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被擒,“白煞”姜子云真有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曲能直道:“这小子太诈,只有先废了他的武功才放心!”
凌鹤表示了投鼠忌器的意思。姜子云语重心长地道:“少主人,曲兄说的没有错,有所谓:耻之一字所以治君子,痛之一字所以治小人。这一对父子太阴太狠,一旦纵虎归山,必然不择手段,疯狂地报复。老奴也主张废了他,如果交换人质时,对方要求江涵说话,而他说出被废之事,致使叶伯庭一怒杀死婴儿,以阉割江涵为威胁,应能产生赫阻力量。”
凌鹤道:“两位研究一下,如何交接才不致上当,我到西跨院去看看……”
一听他要去姜不幸那儿,姜子云就打心里高兴,道:“少主人是该把此事对不幸和马姑娘说一下,免得她们操心。这交换人质之事,老奴这就和曲兄商量。”
凌鹤也是一时高兴而疏忽了,未进院门就吃呼着道:“阿幸……阿幸……我要报告你一个好消息……”
进入屋中,居然未注意马芳芳也在,他激动地握着姜不幸的手,道:“阿幸,我生擒了小江,马上就可以交换孩子了……”
“啊!那太好了,江涵泥?”姜不幸挣开被握的手,回身道:“芳芳妹,我们去看看这恶贼……”哪知马芳芳已经悄悄出屋而去。以前她和姜不幸未相遇或不交谈时,她总以为自已在他心中占了一席之地,哪知这基础太脆弱,姜不幸与他一和好,立被击毁,那种自在和充实感消失无踪。
一般来说,女人对于被肯定与否定之观察十分敏锐,有时把这种否定和肯定视为第二生命。
“看你!芳芳在这儿,你也不打招呼,一点礼貌都没有。”
“阿幸,这不是故意的,当我面对你时,就心无旁惊。这也许就是所谓见木不见林吧?”他走近床边,弯腰打量小鹤,然后使他的面颊和孩子萍果似的小脸颊贴了一下。
“凌鹤,假如被抢去的是你自己的孩子,而不是马家那一个,在你的感受上会不会不一样?”
“阿幸,你以为我不关心那孩子?”
“我没有那么说,只是当你知道自己孩子在身边,被劫去的是别人的骨肉时……”
凌鹤想了好一会,正色道:“阿幸,我不便欺骗你,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骨肉总是有点不一样。如果被劫的是这个小鹤,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两人四目相接,情不自禁地有一阵子密不通风的紧拥,这也是自“怒堡”毁败星散之后第一次亲热,也是最真实的一次。
稍后,姜不幸抱着孩子和凌鹤来到东跨院时,仍未见到芳芳,姜不幸道:“叔叔,没有看到芳芳姑娘?”
“没有啊!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哎呀!糟了,八成马芳芳丢了孩子心情本就不好,加之刚才……”
姜子云道:“刚才怎么哩?是不是少主人冷落了马姑娘?”果然不愧为过来人,一猜就中。
凌鹤道:“我出去找找看,谅她不会走得太远。”
“不,凌大侠,还是由小女子去吧!”这姑娘正是“八虎”之一的中的“环肥”美人,巧扮窑姊,由于她比其余经过挑选出来的窑姊更动人,竟被江涵选上了。
其实她正是八大家之一云梦山庄庄主柳慕尘之妹柳闻惊。凌鹤道:“柳姑娘,那就偏劳你,你由南往西,不出五里,我由北往东,两个里辰以后,不论能否找到,都要回来。”
“是的,凌大侠。”
马芳芳自后面走出,并没目标,只是由于心情恶劣,越想越没有意思,不知走出多远,直到来至郊外,才知走出很远。四野苍茫,到哪里去呢?在“怒堡”中被极窍,变成怨女,一旦月兑困,又和凌鹤在一起,颇有枯木逢春的无限生机。但是现在,她以为自己只是作了个短暂的梦。
远处影影绰绰来了一个人,目前芳芳无暇顾及除了她自己和孩子以外的人和事,直到这人来到她的面前站住,两人脸上都有泪痕,天冷,脸上的泪痕都使皮肤皱裂了,尤其是这个老妇人。
“大娘,你为什么挡住了我的去路?”
“因为在这年终岁尾,腊鼓频催的时刻,谁会和我一样失魂落魄地找寻自己的亲人?而你似乎也有烦恼。”
“大娘找什么亲人?”
“我的孩……孩子……”说着又淌下泪来,同病相怜者的泪水有感染力量,芳芳也忍不住流泪,就像打呵欠一样那么容易被感染。
“啊……大娘在找你的孩子……怎么这么巧……晚辈也在找我的孩子……”
“噢!泵娘也在寻找你的孩子?”这妇人既惊奇又有点兴奋。是不是脸上有雀斑或青春痘的人比较容易和有同样小疵的人相处呢?老妇人道:“姑娘可真不像生过孩子的样子。”
“大娘,那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哥哥的,正因为不是我自己的孩子,给人家弄丢了才更伤心……”
“的确,姑娘的芳名是……”
“我叫马芳芳。”
“听口音姑娘不是本地人……”
“我来自西北,不知大娘的亲人多大了?”
“他是我的儿子,二十来岁,我这儿子不大成器,跟他爹爹学坏了。可是,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儿子呀!”
“大娘贵姓?”
“我姓江。姑娘来自西北,西北大豪马如飞是姑娘的什么人?”
“大娘,您也知道家父之名?”
“西北马家为武林八大家之一,谁不知道?姑娘的孩子是如何丢的?孩子多大了?”
“才一岁,被人抢去的,那是一个大坏蛋,他名叫江涵……唉,大娘也姓江是不?真巧2”
熬人的目光一疑,呐呐道:“这只是巧合罢了!这世上姓江的很多,姓马的也不少。姑娘,那个姓江的大坏蛋把孩子弄到何处去了?”
“大娘,我知道就好了,就是不知道才出来找呀!”
熬人叹了口气,道:“那坏蛋真狠心,抢走一个一岁大小的婴儿干什么?”
芳芳甩甩头道:“不过,那坏蛋已被生擒了……”
熬人的目光又是一疑,说不出那目光是激动抑是悲伤,道:“太好了,那太好了,可千万别被他跑了呀!”
“他跑不了的,那儿有好几个高手,本来曾考虑废了他的武功,但……”
“废了没有?”
“没有,主要是投鼠忌器吧!”芳芳摊摊手道:“我谈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应该尽快去找我的孩子才对……”说完就自妇人身旁走过。
熬人眼睛疾转,突然伸手向芳芳背上抓去。
手到擒来的事,居然落了空,妇人似未想到西北马家的武功底子再加上“怒堡”黄氏兄弟的武功,岂是等闲?
虽然芳芳避过一抓,妇人的指尖已划破了她的背后衣衫,芳芳猛吃一惊,转过身来,怒视着这妇人道:“你这是干什么?”
熬人一击未成,十分后悔。事实上她对芳芳也无恶意,只怕自己提出的两全其美建议会被拒绝,不如城下之盟来得直接了当。
“马姑娘,不要怪我,我也无意伤你……只是想儿子想疯了……”
“你想自己的儿子与我何干?我又没有抢你的儿子。”
“马姑娘,你当然不会抢我的儿子,却能救我的儿子。”
“我……我能救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到底是谁?”
“江涵!”
马芳芳心头一震,退了一步道:“原来你刚才想擒住我,交换你的儿子。”
“不,不!我虽然想救我的儿子,却是用互惠的方法。”
“不可能的!世上没有互惠的方法能救我的孩子……”
“有,马姑娘,因为我就是叶伯庭的下堂妻,我虽然早就离开了那老杂碎,却常和儿子来往。而我也知委不幸姑娘的孩子在那老杂碎手中,凌鹤和姜、曲二人定计,诱江涵上钩,就是为了想换回那孩子的……”
芳芳大为惊喜,呐呐道:“大娘的所谓互惠办法是什么?”
“交换孩子.我把那孩子偷出来还给你,也请你把江涵弄出来或放掉他。”
芳芳道:“‘大娘可知江涵害过凌鹤数次,他们的仇恨极深?”
“马姑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江涵行为不端,我绝不袒护他,但若留在我的身边,我能使他改过向善的。”
“我要是偷偷放了他,我就是武林罪人了,再说江涵坏透了,恐怕是本性难移,再说万一我放了他,而大娘你……”
“马姑娘,信人者,人未必尽诚,已则独诚矣;疑人者,人未必皆诈,已则先诈矣!”
熬人道:“‘信’字很重要,信人就是肯定别人,就连天上的神抵都需要凡夫俗子的肯定。
信者即得救,不信就要到地狱去……”
芳芳不知道妇人的理论是否正确,乍听起来却十分顺耳。凌鹤否定了她,她立刻就感觉四周一片晦暗,了无生趣,因而对这妇人多少有点好感了,道:“叶大娘,我想听听你的互惠办法细节。”
“别叫我叶大娘,我不屑冠他的姓,就叫我江杏好了。马姑娘,在路上谈话不便,咱们找个地方详谈……”
第二天一大早,马芳芳居然自动口来了,大家都很高兴,柳闻惊道:“马姑娘,昨夜我和凌大侠找遍了本镇,你是在什么地方?”
芳芳似不愿多说,姜不幸道:“算了!柳姊姊,芳妹回来就好了,快去吃饭,然后好好休息一天……”
芳芳不吃饭,却躺在姜不幸的对面床上。这工夫姜子云私下对曲能直道:“老曲,芳芳姑娘不对劲呀!”
曲能直道:“姑娘家的心事难测。”
“八成是占酸吃醋,可是,她不该和不幸比呀!”
“老姜,男女间的事,就不能这么比。不过,我们要好好开导她。今天晚上交换人质,咱们要养精蓄锐,我要睡个回笼觉。”
马芳芳内心很矛盾,她哪能睡得着,躺在床上,面向墙壁,却睁着眼想心事。姜不幸把刚醒的小鹤抱走,怕扰了芳芳的清梦。
大约午时头,西跨院中很静。天冷,大概凌鹤和姜不幸在凌鹤的屋中围炉谈天吧?芳芳坐了起来,不久来到东跨院中。
的确,凌鹤和姜不幸在他的屋中交谈,而且一边逗着孩子玩,这情景就像未碰上委不幸时,她和凌鹤的情况差不多。那时候,隐隐的以为自己真是小鹤的母亲,而凌鹤则是孩子的父亲。以孩子作媒介,微妙的心情使她以为她就是他的妻子。
这一切似乎都因姜不幸的出现而被否定了。她经过姜、曲二人的屋子,发现他们在睡觉。柳闻惊在她自己的门外洗衣衫。
囚禁江涵的屋子,虽然加了锁,却挡不住练武之人。一扭就开,这是因为除了用饭或方便,江涵都被点了穴道。
本来芳芳兴这念头是有罪恶感的,现在却好得多了,尤其是凌鹤和姜不幸的笑语声,更亢奋了她的决心,她一定要弄回孩子,因为凌鹤本来是喜欢小鹤的。她弄开了门,江涵虽不能动,却不由大吃一惊,他似有自知之明,除了他的父母,任何人来此,都是来杀他而不是来救他的。
但是不久,却大出意料,马芳芳扶起他出屋,又把门带上,把锁挂在搭扣上,自后门走了。
午时正,她们准时在镇西六里外的破旧倒地的三官庙中交接,江杏稍早一步到达。马芳芳在门外听到孩子的啼声,一种天赋的母性使她狂奔人内,放下江涵,就奔向江杏,道:
“大娘,你真守信。”
江杏道:“马姑娘,彼此彼此。”交出孩子,就掠到江涵身边,稍稍看了一下,就解了他的穴道。
“娘……”江涵抱住了江杏,道:“要不是娘……孩儿这奇耻大辱是永无复仇之日了……”
“孩子,不是娘责备你,你的行为太不像话了!今后跟着我,一定能改变你,使你学好……”
江涵一跃而起,忽然扑向芳芳,芳芳正要离去,急忙一闪,道:“大娘,您不会食言吧?”
江杏道:“马姑娘,你尽避走,我不是出尔反尔那种人……”
但江涵一拦,道:“娘,我不同意放人,凌鹤这小子把我整得很惨,我要利用这女人和孩子整整他。”
江杏道:“据娘所知,一直是你们父子在整凌鹤,凌鹤何曾整过你们?快闪开!别陷娘于不义……”
“娘,你就没有爹那么干脆,老是婆婆妈妈地,这正是我不愿和你在一起的原因。”
江杏道:“孩子,叶伯庭那老贼把你教坏了。你听娘的没错,只有在娘身边,你的行为才会中规中矩……”
这工夫马芳芳已出了庙门,她知道,江涵的武功不在他母亲之下,万一江涵翻了睑,硬要抢回孩子,他的母亲虽有意拦阻,怕也心余力继。况且江涵极邪,万一落入他手,也可能失身。
马芳芳一念及此,立刻加快速度,希望尽快离开这儿,但目标却不是凌鹤等人所居留的客栈,她绝不再回去遭受冷落了。
但是,才一个起落,突见人影在顶上一闪,手中一轻,婴儿已不见了,芳芳大惊,回头望去,一条人影似乎抱着婴儿又掠回破庙之内了。
芳芳怒叱声中,疾掠而回,她随之看出,此人不是江涵,也不是他母亲。她掠回庙内,这才看出是“一指叟”叶伯庭。这工夫叶伯庭和江涵相视大笑,叶伯庭道:“涵儿,知子莫若父,爹知道你要什么,是这个孩子和这个妞儿对不对?咱爷们专计算别人,岂能被别人所计算!”
“爹!”江涵拍拍叶伯庭的肩胛,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疼孩儿,和娘在一起真没有意思。”就像对臭味相投的哥们说话一样。
案子二人邪气地大笑,江杏骂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快把孩子还给人家马姑娘!”
江涵道:“娘,您如果还希望我承认您是我的母亲,就要跟爹多学习学习,娘,非但孩子不能还给他们,这个妞我也有兴趣……”说着,走向芳芳。
江杏急了,扑向叶伯庭去抢孩子,叶伯庭道:“涵儿,接着……”居然把婴儿丢给三丈外的江涵。
而江涵去接,芳芳自也去抢,她虽名列“怒堡”中的“八虎”之一,比之江涵可就差一大截了。江涵目前已得叶伯庭的武学十分之八以上了。江涵快一步接住,只用一只手自背后再丢给叶伯庭。
结果芳芳扑空,那边江杏也扑了空。叶伯庭只有一根指头,但还有手掌,接得十分稳。
江杏切齿道:“畜牲,都是没有人性的畜牲……”
这工夫叶伯庭撩起左腿,右掌托着孩子,自左腿下丢了出去,孩子赫得尖嘶,芳芳也在尖嘶,伴着叶家父子的狂笑,形成了人间至惨的景况和画面。
就这样像玩球一样把婴儿丢来丢去。江杏和芳芳,左冲右突,不断地扑空,也不断地嘶呼咒骂。
叶氏父子为什么如此狠毒?自然有原因,他们不能赚到凌鹤,也不好受。而想要生擒凌鹤,把孩子弄到手似乎是最好的方法。
哪知父子二人不顾孩子是否会被赫坏,芳芳是否会被急坏,还在不停地变着花样丢来丢去。江杏嘶吼着道:“你们不会有好报应的,你们太残忍了……”
但就在这时,一条人影自破庙殿中掠出,从中接住了婴儿。这突变使叶氏父子一惊,这工夫怪客足一沾地就想再掠回殿中,自后窗溜走。
这一手被叶氏父子猜到,所以这人则掠出没有窗及窗框的后窗之外,叶氏父子迎头拦住,而此人竟是“怒堡”堡主黄世海。
江涵冷笑道:“黄世海,你这是干啥?”
黄世海道:“孩子是我的,就此收回。”
江涵狞笑道:“你他娘的有没有尿包尿照照?今生今世你还能有孩子?可真是韭菜爆锅……混葱啊!”
黄世海的面孔扭曲,一双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道:“当然是我的,因为当初是我们兄弟二人选的种子,把凌鹤及孔开屏揍在一起生的……”
叶伯庭道:“那也不是你的。黄世海,乖乖地把孩子丢过来是人的造化。”
“如果黄某不呢?又能把我们如何?”既称“我们”,现场上自是不仅他一个人,果然黄宗海也自一棵大树上掠了下来。
“停止呼吸!”叶伯庭说这四字,有如嚼着脆生生的冰块。
“少卖狂!”黄宗海阴笑道:“别吹!你那两套给我提鞋,我也嫌你的指头粗……”
“刷刷刷”两声,树上又掠下六人,竟是“七龙”之二及“十二豹”之四,“怒堡”垮了,像内、外总管及护院已作鸟兽散,几个一流护院,几乎都和“八虎”配了对儿。
“哈哈……”叶氏父子相视大笑,然后作势欲抢。而江杏已走近芳芳,低声道:“待会有机会咱们也要抢,我会掩护你。”
“真谢谢您!大娘……”
“谢我干什么?你不怪我已经很厚道了。这一对父子真不是东西,这黄氏兄弟也是杂碎……”
黄宗海沉声道:“叶伯庭,你们一抢,家兄就捏死这个小家伙,咱们谁也得不到。”
“嘿……”叶伯庭阴笑道:“在你们兄弟心目中,这是个活宝,举世无匹。我就是强迫你捏死他,你也不舍得。老实说,说让你们找遍武林,也找不到这么理想的一对凤凰,这是个凤凰蛋,知道吗?”
黄宗海一挥手,道:“大哥,这对父子是吃红肉拉白屎的狼,和他们说好的没有用,你先走,让我们拦截他们……”
黄宗海无法月兑身,就被叶氏父子缠住,加一二“龙”和四“豹”也好不了多少,况且黄老大像抱着一个软皮鸡蛋,一只手迎敌,实力减少,极为不利。
江杏和芳芳在一边干焦急,帮谁都无用,也就是说谁胜了都不会把孩子还给她们,芳芳搓着手道:“大娘,我们怎么办?”
江杏道:“唯一的希望是两败俱伤,更不布望他被杀死……”
“大娘,我知道您的心情,可是我怎么办啊……”芳芳淌着泪,丢了孩子和受凌鹤的冷落,双重的打击,实在难以负荷。
“芳芳,不要灰心,不论是谁抢到孩子都一样。你听到他们的口风了吧?谁也不会弄死这孩子,咱们总有机会。”
如果黄世海左臂中没有一个婴儿,以他们兄弟二人的身手,再加二“龙”四“豹”,虽然未必能稳胜,立于不败之地应无问题,只可惜既怕碰到,又怕被人击中,而孩子又猛哭叫,哭得他六神无主。
这么一来,实力大打折扣。双方才折腾了五十来招,黄宗海竟然中了江涵一指,踉跄后退中,江涵扣住了他的脉门,大喝一声“住手”!
打斗立刻停止,江涵龇着牙道:“黄世海,把孩子交给家父。”
芳芳大声道:“黄世海,不要给他,孩子是我的。”
黄世海看看芳芳道:“这孩子是凌鹤和姜不幸所生的,在当时,我只知道她叫孔开屏,我相信还有一个,因为‘续命郎中’当时曾说过,那是双胞胎。”
“不,这孩子是家兄的,另一个才是凌鹤和姜不幸生的,而且那是‘续命郎中’曲能直骗你,根本不是双胞胎,只生了一个。”
叶氏父子和黄氏兄弟同时一怔。尤其是黄氏兄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得到一个凤凰蛋,未想到是假的。但看看这孩子,又十分俊美可爱,就以为芳芳说谎。
黄宗海冷笑道:“你少在这儿吃胡秸拉席子……胡编一通。你哥哥的孩子交给你干啥?”
芳芳刚刚是月兑口而出,她虽不满凌鹤,也恨姜不幸,毕竟人家定情在先,恨他们是没有道理的。所以就不说话了。
叶氏父子和黄氏兄弟都是老油子,不由疑心大起。但江涵抢这孩子时,当时正好姜不幸在车内喂女乃,所以江涵道:“爹,别听她胡扯!我当时抢这孩子,是自姜不幸怀中夺走的。
如果是马如飞的孩子,怎么会由姜不幸喂女乃?”
江杏看看芳芳,已猜出一点端倪。女人毕竟心细,想到芳芳是大姑娘哪来的女乃水。既无女乃水自然要找别人代喂了,只是江杏想不通,一个大姑娘把侄子留在身边干啥?
“爹,我以为这孩子也可能不是凌鹤和姜不幸的孩子。”江涵反应快,鬼心眼特别多。
“怎么又改变了?”
“因为马芳芳先是否认是凌、姜二人的孩子,继而又不说话了。这证明她当时未加考虑,月兑口而出。还有,如果是凌、姜二人的孩子,他们二人会不出来找寻?”
叶伯庭道:“这话虽有理,可是这孩子又是谁的?”
江涵道:“爹,我想起来了,马家有一家很大的骡马店被仇人放火烧了。据说马家的媳妇正好在店中而被烧死,这孩子大概命大未死,而被马芳芳救了。况且,这孩子虽然俊美,但他的五官无一处像凌鹤和姜不幸!”
此言一出,黄世海仔细打量婴儿,果然不像凌鹤和孔开屏。他们兄弟要的是凤凰蛋,就真是孔雀蛋都不成,更不要说是鸡蛋和鸭蛋。
“这样吧!”叶伯庭眼球一转,道:“黄堡主,好歹叶某也在贵堡作过客,这档子事儿好商量。你们贤昆仲要的是孩子,而我们父子要的却是大人。如果我们合作,各取所需,互不抵触,岂不是皆大欢喜?”
黄世海道:“愿闻其详!”
叶伯庭道:“这是不是凌鹤和姜不幸的孩子,目前也只是猜测,但要证明此事不难……”
江杏厉声道:“老贼,你就不能积点阴德吗?这么做损人而不利已呀!”
“老虔婆,你再聒噪,我就拿下你。”叶伯庭道:“此刻凌鹤那边如果还有个孩子,也必定未提高警觉,把全部实力放在外出找寻马芳芳及婴儿方面,那么咱们来个乘虚而入,是否另外还有孩子?不就立刻可以证明了吗?”
黄氏兄弟以为这办法可行,因为对方要的不是孩子。而叶伯庭又道:“为了使贤昆仲信赖叶某,马芳芳可以制住,由今弟和犬子看管,孩子也暂交令弟,由叶某和黄堡主及你的部下到凌鹤的住处去。”
巧的是,这边的人只有姜不幸和柳闻惊在家照料孩子,姜子云、曲能直和凌鹤三人外出找人未返,而云梦山庄庄主柳慕尘之子柳青,自感不便,不告而别。
叶、典等人到达,暗中一看,果然还有一婴,叶伯庭道:“黄大侠,怎么样?没有猜错吧?”
“是的,叶大使,不过,应该还有一个婴儿才对。”
“没有哩!马芳芳身边那个是马家的,这个才是在贵堡中留的种子。”
“不,当孔开屏在本堡中怀孕,经‘续命郎中’曲能直试脉,证明为双胞胎,曲老贼是名医,应该不会弄错的。”
叶伯庭道:“黄大侠,要弄清此事不难,咱们就动手吧!一会凌鹤等人回来了就很麻烦……”
二人出现在卧室门口,姜不幸和柳闻莺二女不由猛吃一惊。尽避二女知道,绝对讨不了好去,仍然撤剑在手。叶伯庭阴笑道:“姜姑娘,你先另紧张,你和凌鹤的事是黄堡主撮合的,不可忘本,而黄堡主只想要孩子,把孩子给他,你们今后还能再生对不对?”
“做梦!”姜不幸厉声道,“拆散人家的骨肉,你们还算人吗?”
黄世海道:“姜不幸,由能直说你生的是双胞胎,另一个婴儿呢?”
“孩子只有一个,听他胡说八道!”
叶伯庭道:“黄大侠,动手吧!此地不宜久留。”两人往上扑,根本不亮兵刃,因怕弄出金铁交呜之声。柳闻莺对付黄世海,未过十五招就被点了穴道。姜不幸拼命维护孩子,然而,她也不是叶伯庭的敌手,不出二十招,剑被击落,背上中了一掌。
黄世海趁机抢到了孩子。姜不幸悲嘶着道:“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你们这些魔鬼!”
黄世海道:“叶大侠,快走!”
叶伯庭道:“如能把姜不幸带走,更有把握把凌鹤引去而一鼓成擒……”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惨嗥声,黄世海的部下在外大呼,道:“姓凌的回来了……”
叶、黄二人互视一眼,此刻孩子既已得手,不走何待,二人立刻自后窗走了。直到二人出去半里之遥,黄世海才以暗号叫部下撤退。
二“龙”及四“豹”已被伤了三个,那是因为凌鹤负责往东方去找,没有下落,总感心神不宁,实在放心不下,立刻赶回。老远就看到屋上有人影晃动,知道不妙,继而发现是二“龙”及四“豹”,即猜到黄氏兄弟必然来了.而黄氏兄弟来此的动机是什么?不问可知。
二“龙”及四“豹”拦截,凌鹤未出五六招就伤了三个,对方撤退,凌鹤不追,进屋一看,道:“阿幸,是怎么回事?”
“快……凌鹤……叶伯庭和黄世海把小鹤抢走了……”
凌鹤心头大震,并非说在他的心日中孩子比阿幸重要,实在是因为孩子是阿幸的第二生命。他回头向床上望去,孩子已不见,桌上却留了一张笺,写道:“凌鹤,如想要两个孩子和马芳芳,明天等候消息,老夫将会约你至一僻静所在,印记一下你我之所学,届时只许你一人前来,违则撕票。目前你不必找寻,你是找不到的。”
凌鹤一拉姜不幸,道:“阿幸,快走……”二人先由此向南,追出六七里再折向西,却是一无所获,他们找了几乎一夜才返,这工夫姜子云、出能直和柳闻莺在家急得团团转,因为他们看到了叶伯庭留下的信笺。
姜不幸在悲哀、焦虑,近似半虚月兑状态。凌鹤和姜子云怎么劝也不成,曲能直道:“姜姑娘请放心,黄世海抢去孩子,他会像宝贝似的照料着,甚至比在这儿更加受到细心的照顾。”
“对,对!”姜子云道:“不幸,你一定要冷静沉着,哭泣、悲伤是办不了事的,现在我们应该研究一下,明天是去不去。”
“为什么不去?”凌鹤毅然回答。
“凌大侠,叶伯庭的为人你还没模清吗?他明知非你的敌手,却要你独自赴约,却未说明他是否单刀赴会,这不是很明显吗?除了他个人之外,还有他的儿子江涵,甚至还有黄氏兄弟。凌老弟,你可能还要面对更多的高手,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凌鹤一字一字地道:“就算千军万马,我还是要去。”
“这样吧!”曲能直道:“赴约时你一个人去,我们暗暗跟着,相信不会被对方看到……”
“曲大侠,任何人暗暗跟在后面,一旦把事弄糟,他可要负这责任!”
“少主人,这又何必?”姜子云喟然道:“叶伯庭的为人,老奴最清楚,信任他,那是和自己过不去的。你是我们这边的灵魂人物,如你中了他们的诡计,不幸怎么办?白道这边也等于失去一位舵手,那真不堪设想了!”
姜不幸忽然抹去了泪水,道:“凌鹤,你可以阻止任何人前去,但不能阻止我去!”
凌鹤冷冷地道:“阿幸,你去反而是累赘,你也不能去。”
“除非你杀死我!”姜不幸表现了她刚毅的一面。
“阿幸,我不要你去,也是为了咱们的孩子呀!”
“在你的心目中,孩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些!”
“不,凌鹤,你必须弄清楚,是孩子比我重要……”悲呼着扑入凌鹤怀中,姜子云噙着泪,示意叫大家都出去,只留他们二人在此。
叶、曲、柳三人出屋,在厢房中柳闻莺道:“马姑娘出走被俘,大概说出了那孩子不是凌大侠和姜姑娘的,所以叶、黄二人才来抢这一个。”
姜子云微微摇头道:“很明显的,是芳芳姑娘外出找孩子,而遇上叶伯庭和黄氏兄弟,可能他们想出了以孩子交换江涵之法……”
“对,大概如此。”曲能直道:“江涵被制住数处穴道,不可能自解穴道而适,必有内贼,但芳芳却未想到叶、黄等人,都不是守信之辈。”
柳闻莺道:“两位前辈有没有什么妙计,可使凌大侠今日之约有惊无险,且能救回孩子?”此刻天快亮了。
姜子云直摇头,道:“如少主人坚持B已前去,任何人也不能暗暗跟着,我敢说非但有惊有险,孩子也绝对弄不回来。”
此刻凌鹤和姜不幸也在谈谁放了江涵之事,凌鹤猜的和姜、曲二人相似,姜不幸遭:
“也可能是叔叔。”
“阿幸,你怎么会这么想?姜大侠早已改邪归正了。”
“因为他和叶伯庭过去甚近,而且都曾出尔反尔过……”
“不,阿幸,千万不可再猜忌姜大侠了,他昔年本来很正,因令堂之嫁了性大师即‘黑煞’而变邪,但一个人本性不善和一个受打击而行为偏激的人不同。记得在破窑中,叶伯庭就比姜大侠狠毒,而且姜子云以前还冒充了性大师,为我解围,况且,他还冒险把梁不凡自‘怒堡’救出,送到梁士君夫妇手中,凡此种种,都是叶伯庭所作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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