从一条巷子里走了出来,拦住他道:“公子,童大爷也来了,他想见一见你。”
宋晓峰冷笑一声,道:“他在那里?”
老方道:“就在巷内一户人家之内。”
宋晓峰脚下并不移动,皱了一皱眉头道:“上面的回示来了没有?”
老方道:“还没有。”
宋晓峰微一皱眉道:“照正常情形说,不该没有回信了吗?”
老方道:“以老奴的看法,不管‘准’与‘不准’,都该早有回信了。”
宋晓峰道:“那现在为什么没有回信呢?”
老方道:“这个老奴就不敢猜测了。”
宋晓峰双目精光陡然猛射,盯在老方脸上道:“你怕不怕?”
老方呆了一呆,道:“怕什么?”
宋晓峰道:“受连累!”
老方一笑道:“天塌下来,有公子长头顶着,公子不怕老奴怕什么?”
宋晓峰点头一笑道:“好,我们现在就去见童师伯去。”
老方回身带着宋晓峰去到巷尾最后第七家,叩门进去,在书房里,见到了童世昌。
童世昌命宋晓峰坐下含笑道:“上面批准了你这次行动没有?”
宋晓峰道;“也没有驳回。”
童世昌道:“贤侄,我看,你现在大可以放手了。”
宋晓峰道:“事到如今,小侄更不能半途而废了。”
童世昌说道:“老夫有几句话告诉你,请你再考虑考虑……你知不知道,上面为什么不给你回示?”
宋晓峰道:“有烦师伯指教。”
童世昌道:“一切后果,要你自己负责,换一句话说,你得不到上面任何暗助,但也绝予舍弟任何相抗的理由,你想一想,你的身份是秘密的,知道你的人非常有限,而舍弟却可发动一切力量对付你,但你加上老方也只有两个人,你又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万一失败了,以后都是朱五绝的了,你犯得着冒这个险么?”
宋晓峰笑非所问的一笑道:“师伯你准备站在那边?”
童世昌一蹙眉头,说道:“你何必明知故问,老夫虽不便出面和你正面为敌,但绝不会是帮你忙的。
宋晓峰道:“小侄也有一点想法,不知师伯以为然否?”
童世昌道:“你说来听听!”
宋晓峰道:“师伯刚才所说的话,都有道理,小侄也相信一败之后,便什么都完了,但小侄更相信,只要我成功了,也就等于取到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师伯,你说是也不是?因此小侄不能轻言放手。”
童世昌微现愠怒之色道:“你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也不——我们相处之情!”
宋晓峰一笑道:“师伯,此言差也,师伯忘记了当日是怎样教导小侄的了,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小侄打破世俗观念,只问目的不择手段么,怎么现在又和小侄谈起私情私义来。”
童世昌原也是一个性情骠悍,手辣心狠的人,这样低声下气和宋晓峰相谈,心里已是说不出的难过,现在被宋晓峰一记回马枪,以彼之矛,刺彼之盾,又把他的话顶住了,气得双眼一翻,怒声道:“老夫两次三番和你说,你如此不识抬举,真是世间少有之人。”
宋晓峰聪明机智,和他们几个月相处下来,虽没有完全了解他们的组织,但对他们的作风,已是大有心得,因此也从中发现了他们不少弱点,他这番奉命行侠仗义,沽名钓誉,但有机会叫他们发生裂痕,他怎会放手作罢。
宋晓峰看准了,在他这大题目之下,红叶庄非被牺牲不可,所以他绝不放手,只要红叶庄一被牺牲,也就无异在他们阵营之中,投下了一颗分化的炸药,好叫他们人人自危,担心随时有被牺牲的可能。
这是制敌于无形的最高战略,宋晓峰又那肯放手。
宋晓峰见好就收,一笑道:“小侄是任务在身,不得不然,尚望师伯见谅。”
童世昌双目怒睁,鼻孔翕张,厉声吼道:“你不要得意忘形,老夫总有一天叫你哭不得,你给我滚出去。”
宋晓峰走出了门,童世昌忽又大叫一声,道:“站住!老夫还有话和你说。”
宋晓峰却再不答话,脚下一快,竟自走了。
童世昌气得老脸无血,一顿脚,大喝道:“老夫总有一日,教你知道老夫的厉害……。”
一语未了,范希达转了出来,截口道:“那现在为什么不就此除去他?”
童世昌横目望了范希达一眼道∶“你以为他这样好对付么?”忽然摇头一叹,坐回椅子上。
范希达悻悻的道:“大哥,你怎样啦,好像胆子是越来越小了,我就不相信,凭我们兄弟两人的力量,会收拾不了他。”
童世昌又长叹了一声,摇头苦笑,说道:“问题不在于有没有力量收拾他,而是为兄不能向他下手。”
范希达心里冒起一股怒火,冷笑一声道:“大哥,我问你,还有什么关系更亲过手足之情,他究竟是什么人?使你对他这样容让,连自己兄弟的生死都不顾了。”
童世昌被范希达怒火之下顶撞得怔了一怔,双目圆睁,怒形于色,看似要发脾气了,谁知他竟硬把心中那口怒气忍了回去,摇了摇头道:“关于宋承志的事,你最好不要打听,你如果要和他拼,放手和他拼就是,你如果知道了他的底细,你就不能,也不可以和他拼了。”
范希达听得一头雾水,目光闪动,愣愣的道:“大哥,你这话叫人听了,好不糊涂。”
童世昌道:“糊涂你就糊涂下去吧,为兄不能说得太多了。”
话声一转,忽然出人意外的道:“为兄虽然不能亲自出面替你阻挡他,但我已替你请到了四五个朋友给你助拳。”
范希达很不谅解童世昌的态度,忿忿不平的道:“小弟也还有几个朋友,自会前来相助,不敢有劳大哥操心了。”
童世昌笑了一笑,道:“金二麻子,吕七拐子,云梦一毒,丁氏双丑等五人,你那些朋友比得上么?”
这五个人,都是江湖上难惹难缠,狠极一时的凶人,一身功力,绝不在童世昌之下,范希达可知道他们的厉害,心中的不愉快,立时一扫而光,不由喜形于色道:“大哥,你替我请到了他们!”
童世昌吁了一口长气,道:“大哥对得起你了吧?”
范希达讪讪的一笑道:“大哥,我真不明白你的为人……他们不会误事吧?”
童世昌一挥手道:“你放心,误不了事,你可以回去了。”
范希达心里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回到红叶庄去了。
宋晓峰别过童世昌,这时老方已先自去了,他独自一人沿着一条热闹的大街,流目四顾的缓步而行。
忽然,有一声大喝:“马来了!”
接着只听一阵怒马狂奔之声远远传来,街上行人纷纷向两旁闪让,抬头望去,只见六匹快马和一辆美丽的花车,急迭驰来,从他旁身一闪而过。
那六匹快马当先两人是一老一少两个汉子,后面是四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个个挑眉俊目,清丽之中,英气勃勃。
后面花车上车前赶车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徐娘半老风韵极高,要不是她手执长鞭,坐在车夫位置上,从她装束与人品看,怎样也不像一位车夫。
赶车之人如此,那车里面坐的又该是一位怎样了不起的人物?
这种意念在宋晓峰脑中一跳而起,脚下不由一快,紧紧跟上了那队人马。
那队人马穿城而过,并未在城内停留,直向城外驰去,宋晓峰跟到城门口,有心打住好奇之念,止步不再跟去,但心念一动,暗忖道:“这批人莫非是奔向红叶庄的,我何不率性一道探探红叶庄。”
此念一生,宋晓峰身经飘空而起,点足落在一辆花车后面辅木之上,他身轻如燕,人已上了车,前面赶车的与车内之人,仍然一无所觉。
宋晓峰飞身上车后,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张非常精巧的人皮面具戴上,接着翻转身上所穿的长衫,以里作外,衣衫也变了颜色,成了一个面带病容的黄袍落魄文士。
要知,易容化装,也是宋晓峰这几个月来所学的本事之一,他身上随时穿了四件衣服,每一件衣服都是特别匠心设计制作的,他可以一转眼之下,立时变换各种适应的身份,叫大家做梦都想不到。
车行奇速,不一会工夫,前面已看到了红叶庄,他果然没有猜错,这一队人马,正直向红叶庄奔去。
车马奔腾之声,老远就惊动了庄中之人,车马来到庄内已涌出了一大群的人,前来迎接。
宋晓峰身形一矮,隐藏在车身之后,车马长驱直入,进了山庄大门之后,停在大厅之前,宋晓峰身形奇快,一闪身杂入人群之中了,谁也没发现他。
车帘一起,走出一位长发披肩,素雅打扮的少女,那少女虽然妆得非常淡雅,但她玉容一现,不说别人,宋晓峰自己就有这种感觉,又觉两眼的视线,便被那少女完全吸住了,不单舍不得移开,就是眨一下眼皮,都有错失眼福的感觉。
那少女长得太美了,美得叫人说不出一个形容的字,她就是美,美得任何稳重的人见了她,也难正襟危坐,不瞧她一眼,但一瞧上她之后,再要移开目光,那更难上加难了。
这时,所有的人都与那少女的容光,照得闭住了气,没有一点声音,静得像一个无人的世界。
厅内发出一阵娇笑欢呼之声,走出一群女孩子,把那少女迎了进去,惊鸿一瞥,她已进去了半天,所有的人还是目瞪口呆,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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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人实在闭不住气了,首先吁了一口长气,接着,又有人大叫一声道:“我的妈呀!只怕天上的仙女也没有这样的漂亮呀……。”
“这是谁家的妞儿?”
立时,一阵嘈杂哄哄之声,爆了起来……
宋晓峰皱皱眉头,举步向厅内走去,厅内正开始有人张灯结采,布置礼堂,宋晓峰从他们谈话之中,听出原来明日是范大小姐的喜期吉日。
刚才那美如天上的少女,就是来吃喜酒的。
但他们也说不出那少女姓氏名谁,只知她是范大小姐在江湖上结交的一位朋友。
红叶庄已经来了很多贺客,宋晓峰这生面孔中,杂在众人之中,也没有人注意他,中饭晚饭就和大家一起,做了红叶庄座上之客。
红叶庄占地极广,房屋极多,内外有别,宋晓峰走遍了能去的地方,就没有机会踏入后院一步。
宋晓峰不是的登徒子,但见那少女之后,心中便似烙上了她的倩影,任你怎样都无法抠去她的影子,总想再看她一眼,心里才舒畅得下来。
一日过去,天色抹黑了下来。
宋晓峰又变换了一个身份,渗入了红叶庄后,在后花园一座八角花榭之中,看到那美丽少女。
三个小姐身份陪着那美丽少女在花榭之上凭拦倚儿,一面品茗谈笑,一面指高划远,欣赏着月华照射之下的夜色美景,和光芒射人的点点繁星。
宋晓峰艺高大胆人,游身而进,藏在一丛花树下,伸头望着那少女,望得出了神。
月影从一侧洒了下来,把宋晓峰的头部影子照在台前一块石头上,宋晓峰看高不看低,看远不看近,心神都被那少女吸引,那还想得到自己的影子已落到他们眼中。
她们谈笑中,忽然静寂了下来宋晓峰也没有注意。
蓦地,他但觉全身一紧,凝神一望之下,身上连手带臂已被人套上了一根银色的软索。
宋晓峰暗笑一声,双臂一振,内力一吐,但他脸上却立时变了颜色。
凭他这身功力,竟没把那软索震断……。
一阵银铃般大笑,四女已云裳翩翩的落在他身前,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手中正握着绳索的另一端,敢情,还是她出的手。
接着,她又五臂一抬,翻腕出指,快疾无比的点了宋晓峰三处穴道,右腕一抖,宋晓峰身上软索不解自松,索影一闪,回到了她手中。
宋晓峰双臂被软索绑住,其实他的双脚并不能运转,只是那少女出手奇快,宋晓峰的脑筋又似一时呆滞了,根本没有打起闪避的念头,所以实实的受了那少女三指。
等到指力点实,宋晓峰暗叫得一声“不好”时,他已完全失去了抗拒之力,只有任人摆布了。
另一个少女忽然娇笑一声:“赵家妹妹,这是你的爱慕者啊!你不能下手太重了。”
长发披肩美丽少女轻啐了那说话少女一口,一拧柳腰,飞回了花榭之上。
第三个少女,伸手抓住宋晓峰的腰带,提了起来,道:“这小子不是敝庄的人,我们得好好问他!”说着,带着宋晓峰回到了花榭之中,四女并排一座,那提宋晓峰回来的少女面色一寒,叱声道:“说,你是怎样进来的?”
宋晓峰不但身手被制,而且也被点了哑穴,那少女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回答不出来。
那少女的脾气,可也真暴躁,她问话出口,不见宋晓峰立时答话,不管三七二十一,玉手一挥,便打了宋晓峰二耳光,骂道:“你好大的胆,敢不回本姑娘的话。”
她出手极快,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要说话都来不及,她打完了宋晓峰,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的话才出口道:“范姐姐,你不见小妹封住了他穴道么,你叫他怎回你的话哩!”立又出手,解了宋晓峰一处穴道。
宋晓峰望了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一眼,欲言又止的摇了一摇头,发出一声轻叹。
那打宋晓峰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范希达的大女儿范玉莲,另外两位小姐,乃是一对姊妹花,大姊尤琴,二妹尤瑟,江湖上提起琴瑟二尤,无人不冷汗直冒,她们年纪不大,却有了令人闻名而色变的威名。
那位长发披肩美丽少女大家只知道她名叫赵灵燕,范玉莲与她相交了多两年,也不知道她的出身来历,她人长得美到了极点,功力更是不弱,有人背后叫她“迷幻仙子”,但这不能算是她的美号,因为她自己并不以为然。
范玉莲身为主人,宋晓峰的出现,显得红叶庄大是无能,因为自觉脸上无光,所以特别生气,这时又怒叱一声,道:“你还不答话!”
宋晓峰道:“你要我答什么话?”
范玉莲双目一瞪,道:“本姑娘问你是怎样进来的?”
宋晓峰哈哈一笑,道:“自然是用一双脚走进来的。”
尤大姊和尤二姊接着笑了起来道:“你的脚是走路的么?让我来看看!”
两人同时俯身,同时出手,便向宋晓峰脚踝上抓去,她们两姊妹笑里藏刀,心狠手辣,出手就想捏碎宋晓峰脚踝骨,叫他残废一辈子,永远走不得路。
宋晓峰空有一身罕绝的功力和出奇的本事,只因一时疏神,失手被击,如今是后悔也不及了,只有双目一闭,等待命运之神的播弄了。
闭目中,未见琴瑟双尤的指力落下,所听到的反而是二尤姊妹的一声惊叫之声和身形闪动之声。
接着是那披肩美丽少女的抱歉之声,只听她道:“对不起,小妹没伤着两位姊妹吧!”
宋晓峰睁目望去,琴瑟二尤各退出五步开外,抱着自己的手腕,目射怨恨之色,愣愣的望着那美丽少女发了一阵子,忽然跳了起来,戟指着那美丽少女反目骂道:“臭蹄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出手伤人……。”
那美丽少女一脸歉然之色,施礼截口说道:“小妹是无心之失,请二位姊姐原谅,小妹向两位赔不是了。”
照一般情形来看,那美丽少女纵是出手伤了她们,出手也不会太重,如今,她既然如此小心下气的道欠陪不是,应该可以放手消气了。
其实,事情完全不是那回事,琴瑟二尤对那美丽少女心中早就有了介蒂,只是没有机会找借口翻脸而已。
琴瑟二尤在江湖上也算得一对有名的美人,平日拜倒她们姊妹石榴裙下的忠臣烈士不知有多少,但自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出现江湖之后,他们的光采便黯然失色了,不知多少过去爱得她们姊妹发狂的人,现在也对她们淡淡然了。
尤其,有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在场的时候,她们姊妹简直被人视作一对丑小鸭,望都没人望她们一眼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种情形对琴瑟二尤来说,简直比杀了她们父母,还难叫她们两姊妹忍受。
寒冰千丈,非一日之功,琴瑟姊妹积恨如山,抓住这个机会,怎肯放轻,尤大姊冷笑一声道:“天下便宜的事,都给你占尽,在我姊妹面前,你却别想凭着脸上两张皮,讨乖取巧,今天本姑娘就教训,教训你的目中无人。”
话声一落,她已十指箕张,向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扑了过去。
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闪身让开尤大姊一扑,摇手叫道:“尤大姊,你就不看看我们往日的交情,原谅小妹这个?”
尤二妹接着冷哼一声道:“别不要脸了,你这臭货也配和我们姊妹相称!”左手一扬,也攻出一指。
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在琴瑟二尤两女夹攻之下,却不还手,只是一面闪身避让,一面娇呼道:“二位姊姐,请原谅小妹,只请你们住手,要小妹怎样认罪都可以。”
琴瑟二尤那里肯停手,一左一右,猛攻不已。
宋晓峰冷眼旁观,只见琴瑟二女出手毫不留情,招招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手,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的避让身法,更是神妙无方,琴瑟二女攻势虽猛,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一下。
她口中在求饶,其实根本没把琴瑟二女放在眼里。
还有范玉莲的态度,非常奇怪,她身为主人,却不知做主人的道理,眼看着琴瑟二女夹攻一人,竟不知从中劝解阻止,站在一旁默然不出一言。
宋晓峰本来还有点替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担心,这时暗地吁了一口长气,尽力使自己心情平静下来,运气调息,慢慢自解被制的穴道。
琴瑟二女与长发披肩美丽少女正酣战中,忽然凌空飞来一条人影,厉喝一声:“大胆的丫头,竟然欺负我们小姐头上来了,去你们的。”
话落人到,挡住琴瑟二女,右手一抄,扣住尤琴左腕,左手一捞,抓住尤瑟莲足,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这样的角色,也敢向我们小姐动手,老娘今天要不……”
长发披肩美丽少女适时喝声道:“王大娘,放手,不要伤人!”
来人原来是赶车而来的那半老徐娘,她这时双目之中杀气腾腾,叫琴瑟二女见了心中直冒冷气。
但她却非常听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的话,立时双手一松,放了琴瑟二女,怒目而视道:“你们二个丫头不要不识抬举,凭你们这点才艺,做我们小姐贴身丫头都不配,我们小姐和你们交往……。”
长发披肩美丽少女秀眉微微一蹙道:“王大娘,你的话说完没有?”
王大娘冷哼了一声,硬把未完的话忍口停住。
长发披肩美丽少女望了琴瑟二女一眼,回头向王大娘挥手道:“我们姊妹们自己开玩笑,谁要你来多事,去!去!去!还不快快走开。”
王大娘摇头道:“我不走,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你。”
长发披肩美丽少女面色微微一变道:“王大娘,你就让我自由自在的玩一个痛快吧!”
王大娘脸色也是一变道:“你讨厌我!”话声中充满悲伤凄凉的味道。
长发披肩美丽少女幽幽一叹道:“谁说讨厌你来着,我总得和同年岁的人,交交朋友啊!”
王大娘一听长发披肩美丽少女发出了幽怨的叹声,忙陪上笑脸道:“好!好!我走!我走!”
脸色一变,回过头去,又瞪起眼睛来,望了琴瑟二女一眼,冷冷的道:“你们要再对我家小姐无理,小心老娘拆了你们一身骨头。”
说着,身形一起,射出花榭而去。
琴瑟二女既奈何不了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又在那中年妇人王大娘手下讨了一场没趣,心里真恨不得剥了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的皮,才泄得心头之气。
可是她们心中也并不笨,恨归恨,奈何不了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乃是事实,死要面子只有更没面子。
好在他们不以大丈夫行动自许,生来百变花容,惯会望风转舵,两姊妹对望了一眼,在长发披肩少女还没有想出适当的话转圜的时候,她们已先自一笑,双双走向长发披肩少女,笑口道:“我们早就听说你一身功力高深莫测,而又深藏不露,今日大胆一试,果然不错,好妹妹反没生我们的气吧?”
长发披肩少女笑吟吟的道:“小妹早看出两位姊姊的心意,只恨那王大娘,狗抓耗子多管闲事,弄得小妹多对不起两位姊姊,尚望两位姊妹不要见怪……唉!那王大娘要不是我娘贴身的人,小妹又答应过我娘好的待她,否则,小妹真想把她赶走!……”
当然,这只是说说,叫琴瑟姊妹听了心里舒服一点,琴瑟二女已知道她的厉害,那敢还挑她的不是,忙摇手笑口道:“妹妹快不要这样说了,王大娘本意完全是爱护妹妹,我们姊妹对她只有尊敬,绝不会有私毫芥蒂。”
这时,范玉莲忽然插嘴道:“你们都是小妹的客人,又都是小妹的知心姊妹,这个玩笑可不能再开了,你们打完了一笑,小妹这个主人可就做得大不是味道了。”
琴瑟二女笑道:“好!好!好!我们再向范大姑娘,范大姐陪个不是,好不好!”
范玉莲笑骂道:“讨打……”
琴瑟二女笑着摇手道:“我们反正左右不是,倒好了真该挨打的人了。”
可不是,这一闹倒放过了躺在地上的宋晓峰。
大家的眼光向宋晓峰身上一集,范玉莲沉吟了一下,笑向那长发披肩美丽少女道:“赵家妹妹,这小子是你发现拿下来的,由你发落好了。”
尤二姐尖嘴薄舌接口道:“小妹看这小子心慕赵家妹妹天香国色,所以不避万死,冒险而来,罪虽该死,情有可原,我建议赵家妹妹,给他一份同情,放了他!”
长发披肩少女微微一笑道:“范姊姊真给小妹这个面子?”
范玉莲道:“小妹是一片诚意!”
长发披肩美丽少女道:“小妹如果把他放了,你不怪我么?”
范玉莲摇头道:“我不会怪你。”
尤大姐一旁笑道:“赵家妹妹,你放人就放吧,范妹妹又何尝愿意在喜期前日杀人,不过是借你的手,讨个吉利吧!”
长发披肩少女笑了一笑道:“这个吉利赵妹妹讨到了。”伸手便去解宋晓峰的穴道。
不料,宋晓峰一翻身,倏地长身站了起来,抱拳一拱,道:“姑娘盛情心领,不敢有劳姑娘玉手了。”
长发披肩美丽少女怔了一怔,旋又恢复了镇静,微微一笑道:“原来你是一位高人,失敬了!”
同时,范玉莲与琴瑟二女幌身忽退,退出一丈开外,她们没带有兵刃,却随手急掏了一把暗器在手,蓄势待发。
宋晓峰一抱拳道:“姑娘任由在下离去之话,可还算数?”
长发披肩美丽少女点点头道:“小女子虽妇人女子,说过的话,却是和你们男子大丈夫一样,不折不扣。”
宋晓峰转身欲行,忽又停形道:“不知在下可否,请教姑娘上姓芳名?”
长发披肩美丽少女点点头道:“我既在江湖上行走,现在就不将姓名告诉你,你也打听得出来……我姓赵,赵钱孙李的‘赵’,贱字灵燕!”
宋晓峰突然睁开双目,胆大无忌的一直望着赵灵燕道:“请恕在下再直言一事,姑娘可有姊妹?”
赵灵燕眨着大眼睛,摇着螓首道:“小女子兄弟姊妹都没有。”
宋晓峰一抱拳道:“在下冒犯姑娘之处,请姑娘多多赐谅,在下告辞了!”身形一转,话声未了,人已出去三四丈远,身形之快,无与伦比。
赵灵燕忽然娇喝一声,道:“站住!”
宋晓峰出去的身子一折而回道:“姑娘有何赐教?”
赵灵燕柔声道:“你有姓名没有?”
宋晓峰笑了一笑道:“在下不愿欺骗姑娘,又不能将姓名告诉姑娘,请姑娘原谅。”
话声一落,身形再起,快似闪电,闪得两闪,便隐入花树丛中不见了。
赵灵燕望着宋晓峰消逝的背影,怔了一怔,接着仰起螓首看着一片浮云慢慢把清光照人的月光掩去,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问我有没有姊妹,难道他是……”
她自语之声,既轻微又含糊不清,范玉莲与琴瑟二女虽近在咫尺,也不知她说些什么。
尤二姊妹最是多心,一皱眉头道:“赵妹妹,你不是在骂我吧?”
赵灵燕缓缓回过头来一笑道:“小妹怎敢骂二位姊姊。”
尤大姊格格一笑,说道:“你不是在许什么心愿吧!”
这时许什么心愿,当然是提她对刚才放走了的宋晓峰了,宋晓峰这次的装扮,是一个年轻的小厮,看来蛮顺眼的。
尤大姊是拐者弯在骂赵灵燕寡廉鲜耻,处处留情。
赵灵燕也不生气,笑了一笑,举步出了花榭。
尤大姊指赵灵燕的背影,咬牙切齿,稍稍的骂道:“臭美什么,姑娘总有一天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宋晓峰回到当阳宾馆,已是三更过后,脑中闪动着赵灵燕的倩影,一时思维大乱,久久不能静心调息。
五更将近,才纳气归神,静下心来。
当他调息完毕醒来时,只见老方在一旁相候多时了,老方一见他睁目醒来,低声道:“衡山掌门人候了公子多时了。”
宋晓峰立时起座,梳洗完毕,走出房外,只见衡山掌门等人都已配戴停当,静静的坐在厅中肃容相待。
他们五人,都是一脸肃容,眉锋紧锁,显见当即将与红叶庄见阵之前的心情都有点紧张。
宋晓峰神态轻松的微微一笑,抱拳道:“对不起,有劳各位久候了。”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讪讪的一笑道:“大侠为了敝派之事,终宵辛勤,老夫已不知怎样表示我们心中的谢意了。”
宋晓峰目光向他们身上一注道:“各位已准备齐全,我们现在就上路吧。”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首先离座起身道:“宋大侠请!”
宋晓峰谦让中与衡山掌门人并肩而行,向宾馆之外走去,到得宾馆门前,一旁闪出冷剑手莫登,向他们行了一礼道:“在下已替各位备有马匹,请各位赏脸。”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挟恨而来,昨天又被红叶庄愚弄了一番,心中恕恨之意更深,本待不理那冷剑手莫登?
宋晓峰一笑道:“君子斗志不斗气,红叶庄以礼相待,小生倒是认为情不可却。”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微一沉思,点头道:“宋大侠所见甚是,老夫唯大侠马首是瞻。”
宋晓峰向冷剑手莫登一抱拳道:“有劳贵大总管了。”
冷剑手莫登见没有碰钉子,欣然转身,领大家走向一片空地,这时,那空地上已拴好了七匹鞍甲鲜明的骏骑,为首一匹,头顶之上还结着一颗大红线球,特别神骏引眼。
冷剑手莫登请衡山掌人门张维盟乘坐那匹头顶绒球的骏马,衡山掌门人欲待转让宋晓峰,宋晓峰已飞身上了第二匹马,衡山掌门人只好心里非常蹙扭的骑了那匹马。
一行人出得当阳城外,又见路旁等着一列武士,接上他们的行列,把他们涌向红夜庄而去。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心中老大不愿意,蹙眉悄向宋晓峰问道:“宋大侠,你看,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宋晓峰笑笑道:“大智不惑,我们只要决心坚定,管他们这些花样做什么?”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舒眉一笑道:“大侠所说甚是,我们以不变应万变,何在乎他们这些鬼域伎俩。”心地一朗,也就坦然了。
红叶庄今日的气势又自不同,老远就看到了高搭的彩牌,处处悬灯结彩,洋溢着一片喜气。
一行人到得庄前,只见红叶庄庄主范希达带着一位年轻的少年,身穿吉服,相迎于庄门之外。
同时,鼓乐齐鸣,奏出迎宾之曲。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一眼看到范希达身旁那身穿吉服的年轻人,一路平静的心情,不由又激动了起来,脸色一变,布上了一层严霜。
敢情,那身穿吉服的年轻人就是他一向喜爱,如今已是背叛了衡山派的逆徒玉面书生胡雅贤。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恼怒之下,微一怔神,玉面书生胡雅贤已口称:“师父!”拜伏于马前。
同时,红叶庄庄主范希达也拱手高声道:“张掌门人不远千里而来,为令徒主持结婚大礼,老夫不胜感激欣幸之至有失远迎,罪甚!罪甚!”
天下至荒至唐的事,无过于当前的情景,衡山掌门人等人,明明是为清理门户,维护门派尊严而来,范希达偏要把他们当作男方的主婚人,宾相之这等荒唐之事,除了范希达外,只怕谁也做不出来。
他在荒唐之中,隐藏一招无比的煞手,一个处理不善,衡山派就只有捏着鼻子,喝下这一杯苦酒了。
衡山掌门人张维盟冷笑已经出了声,忽然耳际响起宋晓峰细小而清晰的声音,说道:“掌门人目前的形势非常微妙,你点头与摇头都有不良后果,依小生之见,你最好也和他文不对题的瞎话一阵为是。”
话声一落而寂,大家正纷纷翻身下马。
衡山掌门人有了宋晓峰的提示,又把激动的情绪压了下来,笑声中翻身下马道:“老夫不速而来,何劳庄主亲迎,愧不敢当之至……哈!炳!炳哈!”理也不理跪在地下的玉面书生胡雅贤。
暗中,宋晓峰趁衡山掌门人与范希达寒暄客气之际,屈指轻弹,暗中发出一股指风,向玉面书生胡雅贤一处奇经穴道之上点去。
玉面书生胡雅贤这时正聚精会神的准备迎接掌门师父的雷霆暴怒,料不到会有人暗中向他下手,不备之下,被宋晓峰一指点个正着。
指力点实,玉面书生胡雅贤只听有人传声喝道:“死期已到,还不见机速即逃命而去!”
喝声入耳,他接着打了一个寒噤,人就迷糊了,但那句传声密语,却对他发出了极大的影响,一语不发,站起身来,转身就向庄内跑去。
这时,范希达正和衡山掌门人张维盟把臂寒暄,睹状一怔,却被衡山掌门人热情的把住双臂,无暇他顾。
因此一来,范希达早经安排的许多手段,都无法施展,情势倒转,范希达只有匆匆的把衡山掌门人等一行人迎进庄内,三言二语,把衡山掌门人等安置了下来,便抽身退回自己书房,暴喝一声,道:“快去把申夫子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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