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顶安抵盛京的消息传回,左佐君简直气坏了。气坏的左佐君,并未暴跳如雷,他沉默。气极沉静的人,比暴跳如雷可怕多了,暴跳如雷的跳过就算了,一声不吭的人却是另有城府。
他的脸色铁青,目光森冷,旁边的柳槐素、柳逢春、媚人俱都静静盯住他。
蓦地,他爆出一串哈哈大笑。
柳槐素睨他一眼,娇媚笑了:“总管为何大笑?莫非有妙计?”
左佐君脸色倏又一僵:“何来妙计,我笑你我白忙一场。”
众人一怔,柳逢春突微微一笑,左佐君紧盯他不放:“想必,你有计策?”
“属下不敢说有计策,属下以为,总管聪明绝顶,老谋深算,不可能没对策。”
“聪明绝顶,老谋深算”八个字,听得左佐君心中十分受用,一肚子气恼顿时去了大半,他微笑看住柳逢春,反问道:“你倒说看看,我有什么对策?”
柳逢春笑了笑,说:“总管想必以为属下不可靠,故而不愿在属下面前提起,既如此,属下告退。”他果然作势欲退了。
“等等。”左佐君笑意更深,行近报,亲昵道:“你是槐素的兄长,自己人,有什么不可靠?”
“左总管信得过我?”
“不但信得过,还要与你琢磨看看,你倒说看看,有什么好计策?”
柳逢春眼光迅速扫过柳槐素和媚人,说:“总管想必也有好计策,你我何不写在纸上,若心意相通,再行计议。”
左佐君微笑颔首:“好!”
于是,各拈一纸,各自挥笔,等交换一看,柳逢春写的是“断根”,左佐君写“除根”,两人相顾一笑。
柳槐素左看右看,笑容满面:“两字虽有不同,意思却是一样,你我二人,果然心意相通。”
二人相顾再笑,左佐君气恼尽去,愉快道:“事成之后,逢春,你应居首功,要我怎么谢你?”
柳逢春深深看媚人一眼,轻轻道:“总管是顶头上司,属下自然尽心尽力,不过,总管想必也明白,属下难免有点小私心,恕我占总管一点小便宜,未来的妹婿嘛,不彼此照应,还照应谁?”
左佐君一愕,瞅着柳槐素,突然放怀大笑,柳槐素睨着他,也千娇百媚,抿嘴笑了。
左佐君笑声方罢,柳逢春朝他一揖,说:“有件事还请总管玉成。”
左佐君一愣,道:“什么事?说吧!”
柳逢春深深再瞅媚人,嘴角笑意深浓:“属下看中总管身边的人,还请总管做个月老,把人赐给属下。”
左佐君看他眼光不时瞟着媚人,暗觉不妙,惊疑不定瞧他,迟迟不肯开口。
“难得我家大哥动了真情,总管何不问问,他看中哪位美娇娘?”
左佐君满面尴尬,硬着头皮道:“究竟看中哪位?说吧!”
柳逢春朝媚人一望,说:“是这位媚人姑娘。”
左佐君面色为之一变,狠狠盯她,媚人暗觉快意,忙低垂眉眼,装作不见。
柳槐素笑意灿然,欢声道:“大哥好眼光,媚人机伶聪慧,只不知总管管肯不肯?舍不舍得放人?”
左佐君强笑道:“不错,媚人是我的好帮手,分寨主要这人,我还真舍不得。”
众人相顾一愕,柳槐素说:“可知女大不中留,再舍不得,也不能留她一辈子。”
左佐君心中不快,却不得不勉强敷衍:“不错,左某不能留她一辈子,不过,左某也无权把她赐与柳分寨主,媚人,你说是不是?”
媚人沉默不语,柳槐素柔声道:“总管何苦想不转,这种男女之事,只要双方情投意合即可,说不定他二人早已有情有意,总管何不成全?”
左佐君万般不情愿,却不得不走向媚人,微一扬声音,说:“柳分寨主钟情于你,你自己意向如何?”
媚人沉吟着,忽然抬起头,瞅瞅左佐君,又瞧瞧柳槐素,说:“全凭帮主夫人、总管作主!”
柳逢春闻言大喜,柳槐素更兴高采烈:“好!有这句话好办,咱们等着喝喜酒!”
媚人站起身,深深盯左佐君一眼,嘴角忽现笑意,转身即走。
柳逢春朝左佐君一拱手,说声:“属下告辞!”便急急迫他的佳人去了。
左佐君五官扭曲,脸色忽青忽白。柳槐素惊奇瞅他一眼,不解道:“看来,你舍不得那小女人?”
左佐君瞪目瞧她,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为什么?”
柳槐素轻蔑瞧他一眼,不屑道:“大人有大量,你连一个女人都舍不得,谁来替你出力卖命!”
左佐君脸色铁青,却欲辩无词。
“安份点,别想一脚踩两只船!”
左佐君倏然欺近她,忿忿道:“姓左的岂能全听凭你!”
他一甩手,怒冲冲欲往外走。
“左佐君,你站住!”
左佐君脚下一个迟疑,柳槐素已拦他眼前:“你不能听凭我?也行!我与柳逢春撤出,从此与你毫无瓜葛,管他马帮是谁的天下,与柳槐素无牵无扯!”
左佐君冷笑:“你倒是了不起,放得下!看得开!”
柳槐素一昂头,傲然道:“我若与你无牵无扯,再不济也还是薄云天的二娘,马帮上下少不得唤我一声老帮主夫人,没有人敢亏待我,好日子还有得过,至于你左佐君,一旦薄云天发觉你居心叵测……”
左佐君蓦然抓她手臂,恨恨道:“绝情的话不要出口,有必要逞口舌之快,毁了你我情分么?”
话罢,紧紧瞧她,脸孔僵硬,眼中怒火中烧,柳槐素也好不到哪里,她满脸悻色,怒气冲天!
倏然,他脸肌一松,叹了一口气,挪近她,脸贴她颊,柳槐素一闪,左佐君黏上前,嬉皮笑脸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会儿,给你陪笑脸来了!”
柳槐素阴着一张脸,左佐君抓起她手,顺她中指温柔往上吻,柳槐素一甩手,骂:“这是狗做的!”
左佐君笑嘻嘻道:“就有人喜欢给狗舌忝!”抓她另只手,唇吻舌舌忝,在她手上蜻蜓点水,柳槐素被整得痒兮痒兮,再也忍俊不禁,噗哧笑出声来。
左佐君高兴道:“好了,好了,美人一笑,前嫌尽弃,你我,不斗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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