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甘妮卿折开黄绫封套一看,里面那有什么她伯父所需要的文件,而是一份很详细的地图,上面没有文字说明这个地图的作用。
她怔然不解,详细的看去,地图上虽无文字说明作用,却有地名注释。她眼帘所触,赫然是“五华山”几个大字。
依据地图红线指示,那红线刚指向在残山,并经过残山山庄之后山峰,得见“五华古洞”四字。红线到此终了,没有再伸延下去。
残山山庄,建筑在广东五华山群壑之中,残山,乃五华山中之一个小山峰。
笆妮卿如堕入五里雾中,浑然不解那个楞头楞脑的小子,藏着这份地图来到残山有什么用意。这当然不是寻仇,因为地图上红线虽然是指向残山,但红线的终点,不是残山山庄,而是残山山峰后之“五华古洞”。
既然不是寻仇,当不会没有作用。单看这份地图用这黄绫封套装着,即可见这不是平常之物,而且从这黄绫封套及绘这地图的牛皮纸的色彩看来,似乎时间甚久,总在十年以上。
难道五华古洞藏有什么宝物不成?
除了这个理由外,再没有比这更合理的猜测。
笆妮卿又想到,她在这残山山庄从小至现在,有十多年了,怎么没有见过有这么一个“五华古洞”?
不但没见过,平时也没听说过。
从昨夜至观在,平静的残山山庄,怪事迭出,那个黑衣女人,变化莫测的吓得伯父等三个高人居然神经错乱,这已经够人迷糊的。
接着那个坚毅倔强的公羊见不翼而飞,却换来一个楞头楞脑的公羊见。
这两人不但同姓同名,而且不同一个父亲。
若说两人是同胞兄弟,但那楞小子可没有承认他有一个兄弟。伯父在掳获他们之前,同师哥古田,曾经仔细调查,也没有听说侠盗公羊旦有两个儿子。
从他两人年龄看来,都在十七岁之间,身形亦相差不多,只是五官略有不同,性格也完全不一样。
尤其可怪的是两个称为公羊见的少年,一个糊里糊涂失去,一个糊里糊涂被关,这竟是何人所为?
她举起手中那份地图又看了-阵,心头忽涌起一个念头,决定依照地图寻找那“五华古洞”一探。
她又想到她伯父所需要的是不是这一份地图?如果伯父所需要的正是这份地图,她应不应该交出?
笆妮卿人虽然有点放荡,心地并不坏,她幼失父母,由伯父抚养成人。她不忍心的将这一份地图藏起不交给伯父。
可是她伯父不是说过他所需要的是一份文件,没说是地图呢!也许伯父所需要的不是这个东西吧?最后,她决定回去后再探探伯父语气,如果他要的是这份地图,便决定交出。如果所要的不是这地图,便私自藏起,今夜依图前去一探。
心意一定,便回转到山庄。
在她回到山庄,已是朝阳高照的时候。
她先到妹妹房里,没有青黄女神的人影。转头来到伯父卧室,甘乃常正同甘青黄在房里说话。
她问候了甘乃常的伤势,随将公羊见追月兑之事说了,对于地图之事,却隐瞒不提。
笆乃常左胸受伤甚重,吞了丹药,并经过甘青黄推拿一阵,现已好转许多,不感到怎样十分痛楚了。
笆乃常听了甘妮卿的话,叹了口气,道:“连我都不是那小子对手,你怎能擒得着他哩?他没有伤你,已是万幸!”
笆妮卿乃借机问道:“那个公羊见到底藏有什么对伯父声誉有关的秘件?说出来,也好教我同妹妹,出个主意尽点力量。”
她的话正大光明,甘乃常当然想不到是在向自己探听秘件原委。他又叹了口气,道:“我正在同你妹妹谈论此事。”
顿一顿,继道:“说起来,是十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我同两个义弟做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做过以后,我后悔莫及!”
当下,他便将同阴阳笑云开太、口角春秋卜来做了那件错事之后,被侠盗公羊旦威迫经过说了一遍,但他没有将所做的什么错事说出。
二女已体会到这是甘乃常不可告人的隐秘,也没有去追问。
不过甘乃常可告诉二女,他那不可告人的隐私,已由侠盗公羊旦一字不漏的写在一个绸绢上,那个绸绢,就是他所需要的秘件。
笆妮卿听了甘乃常的话,内心这才放心,这才知道甘乃常所需要的不是她怀中所藏的地图。
既然甘乃常所需要的不是地图,她便决定不说出来。
笆妮卿人虽机警,可不及青黄女神诡谲,她胸中藏有隐秘,神色之间,终不免有点流露出来。
青黄女神一见她眉梢眼角,略有不安之态,心头一动,便对她起了疑心。
虽然心中犯疑,当然猜不出她的秘密来。
笆妮卿向甘乃常安慰道:“伯父也不用忧虑,候伤养好,等师哥回来,我们大家出庄去寻找那个公羊见小子,务将伯父所需要之物取回。”
青黄女神抬起大环眼向甘妮卿打了个转,道:“目前有两个公羊见,到底是那一个持有爹秘件的人,慢说我们没法分得出来,纵令能够分得出,我们将人家关在秘室里还不能制服他,日后又有什么本领能取得回秘件?”
一声雷甘乃常面色一沉,甘妮卿接道:“这也不尽然,适才在秘室是我们一时大意才教那小子跑掉。”
笆乃常不安地道:“昨夜,连发生数起怪事,看来我这残山山庄必起风波了,你姐妹随时要小心点!”
青黄女神安慰她父亲道:“爹何必丧气,候师哥回来后我们再商量。”
笆乃常道:“先一个公羊见是我同你们师哥费了半年时间,调查清楚,一点不假,才将他偷偷用计擒获而回。
此事,除了你们师哥及我外,没有第三人知晓,连你们两姐妹,我也没有告诉过。”
“同时,我这个秘室,除了你们及你们师哥古田外,也没有外人知道。那小子怎会被人救走,这是怪事之一。”
笆妮卿同甘青黄对视一眼,各自心里明白,先一个公羊见是由甘妮卿偷出失去的。
笆乃常继道:“先一个公羊见也许是被人救走,这事极其可能的。可是后一个公羊见又是从那里来的被人关在此地哩?这是怪事之二。”
“若说救走先一个公羊见之人,故意开我玩笑,安心来侮辱我,弄一个人来换去先一个公羊见,但后来被关之人,怎么也名叫做公羊见?而且他也是侠盗公羊旦的儿子?如果他是打诳,从那傻小子的武功看来,分明是得着公羊旦的真传,那一手‘反手功’练得可够火候,他是公羊旦的儿子却一点也不假,这是怪事之三。”
“还有那个……”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被削掉一节的大拇指,面色一变的顿了下来。
青黄女神立接道:“还有昨夜那个黑衣女人。”
笆乃常一愕,问道:“你知道了?”
青黄女神道:“是的,昨夜我同姐姐听得房里人声喧嚷,不放心的前来偷看,便发现了那个黑衣女人在爹房里。”
笆妮卿本不想令甘乃常知道她姐妹昨晚在偷看,以免牵连出公羊见被她偷出之事。现在甘青黄已然说出,她也忍不住地问道:“伯父,那黑衣女人怎么打出一面金牌,便将那两位前辈吓得神经有点错乱?那金牌是什么来头?”
她怕甘乃常难堪,没有说出他也被吓得有点神经错乱,只是单指着阴阳笑云开太、口角春秋卜来二人而言。
笆乃常神色更不安的道:“这也是昨夜所发生的怪事之一!”
他抬眼向二女看去,半晌,才继道:“那个黑衣女人……”
顿下来,将眼光向窗外打了个转,然后压低嗓子,接道:“那个黑衣女人,她……就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杀人不眨眼,令人胆战心寒的……”
又顿了下来,二女也随着他的神态紧张万分。
笆乃常又将眼光再度向窗外投了一眼,嗓子更是压低得如蚊虫哼,道:“她就是杀人不眨眼,令人胆战心寒的十面观音啊!”
此言一出,二女忍不住地惊呼一声,面色惨白。
半晌,甘妮卿呐呐地道:“看她年纪轻轻,怎会是十面观音?”
青黄女神定一定神,也不相信地道:“我也不相信她是十面观音。”
笆乃常低声道:“本来十面观音算起来应该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任她内功深厚,修炼到返璞归真之境,也不会看来像个小泵娘。可是,事实上她确是十面观音不假。”
笆妮卿神色已恢复过来,问道:“伯父怎能断定她就是十面观音哩?”
一声雷甘乃常没有回答,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适才被削去一节大拇指的金牌,掷给甘妮卿,道:“你看这个!”
笆妮卿接过金牌,同甘青黄一看——
只见这块金牌,如铜钱般大,金光闪闪,乃纯金打成,上面刻有一个多手观音神像。
其像作九面,当前三个作慈悲像,左边三面作慎忿像,右边三面作白牙上出像,刻镂精细,栩栩如生。
青黄女神看了以后,忽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她既称为十面观音,这金牌上观音像也应有十个面孔,可是这上面只有九个面像。”
笆乃常道:“你再看反面!”
笆妮卿随即将金牌翻过来,果然反面同正面一样也是一尊观音像,这个像是个背影,在后脑上可还有一个面像,作暴怒大笑之状!
笆妮卿似醒悟地,道:“怪不得她昨夜同伯父三人,变化出几种不同的像貌来,同这块金牌上的观音十个面像差不多哩!”
笆乃常道:“十面观音这外号,是有来历的。”
笆妮卿似感兴趣的问道:“这外号还有来历?”
笆乃常道:“佛家语,观音本用十一面……”
笆妮卿性急地抢着说道:“可是她为什么不称为十一面观音,而称为十面观音哩?”
笆乃常点点头,表示她问得对,立回道:“这就是她杀人不眨眼的原因,故称为十面观音缺少一面了。”
青黄女神也忍不住地道:“爹,我们不懂这意思!”
这时仆人送来了三份早点,仆人走后,甘青黄拿着早点,一面亲手喂着甘乃常吃,仍一面说道:“爹,你说明白一点。”
笆乃常一面吃点心,一面说道:“佛家谓观音十一面,而这女魔头独缺少了重要的一面,那一面在头顶,称为佛面。”
“她虽有时行事有慈悲的一面,因为没有佛心,故而坏事比好事做得多,杀人如麻,江湖上,才以十面观音称之!”
二女“哦”了一声,这才明白十面观音外号之由来。
青黄女神又问道:“爹同她可结下梁子?”
笆乃常连连摇头,道:“武林之中,一提起十面观音就胆战心惊,谁敢惹她,我过去虽然薄有虚名,也惹她不起呀!”
“可是,纵令你怕她不惹她,她一犯毛病也要找到你头上来呀!”
“她所到之处金牌一现,你这条命算是交给阎王了,凡是得见她金牌的人,纵没有一个能够逃得月兑的。任你上天入地,她像具幽灵牢牢的紧扣着你的生命!”
说到这里,额头上已是汗水浸浸地了!
笆妮卿道:“伯父三人只是被她金牌削一节大拇指,可没有要去性命,这又是什么原因哩?”
笆乃常伸出手掌,一拍大腿,道:“对了,要不是公羊旦的儿子救了我们,我三人早已见了阎王。不过,现在倒没关系了!”
青黄女神用一条绸手帕,擦了擦甘乃常的额头上的汗水,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笆乃常坐直了身子,像似逢了大赦一样,吐口长气,道:“第一,你们大概听见,十面观音不是也在寻找公关见吗?她以为公羊见落在我们手中,将我们一杀死,她便寻不着那小子了,所以她不杀我们。”
“第二,十面观音有个规矩,她这金牌一出,若是见了血没有死去,便不再取你的性命,所以我说现在倒没有关系。”
笆妮卿内心忽暗自想起一个问题,十面观音为什么要寻找公羊见?不成她是为了我所得的那份地图?她如果是为了这份地图,将来寻着傻小子公羊见,一问起此物在我身上,我这一条命那能保?
她一想到这里,心头可“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青黄女神对她的神色,可又看在眼里,但她没有十分去注意,转头向老父说道:“十面观音虽然传说功力超凡入圣,但昨夜我们所见,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言下之意,可有点不相信十面观音的武功,不如江湖上传说之厉害。
一声雷甘乃常眼一瞪,道:“你这娃儿能懂什么?单凭她那变化多端的面像,也够震慑着你神经错乱,遑论武功?”
笆妮卿也有点同意青黄女神的看法,接着道:“昨夜那个黑衣女人年龄不过二十三四,也许不是十面观音本人,是她的徒弟也说不定?”
笆乃常一愕,慢吞吞地道:“她的徒弟?也许是?但江湖上没有传说她有门人。”
三人谈论一阵,两姐妹各自离去。
笆妮卿回到香闺,朝绣榻上一看,心头顿涌起那个坚毅倔强的公羊见阴影来,她叹了口气,心灵上仿佛失去了个什么!
随后,她又想起怀中那一份地图来。
地图上所指“五华古洞”,定必是个藏宝之处,从昨夜十面观音的语气听来,她寻找公羊见分明同这份地图有关。
如果十面观音同这份地图有关,那她是处于极危险之境了,这魔头一得知,她的一命那能活得成?
既然这地图落在她手中,也只好暂将危险丢开,决定夜晚偷偷的依图前去踩探一番,再作计较。
说不定那“五华古洞”所藏的是天下稀罕之宝,或是武功秘笈一类之物,这样冒着生命危险也是值得。
意念一定,不再去多想,登上绣榻拥被而眠。因奔腾了一夜,一闭眼便鼾入睡乡。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在她入睡时,青黄女神可暗暗窜来踩探数次。
青黄女神因见甘妮卿同父亲谈话时,神情有点恍惚,她以为甘妮卿失去了公羊见,又对师哥古田惦念起来。
因为她已下定决心,要将师哥夺到手中,不令甘妮卿同古田结合一起,所以她对甘妮卿行动十分留意。
笆妮卿一觉醒来,吃了点东西,将门窗紧闭,在窗下取出地图又仔细的看了一阵,将路线记熟。
转眼到了二更。
笆妮卿将地图装在黄绫封套内揣在怀里,结束停当,背上长剑,窜出庄外,向后山峰飞驰而去。
由山庄到后山峰,这一条路径她极其熟习,用不着去细加察看。
翻过后山峰,依照地图的指示,应从一条羊肠小径往下窜,沿着山麓向东迂回过去,到达山峰之下一个谷底,“五华古洞”便在那里。
那个深谷,是人迹罕到之地,甘妮卿虽然居于山峰之前,相近咫尺,可从未来过那个深谷。
笆妮卿拿出地图对照了一下,这才循着小道窜下山峰。
在她窜下山峰,正待依着山麓向东转过去,忽听得立身之处左边,微微有申吟之声发出来。
她一愕的停身不动侧耳听去,那申吟之声继续发出,似离身边不远。
那申吟之声,是一个人发出。她又惊又愕,拔腿向那发声之处奔去。
走不数步,发现一座崖石之下,有个洞口,申吟之声,即从那崖洞内发出。
在这深山野壑绝无人迹的地方,居然有人,这不能不引起甘妮卿的注意。她愕一愕,便朝崖洞内奔去。与其说这是个崖洞,勿宁说是个崖穴来得恰当,因为里面并不像一个洞的形状,而是崖石嵯峨的形成一个崖穴,大小仅能容人。
在她刚进入穴口,蓦地那申吟之声,变成低吼,听在她两耳里,心头一动!脚步加快的顺着交错的崖石转了过去!
笆妮卿功力不弱,眼力也不平凡,黑夜之间,丈远内却能视物。
在她一转身过去,定眼朝那低吼之人看去,可不正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那人是谁?那是被甘妮卿偷在香闺失去那个坚毅倔强的公羊见。
她这一发现,又是惊喜!又是诧异!
这个公羊见,怎会在此地哩?
鲍羊见是蜷曲在崖石的一角,全身伤痕累累,紧闭着双眼低吼着。
他仍是穿着一条血迹斑斑的蓝布短裤,上身虽然仍是赤果着,可有一件女人所穿的青衫盖在身上。大概因他翻身转折,那袭女人青衫只是盖着半边身体。
鲍羊见似乎进入昏迷状态,人已是不清醒。
笆妮卿蹲子,伸也玉掌在他头额上一模,热如火烫,原来他是发着高烧!
笆妮卿玉掌随着向他身躯上抚模去,身躯上亦是炙热得烫手,那一条一条的伤痕,上面不知涂着什么药物,已然结了疤。
她一抬眼,得见公羊见身旁有两个破瓦罐。一是装着清水,一是装着像浆糊一样的黄色药末。
她赶紧拿取装着清水的瓦罐,抬起公羊见的下颌,将瓦罐凑到嘴边。
鲍羊见人虽迷糊,心里可明白,瓦罐一触到他嘴唇,低吼一声,喉头咕噜地连连轻吼,接着没命似地一口气,便将那一瓦罐清水吸干。
饮完清水,人仍然没有清醒,只是不再发出吼声了。
笆妮卿又拿起黄色-药罐,知道公羊见身上的药物,是这瓦罐内暗黄色药浆涂抹的。
她很耐心的立将黄药涂在他那伤痕上面。
一面涂抹,一面不断地怨恨伯父甘乃常心肠太过狠毒,竟然将这少年打成这个样子。
她奇怪她伯父平时为人,虽然性情急躁一点,对人可从没有如此狠毒过,残山山庄上上下下的人,对他知之甚稔,谁都知道他是个面恶心善之人。
若从他对付公羊见的手段看来,难道果如十面观音所指责,他是个故装性情急躁,以善面来掩饰恶心吗?
这时,公羊见已呼呼大睡,她轻抚着这个坚毅倔强少年乱发,及结实的身躯,手指每触到那一条条的伤痕,心头便涌起无限地怜悯,与爱意!
她确被这个坚毅倔强的性格少年所倾倒、心醉!虽然这少年生得并不好看,可说还有点丑陋之态,可是他却具有一种潜力,含有新鲜刺激,撩人情思的力量!令她去寻找宝物的事也忘诸脑后了!
她正对着公羊见一面怜悯一面喜爱的欣赏时,蓦地听得崖穴外有脚步之声传来。
她一惊的抬眼向四周一打量,见公羊见蜷伏着的崖石后,有个隙缝,她没有多余时间去考虑,一闪身便藏在那崖石后隙缝里。
身形刚藏好,来人已进入崖穴内。
笆妮卿虽听得来人已进入崖穴,因为身前有那一座石挡着,只听得脚步声,不能得见其人。
这时,她一颗芳心乱杂得紧,不知道来人是谁。不过,她可断定那人定是将公羊见救出来的那个人无疑。
如果是救公羊见的那个人,当然不会加害公羊见,这一点,她大可放心了!
她屏息定气,不敢稍有大意,深恐怕被来人发觉行踪。
那人,似乎已走到公羊见身边,半晌,听得那人轻轻叫唤了两声:“喂!喂!”
鲍羊见已是呼呼入睡,而且微起鼾声。
那人一顿,轻轻地道:“他已好转许多了,可怜的孩子!”
伏在崖石后的甘妮卿虽瞧不着人,对她所说的话,却听得一清二楚。原来,来人是个女的,这才醒悟盖在公羊见身上那一袭青衫,原是这女人之物。
这女人是谁?她听不出是谁来。
那女人取出一堆食物,然后拿取瓦罐出外灌了一瓦罐清水,放在公羊见身边。
笆妮卿始终屏住呼吸,不敢吐口大气。
那女人见公羊见仍是鼾睡未醒,似有焦急不安之状。
听她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孩子已昏睡了一天一夜,看来,不到天亮不会醒转来。现在伤势是没有妨害了,索性让他再休息一天,再带他离开此地吧!”
笆妮卿听得大吃一惊!她那舍得公羊见被那女人将他带走?
她又想到,听这女人的声音,年龄不大,怎么这样卖老,口口声声叫公羊见孩子哩?这女人是谁?难道从我卧房中将公羊见救出,而又将那个楞小子换在秘室里,就是她吗?
她正想着,又听得那女人说道:“好吧!让你好好睡一睡,天亮时我再来,无论你伤势如何,我得带你走了!”
语气十分肯定,说完,窜出洞外而去。
笆妮卿心头忽有所感的想到,原来,这女人也是爱上了这个倔强伙子。我甘妮卿为什么这么苦命?爱上了一个师哥,却被妹妹使尽手段的要抢夺过去。
现在我爱上这个倔强的小伙子,横里又杀出一个人来干扰。师哥因生得极美,被人强夺尚有可说,但这个公羊见,只是身体生得结实,个性倔强,面貌一点也不惊人,怎么也有人来抢夺?
这次,我既然再度遇上他,决不放手。
但那女人看来武功绝高,以那个楞小子的身手,尚被她所制,人不知鬼不觉的囚在我残山山庄秘室里,那我更是不敌了!
既不能敌她,我何不乘她离去,在公羊见昏睡未醒之际,将他掳走哩?
这个办法,倒是很对,不过她又想起一个难题来了。
那就是将公羊见掳往何处安身?残山山庄是决不能容公羊见存身的,那无异是羊入虎口了。
她想来想去,忽想得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公羊见掳在“五华古洞”内藏身。那个地方极其隐秘自不待言,候他伤好后,寻得宝物或是武功秘笈,双双就在那里潜修,岂不赛过天上仙侣?
想得高兴,便窜了出来。
她还怕公羊见醒转来叫喊,伸手又点上了他睡穴,然后背在背上。
在她将公羊见一背起,“哗啦啦”一声响,公羊见左手腕那条六尺多长的铁链仍套在腕上。
她没有时间去取掉他那只铁链,只得挽起铁链连人背在身上窜出崖穴,按照地图上的指示,顺着山麓向东回转过去。
这条路,极尽曲折,两边低矮的杂树荆棘丛生,根本看不出路径来。
走一阵,看一看地图,约走了一个多更次,时已至四更。
明月皎洁,星光闪烁。甘妮卿身上背着一个人,高一脚低一脚,不免累得有点娇气微喘了!
因为这条路径,极其难走,高低不平的颠簸着,不知怎地便将公羊见的睡穴解开,接着他就醒了转来!
鲍羊见因为在残山山庄受了甘乃常的毒打,皮肉受伤不轻。他人虽是坚毅,但却十分倔强,因此一急一气,加之创伤发炎,人便数度昏了过去。
在甘妮卿给了他一瓦罐水喝后,将内火压了,创伤又经过药物涂抹,人即舒服的安然睡了过去。
此时,人一醒转来,立即低吼一声,道:“放我下来!”
笆妮卿那防备公羊见穴道会解开?不在意的经他一声喝,吓得双腿一软,人便跌倒在地上。
她立身之处,正是一个斜坡,人一倒地,接着二人随着斜坡,骨碌地直往下滚去!
一直滚了三十多丈远,到达下面谷底才停止下来。
这时,两人均已昏迷过去,可是甘妮卿双臂仍牢牢地抓着公羊见未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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