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公羊旦歇了一会,继道:“那大汉在我耳边告诉我一个绝妙之计后,又大声说道:‘我昨夜被你金丝软鞭鞭头,点中我巨阙穴,说巧不巧就解开我们夫人封闭的穴道,所以我脑子才能清醒过来。我们那些同伴,个个武功虽然不弱,对点穴解穴手法都懂,惟因神智不清,他们就将我丢下而去了。这也是天意,我这一留下,想不到小兄弟会回转了来。’”
“大汉话说到这里,人已经是不行了,他指着身边不远处一柄鬼头刀,说道:‘小兄弟,我不行啦,我中的毒已发作了,请你将那刀给我。’”
“我知道他要自刎了,可是我岂肯眼睁睁让他死去?
当下向他说道:‘大哥你耐着点吧,我设法替你去弄解药来。’那知大汉狂号道:‘勾漏山的蚀骨消肌丹,岂会有解药可救?’”
老人模仿着大汉声调神态,惟妙惟肖,楞小子公羊见忽然想起哭丧着脸子叫了起来,道:“我们……这屋外,十面观音不也是布下了蚀骨消肌丹吗,我们的命也都活不成了啦!”
其实他吞过十面观音灵丹,已不怕蚀骨消肌丹,他自己不知道。
经他这一提,其他众人忽又想起自身危险,又是极度不安起来!
老人冷冷地道:“只要我们没做过对不起十面观音的事,又何必怕哩!只怕是你们真做了有愧于她的事,今日就要遭因果报应了。”
百邪人魔齐天道笑道:“好,你大概是救过玉面如来,有恩于十面观音,是拿稳了可以逃过,那么你将故事说完吧!”
老人公羊旦看了他一眼,道:“那大汉见我不将刀给他,大发脾气,叫道:‘小兄弟,你难道要我慢慢受着痛苦而死吗?’他确实愈来愈不对了,全身有点抽搐起来,我实在看他可怜,一脚就将大刀踢了过去。他抓起大刀,说道:‘好兄弟,我死后你得赶快追到盘县去,还来得及救玉面如来。’他说完,举起鬼头刀向脖子上一抹,他就完啦!”
他的话音刚歇,却听得阴阳笑云开太冷哼一声,插上嘴,道:“那大汉可不是自刎,而是被人杀死的!”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连窗外的十面观音及坚毅的公羊见亦是大感奇怪。老人公羊旦一怔,半晌冷冷问道:“你怎样知道?”
阴阳开太缓缓地答道:“公羊老兄,你竟忘记睡在走廊上的那个小叫化子吗?”
老人公羊旦面色一变,厉声道:“那是你?”
阴阳笑云开太不为他神色所动,慢应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鲍羊旦神色愈来愈严峻,冷冷道:“以后的事,你都知道?”
阴阳笑云开太仍慢应道:“正是,我都知道,不过……”下面正要说出彼此心照不宣,口头留情之心意,那知公羊旦老人心头又气又愤,不等他将话说完,闪身抬臂,便扣上阴阳笑云开太腕脉。
一声雷甘乃常口角春秋卜来二人霍地起立,公羊旦冷然道:“你们三人要同老夫动手吗?”
四人正剑拔弩张之际,百邪人魔齐天道突伸一掌扣在楞小子头顶,向着公羊旦老人,哈哈一笑,道:“公羊兄,何必要动武?我们的故事还未听完哩!”
鲍羊旦一见百邪人魔齐天道将楞小子公羊见制住,心一凛,有所顾虑的便放开了阴阳笑云开太,道:“你既然知道,后来的事,就请你说下去好了。”
一声雷甘乃常口角春秋卜来见公羊旦放开阴阳笑云开太,乃将紧张情势缓了下来,也便各自落坐。
百邪人魔齐天道也收回扣在楞小子脑门手掌,得意地一笑。
阴阳笑云开太神色自若,道:“我所见不全,还是请公羊老兄说吧!”
鲍羊旦无可如何,嘿嘿干哼两声,道:“我草草将那大汉埋葬,便向盘县赶去。在我来在距盘县东约三十里地一间凉亭,便遇上一个独身美艳无比的少女,坐在里面纳凉。”
“说那少女美,我就无法可以形容得出,雍容华贵,国色天香,她一人占全。像这样一个绝美少女,孤身一人,可想不是个平常人物。……”
笆妮卿打断他的话锋,接着道:“她一定就是玉面如来了!”
鲍羊旦道:“可不是,我心中一琢磨,认为她是玉面如来了。当时,我不敢贸然上前指认,只是心头这么揣猜着,双眼死命的紧盯她面孔上。”
“那少女见我那样瞧着她,却会错了意思,认为我是有意轻薄,面色一变恼怒地向我一瞪眼。”
“我见她双眼一瞪,精光暴涌,心想她不是玉面如来是谁,我暗自高兴,想不到居然被我找着她了。”
“我正要上前去相问,那知她突然飘身来到我面前,嫣然一笑,随即伸出葱一般的玉指在我头额上一点,道:‘你倒是一个懂风趣的人。’说着,飘然而去。”
“这一下我可呆了,这丫头原本一股恼怒之色,怎么眨眼变得如此温柔妩媚动人?”
伏在窗外的坚毅的公羊见,不禁又回过头朝十面观音看了一眼,心说那少女不正同十面观音一样喜怒变化莫测。十面观音似知道他心意,又向他瞪了一眼。
鲍羊旦顿一顿又道:“她那葱——般的玉指,在我额上一点,只觉得余香犹在,还有她如珠落玉般的嗓音,甜甜还紧扣在我心头。我飘飘然灵魂儿离了窍!”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忽然身边有个小孩叫道:‘大哥,有个姑娘叫我替你捎个信来。’这一叫,就将我叫醒过来,定神一看,原有个像叫化子一样十二三岁小孩立在我身边……”
阴阳笑云开太立接着,问道:“你现在可认识那小孩?”
鲍羊旦猛然醒悟地,惊道:“那小孩又是你?”
这时众人及窗下的十面观音公羊见二人,均觉奇怪,阴阳笑云开太怎么老是跟着他哩?
那时公羊旦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阴阳笑云开太要小他六七岁,身个又小,又脏又穷,当然引不起公羊旦注意。
鲍羊旦继续说道:“那小叫化手中拿一封信送给我,竟自去了,我十分奇怪,此时此地有谁认识我?边想边将信拆开。一看,吓得我险些昏倒在地……”
他这神情一紧张,听的人,也不约而同神态大变,齐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信上面说些什么?”
鲍羊旦抬眼向众人打了个转,道:“我中毒啦!”
众人又是一惊,相互对望一眼。
鲍羊旦继道:“那信上说道:‘你已中骷髅夫人急性蚀骨消肌丹,三天内肌鼻即化为血水。如要活命赶紧赴城东盘山寨一手遮天卜同老英雄处求救,天下只有他一人懂得解法。’”
口角春秋卜来接口道:“不错,勾漏山的蚀骨消肌毒丹,只有我父一人能解,可惜我没有学得。”
他这一说,大家诧异地齐将目光注视在他身上,暗忖原来他是一手遮天卜同的后人。
鲍羊旦道:“对了,口角春秋卜来兄,正是一手遮天卜同老英雄的哲嗣,故事说到这里,就要拉在他身上了!”
顿一顿继道:“我当时怕极了,不知这毒是如何中的,写这信给我的人又是谁?心头一琢磨,立即明白了。我这毒,定是在前夜翻弄骷髅时所中的。写这信的人,当然是适才在凉亭内那个美女,那美女,定是玉面如来。”
“我不敢耽延时间,这时已感到全身不大自在起来,心头燥热,还不时打着寒噤!问明了盘山寨路径,在我赶到时,已是夕阳偏西之时。”
“一手遮天卜同老英雄是个侠义人物,我拜见了他之后,尚未说出来意,他一见我面竟然看出,大惊说道:‘你中了骷髅夫人的蚀骨消肌丹?’”
“当时,我即将经过详情,如何会着一批骡马,如何翻弄箱骷髅……”
阴阳笑云开太又插上嘴了,这:“公羊老兄,你又为何打诳不照直说哩?”
鲍羊旦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恨恨地道:“好,好,我照直说,一切我都照直说。当时我并未说出我缀上骷髅夫人经过,诳言在威宁无意会着一个女人因误会动上了手,受了她的暗算。”
“一手遮天卜同老英雄,说道:‘治疗骷髅夫人蚀骨消肌毒,极消耗真力,替人治疗一次,半月内不能动武。侠盗公羊旦,在江湖上名气不错,我看在侠义道上,不惜消耗真力救你一救吧!’”
“当时我对卜老英雄说不出的感谢。他将我引在一个秘室,吩咐下手,在三个时辰内,任何人不准进寨。”
“卜老英雄在秘室里替我疗毒,三个时辰却平安度过,我的毒全部被卜老英雄运用真力逼出,但卜老英雄却萎顿不已,我大是过意不去。”
“正在这时,忽然下人进来报告,有一少女名叫玉面如来求见。我及卜老英雄均是一怔,我奇怪玉面如来如何来到此地?来此地又有何事?”
“卜老英雄立命我呆在隔壁一间小房中,在内调息运功,不得作声。然后才命下人将玉面如来引了进来。因为卜老英雄真力消耗过度,不能出外,故在房内接见玉面如来。”
“我在隔壁房内,那有心事去调息运功,好奇的,紧贴着墙壁隙缝向那边张望去。这墙壁是木板隔成,不但从隙缝中可以看到那边,而且对那边说话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不过,那边屋子门窗是紧闭着,漆黑一团,板壁隙缝又小,只能听得二人说话,可看不清玉面如来面容身形。”
“这时,卜老英雄将玉面如来接进房子里,二人通了姓名以后,卜老英雄知道她是骷髅夫人之徒,极不自在的道:‘恕老朽适才替人疗毒,运用真力过度,不能见日光,未能迎接姑娘。’玉面如来道:‘小女子闻老英雄大名,特来求助,那敢烦大驾迎接?……’”
“她顿一顿,接着又道:‘不知老英雄替何人疗毒,小女子身边倒是有几粒灵丹,可解天下剧毒。’卜老英雄似不解的道:‘有一个少年,乃是近来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侠盗公羊旦,数天前在川滇道上被一女子下了蚀骨消肌丹,那女子当然是姑娘了。我现在已替他将毒逼出,倒用不着姑娘灵丹。这人,倒是个侠义之人,姑娘得放手时且放手,能否看老夫薄面将他放过?’”
“我在隔壁听了卜老英雄的话,知道他是误会了,玉画如来一楞道:‘小女子也是逃亡之人,特前来求救,何曾见过什么侠道公羊旦?’卜老英雄一楞,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的话并未作假,我中的蚀骨消肌丹,是自不小心翻弄那些骷髅所中,那是她所为。不过,她说没见过,这却是打诳,明明在凉亭我们见过,她还戳了我一指,捎了个信叫我来此地求救。”
“卜老英雄楞了半晌,道:‘如此说来,侠盗公羊旦不是你伤的了,那么姑娘又有何事求我?’”
“玉面如来叹了口气,道:‘小女子是个清白人家后裔,不愿走入旁门左道,因此偷偷离开勾漏山,想重新做人。那知我的师父不舍,却苦苦追来。我平时听师父说过,武林之中,她只怕一个人,这人就是你卜老英雄。因此,我被迫得走投无路,特来求老英雄护庇。’她的声调,带着期望与哀怜。”
“卜老英雄面色一变,沉吟半晌,道:‘不错,在三年前,我曾同骷髅夫人交过手,她不敌我。但是目前我是否还强过于她尚难断定,何况我适才又消耗了真力,半月内不能动武,更不能与她为敌了!以姑娘行动看来,确令人可嘉,在道义上援手一救,不应推月兑,这如何是好?’”
“玉面如来伤感地道:‘这事怎么这样巧,恰在此时,有人中了我勾漏山独门蚀骨消肌丹?’她说到这里,忽然惊呼一声,道:‘卜老英雄我们上了我师父的当啦!’她这一说我同卜老英雄均是愕然不解!”
“半晌,卜老英雄问道:‘这话如何解释?’玉面如来回道:‘这事很显明,我师父算定我投奔老英雄求救,她又不敌老英雄,故先找上一个人,下了蚀骨消肌丹,命他前来求救先消耗老英雄真力,她就不怕了!’卜老英雄经她这么一提更是愕然。”
“我听了她话,却大谬不然,我这毒是我自己找的,那是骷髅夫人下的手。我正在沉思时,卜老英雄在那边忽高声叫道:‘公羊小兄,你请过来。’一听叫我,只得走了过去。我一见玉面如来之面,不禁令我又是一呆!?
“原来,这位玉面如来,却不是我在凉亭之中所遇见的那一位美艳姑娘。这位姑娘生得更美,美得令人无法形容。”
“玉面如来两眼向我面额上一闪,惊疑地说道:‘你头额上被何人戳了一指,快说!’我心中嘀咕暗道,她分明不是凉亭那个女子,怎知道我头额被人戳了一指?当下,我没有回答。她见我不理会,拿出一面铜镜,拉我来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道:‘你自己来看。’我接过铜镜一看,头额上清清楚楚有一个长黑色指印。毒虽已除去,黑色指印仍然存在。”
“我脑门如电光一闪,当即醒悟是怎样一回事了,原来我在凉亭所遇着的那个美艳女人,却是骷髅夫人。正如玉面如来所说,骷髅夫人她是安排好了,利用我来消耗卜老英雄真力,那封信,当然也是骷髅夫人所写,我以前所想的,完全推翻了。”
“正在这时,忽然下人捧了一个大檀木拜盒进来,送到卜老英雄面前,道:‘塞外有个大汉,送来一只拜盒,呈送老爷。’”
“那只拜盒是檀木的,约有一尺厚,二尺宽,上面雕镂着很精细花纹,卜老英雄在江湖上威名显赫,朋友送礼拜见,极其平常。当下命下人将拜盒打开,看看拜柬,是那一路英雄。”
“拜盒一打开,里面赫然满满装着是酒杯大骷髅。”
镑人一听到这里,齐又“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楞小子公羊见不禁月兑口说道:“是骷髅夫人来了!”
窗外的十面观音面色凝重,坚毅的公羊见也觉得气氛十分紧张。
鲍羊旦面色沉重地,道:“我们三人一见一盒骷髅,均是一呆!尤其玉面如来面色变得惨白。卜老英雄呆了一阵,叹了口气,伸手向木床上一指,道:‘你二人上床上。’他的语气坚定,有无限威严。”
“我不知卜老英雄有何用意,正不解时,玉面如来却道:‘卜老英雄你已不能运行真力,岂不白送一条性命,而且我师父心狠手黑,对于寨上众人恐也不能放过。我怎能为了自己一命,连累数十条性命。事到如今,我只有挺身而出,接受师父制裁。我向她哀求,也许对贵寨及卜老英雄手下留情。’卜老英雄叹了口气,道:‘你好不明理事,莫说我一手遮天不是忘义小人,即使我将你等交给于她,她也不会对我放过。好在我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外未归,尚可保留一脉。时间紧迫,你们赶紧登上木床,我这里机钮一按,木床自会下陷,下面是个密室,可通外面。
去吧!’”
“玉面如来万分不忍,我见卜老英雄意志坚定,不忍违背,拉着玉面如来跳上大床。卜老英雄伸手在床边一按,听得‘轧轧’一声响,木床便自下沉。下面果然是一间密室,有条甬道通向外面。”
“这时,我同玉面如来在密室里,不知上面情况如何,焦急万分!我们没有走出密室,呆到夜晚三更,玉面如来几度欲窜了上去,终为我所阻,我恐怕会遇上她师父骷髅夫人。直到天将到五更,她再也忍不下去,拉着我跳上木床。我们早已模清机钮,一按,木床便自上升。”
“我们升到上面,全寨鸦雀无声,静悄悄地令人可怕,我们在各处一看,天啦!全寨上下人等,二十余口,均已变成无头的尸体,乱糟的躺在地上。卜老英雄亦在一堆堆尸体之中。”
“玉面如来不禁大声哀哭起来,我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这是我行走江湖以来所见最惨痛人心的事!骷髅夫人果然称得上心狠手黑……”
这时口角春秋卜来已然泪流满面,阴阳笑云开太忽然打断公羊旦的话锋,问道:“公羊兄你以为卜老英雄及全寨,是死于骷髅夫人手中吗?”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大愕!卜老英雄等二十余口,当然是死在骷髅夫人之手无疑,阴阳笑云开太难道还有什么异议?
呆在一傍的百邪人魔齐天道忽然面色一变,闪身飘到阴阳笑云开太面前,倏地手掌一翻,便向脑门扣去!
他这一掌威猛无比,阴阳笑云开太脑门给他抓上,怕不脑浆迸裂,死于当场。阴阳笑云开太岂是弱者,肩一摇头一偏,堪堪避过一抓,动作亦是快极!
饶他闪避得快,只听得百邪人魔冷笑一声,臂一沉,便扣了他的腕门。
事变俄倾,众人不禁大愕!伏在窗外的十面观音及公羊见亦是极度不解,不知百邪人魔齐天道,为什么忽然对阴阳笑云开太动起手来?
一声雷甘乃常、口角春秋卜来双双霍然而起,就要向百邪人魔齐天道攻出。百邪人魔哈哈一声大笑,道:“怎么,你们几个敢同我动手?”
一声雷甘乃常、口角春秋卜来就被他这一句话所震,竟然不敢出手。公羊旦却冷笑一声,道:“怎么,难道云兄这一句话,涉及了你这个邪头吗?”
鲍羊旦是何等之人,一见百邪人魔忽然向阴阳笑动手,必有隐情,因此用言风刺。
百邪人魔齐天道哈哈笑道:“这人自认懂得太多,每每在我们听得上劲的时候,横加捣乱,我得要惩戒惩戒他。此地留他不得,将他毁了吧!”
说着,扣着阴阳笑的手腕一运劲,阴阳笑顿时面色惨白,气脉不通,全身软软的动弹不得。他这人岂是弱者,功力虽然不敌,机智却不下于他,眼珠一转,拼着最后一口气,大声叫道:“十面观音,我一死了,你师门之冤,便永沉海底!”
他这一叫,百邪人魔齐天道不禁呆一呆,正在他一呆之际,听得“嗖”地一声,金光闪动中,一面金牌打在齐天道手臂曲池穴上。他“啊”地一声,劲力便自消散,阴阳笑云开太立即月兑身而出。运了几口气,面色才转红润。
这一面金牌,正是十面观音所发出,她是听了阴阳笑的话,知道这件事,必又牵涉到百邪人魔齐天道身上,大概阴阳笑得着隐情,齐天道想将他杀以灭口,故她发出金牌相救。
鲍羊旦在百邪人魔背后拍了一掌,冷冷地道:“齐兄还是安静的坐下,听我将故事说完,这件事,看来在座的除了两上后辈外,都月兑不了关系。大丈夫视死如归,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所指的两个后辈,当然是楞小子公羊见及甘妮卿了。
百邪人魔被他拍了一掌,穴道解开,大家又各归原位坐下。公羊旦侧过头,向阴阳笑云开太道:“云兄适才所说必有所见,卜老英雄及全寨二十余口,难道不是骷髅夫人所杀的吗?”
阴阳笑云开太一半脸冷削,一半脸阴笑,道:“我知道今天谁也别想月兑离这件事关系,能活着离开。还是你公羊老兄先将故事讲完,我自会补充。”
窗外的十面观音,焦急的又要知道卜老英雄及全寨竟是何人所杀,又要知道师尊玉面如来能否逃出危难。坚毅的公羊见及厅内众人亦有这个心理。
不过,十面观音胸有成竹,这件事,今天必有个水落石出,也不忙在一时,谅他们一个也逃不出这间满布蚀骨消肌丹的石屋。
鲍羊旦老人顿一顿,道:“也好,还是听我将故事说完。”
他嘿嘿干哼了两声,继道:“正在我同玉面如来哀伤震骇之际,忽然身后有人冷笑了一声,我二人大吃一惊,回过身来一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立着一人。那人,正是我在凉亭上所见的那个艳美少妇。”
楞小子忍不住惊叫一声,道:“是骷髅夫人。”
老人公羊旦,道:“可不是,她正是骷髅夫人。我二人一看清是她,吓得腿也软了。‘扑通’一声,双双就跪了下去!”
“骷髅夫人对我们浅浅一笑,她这一笑隐含着无比的杀机,她向那一堆尸体看了一眼,冷哼一声,然后向玉面如来说道:‘我这一门派祖师爷曾有个规定,凡是背叛本门之人,只要能胜过师父,则不究其罪,而且还将本门‘先天一气’秘笈相传。’她甚是心平气和,语气也温柔宛转。”
“她顿一顿,又道:‘我们来比划三天,每天过三招,只要你能在三天内胜得我一招,就还你自由身。三天不能胜我一招,你就得割下头来!’玉面如来吓得头也不敢抬,大概她自认不能胜过骷髅夫人一招,闷不作声的没作回答。”
“我听了骷髅夫人之话,忽然想起在那庄屋自杀的大汉所告诉我的话来。暗地在玉面如来身后轻轻拉了她一把,示意她承诺下来。”
“玉面如来不知我是什么用意,没有反应。我一急,便用指头在她大腿上写下‘我有法子胜她’六个字,写了两遍,她才懂得,惊诧地回过头望了我一眼。”
“这时骷髅夫人正注视那一堆尸体,面颊上现出迷惑之色,没注意到我们。我立向玉面点点头,她疑惑地乃向她师父说道:‘弟子遵命!…
“骷髅夫人一怔,她想不到玉面如来会有这一份胆量。
半晌,又是淡淡地一笑,这次笑容,更是隐含着无限的狠毒。笑后,看了我一眼,道:‘你这小子毒已解除,算是捡回一命,怎么不自逃生,还要在此陪死不成?…
“我听了她话,豪气顿发,心想我侠盗公羊旦是何等人物,怎么委屈在她面前跪在地下?身形一动正要起来,忽然念头又一转,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何必同她一般见识,暂时忍耐,怕她不着我的道儿。”
“这么一想,仍跪着没有作声。骷髅夫人手一抬,道:‘好,你暂时留下,候我处置叛徒后再说。你们起来,跟我来。’说着,步出厅外。”
“我同玉面如来立起身,她向我望了一眼,眼光露出疑惑,惊恐之色。我见了她那一对眼光,心头涌起无限的怜爱。她人本生得极美,加上这一付楚楚可怜态,更令我对她生出万分的同情。”
“我二人跟在骷髅夫人来到寨外一个山谷中,这时正是辰刻,骄阳射出万道霞光,照射在草茎上的露珠,颗颗生辉!骷髅夫人在一个草坪上停下,说道:‘我们开始先过三招,你能胜得我一招,命即可保。我在这三天之中,只是招架,决不还击。因为一还击,你就得命丧当地,我还不想你立刻死去。’她的话带着无限的威严与恐骇。”
“我悄悄地向玉面如来说道:‘这是生死关头,你不可沮丧失望,提起勇气,先同她打两天,大胆放心,到第三天,我身会有胜她之法。’玉面如来经我一鼓舞,果然加强了信心,面色不再那么沉重了。”
“我们距离骷髅夫人丈余远,我的话音又极其低沉,故未为骷髅夫人听得。事情已走到这一地步,玉面如来不得不一拚。当下,来在她师父面前五尺,往下首一站,双掌当胸,先向骷髅夫人行了个礼,并道:‘弟子事非得已,望师父念在往日情份之上,望祈成全弟子一命。’”
“骷髅夫人仍然一笑,道:‘别废话,我们这一交手,师徒之名,早已不存在了。快进招。’玉面如来银牙一咬,看了我一眼,一声‘冒犯’,霍地飘身,欺进骷髅夫人身前三尺,双掌一分,一拍左肩,一拍右肋,迅捷凌厉无比!”
“我已看出,这是一招二式,但我认不出叫什么名称。
不但迅捷凌厉,看来隐含着莫测的变化。我心想,想是我,决难接得她这一招,想不到玉面如来功夫却是如此厉害,徒儿如此,其师更是非凡。”
“果然,骷髅夫人甚是了得,只见她不避不闪,两臂一沉,手掌一翻,分向玉面如来腕脉扣去。”
“玉面如来这一招二式正是虚着,在骷髅夫人双掌一翻之际,倏地变掌为指,分点阳谷穴。这招变得快如闪电,要是平常人,决难看出?……”
十面观音听到这里暗忖,这老头的话,倒是并非自己托大,我师父那一招,乃我派三阴功绝招之一,倒被他看清。
老人公羊旦顿一顿,继道:“玉面如来变掌为指,堪堪要点上她师父阳谷穴不到一寸,只见她师父阴阴一笑,变掌并不收回,只是微微伸出食指,反点玉面如来阳池穴。这一来,反客为主了,玉面如来不但点不上她师父穴道,自己反而将穴道送上。”
“因为阳谷穴,在腕与前臂骨相接,尾指之后。阳池穴在腕骨与前臂骨相接,虎口之后。玉面如来还未点着她师父阳谷穴,而自己阳池穴却先被点上。”
“现在,玉面如来招式被封,无法再行变化,惟有一途收招后退,骷髅夫人早已言明,只守不攻,适才她反点玉面如来阳池穴,是以攻为守。只要玉面如来收招后退,她是不会伤她。”
十面观音心说,这老头公羊旦,果然有点门道,对于我派这一绝招,倒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老人公羊旦继道:“果然,不出我料,玉面如来竟是撤招后退,双颊绯红,第一招已然落空。骷髅夫人淡淡笑道:‘一招了,再进。’”
“大概玉面如来拚命了,她师父话音甫落,她突地欺身又进,双掌如穿花蝴蝶,没见她收臂,掌中套掌,招中变招,向骷髅夫人拍去。骷髅夫人仍立当地不动,只是双掌随着她的掌影横飞,但是两人的手掌始终没有接上。”
“我看得眼花撩乱,再也看不出二人的招式了!奇就奇在玉面如来双掌拍出,并不收臂随着变化,双掌向各要害盖去。只要她一收臂,就算一招了。”
“这一招,变化得最神奇,纠缠得最长。结果,玉面如来知道难以得逞,只得纵身后退。”
“骷髅夫人又是淡淡一笑,道:‘两招了,再进!’玉面如来已经是气馁了,她不再进攻,沮丧地说道:‘弟子那能胜得师父?我愿意接受制裁,不再打了!’我听她这话,心头大急,暗忖玉面如来怎么这样懦怯,反正是死,为何不打完三天哩?”
“因为我根据死去的大汉所告诉我的秘密,已看出骷髅夫人的破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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