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似乎有些冷。
天边彩霞满天。
天色逐渐由明变暗了,那个年逾五旬的秃头老者,站起身来向船舱走去。
船家一见,忙往舱口一关,大声道:“你们不能进去,舱里都是女人。”
那秃头老者理也不理,顺手一拂,船家一个踉跄,险些跌落水去。
紧跟着那十多个人,都先后站了起身来,程胜已恢复本来面貌,趁机夹在当中,想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秃头老者拂开船家后,正欲举步跨入,谁知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纵身而出,大喝:“你们想干什么?”
程胜朝那人望去,只见那人年纪不大,穿了一身奇装异服,看来不像中土人氏,但他的汉语却说得字正腔圆,十分标准。
秃头老者朝船舱下面指了一指,然后又作了个手式,好像是要那人拿什么东西出来的样子。
程胜这才知道秃头老者和十多个人不是聋就是哑,心想:“怪不得半天都没有人说话。”
那年轻人根本看不懂秃头老者在比划什么?怒声道:“你捣什么鬼?我让你们在船舱上已经够客气了,你们若还不老实,我可以下逐客令了。”
秃头老者又比划了一阵,但那青年似乎被搞毛了,脸色一变,挥手叫道:“别在这里搅和,滚滚滚!”
秃头老者目光一抬,突然伸手向那年轻人抓去。
秃头老者带来的十多个人见状,立即飞奔而上,在眨眼之间,已有四人抢到船口旁边。
“鸭子听雷,这下有得翻啦!”
程胜站在一旁,不禁替他们着急。哪知,就在这个节骨眼,陡见舱口又闪出两个穿着相同服装的青年来,他俩手掌轻挥,顿时把那四人逼了回去。
那四个人只是抢先奔到舱口,实际上后面还有十多个人跟着拥到,所以那四个人虽被逼退,那十几个人却又纷纷攻了过去。
后来出现的两个青年武功虽然不错,怎奈双拳难敌四手,刚刚挡了十来招,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程胜双手环抱,暗想:“我站在这里又算的是那一门?既然已经跟来了,何不也到舱下去瞧瞧?”
他拿定了主意,便开步向前走去。
那两个年轻人仍然堵住舱口,由于对方人多,两人已从腰间抽出钢刀来,刀光亮如一弯新月,使得那十多个人近身不得。
“阿妈生儿子,硬拼!”
暴喝之声接连响起,那十多个人都拔出了兵器抢攻。
程胜看在眼里,生怕他们抢先得手,欺身扑上,右手疾抓而出。他是夹在那十多个人之中出手,那两个年轻人根本分不出来,因为程胜这一招又狠又快,那两人面前好像都有五指抓至。
两个年轻人微微一怔,立刻抢刀削去,右面那人乍感身边微风飒然,只见一条人影已经滑进舱去。
那两人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总共只有三人,而对方却有十多个,三人根本无法分出一个人跟踪追下去,所以只有全力封住舱口,拼命不让人再钻下舱去。
由于天色昏暗,那十多个人以为刚才钻下去的是他们的同伴,也不以为急,佯装攻击,事实上却只绊住那两人不放。
程胜滑落舱底,目如电扫,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由大感奇怪。
他喃喃道:“这邪门了,若是舱下没有什么东西,那十多个哑巴为什么硬要住舱下钻呢?”
他沿着舱底搜了一遍,发现在舱底一角放了两只麻袋,这时两只麻袋竟然动了一动,并且从里面发出了申吟之声。
程胜一惊,心想:“哇拷,原来这麻袋里面装的有人,那十多个哑巴八成是为此而来?”
麻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人?程胜当然好奇,于是打开麻袋,仔细一看,当场愣住了。
原来,麻袋里装的不是别人,而是梅娃。
程胜无暇多问,连忙把第二只麻袋也解开,里面却是兰娃,两人都被四马倒蹄反手捆住,他连忙将二女手上绳索解开。
程胜急道:“梅娃,你们怎么啦?公主她们呢?”
梅娃和兰娃从嘴巴里面,掏出一大块手帕来,长吁了一口气,同声说:“驸马爷,不好啦!鲍主被他们捉回去了。”
程胜大惊道:“公主现在何处?”
梅娃摇摇头说:“我们也莫宰羊,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公主现在一定是被他们押着往泥婆罗去了。”
程胜一听,不由颓然道:“哇拷,事情怎么会弄的这样糟呢?”
梅娃便把那天他和碧眼老君走后,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最后又说:“八里丹老奸巨滑,知道若把我们都绑逗阵,容易引起江湖人的注意,所以把我们分成三批,我和兰娃由西力、兀真、不花押着上路;竹娃和菊娃便由海都和托干两人押着从另一条路走;至于公主和婆婆则由他自己和卡沙守着,他们怎么走法,我们就不清楚啦!”
程胜觉得八里丹简直就是个老狐狸,鸳鸯金锁现在闹得江湖上人仰马翻。
虽然那些江湖人并不一定知道真的金锁,就在古珠珠身上,但他这样做,无非要分散别人的注意力。
只怕舱上那些哑巴,也是为了鸳鸯金锁而来。
纸是包不住火。
真的“鸳鸯金锁”在古珠珠身上,只怕迟早会被武林中的人知道。
他想了一想,说:“算啦!鲍主的事慢慢再从长计议,我们先上去。”
梅娃怅怅道:“那天本是驸马爷和公主洞房大喜之日,偏偏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我想来想去可恨死了那碧眼老鬼。”
程胜苦笑说:“世事难料,怪谁也无路用,快上去吧!”
正要往上走去,程胜忽然又道:“上面很老热(热闹),你们可得小心些。”
梅娃和兰娃点了点头,可是两人才走了几步,突然“哎哟”叫了一声,整个身子蹲下去。
程胜一怔道:“你们怎么了?”
梅娃皱着秀眉,说:“我们困了两天,想是手脚都麻了。驸马爷,我们走不动怎么办?”
程胜大急,暗想:“哇拷,若是只有一个人,我还可以腾出一手应敌,现在我也莫宰羊怎么办?”
“呀!呷……”
此时,舱上暴喝连天:想是双方闹的正紧,他也不犹豫,两手各抱起梅娃和兰娃,然后飞身而上。
拦在舱口的两人正是兀真和不花,两人发觉身后有异,回头看见梅娃、兰娃都被救了出来,一声暴喝,刀挟劲风,反身攻了过来。
舱口不大,两人同时出手,几乎把舱口都挤满了,程胜一手挟住一人,除了后退之外,根本就无法还手。
但是外面的人想法不同,他们以为程胜是自己人,所以一见兀真和不花返身出招,登时有四、五个人向他俩背后攻去。
兀真和不花那两刀一时可伤不了程胜,但是背后的攻势他俩却不能不应付,当两人身子刚刚转了过去,程胜见机不可失,立即纵身飙了出去。
他知道一场狠斗马上就要展开,身子一定,连忙把梅娃和兰娃放在舱板上。
这时,秃头老者等人,才看清程胜并不是他们一伙,纷纷向后一撤,一面死盯着程胜。
西力等三人虎啸一声,也向程胜欺了过去。
程胜朝他们三人扫了一眼,心中盘算:“我只要擒住其中一人,便可问出古珠珠的下落。”
他想的倒好,但在眼前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夜凉如水,四周一片静寂,船仍然徐徐向前行着,可是舱面上却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程胜双足站住,兀真右手举起钢刀,当先猛扑而至。
他左手向外一探,拨开刀锋,“呼”地一掌切下。
兀真心中大骇,忖道:“这人手法好快啊!”身子一转,连忙把钢刀也抽了回来,他呶了呶嘴,叽叽咕咕说了几句番语,西力和不花立即动作,寒光一闪,朝向梅娃和兰娃砍去。
两人此时都动弹不得,一见刀锋砍至,不禁花容失色。
程胜道:“免惊!有我在这里,他们伤不了你们的。”
兀真微哂说:“好狂的口气!”
刀挟劲风,银光暴闪,已自上下两路劈出了六五!
程胜脸一绷,手臂斜斜飘起,他身子猛然一旋,“喀喳”一声,兀真的钢刀已被他的铁手硬生生的折为两半。
“嗄!”
兀真惊愕后退,可是程胜并没有去追击,掌力一压,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西力和不花罩去。
这一着委实其快无匹,他一招之中连袭二人,而且都是后发先至的妙着。
西力和不花大为不服,两人身子一变,双刀向左右横削而至。
程胜双臂一振,两人好像忽受到千钧重力一撞,踉跄向两边退去,险些掉入河中。
不花定了定神,狂吼一声,又是一刀当头砍到。
“哇拷,你们真不怕死!”
“砰!”的一声。
不花只觉胸口一闷,整个身子都被击得飞了起来,直向水里落去。
西力和兀真都看得大惊,想要去救,但两人自忖虽然可以把不花即时抓到手,只是他俩恐怕也要被带下水。
他俩迟疑之间,只听“噗通”声响,不花已经掉下河去,漩涡一转,刹时不知去向。
西力和兀真见状,早被程胜绝世武功震摄住了。
就在这时,有五个持着柳拐的汉子,又向程胜欺去!程胜向他们比了一个手式,意思是说自己和他们无冤无仇,不愿和他们动手。
只听一人冷冷地道:“不动手可以,除非你把那两个丫头交给我们。”
程胜不觉一愣,说:“哇拷,你们不是矮狗(哑巴)?”
一个独眼汉子骂道:“你才是矮狗!”
程胜说:“哇拷,你们既不是矮狗,为什么硬要封住嘴巴,半天不说话?”
一人骂道:“妈的,老子不喜欢说话,卖屎吗?”
程胜哑然失笑。
对呀,又没有规定人家一定要说话,程胜看了他们一眼,有些啼笑皆非,道:“阮莫宰羊你们要这两位姑娘干什么?”
那独眼汉子蛮横,说:“这你不必多管,我们只问你愿不愿意把人交出来?”
程胜不悦道:“那要看看是什么原因再说!”
秃头老者闻言,上前两步,阴笑说:“嘿嘿!那么老夫也要请教你一下,你挟她们两个女子干什么?”
程胜道:“理由简单得很,因为她俩都是我的朋友。”
秃头老者不屑,说:“你别信口雌黄,你知道她俩来自何处吗?”
程胜一笑,答道:“桃花轩。”
秃头老者听了,不由一怔,他停了一下,才说:“我不相信你真的知道,一定是碧眼老君告诉你的。”
程胜神情倏变,道:“你认得碧眼老君?”
秃头老者冷笑说:“老夫若不认得他,又怎会知道鸳鸯金锁在这些查某身上?”
程胜感到很纳闷,碧眼老君真是奇怪极了,既然在桃花轩出卖了我,为何现在连番人也出卖了呢?这些问题,就算他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
既然想不出,程胜就不会逼自己去想,当下便道:“你可宰羊碧眼老鬼现在哪里落脚?”
秃头老者微昂,说:“就是老夫宰羊也不告诉你,你卡紧把那两个丫头交出来,老夫也许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谢谢。”
“你答应,算你聪明,有前途。”
“可是我不能把人给你。”
秃头老者目露凶光,道:“你耍我,为什么?”
程胜淡淡一笑,说:“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就不会问为什么了。”
秃头老者不禁问:“你是谁?”
程胜道:“红遍大江南北,吊马子一把罩的霸刀情圣。”
“你就是霸刀风流情圣?”
秃头老者似乎有些不相信,有顷,忽然大笑道:“要查某还不容易,你只要开个口要多少查某,老夫都给你弄来,只要你把那两个丫头给我。”
程胜摇摇头,说:“甲歹势,你就算送我十个半打我都看不上眼,因为我现在眼里只有她们两个。”
“你……你在找碴!”
秃头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
程胜一笑,道:“哇拷,是不是找碴,就看你怎办?”
夜是静寂,舱面上也是一片静寂。
有顷,忽听一阵“咚咚”脚步之声响起,秃头老者身后便忽然们闪出十个健壮大汉来。
程胜朝他们瞥了-眼,轻声叹道:“哇拷,这就是你的办法。你们何苦要逼我出手呢?”
秃头老者冷冷说:“你别狗哭耗子假慈悲,老实告诉你,我们‘残疾会’第一条地规,就是‘一入我会,誓死效忠。’何况,这是第一次与武林朋友交手,岂有畏缩不前之理?”
程胜不解地道:“哇拷,你们是‘残疾会’的,可是你们既不是臭耳人,也不是矮狗!”
秃头老者不可一世的说:“俗话说‘言多必失’本会为了行事保密,不到万不得己,绝不随便启齿说话,这个道理你懂吗?”
程胜道:“那阁下就是残疾会的龙头?”
秃头老者嗤声说:“我会龙头,何等身份?怎能轻易就见你们?老夫乃是‘管事红旗’卜行之。”
避事红旗,是属会中外八堂,排行第五,专门对外发施号令和交际。这个“残疾会”可真是奇怪,其实不聋不哑,却喜欢拿拐子,还要以“残疾”为名。
程胜转念之间,那十人已一齐在五步之外站定。
其中一人缓缓的举起柳拐,另外九人也跟着把柳拐举起,“霍”的一声,也不知是何人抢先出手,刹时只见拐影大作。
他们一出手就是一阵凶猛的攻势,假若每人以拐计算,合起来就有三十拐向程胜攻至。
闭风旋激,整艘船上都充满了拐影。
程胜目射神光,他的人仍然守在梅娃、兰娃身边没有离开半步。
“唰!”之声响起。
一道银白光芒突然从他手上暴射而起。
卜行之一见,惊叫失声:“霸刀!”
一打手式,所有的人全都抢拐扑上救援。
他们虽然见机得快,可惜仍然迟了一步。
只听一连串的闷哼先后响起,十支柳拐皆落入水中,那十人以手扪胸,全身是血,身子一阵颤抖,仰天便倒。
卜行之大骇,再举柳拐,直向程胜当头击落。
那另外三人也哇哇大叫抡拐而上。
“哇拷,别怪我,是你们要玩的!”
霸刀一撤,又振起一条大光弧,飘然落下。
“哎!”
卜行之惨叫一声,和那三个都踉跄暴退。
卜行之两眼暴凸,血从眉心流出,那三个人也是——样,身子晃了一下,“咕咚咕咚”相继倒地。
程胜轻轻叹了一气,道:“唉,你们为什么硬要逼我出手呢?”
经过一阵休息,梅娃和兰娃都能运动自如,两人活动了一子,兰娃望着程胜,说:“驸马爷,他们两个怎么处置?”
说着,朝呆立中的西力和兀真一指。
程胜道:“我自有办法。”
他缓步走到西力和兀真面前,两人以为程胜要向他们动手,惊悸的向后退。
程胜盯着西力问:“你说,公主是朝哪条路走的?”
西力满脸惊悸的摇摇头,道:“阮……阮莫宰羊。”
梅娃急说:“驸马爷不要听他的,他一定知道,不过不想说罢了。”
程胜脸一扳,冷峻的说:“你最好说真话!”
西力忽然把身子一挺,道:“我真的莫宰羊!”
程胜忽然捉了他的刀,慢慢抚模,似乎在抚抚爱人的胴体似的。
西力、兀真互望一眼,兀真的钢刀已断,双臂蓄满了劲力,西力则是紧握着刀柄,两人都准备全力一击。
程胜淡淡的说:“我给你们一分钟,你们不妨商量一下,在你两人中只有一个能活,因为我只要一个活口,带我去追公主。”
兀真颤抖道:“我……我们实在莫宰羊,叫我们怎么说?”
程胜脸色更难看了,说:“哇拷,假若真是这样,你们两个只好一起死了。”
霸刀一挽,平胸向兀真刺去!兀真知道霸刀的鸭霸,哪里敢出手硬挡,身子一侧,赶紧向右边闪出五尺。
他满以为这一下可以避过霸刀,怎知,当他身子一停,霸刀如影随形而至!兀真惊慌失措,幸好这个时候,西力从程胜后面劈出一刀,才把兀真从生死边缘救了回来。
兀真的危机是暂时过去了,但是当程胜反手一刀向西力攻出。
“噗!”
手腕一挥,霸刀突然从西力胸口划去。
“歹势(不好意思)!”
当程胜转过身时,兀真已畏缩地退到船边上。
兀真两眼绝望的凝视西力的身子慢慢倒了下去,然后再看看滚滚的黄河水流,脸上现出-丝痛苦之色。
程胜看着他道:“想跳水自杀吗?那你未免太笨了点!”
兀真胆颤心惊说:“这样总比死在你的刀下好得多。”
程胜淡淡笑,道:“哇拷,啥郎讲你要死,我也不会答应,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你就可以继续享受美丽多彩的人生。”
兀神态僵木,喃喃说:“我若把公主的行踪告诉你,我们此行任务便告失败,我可以死,但任务却不能失败。”
程胜佩服道:“你忠心耿耿,我很欣赏,我若杀你就不够上道,只是我非常希望你把公主行踪告诉我。”
兀真痛苦说:“我可能会让你失望。”说罢,纵身跳下水去。
“噗通”一声,河面上溅起一阵水花,已把兀真整个吞噬了。
程胜感叹道:“想不到泥婆罗还有这样坦然求死的勇士,实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梅娃奔上前说:“驸马爷,不要去说他们了,我们还是赶快追公主吧!”
程胜点了点头,目光一扫,那个船家吓得全身发抖蜷伏在角落,连忙走过去把他拉了起来,柔声道:“船家,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船家朝远处望了一眼,颤声说:“这……这里已是韩阳镇了。”
程胜沉吟了一下,道:“那么就请你把船靠岸吧!”
“是的,爷!”那船家恭敬的应了一声,忙令水手将船停泊在近处。
幸好船儿并未行远,程胜带着梅、兰两娃上了岸,在附近打探了一下,不但没有古珠珠的消息,就是他心中挂念的麦秀芳,也是音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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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官道上,行人车马骆绎不绝。
程胜朝前面望了一眼,道:“我们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兰娃奇怪说:“驸马爷,前面不就是市集?为什么要在这里休息呢?”
程胜遥指着那些车马道:“哇拷,你不觉得那些车马有些古怪?”
梅娃和兰娃从小就入宫服侍古珠珠,根本没有一点江湖阅历,现在听程胜一说,两人才睁大了眼睛看去。
丙然,那些车马并不是一般商旅,马上的人,不是跨刀便是佩剑,一眼就瞧出都是武林中人。
梅娃纳闷说:“驸马爷,你是说前面的镇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
程胜颔首道:“也许。所以我们不妨暂时歇息,先看看那些人都是什么来路再说。”
兰娃心中微动,忽然说:“驸马爷,你猜公主会在前面镇上吗?”
程胜看着前面市集,眼睛眯成一条线,道:“歹讲!”
话刚说完,突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从他们前面缓缓驰过,前座坐着两车夫,一个五十多岁,一个只有在三十来岁。
梅娃眼睛一亮,大叫道:“哎呀!驸马爷,那驾车的就是八里丹,另一个是卡沙。”
“真的!”程胜大喜,说:“这么说,车子里的一定是公主和张三娘罗!”
梅娃猛点头道:“错不了的,公主一定在车子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太帅了。”
程胜情绪极为激动,又见一辆马车经过,两车距离不过二十公尺,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梅娃转脸问:“驸马爷,我们可以过去瞧瞧吗?”
“当然可以。”
于是三人便向镇上走去。
这时,镇上早已有数百双眼睛,在注视着那辆华贵的马车,程胜带着两个漂亮的姑娘入镇,反而没有一个人注意他们。
天色已黑,华丽的马车停在一家“鸿宾客栈”的外面,看样子,八里丹并不想落店。
八时丹和卡沙两人走进店,大模大样叫了四客饭,其中两客是送到车里去的,另外两客却是他自己和卡沙食用。
那另外一辆不大为人所注意的马车,只略作停留,便一直向镇外驶去,程胜对这辆马车也不放过。
他们三人在远处盯着,程胜道:“你们都看清楚了,那个就是八里丹不会错哦?”
梅娃肯定说:“我敢保证,绝对不会错。”
程胜心中立时有谱。
这时,各店中人头闪动,似乎在窥视那辆华丽马车,若不是在市集,只怕那些人早巳向八里丹和卡沙动手了。
他们忍住性子,耐心等候着。
说来真怪,八里丹好象已知外面有人在注意似的,他慢慢吃着,全然不把外面的人放在心上。
兰娃悄声道:“驸马爷,我们何不也进去坐一坐,好叫八里丹看见我和梅娃吓他一跳。”
程胜摇了摇头,说:“别打草惊蛇,这样只会增添麻烦。”
梅娃诧异道:“你们瞧八里丹那副德性,好像不想走了?”
程胜低头沉吟一阵,心中也暗暗叫怪,这时又见八里丹叫了一斤酒,几样小菜,根本就没有离去的意思。
程胜喃喃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莫非她俩都不在车内?”
兰娃奇怪道:“若说公主和婆婆不在车上,那又会在何处呢?”
程胜迷惑说:“是呀!若说在前面车上,看来也不像啊!”
梅娃、兰娃听了,心中都不由一怔。
梅娃想了一下,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之身,八里丹虽是奉命行事,只怕他也不敢怎么怠慢公主!”
程胜苦笑说:“哇拷,他若有困扰,为了权宜之计,委屈公主也不足为怪;只是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鸳鸯金锁在公主身上,这件事非常隐秘,如今有那么多的人盯上八里丹,莫非也是碧眼老鬼传出去的?”
梅娃愤恨说道:“除了那老贼,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说话间,店里的伙计,拿了大批草料在替八里丹喂马,这情形又显示八里丹就快要走了。
程胜看得心头痒痒的,守候在四击的武林群豪何尝不也是。
唯一不慌不忙的,恐怕就是八里丹了。
兰娃压低嗓门道:“看样子他们快要走了,我们何不到镇外去等?”
程胜一想也有道理,因为他现在也已经很有名,万一引起别人注意,到时又会拉拉扯扯牵扯不清。
当下便和梅、兰两娃,一齐朝镇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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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胜故意放慢脚步,走了一大段路,后面却没有一点动静,他们都感到非常诧异。
梅娃带着微怒的语气道:“八里丹这只老狐狸实在会弄玄虚,现在我倒真的有点担心车子里没有人了。”
话声刚落,数条人影打从镇上那边飞奔来。程胜连忙把两女拉到一个隐秘之处。
他大概数了一下,有八个人之多。
“辘辘……”
远处已响起了车轮转动的声音,出现在镇口的人影越来越多,差不多有二十多个人直向这边掠来。
兰娃忧心忡忡说:“有这么多人出手拦截,公主一定吓坏了。”
程胜笑了笑道:“安啦,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
的确!她若是盏省油的灯,怎能把名动江湖的情圣骗上手。
那些从镇口奔出来的人,有的藏匿在路边,有的却堂而皇之的往大路中间一站,一副强买强卖的模样。
车形已现,但是走的十分缓慢。
兰娃紧张说:“来啦!”
斯时,有人飞身迎了上去,大喝:“停车!”八里丹冷冷的道:“这是官眷马车,你敢拦路抢劫?”
他嘴里一面说,一面把缰绳交给了卡沙,车子并未依言停下,继续向前缓缓的行驶。
“嘿嘿!”拦在路中那人冷笑道:“想不到你这泥婆罗的番老儿也会摆官架子,识相的快把‘鸳鸯金锁’交出来,大爷就让你走路。”
八里丹两眼一瞪,说:“什么是‘鸳鸯金锁’?我从来也没听说过。”
忽又一人插嘴道:“你没听说过?我可不相信。”
言讫,从路边纵出两条人影,快似闪电般向八里丹扑去。
路中那人虽然拦阻在前,这时反而落后了一步,一见人抢先而动,他自然也不甘示弱,飞身向八里丹扑去。
八里丹目射凶光,眼看左右两条人影扑近,“嘿”了一声,双掌疾吐,那两条人影距离他还有三尺,便被他从半空中震了下来,跌在地上,动也不动。
“啪!”地一声。
此时,那当先一人也已扑向八里丹,卡沙见状,马鞭一卷,硬把那人带起两三丈高,一跤重重摔落地。
八里丹和步沙一出手就重创了三人,马车并未停下,仍然向前奔驰。
突听一人大喝:“好狠毒的手法!”
声落人现,大道之中又现出五个人来。
八里丹目光电射,微晒道:“并不是我出手狠辣,只能怪你们这些人太脓包了,又不讲理。”
其中一人冷笑说:“这里并不是讲理的地方,只要你交出鸳鸯金锁,万事皆休,不然就死定啦!”
八里丹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笑话,仰头大笑道:“哈哈——可笑,可笑,太可笑了,我只道中原乃是礼义之邦,谁知都是些蛮不讲理的人,碧眼老君这家伙实在多事,替我招来这么多的麻烦。”
他似在感叹,但马车仍在前行。
“啊!”
那五人大感不耐,最右侧的人,暴喝-声,撩起长剑直向前面的马刺去。
他想的十分周到,与其要拦住马车,倒不如先把马刺死,怎知他一剑刺出,卡沙的马鞭已卷了过来。
另外四人也毫无怠慢,挥剑向八里丹攻去。
他的掌劲本来就很猛烈,这时居高临下,掌风更是强大惊人,那四人乍觉剑身一阵颤抖,慌忙向后退去。
卡沙适时一鞭缠住了那人,一扯一带,长剑便月兑手悦出。
八里丹脸露轻蔑之色,说:“我以为来的都是什么高人,不过是九流角色,失望透了。”
一语甫落,突然传来一声冷嗤。
八里丹心中微微一动,转脸望去,车蓬上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老道,那老道长髯飘胸,背插长剑,颇有仙风道骨之态。
八里丹见那老道轻功了得,连忙抱拳道:“道长何来?”
那老道冷冷的说:“贫道来自昆仑,道号‘古松’,刚才听施主之言,似乎把我中原武林视若无物,故尔才现身请教。”
八里丹含笑回答:“言出无心,听者有意,我在这里陪个不是。”
迸松道长摇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除非施主承认是小人,贫道即可不究既往。”
八里丹神色阴沉,说:“道长未免欺人太甚,说句老实话,你刚才之言不过是借口,事实还不是为了鸳鸯金锁。”
迸松道长抚髯,笑颜和蔼,道:“你说得很对,贫道若不是为了鸳鸯金锁,又怎么跋涉千里?”
八里丹大笑,说:“哈哈,道长快人快语,教人听了也痛快,不过我要说句实话,你们都上了碧眼老君那老家伙的愚弄,鸳鸯金锁并不在我这里!”
迸松道长莞尔道:“贫道也相信施主的话,只是施主能不能让贫道瞧瞧车内之人?”
八里丹脸色骤变,不悦说:“车里的人是敝国公主,道长乃是出家人,只怕有些不便。”
迸松道长道:“这样看来,鸳鸯金锁必在车内无疑了。”
八里丹态度坚决,说:“我已说过不在,道长如若不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迸松道长道:“那么,贫道只好得罪了。”
说完,由背后拔出剑来。
八里丹自然不让古松道长用剑去挑车篷,身子一翻,人也到了车篷之上,微怒说:“道长如想用强,那可办不到。”
迸松道长朝他望了一眼,冷笑道:“施主请把兵器亮出来吧!”
八里丹傲然说:“我还不屑动用兵器。”
迸松道长大怒,“唰”地一剑洒了过去。
在车篷上面动手不比平地,闪挪大为不便,所以古松道长一剑洒出,八里丹只能微微一侧,便出手抓向他。
迸松道长出手甚快,反手之间,冷森剑气反而向他五指削去。
八里丹心头一懔,变抓为掌,“呼”地一掌劈了过来。
迸松道长冷哼中,忙改攻势,剑分二路,一走中盘,一袭下盘。
八里丹大喝道:“来得好!”
双手同时封出,把中、下两路都守得密密的,毫无一点破绽。
迸松道长乃是昆仑第三剑手,手上比人家多了一把剑,连出两招都被封住,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手腕一紧,连攻了七、八剑之多。
八里丹冷笑一声,挟着开山裂石般劲力击出,古松道长突觉得胸口一紧,已从车篷上面跌了下来。
八里丹扫视四周,只见方才那五个热剑之人,正以四剑一掌向卡沙抢攻,卡沙力挡招,正陷入险境。
八里丹怪啸一声,半空之中挥起一团劲风向那五人压去。
那五人功力平平,联手斗卡沙只稍稍占了一点上风,怎禁得起八里丹大力一压,登时齐向手面倒去。
八里丹洋洋得意的道:“还有哪个不知死活再来?”
他一语叫出,没人敢吭声,他的脸上更加显现傲然之色。
梅娃轻轻扯了程胜一下,说:“驸马爷,是不是该轮到你上场啦!”
程胜扫视一遍,笑道:“免紧张,还不到时候。”
兰娃咬牙切齿,说:“驸马爷,你瞧八里丹那副死德性,我看了就讨厌。”
程胜笑笑道:“没有关系,他们嚣张不了多久了。”
斯时,忽见两个奇形怪状的人,一前一后慢慢抬着脚步走了出来。
那两人衣掌褴褛,年纪都在五十开外,一个断了一只左手,一个瘸了一只右腿,断手的人腰际斜插一支青竹杆;瘸腿的人右边撑一了支铁拐,他俩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那断手的人不耐烦的道:“老冯,你走快点好不好?”
那瘸腿的把怪眼一翻,说:“老段,你总是欺负我,明知我瘸了条腿走路不方便,你偏偏要我走快些,我真希望你也瘸了条腿才好。”
那断手的没好气地道:“老冯,你说话真是不凭良心,明晓得大哥我只有一只手,没事时老找我数花生米比赛,还不是一样欺负我!”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已经来到八里丹的身边。
八里丹见了他俩,浓眉一皱,说:“你们两位也要来抢鸳鸯金锁?”
那断手的“嘻嘻”笑道:“你家又不是招女婿,难道要长得帅的才能来吗?”
八里丹朝那瘸腿讥讽说:“你只剩一只脚走路都不方便,还能动手抢东西?”
那瘸腿的举手搔搔手脑,道:“我又不是你的老子,要你替我担心干嘛。”
八里丹一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迎面一耳光向那瘸腿的打去。
那瘸腿的惊叫:“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怎么出手打人?”
说话之时,掖下那根铁拐一挑,疾点八里丹的“曲池穴”。
八里丹“噫”了一声,道:“原来你也会武功,怪不得如此臭屁(神气)!”
伸手一抓,谁知那瘸腿的动作如电,铁拐翻处,闪电般向八里丹的“风府穴”点来。
这一招更是快似闪电,八里丹大吃一惊,仰身向后倒翻走避。
别看那人瘸了一条腿,行动却是快捷无比,八里丹身子刚退,他已如影随形追击而至。
八里丹大喝一声,以十成武功推出一道狂飙!那瘸腿的冷笑说:“老小子,你还不亮兵器来吗?”
身子不退反进,那根铁拐已横击过来。
八里丹的掌风虽强,但他却不知道眼前的对头,乃是名震湘南讨天教的“天残”段三和“地缺”冯九。这二人自幼残废,所以都苦练了一身铁布衫功夫,连刀枪都不怕,更别说是一般掌劲!八里丹见自己一掌击出,冯九非但不退反而抢上,不由大惊失色,身子一闪,才让过了冯九那一铁拐。
他脸色发青,捏了一把冷汗,伸手把钢刀抽了出来。
冯九笑眯眯道:“这才像话。”
身子一晃,“呼”地就是一拐卷去。
八里丹一刀斜劈,以守代功,他的招式虽是后发,由于出手快捷,几乎和冯九的招式同时攻到。
冯九破口大骂:“操你祖宗,你想死啊?”
他铁拐一翻,攻向下路扫去。
八里丹叱喝一声,刀法一紧,刀刀相连,一片银白刀光绕空盘飞,一口气也不知攻出了多少招?
“老小子,有搞头!”
冯九狞厉冷笑,拐法一变,铁拐立时化作一条灵蛇,绕着那片刀光乱绞乱飞,招招毒辣无比。
两人都各尽生平之力相斗,转眼互功了数十招。
段三笑了一笑,向卡沙走了过去。
卡沙早把钢刀握在手上,一见段三走近,“呼”地就是一刀砍去。
“小子那边太挤了,我来陪你玩玩!”
突抻五指扣了过去。
卡沙当然不敢轻敌,刀锋一圈,便向他手腕砍去。
段三身子一滑,人已到了右边,反向卡沙肩头击去。
卡沙转过身来,刀尚未劈出,谁知段三那一招根本就是虚招,五指却已抓住他的腕脉!“滚你娘的蛋!”
用力一扯,将卡沙拉下车,然后伸手去掀车篷的帘子,这个时候,忽见半空中有三条人影向他罩落。
那三条人影身法之快,简直像是坠落的流星,段三一看就知来了难搞人物,慌忙向旁边闪退。
那三人几乎是同时而动,但是其中一人身手最快,却是程胜。
程胜一直隐伏在暗处,此时见机成熟,连忙飞身弹起,讵料他身形一动,几乎在同一时间也掠出两个人来。
程胜身手如电,这时已然探手向布帘抓去。
怎知他手臂刚刚探出,蓦觉身后劲风紧急,一人已经奔袭而至。
他转头一瞧,但见出入暗袭之手正是段三,不由笑道:“哇拷,你想干什么?”
反掌一击,“轰”然巨响,段三被他的波动拳震退了三步,晃了一晃,才勉强稳住身子。
段三睁大了眼睛,惊声叫道:“啊,戴着手套的竟是你?”
段三似乎是被一双手套吓呆了,但是程胜却笑着说:“哇拷,谁规定我卖屎戴手套?”
他返身要去掀车帘,忽觉两股排山倒海的劲力已向他袭到。
此时程胜若是闪退,车内的古珠珠必然无法逃月兑这两大高手的袭击!
“波动拳!”
“轰隆!”一声大响。那两人有如断了线的风笋,倒飞在数丈之外。
“哗啦啦!”
程胜是挡住那两股大力,但马车却承受不住,整个车座已被击得粉碎,以致程胜身子也掉了下来。一个鲤鱼打挺,他人已站了起来,纵目望去,但见来的两人之中,一个身穿金色王服,半人半鬼,看了教人全身发毛,另外一人身着银色盔甲,俨然是统领三军的猛将。
程胜笑着道:“两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那身着金色王服的嗤声道:“本王九幽丰都主。”
而另外一人也冷讽说:“你连本大帝也不认识吗?”
程胜微惊道:“你就是伏魔大帝孙十阳?”
伏魔大帝神气十足的说:“你也知道本大帝的大名?”
程胜暗想:“在当世好手之中,伏魔大帝和九幽丰都王乃是超强派的强敌,想不到我全碰上了。”
面对强敌,心中“噗通,噗通”跳,目视着他俩一个也不敢放松。
但他心里却在奇怪,因为那马车已四分五裂,假若里面有人,绝对不会到现在还不出来?哇拷,难不成古珠珠和张三娘,已被八里丹点了穴道?伏魔大帝孙十阳和九幽丰都王阴九幽,已向程胜欺了过去。
这当今两大高手死盯着程胜,和他那乌光的手套上,脸上都显出非常惊讶之色。
斯时,冯九和段三、八里丹都已住手,卡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段三脸上毫无血色,手抚胸口痛苦后退。
由于程胜是站在车身旁边,因此大家都瞪着他,只要他一伸手,当先出手轰击他的只怕就是伏魔大帝和九幽丰都王。
九幽丰都王阴声问道:“刀魔金成宇是你什么人?”
程胜心中暗想:“若是古珠珠和张三娘在车里面,不论她便是不是被点了穴道,我的声音她俩应该听的出来。”
于是,他大声说:“我叫程胜,程咬金的程,胜利的胜,名号情圣。”
阴九幽怒道:“哪个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只问刀魔是你什么人?”
程胜仍不见车内有何反应,内心暗暗感到奇怪,心想:“哇拷,莫非她俩不在车子里面?”
眼前的情势根本不容许他多想,说过之后,人已经上前而来。
伏魔大帝孙十阳不甘落后,也跟着跨上一步。
两人这样做是提防程胜猝然出手,去抓车子里面的人。换句话说,他俩也有抢先出手的意思。
就在这时,突见人影连闪,场中又多出五个人来。
来的五人程胜都见过,其中一个女尼是峨嵋观音庵的主持明日师太,另外一人是华山纪金虹,其余三人是武当掌门的师弟处王,南海空灵大师,和茅山的古月道长。
孙十阳瞪了他们五人一眼,冷冰冰的道:“你们也来凑什么老热(热闹)?”
纪金虹讪笑说:“你们能来,我们就不能来吗?”
伏魔十帝孙十阳“嘿嘿”冷笑道:“当然能来,这里多添五具尸体又有什么关系?”
空灵大师合什说:“善哉,善哉,孙大侠,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
孙十阳翻脸怒道:“我有什么不对?”
空灵大师肃容说:“孙大侠是冲着鸳鸯金锁而来,我辈却是冲着那位程姓少年而来,我们井河不犯,请问为什么又不能来?”
孙十阳讥笑道:“你们可是想替唐天固报仇?”
空灵大师说:“正有此意。”
九幽丰都王自大的挥挥手说:“有劳大师先站过一边去,这个自称是禽兽的小子,也杀了不少我的人,让本王先和他结了帐再说。”程胜即道:“哇拷,是情圣,非禽兽!”
空灵大师说:“为武林除害,人人有责,既有丰都王出手,我辈大可放心了。”
他们也不大有把握能杀程胜,现在阴九幽出面,何乐而不为。
程胜一面听着他们说话,一面却出其不意朝车篷抓去。
他出手甚快,谁知孙十阳和阴九幽早防着他这一招,程胜手臂刚刚伸出,两股劲力,已经轰了过来。
程胜一心只想看看古珠珠和张三娘是不是在车里,所以当孙十阳和阴九幽两股劲力向他袭来时,他硬伸手向车篷抓去。
“哗啦啦!”
整个车篷都被掀了起来。
此时,不管是动手的人也好,不动手的人也罢,大家的目光都齐向车里望去。车里空荡荡,哪里有半个人在?众人这时才知上了八里丹的当,转脸望去,哪知八里丹和卡沙都已不知去向。
这一来,众人都不禁大怒!正当大家感到惊愕、愤怒之际,传出“砰砰”两声,只见程胜的身子一晃,踉跄退了数步。
他为了要揭开车里之谜,不惜以自己身子,硬受两大高手的掌力夹击。
程胜对眼前的情势非常清楚,由于八里丹和卡沙的突然失踪,这些人一时还不会注意他,所以很安心的运功疗伤。
孙十阳怒道:“他妈的,想不到那个老番狗这么狡猾,居然连我们都骗了。”
斯时,从阴暗之处又出现二十多个人来,他们本来都是冲着“鸳鸯金锁”而来。
但自程胜、阴九幽和孙十阳出现,他们自知不是对手,所以干脆躲起来,静观其变,现在见八里丹不见,跟着一个个现出身来。
最痛心的恐怕要算讨天教的“天残地缺”,因为段三被程胜重力一震,内脏受了重伤,冯九赶紧以本身真力替他疗治之际,偏偏眼见八里丹和卡沙从他俩身边溜走,这叫他俩又如何不感到痛心疾首?这时,冯九已替段三把伤势疗好,两人互望一眼。
冯九恨声说:“老段,咱们走,若不追着这两个番人,咱们也别想在江湖上混啦!”
段三恨恨瞪了程胜一眼,道:“假若就这么一走了事,我的一掌之仇又怎么报?”
冯九冷冷道:“他跑不了的,咱们只要传谕本教弟子下去,今后凡是遇到戴着手套的人,便是本教至死大敌,还怕他飞上天去不成?”
段三这才点点头,道:“有理。”
身子一晃,天残地缺转眼都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讨天教二老一走,接着又走了十个人。
孙十阳想了一想,突然把袍袖一层,人如鹏鸟般飞离!“鸳鸯金锁”究竟诱人,孙十阳本来还想找程胜的晦气,可是为了“鸳鸯金锁”,他也顾不了许多。
如今,留在原地的人已不多。
九幽丰都王距离程胜不远,空灵大师他们虽然没有迫近程胜,但是他都站在不远之处严阵以待。
另外还有几个好奇的人,他们要看看究竟江湖盛传的霸刀情圣,和半人半鬼的阴九幽动起手来,谁胜谁负?梅娃和兰娃一直躲在暗处不敢动。
因为她俩都是听话的乖宝宝,刚才虽然见程胜危急,但仍不敢露出身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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