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才进三锅石,抬头便看到白依云焦急不堪地站在店前翘望。一见俏郎君,便迎了上来,情意绵绵地叫了声:“哥哥。”
俏郎君怒不可遏地喝道:“真娘她在何处?你若伤她分毫,看我不要你的命才怪!”
白依云见俏郎君对她这样,心中一酸,也就变色说道:“她已被我杀了,你待怎样?”
白依云这句话,真似钢刀地剌入俏郎君心中,因此俏郎君一伸手,便劈出一掌,对白依云当胸击了过去。
俏郎君这一掌,乃是极怒而发,只愁白依云不死,所以是尽着全力而发,掌风之劲疾,竟带着轰然之声。
轩辕阳生忙想拦住,却已无及。
白依云和俏郎君相距不过四尺,更惊得花容失色,知道只要掌风一上身,便是不死,也非带伤不可。
谁知就在这错愕之间,俏郎君的掌风竟在白依云的胸前,突然消失,不只是没伤着白依云,白依云竟全然没有感觉得到,甚至连衣襟都没有震动一下。
原来白依云身上还带着那根钓取龙剑的钓丝,竿上的钓钩,乃是分风铜所制,因此俏郎君掌风,那里还能够伤她得了。
白依云和轩辕阳生想出这个道理,倒也罢了。
俏郎君根本没去金锁寺,不知此事,因此不由的怔住,转念一想,反而想起了公孙夫人的话,更认为白依云已坠魔道,所使的乃是妖法,否则的话,任凭武功再高的人,也不会有手不动,脚不动,便能消灭别人的掌风的道理。
这一想,便格外的觉得白依云可怕起来了。呆在那儿,直瞪着白依云一瞬不瞬,那里还说得出话来。
还是轩辕阳生向白依云问道:“白姑娘,你是真的杀了她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白依云这才抛下了两滴泪来说道:“我又何尝不听你的话呢?你瞧他这样对我,又怎能怪我不说句气话呢?”
轩辕阳生这才对俏郎君笑道:“公子不必着急了,公孙小姐无恙,还是进去,大家好好儿的谈一下吧!”
俏郎君听说公孙真娘无恙,虽然把心放下,但却越看白依云,心中越怕,也就越恨,同时又见白依云对轩辕阳生的那一句:“我又何尝不听你的话”,觉得关系不浅,所以又下意识地起了一阵酸意,因此仍然恨声喝道:“我没有什话要和你们谈,你们好你们的,我不再过问,也就是了。”
轩辕阳生连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我和白姑娘之间,天日可表,同时我也可以证明白姑娘以清白女儿之身,在守着公子,公子又何必对她这等绝情呢?”
轩辕阳生这样说法,本是一番好心,想促成他们二人重圆旧梦,那知性急了点,说话没留神,反被俏郎君误会了去。
俏郎君厌恶万分地道:“阁下既然能够知道她仍是清白女儿之身,关系当然不凡,我就格外用不着再和她谈什么了!”
轩辕阳生这才发觉自己把话说得太含糊,不由脸上一红。说道:“公子不必误会,这话我乃是听到神尼所说,公子不信,可以去问神尼。”
俏郎君冷笑道:“我没有这样的必要。”
轩辕阳生陪笑道:“那么公子还是进去一趟吧!只要把话说清,公子就知道白姑娘对公子是如何的情深爱重,矢志不渝了。”
俏郎君冷冷地说道:“我看没有这样的必要!”
接着本来还想再挖苦他们几句,但已听到白依云在一旁狠狠地说道:“你既然这样无情无义,我也有办法对付你,你不肯谈就算了,你等着好了!”
俏郎君心下一惊,意会到白依云的意思,是想加害公孙真娘,因此吓得连忙软了下来,说道:“你还有什么话和我谈呢?”
轩辕阳生忙打圆场说道:“此处不是谈话的所在,进去再谈吧!”
俏郎君无可奈何,只好跟着他们,走进客店。
白依云来到房前,心下一动,便抢先进房坐上床沿,用手抚在公孙娘的心口之上。
俏郎君一见公孙真娘闭目合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正想开口。
轩辕阳生却已抢先说道:“公子不必吃惊,公孙小姐不过是被闭住穴道而已。”说着便让俏郎君坐。
俏郎君心虽不言,但却已看出白依云的用意,是怕自己的动手抢救公孙真娘,因此格外对白依云怀恨,无可奈何地坐下,说道:“好吧!你们有什么话便快说好r。”
轩辕阳生忙向白依云使了个眼色。要白依云开口,可是白依云却忽然之间,直是捧住了一部二十四史似的,空有满怀的话,竟不知从何说起才好,怔在那儿,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轩辕阳生见了,只好转脸陪笑,向俏郎君殷殷勤说,说了无限的好话,表明了又表明,解释了又解释,劝俏郎君勿和白依云解除婚约。
俏郎君又那里能听得入耳,只为公孙真娘在人家手中,怕她吃亏,所以捺着性子,在那儿低头不语。并且想着如何才能救出公孙真娘,并摆月兑白依云。
轩辕阳生见了,却误会俏郎君已有回心转意的趋向,因此又向白依云使了个眼色,并笑着说道:“你们俩自己好好儿谈一谈吧!我暂且告退一下。”言毕退出,并且反手把门带上,好让白依云说话。
那知白依云还没开口,俏郎君却已抬头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有?”这句话虽平淡,但语气却比严霜还寒得难受,并且眼睛看着旁边。
白依云听了,好生难受,但再转念一一想,还是忍住,硬装出笑容来对俏郎君说道:“哥哥,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呢?”
俏郎君道:“你要和我谈话,我听到也就是了。”
白依云道:“你看我一眼,看我是不是变了。”
俏郎君道:“用不着了,不看我也会知道。”
白依云想了一想,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哥哥,我已经什么都给你了,你怎么还能够这样对待我呢?”
俏郎君不语。
白依云话头一开,便把所想好的一番言语,倾吐而出。
俏郎君听得烦了,不由的跳了起来说道:“你别说了,这些话我不要听,你对姓轩辕的说去吧!”
白依云一怔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俏郎君道:“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夜里的事,你已经身入魔道,再也骗不了我的,我怕死了你,你明白吗?”
白依云见俏郎君如此,恨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也怒喝道:“你这是真的,就不怕我?……”
俏郎君不待白依云说完,便截住喝道:“当然是真的。”
但话才出口,又意识到白依云有加害公孙真娘的意图,忙又了一声:“你敢!”
白依云手抚在公孙娘胸前,冷笑说道:“我为什么不敢?”
俏郎君无法抢救,只好把眼睛一闭,痛苦不堪地说道:“你杀了她好了,你杀完了她,再麻烦你把我一起杀死,我感谢你就是。”
白依云自幼便到黑魔女的妖法作弄,又服过“断情绝欲灵丹”,两者交攻,便起了另外一种作用,便至死不渝地去爱她第一次爱上的人,所以看到俏郎君这样一来,反而倒不敢下手了,并且释手放了公孙真娘,抢到俏郎君的身旁,一把抱住俏郎君,说道:“好哥哥,我不要你死,我是永远爱着你的,我绝对听你的话,你要我怎样,我便怎样好了,我不杀死她了,你不要难过吧!”
俏郎君睁眼一瞧,公孙真娘果然无恙,同时也知道白依云绝不敢再对公孙真娘加害,因此胆气一壮,冷笑说道:“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这话可是真的?”
白依云垂泪道:“我还能对你说谎吗?我不是已经放了她吗?”
俏郎君道:“好!那你知道不知道我爱她呢?”
白依云听了,虽然痛苦万分,但仍强忍着说道:“我知道,只要你不丢了我,我不反对就是。”
俏郎君道:“那还不就结了,我有了她,又怎能再要你呢?”
白依云道:“我愿意和她同事于你。”
俏郎君道:“这不可能,她不能做小。”
白依云忍痛说道:“那我不计名位,我愿做小,甚至做婢,只要你还要我。”
白依云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心中却已痛如刀绞。
谁知俏郎君却断然喝道:“这绝不可能,你既然愿意听我的话,那你就赶快替我滚回去,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永远不要再和我见面。”
白依云听了,大叫一声:“你好……”立刻翻身栽倒,昏了过去。
紧跟着轩辕阳生推门而入。
俏郎君喝道:“你怎么样?”
轩辕阳生叹了口气,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了,公子带公孙小姐回去吧!”说着一伸手,拍开了公孙真娘的穴道。
俏郎君也就没再说什么,托起公孙真娘,便出门走去。
轩辕阳生一直送到店外,又愣了一会儿,一看皓月业已东升,这才又叹了口气,返身进店,来看白依云。
谁知才到门口,便不由的大吃一惊。
原来这时白依云业已醒转,虽然房门未掩闭,却已在那儿解衣缓带,像是要就寝的样儿。
轩辕阳生见了,连忙缩身后退。
那知却已为白依云所见,立刻笑喊道:“你来得正好,赶快进来吧!”
轩辕阳生见白依云笑靥如花,神态妖艳,不觉格外诧异,暗自想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刚才急昏了过去,怎的这才一会儿工夫,竟能愁烦尽去,这不是怪事儿吗?”
轩辕阳生一念未了,白依云已又在那儿连声催促,道:“你是怎啦?人家有事请你帮忙,你怎的不理人呢?”
轩辕阳生这时,进又不是,退又不好,忸怩着说道:“姑娘要就寝,阳生进屋,恐有不便。”
白依云银铃也似地笑了起来,说道:“我今儿才知道你原来是个书呆子,赶快进来吧!我不是要睡觉,只是想换件衣服,但这个结却扣死了,老是解不开,你来帮我解开它,换了衣服,好去用晚饭。”
轩辕阳生又迟疑了好半晌,这才走进房中。
白依云道:“把门关好。”
轩辕阳生依言关好了门,走到白依云的身旁,问道:“结在那儿?”话才出口,心中已自起了一阵说不出来的感觉,勃勃乱跳,非常着慌,但却慌得有一种奇妙的舒适之感。
白依云又瞟着他笑道:“你忙什么嘛,看你这个猴急的样儿,也不怕人笑话。”
轩辕阳生见了,心中便越发的乱了起来,竟变成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白依云忽然又一弯腰,凑近他面前,笑道:“你是怎么啦?怎的连眼睛都红了。”
轩辕阳生立刻觉得有一股似兰非麝的异香,扑进鼻中,沁入脑海。
苞着丹田之中,热气沸腾,上冲天庭,下窜垂蕾。被闹了手足无所举措。不由的羞愧难当,暗自说了声:“不好”正想收摄心,以平欲火。
那知白依云已又一转身,背对着他,笑着说道:“来吧!你替我解结啊!”
轩辕阳生脸对着她的背,那里还找得到什么结在那儿,只好问道:“衣服背后那儿有什么结呢?”
白依云道:“这还用问吗?结当然是在前面啊!”
轩辕阳生道:“那你把背对着我,叫我怎么解呢?”
白依云道:“你不会把手伸过来吗?”说着退了两步。整个的人,便偎进了轩辕阳生的怀中。
轩辕阳生软香温玉满怀,心中便愈加慌乱起来,干百思潮,同时并起。
白依云却仰面笑骂了一声:“傻子,你怎的不动手呢?”
轩辕阳生慌乱之中一伸手,结没模到,却模到了一个圆鼓鼓,软笃笃的东西上去。入手异样,整个身子都酥麻了起来。
白依云一扭纤腰,更贴紧在轩辕阳生怀里,笑骂道:“坏死了,这样不老实,我不要你解了。”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却仲手拉住轩辕阳生的手,把她自己搂得紧紧的。
圣贤说得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轩辕阳生是个人,尤其是个年青人,平常已对白依云情有独钟,到了这时,又那里还能够忍受得住。
不过他总还算是个有理智的,虽然已经到了这种忍无可忍的关头,却还口干舌燥地向白依云问了一句:“你……你这样做法不后悔吗?”
白依云叹了口气说道:“他对我那样无情,我也想开了,还后悔什么呢?”
白依云这样一说,轩辕阳生惊喜非常,胆量也就跟着一壮,忙不迭地便替白依云把所有的结都解决了。
这下面的事情,笔者便是不说,各位当然也会想得出来,这且不赘。
单说白依云第二天清晨醒转,想起了昨天俏郎君对她的情形,不由的又哭了一阵,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因此想道:“轩辕阳生怎的还不来呢?来了也好和他商量商量啊!”
可是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依然不见轩辕阳生的影子,正在着急之际,门外却忽然撞进来了陆瑜,神色忧急仓皇地,说道:“你在这儿?”
白依云看到了陆瑜,恰似看到了亲人一般,泪珠儿如雨落下,哭着说道:“陆仁伯,我怎么好呢?秦师兄移情别恋,说什么也不肯理我,当年这亲事是您老人家做的主,您老人家说过,全由您老人家保证不会有错,现在事到如此,您老人家看该怎么办呢?”
陆瑜一抹头上的汗,说道:“现在且别谈这个,你知道不知道,轩辕娃儿他那里去了?”
白依云道:“我不知道啊!我还在等着他呢!”
陆瑜道:“你等他做什么?”
白依云道:“昨天他把秦师兄骗了来以后,便不知又跑到那儿去了,我等着他来商量,看该怎么办?”接着便把昨天如此用计擒公孙真娘,骗俏郎君,以及俏郎君如何绝情,不听劝告,一直说到自己如何气昏了过去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陆瑜。
陆瑜死盯在白依云的脸上,看了好半天,这才说道:“你气昏过去以后,他便没再来过吗?”
白依云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陆瑜道:“那你先随我来,看看他是谁吧!”说着向外就走。
白依云不知何事,连忙在后跟着,出了三锅石,一直走到一座树林之中,这才停下。
陆瑜用手指着一株大树底下说道:“你去瞧瞧,他是谁?”
白依云顺着陆瑜的手指处一瞧,便看到一个半果着的无头死尸。躺在那儿,不由的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那死尸身上的衣服,却还认得出,乃是轩辕阳生的,因此惊叫起来说道:“他便是轩辕阳生!”
陆瑜道:“你没看错吗?”
白依云道:“绝不会错,他昨天穿的,便是这一身衣裳。”
陆瑜道:“那他怎么会死的呢?”
白依云道:“这我也不知道了。”
接着一想,却又说道:“我知道了,这莫非是被秦师兄所杀吧?”
陆瑜道:“你何以知道?”
白依云道:“我猜想可能是在我昨天气昏过去之后,他和秦师兄发生争执,追到这儿,乃为秦师兄所杀了。”
陆瑜一想,却也有理,因此说道:“既然如此,你且仍回客店里去等我,我这就到落凤坡去问个明白。”说着就走。
但还没走上两步,便又回头说道:“姑娘也知道黑魔女这老魔头仍在人间活动吗?”
白依云听了,心下大吃一惊,但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只装着茫然无所知的样子问道:“此话怎讲?那老魔头不已明明死在我的手里了吗?”
陆瑜道:“这还很难说呢!青龙场、成都、绵阳、江油各地,一连死了好几个人,据查验之下,都是死在老魔头的‘玄牝魔功’之下,所以老魔是否真的已死,便谁也不敢相信了。因此家师已怀疑到老魔头可能能临死之前,做了手脚,使出‘借体附魂’之法,这就等于是死而不死了,现在家师已折返峨嵋,去和神僧商量,只把贫道等留在这一带继续调查,看她到底附寄在何人的身上?姑娘是杀她的人,所以姑娘也时刻小心,莫着了她的道儿才好。”言毕这才走去。
白依云听了,直吓得混身冷汗直下,暗说一声:“不好!”
眼看着轩辕阳生的尸体,心中是又羞、又恨、又急、又怕,略一思索,连忙返身就走,连三锅石客店也不敢回了,落荒进入山中,找了一个无人之处,存来,使出“玄牝魔功”。唤起寄附在体内黑魔女的魂魄问道:“害死轩辕阳生的事,是你做的吗?”
黑魔女笑道:“你问这个干嘛?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谁也不管谁的事吗?”
白依云听黑魔女这样一说,知道事已不差,因此急得跳了起来,说道:“你简直岂有此理!你太不守信用了!你怎能利用我去做这种下贱的事情?你非应誓不可!”
黑魔女奸滑地笑道:“那有此事?你不是和我说好了,白天我不管你,你睡着了以后便是我的活动时间,我并没有做错啊!”
白依云道:“我不许你这样做,你不能仗着我的身体去害人!”
黑魔女笑道:“你我的约定中,并无这项规定,你限制不了我。”
白依云气得说道:“那我便要把你……”
黑魔女不待白依云说完,便冷笑着截住说道:“你要把我怎么样?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你说好了,要不信,就不妨试试看。”
白依云自知无奈她何,不禁哭出声来。
黑魔女笑道:“老实告诉你吧!只要你敢对我有不规之心,就该知道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你自己酌量好了。”
白依云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好吧!我自有办法对付于你,我不睡了,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黑魔女笑道:“这是对的,只要你能不睡,我当然无法可想。”
接着又笑道:“不过你能不能永远不睡觉呢?这恐怕不是任何一个人所能办得到的事吧?”
白依云想来也对,但嘴上却还要硬说道:“这你管不了我!”
黑魔女笑道:“我当然不会管你,不过我既然和你同附一体,总不能眼看着你去做那种毫无意义的傻事,所以还是干脆依着我劝,和我合作的好,秦家娃儿既已移情别恋,抛弃了你,那你又何必再为他守着呢?老老实实赶快定下心来修炼‘玄牝真经’,只要在一年之内,搜集到三百零六粒‘智珠’,天下便唯你我二人独尊了,这不是又玩了,又乐了,又做了正事,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白依云一点良知未泯,那肯便听她的,直说:“我不理你,我绝不能这样做,你强迫不了我。”
黑魔女笑道:“我当然不强迫于你,但你也应该知道,总会有人逼着你非这么做不可的。”
白依云道:“我不相信你的话。”
黑魔女笑道:“不信也由不了你啊!陆瑜这次为什么来找你?他对你是个什么样儿?你难道没想一想吗?我可以提醒你一下,抱一老贼道已经看出我用了‘借躯附魂’之法,并且也怀疑到我是附寄在你的身上,所以才派陆瑜和另外许多人来,在明地暗里,监视着你的行动,刚才虽然你是真不知道,把陆瑜搪了过去,但陆瑜到落风坡问过回来,那公孙老儿的媳妇又会算,还不就把事情弄清楚了吗?到了那时,你该怎么办呢?”
白依云听了,果然万分地为难起来,又恨又怕,心中乱成一团糟,不知如何是好。
黑魔女笑道:“你还不信吗?他们已经有人来了,你但听听他们说着什么,不也就明白了吗?”
白依云凝神一听,果然听到树丛之外,有人在那儿说话,并且听出有陆瑜的声音在里面。心中一惊,连忙偷偷地用眼向外一瞧,便瞧见陆瑜和泯江渔隐茅笛风,正陪着反脸无情公孙楚,一同走了过来。
茅笛风正在说着:“现在看来,老魔头当然是附在她的身上无疑了,否则的话,她为什么不敢回三锅石旅店里去等你呢?”
鲍孙楚也道:“真儿她娘既然算出她在这座山里,便一定不会有错,找着她时,待老夫除掉她,也就是了。”
陆瑜忙拦住说道:“果真是她的话,老前辈却不能马上就对她下手呢?”
鲍孙楚道:“这是为何?”
陆瑜道:“家师说过,若是这样杀了她,仍难除掉老魔头的妖魂,必须擒将回去,由家师会同神僧、神尼,共运三昧真火,炼她七日七夜,才能够使她神形皆灭,永除后患。”
鲍孙楚道:“那也容易,有老夫在此,找到她时,还怕她能逃得了吗?”
白依云听了,直吓得冷汗夹背而下,连忙缩身藏好,忐忑难安。但仍不甘就此向黑魔女低头。
黑魔女便又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只要你落入他们的手中,便必须受那七日炼魂之惨了。现在你既然不肯听我的劝告,而你又是醒着的,他们找的是你。这不关我的事,所以我暂时不扰乱于你,容你去思量着对付他们,等你实在觉得难以应付的时候,你来求我,我再帮你的忙好了。”言毕寂然。
白依云心中一想,的确不敢再和他们见面,因此提心吊胆地伏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所幸林深草密,公孙楚等没看到任何动静,便又说道:“反正她不过在此山中,咱们分头再去找好了,她绝不会跑得了的。”言毕分头而去。
白依云一想:“此处绝难容身了,还是赶快走吧!”想着便偷偷地走出林外,一看四面无人,连忙拔脚向山下飞奔。
那知才到山下,便听到陆瑜在身后叫道:“云姑娘,你不要跑,贫道有话对你说。”
白依云一听,亡魂皆冒,那里还敢回头,连忙使出全力,放开脚步,野兔子也似地向前飞奔。
陆瑜见唤她不应,顾不得再去招呼别人,忙不迭地,随后追赶。
可是黑魔女的妖魂附寄在白依云的体内,暗用“玄牝魔功”支持着,使白依云的脚下,快上了不少,因此陆瑜那里还能够追得上她,两下里相距,始终保持着十来丈远近。
两人这一阵追逐,恍如流星赶月一般,没上多久,便到了涪江江边。
白依云抬眼看到一艘渔舟,正在江边垂钓,顾不得一切,脚下一点,人便上了渔舟,同时拔出龙剑,比住那渔夫喝道:“快把我渡过江去,否则我便杀你。”
那渔夫一吓,连不迭地连声应是,丢掉了竿,驾舟过江。
等到陆瑜追到江边之时,渔舟已到中流,陆瑜急得连忙四面打量,想再找一条船,追赶上前。
罢好一转眼,便看到上流不远处,天河钓徒申倚柳正驾着一只小船,返回岸边,把船系好,提着一串鱼上岸。
陆瑜见了。好不高兴,连忙抢上前去拦住说道:“你且别上岸,快载我去追上那条船吧!”
天河钓徒本来不知就里,陆瑜又在急乱之中,把话说得没头没尾,而天河钓徒自从上次在龙井为着排风羽士之事,陆瑜出言不察,心巾对陆瑜存下了芥蒂之后,现在见陆瑜说话,竞连个称呼都没有,不由的新嫌宿恨,一起涌上心头,化成一团怒气,发作起来,眼睛一瞪,对陆瑜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这是对谁说话,老夫既非你的家奴,这船也非你有,你这种霸道样子,对谁而发?排风羽士吃你这一套老夫可不吃你这一套,你眼睛睁大点,把人认识清楚,莫要自己找死的好!”
陆瑜并不知天河钓徒对他不快,所以这个钉子直碰得他晕头转向,一时怔住,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定过神来,心下好生生气。
但再一想,也觉得自己说话过急,没把事情说清,怪不得老儿要动气,同时觉得大事要紧,因此忙忍下了怒,陪笑说道:“小弟一时心急,还望老兄包涵,因为……”
天河的钓徒更不待陆瑜再说下去,便又截住说道:“混蛋东西,谁和你称兄道弟!”
俗语说得好:“人是一口气,佛是一炉香。”陆瑜是个土人儿,这样三番两次的受气,也就忍不住要气住上冲了,因此脸色一变,反口喝道:“你为何这等无礼,须知贫道也不是个好惹的,难道你忘了龙井当时之事了吗?”
陆瑜一提起龙井,天河钓徒格外气冲斗牛,立刻须发怒张,仰天哈哈大笑说道:“贼道无知,在龙井乘人之疲,难道是真的胜了那排风羽士吗?老夫不揣鄙陋,久已有心要领教你的掌力,今日有幸,便请赐教如何?如若自知不敌,便向老夫磕头认错,老夫也不为已甚,饶你一死就是。”
陆瑜至此,被逼得那里还能下台,也就变色喝道:“阁下既然有此雅兴,贫道说不得只好奉陪了,不过拳脚无眼,还望阁下自己当心。”
天河钓徒喝道:“少耍废话,你接招吧!”话才出口,双掌一错,左上右下,发出两股劲风,分向陆瑜上下两路,同时袭到。
陆瑜喝道:“来得好!”不闪不避,也发出双掌,分迎上下,硬接了天河钓徒一招。
这一击一接,两人立刻全都试出对方功夫不在自己之下,因此谁也不敢大意轻敌,掌势一变,各以快打快,斗在一起,拳脚交错,人影纵横,杀了个难解难分。
直到泯江渔隐赶了过来看到,连忙飞步上前,横身解劝,这才把二人分开,埋怨说道:“都是自己人,为什么要动手呢?”
陆瑜便把追赶白依云,要船过江之事,说了一遍。
天河钓徒当然也有他的道理。
还是泯江渔隐把黑魔女“借躯附魂”之事说出,天河钓徒这才不再开口。
可是大家抬头向江中一看,白依云业已上了对岸,飞奔而去,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陆瑜知道追已无及,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她这一去,定然没入岷山之中,到那儿还能找她得到?只怕岷山一带之人,又不知道要遭多大的劫了!”
天河钓徒听了,心中虽然难受,但嘴上又那肯认错,接口说道:“老夫便去追寻于她,还怕她能犯怪吗?”说着便跳上船,解缆过江而去。
泯江渔隐知道他的脾气,绝拦阻不住,因此没加阻止,只对陆瑜说道:“道兄现在想怎么办呢”
陆瑜想了想说道:“事已如此,贫道还有何策?只有回去向家师和神僧报告去了。”
泯江渔隐道:“这样也好,老夫去追上申老哥,和他先去探听白姑娘下落,以后在镇江关会面联络吧!”
陆瑜同意,随即作别,各自上路,这且不表。
单说白依云渡过涪江,逃入氓山之中,直累得又饿又疲。
吃的事情,倒是容易解决,但就是不敢闭目休息,怕睡着过去,黑魔女又要去做那无耻之事。
所以虽然疲乏得要死,仍然不敢作休息的打算,只强自撑持着,在山中走来走去。
黑魔女当然也知道她的用意,不由笑着说道:“你这样硬撑下去,能撑多久呢?”
白依云赌气说道:“这不要你管!”
黑魔女道:“我不是要管你的事,而是在为你打算啊!你何不想想,万一这时再有人追了过来,你还能够逃得了吗?如果逃走不了,那七日炼魂之惨,又岂是你所能受得了的?”
白依云听了,吓得心胆俱寒,不由的停下步来。
黑魔女立刻又用一种极其迷惑的声音说道:“别再傻了,孩子,现在除了我能帮助你而外,是再没有任何人肯同情你的了,那你为什么还不为自己打算呢?好吧!你放心休息吧!我牺牲一夜,绝不活动,你也好好儿的去想一想,从明天开始,和我合作,去修‘玄牝大法’,然后才能有活命的希望呢?”言毕寂然。
白依云也实在是支持不住了,找了个地方,才一歪身,便已睡熟了,一觉醒来,已是天明。
可是黑魔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说道:“好孩子,你多想想吧!我绝不勉强于你,如果你觉得我的话对时,我随时都准备着帮助于你就是。”
黑魔女嘴上虽然这样说法,但事实上却无时无刻地不在用“玄牝魔法”扰乱着白依云的心灵,并且不停地向白依云劝说。
迸语说得好:“积非可以成是。”一次听来不信,二次听来生疑,三次听来,虽然是假的,也就变成是真的了。
所以白依云在黑魔女的不断劝说之下,心也就慢慢儿动摇起来,觉得黑魔女所说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
因此虽然没有马上便答应黑魔女,和黑魔女合作,但也就加紧用功,依着“玄牝真经”上的方法,逐步修炼起来。
“玄牝真经”本是邪道,一切都走的是邪路,所以白依云这一修炼之后,在不知不觉之中,心灵上也就受了影响,起了变化,老是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力量。在暗里驱使着自己,要自己去走邪路,直似片刻也容忍不住了的样子。
黑魔女立刻把握住了这个机会,更拚命地诱惑起来,鼓励着白依云去做。
白依云有心一试,但到底还存着羞恶之心,怎么样也鼓不起勇气。
黑魔女便又暗魔法,控制住白依云的心灵,然后笑说道:“你且不管,由我去做,看看滋味如何不好吗?”
白依云便半昏半迷,如醉如痴地由着黑魔女摆弄,在这天黑之后,潜出岷山,来到水进铺。
罢巧迎面便碰到了勾魂夺魄俊二郎潘子都。
潘子都一见白依云,便挨了上来笑着说道:“姑娘,你在这儿?还不赶快跟着我走,他们正在追寻你呢?”
白依云一吓,正想摆月兑潘子都,转身逃走。
可是心中一迷。又被黑魔女制住,因此虽然明明想离开潘子都,但却已不由自主地由着潘子都拉住纤纤玉手而行,走进一座树林之中。
潘子都本是欢场老手,所以那一番温存做作,更挑逗得白依云心痒难熬,白依云便由黑魔女摆弄,不再拒抗。
这时已是六月天气,席地幕天,并不觉得寒冷,片刻之间,二人便纠缠在一起,再也分开了。
潘子都不知道是死星照命,却以为是飞来艳福,不世奇遇,拿足功架,使出全付的本领,报效起来。
白依云立刻感到舒适异常,直似欲死欲仙。
尤其黑魔女又不断地用“内视”之法,这样那样,因此春风一度之后,便不独吸尽了潘子都的元阳,并且使白依云四肢百骸,无不舒畅,精神抖擞,百倍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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