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星河是一个天底下最可笑的大傻瓜。
姜秋华爱情所钟的人是梁少庄主,对他所表现的温情,所凝注的流波,所楚楚可怜的要求,都是为了所爱的人而发的,所爱的人却不是他,而是他的死仇大敌。
他为何答允这种不合情理的承诺?
这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大傻瓜又是什么?
他如果有种,该挺起胸膛横剑夺爱。
“罢了!”他摇头苦笑:“也许,是我前生欠了这个女人的债。”
回到客房,站在门外油然兴起戒心。
房门没交代店伙加锁,掩门时他放置了一些小道具。
只要有人启动房门,夹在门缝的两根头发,必定自行飘落,谁也不会察觉这两根细微的头发。
有人出入过!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迟疑片刻,他深深吸人一口气,推门入室。
他一怔,顺手掩上门。
外间的小桌旁,坐着盯着他似笑非笑的假书生杨明,神情怪怪的。
他心中一虚,脸上发热。
“是你。”他讪讪地说:“来了多久啦?”
“你一进那妖女的房,我就来了,枯等了半个时辰,你这餐吃得很写意啊?”假书生撇撇嘴:“无俦秀士如果不打破你的头,他的头必定被你打破,男人们争风吃醋,肯定会打破头的。坐,你仍是主人。”
“嘴上饶人好不好?我怕你。”他拖凳落坐:“无俦秀士可能不会来,我猜,姜姑娘可以有效地控制他,那杂碎真幸运。”
“哦!无俦秀士不来找你了?修养好像不错呢!也许,他正在志得意满,享受他的胜利,英雄霸业要紧,儿女情长可以暂且抛开。”
“他享受什么胜利?”
“杀了河南老店的麦店东,正式向神剑天绝的权势挑战。他是侠义英雄世家子弟,向黑道大豪挑战名正言顺,实在用不着找其他借口,毫无理性杀了麦东主。”假书生愤愤地说:
“他这一招拙劣得很,我怀疑是周王府那些把式出的馊主意。”
“原来如此!”他有点恍然。
他对神剑天绝并无成见,神剑天绝与周王府有协议,互不侵犯和平相处,其中很可能出了有利害关系的意外。
周王府借九华山庄的声威,借机铲除神剑天绝的势力,是合理的必然现象。
这些个与他无关,事不关己不劳心。
“什么原来如此?”假书生追问。
“我猜,昨晚姜姑娘也参予了。”
“他们是一双侠侣呀。”
“难怪她怀疑我。”
“她怀疑你什么?”
“说我是三个蒙面人之一,她一定碰上了劲敌。”他恍然大悟:“这劲敌她必定难以应忖,误把冯京当马凉,难以应忖就改用怀柔手段应付.难怪她的态度转变得令我大感困惑,不过……”
“不过什么?”
“她成功了,我不会再成为她的劲敌。”
“哦!你和她……”
“算是朋友了,她答应请无俦秀士不再向我寻仇。”
“罢了!”假书生大望地叹息。
“你怎么啦?找我有事?”
“本来,我是打算……罢了,别提啦!我不能逗留过久,告辞。”
“不多坐一会……”
“不必了,你忙你的。”
假书生失望地走了,显得垂头丧气。
她本来打算请丘星河,指示对付姜秋华的秘诀,岂知丘星河已经成为姜秋华的朋友了,她只好失望地走了。
“男人!”她临行说了两个字。
丘星河被她这两个字,说得发了半天楞。
男人,通常在女人的影响下,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笨事。
包括行事荒谬笨拙幼稚,或者疯狂冲动血流成河。
他,也不例外。
大河苍龙被无辜杀死,不但黑道朋友义愤填膺,复仇之声高唱入云,江湖各门各道也同感愤慨,对九华山庄的作为大起反感。
其实,梁少庄主与周府的走狗们,联手杀死了许多异已,这些被杀的人,有许多是侠义道的高手名宿,早已引起白道和侠义道的愤慨了。
只是,他们慑于周府王家权势,不敢出面声讨,暗地里早有反击的准备。
入云龙、满天花雨,前者是侠义道英雄。后者是白道的名膘师,他们都是死在周府的把式手中的。
梁少庄主曾经参予屠杀,这些事件不是秘密,早就被有心人将经过详情,加油添醋四处宣扬了。
侠义道与白道的高手名宿们,慑于王府权势,不得不忍气吞声,不敢出头,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地方名人,怎敢与王府为敌?
黑道人士就就不同了,百分之九十是亡命。
神剑天绝不是善男信女,他的根基在何处,他手下大多数弟兄都不知其详,他就是百分之百的亡命。
信使在各地奔驰,风雨欲来。
神剑天绝是大河两岸黑道朋友的司令人,所控制的势力范围十分辽阔,水上陆上都有尊奉旗号的人,实力极为雄厚庞大。
以河南地区来说,以南地区伸展至湖广交界处。
虽然大多数江湖人是无主的孤魂,不受各地豪强管辖,但地方上的豪强,大多数尊奉神剑天绝的旗号,以壮大自己、巩固自己的地盘。
名义上接受约束,并不一定具有实质上的隶属关系,仅在名义上尊奉神剑天绝为仁义大爷而已。
因此,神剑天绝也恪守江湖道义,有事时不会勒令这些人效力,仅倚赖一些亲信处理重大事故。
当然,这些人也义不容辞,暗中提供消息,差遣一些人供奔走。
假使出动所有的黑道朋友,岂不有如造反作乱?
事实上历代有不少刀兵战乱,就是怀有野心的司令人,出动所有徒众而造成的,一声号令,举世哗然,民变兵变相机而起,血流漂忤不可收拾。
神剑天绝不是野心家,与周府妥协互不侵犯,甚至派人维持开封的治安,可知他是一个讲理知道时势的人,不会号召所有的黑道朋友群起报复。
飞骑传讯,信息当天便可以传抵开封。
三更天,武威所黑沉沉。
这是一座并不起眼的四合院。
这里,只是武威所对外的一处小小办事处,只有几个小有地位的负责人处理事务,真正的驻地知者不多。
据说,驻地在周府武学舍内。
武学舍在周府的东南角,也就是王府中护卫的军区驻地中心警卫森严,不可能会有人乱闯。
据说,那些有地位的把式、打手、教头等等,全都潜藏在这里,只有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人,散住在城内城厢各处,各有自己的家。
七个夜行人毫无顾忌地飞越院墙,登上南房的屋顶。
留下两个人潜伏戒备,五人跃落大院子,大踏步的走向正厅,往阶下雁翅排开,像在列阵。
“老大要见杨百户!”中间那人相貌威猛,年约半百出头,剑插在腰带上,用洪钟似的嗓门。向黑沉沉的三座大厅门沉喝:
“尊驾如不出来相见,一切后果由阁下负责,下次来。这里将成为瓦砾场!”
久久,左厅门拉开了,踱出三个人。
“请萧老厅内一叙,请。”为首的人站在阶上肃客。
“免了,杨百户呢?”萧老不领情。
“好吧!杨大人即将出来。”
片刻,再出来了五个人。
“呵呵!萧老盛气而来,想必其中有误会。”为首的杨百户降阶相迎,笑吟吟打招呼:“杨某候教,有事好好商量,有事好好商量。”
“误会,九华山庄的混蛋,不是你们的人?”萧老并不发怒。
但质问的口气却充满了火药味。
“萧老,你是知道的。”杨百户低声下气:“我们的人,除了在额的人之外,都是礼聘的,受命办事但不受节制。办理交办的事以外,拥有行动的自由,一切行为自行负责,九华山庄的梁少庄主也不例外。”
“老夫不接受你的解释……”
“萧老,由于他们一切行为自行负责,所以无法干预介入你们的私人仇恨冲突。”
“那么,你们不反对私人仇恨私人了断了?”
“那是当然。”杨百户口气一变,不再低声下气:“但请记住,任何私行了断,皆不能影响本所的权益和威信。萧老,听得进逆耳忠言吗?”
“老夫在听。”
“算了吧!何必呢?你只死了一个人,梁少庄主却死了四个。
仇恨牵缠,绵绵不绝,不管结果如何,都无法避免其他的人介入干预,势必影响本所的权益和威信。你要我怎办?叫粱少庄主道歉,赔偿,够了吗?”
已经说得一明二白,明白地表示逼萧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压力渐增,这不是逆耳忠言,是不折不扣的严重警告。
“老夫决不接受,分明是贵所授意的背信行为。”
“想怎么办你就瞧着办好了。”杨百户冷冷地说:“总之一句话,本所绝对不曾策划其事,你不接受,一切后果皆由阁下负责。”
“阁下……”
“有话明天再说,夜己深,不便留客,萧老你请吧!”杨百户大袖一抖,退上阶掉头便走。
东西两厢的暗影中,隐隐传出弓弦的震鸣。
萧老一咬牙,掉头愤然举步。
“好走,萧老。”先前迎客的人扬声送客。
五里亭在望。朝霞满天。
这是迎车接驾,或者饯别送行的地方。
丘星河没备有离别酒,他是伴随着轻车东行的。
两位雄壮的车夫像哑巴,熟练地勒住了驭马,轻车平稳地歇在享口外,目光向前正视,高坐车座上不言不动,像两个石人。
随车护驾的小芬小芳,也勒住了坐骑,在鞍上转首回顾,明眸中有依依的神情流露。
他在车右勒住坐骑,虎目中也流露出依依的神情。
车窗的彩帘掀开了,姜秋华探头出窗,美丽明艳的面庞,在朝霞的映照下,显得更为明艳,更为出色,那种炫目的美极为动人。
目光相遇,默默凝睇。
良久,似乎他们没有话好说,尽在不言中。
其实,有什么好说呢?
外表上,他们是互相爱慕的朋友,内心里,却又是南北两极。
“丘兄,珍重再见!”
终于,姜秋华美丽的面庞有了笑意,笑得相当明媚,毫无惜别的神情,悦耳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珍重再见,姜姑娘。”他的嗓音却僵僵地:“祝你顺风。”
“到京都,别忘了来看我。”
“希望有机会到尊府拜望怕父母。”他客套地说,心抽动了一下,可能吗?
真有那么一天,他有何种理由,登门拜望别人嫁了的女儿?像话吗?
“一言为定哦!”姜秋华嫣然一笑,以眼神示意。
一语双关,又是一言为定。
这是他承诺的一部份,姜秋华在提醒他别忘了承诺。
“一定,再见。”他像是中魔般应允,而且眼中有热切的神情流露。
“再见……”姜秋华总算流露出依依的感情,绵绵地凝视他片刻,依依不舍地将头缩回窗内。
鞭声乍响,轻车徐徐滚动。
“丘爷,再见!”小芬娇唤,明眸中有泪光,欲言又止,最后一抖缰,健马向前腾跃。
轻车远出半里外,车窗帘这才放下。
目送轻车远去,他觉得似乎失落了些什么。
有什么好失落呢?
两颗心拉得那么远,没有相同的志趣,没有相同的希望,单方面的爱情肯定是单行道,没有得,那有失?
“昨日相见,今日天涯。”他感慨地自言自语:“这就是人生。”
人生有许多无奈,想爱又不能爱,就是无奈之一,看不开必定烦恼多多。
如果他看不开,一定会勇敢地跟上去。
他不能跟,九华山庄大群人马先走片刻,必定在前面等候,他算什么?
而且,他看到无俦秀士,就有揍这杂碎一顿的冲动,不但显得他气量小,也破坏了他对姜秋华的承诺,何苦来哉?
原本空阒无人的凉亭,传出一声轻笑。
鞍上扭头回顾,一身青衫佩了剑的假书生杨明,背着手向他含笑点头打招呼,笑容怪怪地,真像一位丰神绝世的挂剑游学书生。
“郎情虽似水,妾意却不绵。”假书生掉起文来了:“落花既无意,流水该无情。喂!
丘兄,你的心还好吗?不会是遗落在马车里,拾不回来吧?”
“你不要牙尖嘴利说风凉话。”他尴尬地笑笑:“总有一天你会长大,你会碰上一个喜爱的女人作茧自缚,你会……”
“你真的喜爱她吗?”
“我不否认。”
“那就追上去呀。”
“追一个芳心已他属的人,有用吗?”
“总该一试呀!你那一点比不上无俦……不,无俦秀士那一点比得上你?”
“该说他的条件比我好。他有令人称羡的家世.有赫赫的权势。有君临天下的雄心壮志……”
“你羡慕吗?”
“所以我比不上他呀!”他开始反击:“你也跟来,十分可疑。起初,我以为你也为了姜姑娘,暗中从开封眼来等机会。后来,才知道你可能是为无俦秀士而来的。”
“有分别吗?”
“当然有别啦!可是很奇怪,令人狐疑。你既然不愿与周府为敌,不敢公然挑衅,甚至不敢露面,那你来干什么。”
“宰他,理由很简单吧?”
“哈哈!如果我记性不差,你曾经说过……”
“彼一时此一时,说过的话,会因时地情势而改变的,我又不是金口玉牙。我说过不能出面对付他,但只要他一离开开封府,我就可以向他挑战。丘兄,要不要我帮助你除去情敌。”
“废话!”
“你能诱使他离开开封府所属各州县吗?”
“那杂碎正要远离开封府。”
“咦?你怎么知道?她告诉你的?”
“那你的消息从何而来?”他诘有意避重就轻搪塞:“她虽然没透露,但从她的行动上,可以估计出他们的心念意图。”
“你算了吧!你又不是妖女肚子里的蛔虫,怎知道她的心念意图?”假书生撇撇嘴:
“除非她告诉了你。”
他不便将取得书信的事说出,风声传出,周府的人便会将他当成钦犯,出动所有的人来搏杀他了。
“信不信由你。”他不作解释。
“目下他们正往开封走?”
“我打赌他们会在郑州折向南下,一举两得。”
“南下?什么一举两得?”假书生大感兴趣。
“可以一面引诱神剑天绝的人出面,一面办周府要求他们所办的事。”
“多透露一点好不好?”
“呵呵!猜测那能猜得那么准?该走了,小兄弟,同样一句话:珍重再见!”
“丘兄……”
健马轻快地驰出,扭头举手一样示意。
前面官道远处,车马早已失去踪迹,扬起的尘埃也早已落定,宽大的官道,似乎通向天尽头,道上只有他孤零零一人一骑小驰前奔。
马快、车轻。
前后公然露面的有三批人马,人数超过五十大关。
三批人马都是无俦秀士的人,但九华山庄的亲信男女,数量只有一半多一点,其他都是武威所的有头有脸人物,实力空前强大。
武威所起初不支持无俦秀士向神剑天绝挑衅,出了事反而改变态度,积极调度人马,配合九华山庄的人行动,当然向外守秘,让这些把式打手冒充九华山庄的人,有效地掩人耳目。
轻车的后面里余,另有扮成旅客的人赶路。
至郑州全程七十里,车马以轻快的脚程赶路,一个半时辰后,轻车驶入须水镇。
这里是古须水县城的所在地.县在大唐武德四年置,贞观元年废,目下是大官道中途的最大市镇。也是附近数十里内最大的市集,集期是一、三、五。届时相当热闹,平时只有旅客往来。是一处打尖歇脚的中途站。
今天不是集期,镇上显得有点冷清,巳牌初正之交,扫尖歇脚的旅客也稀稀疏疏。
镇西的须水桥,桥两端都建有牌坊式的桥门,引道左右有两三间卖茶水果品的小店,供应不需入镇的旅客购买,生意颇为清淡。
车马在向南面的小径走了,有些人不在行列内。
这条路虽称小径,中原地带的所谓小径可通车马,甚至可容双车并行。
这是一条捷径,三十余里外,衔接郑州南下许州的大官道。
如果绕郑州再南下,远了十余里。
他们不需在郑卅落脚,抄捷径南下。
不管至郑州或南下许州,旅客都必须经过须水镇。
苞踪的人,也必须经过须水桥。
普普通通的市集,经过的人通常会松懈戒心。
崩计中,必定有人跟踪的。
车马走了半个时辰.桥西面出现丘星河孤零零的人马身影。
明媚的春天真可爱,暖洋洋的艳阳更可爱。
春天如果不下雨,是旅客们最舒畅的好时光。
他,却显得无精打采。
不,简直就是垂头丧气,挂上缓,任由健马缓缓自由小驰。
他不想赶路,赶什么呢?
跋上去又能怎样?把无俦秀士狠揍一顿?
他单人独剑,也应付不了九华山庄的大批牛鬼蛇神。
走在同一条路,却不能结伴同行,得忍受落单的寂寞,难怪他心情苦闷,垂头丧气。
一匹健马赶上了他,骑士是个干猴似的糟老头。
“小伙子,不要在马上发昏睡觉。”糟老头好心地提醒他,说的话却饱含嘲弄味:“你像一个赌输了全部家当,连老婆都押掉了的倒媚滥赌鬼。打起精神来,天底下倒媚的人不止你一个,呵呵呵……”
敝笑声中,健马已超到前面去了。
“这糟老头可恶?”他忍不住笑骂。
糟老头这一番嘲弄,打散了他的马上白日梦,精神一振,恢复了英风豪气。
一抖缰,健马恢复精力,开始小驰,驰向雄伟壮观的须水桥。
桥东路左一家店,路右也有一家店,店前都设有茶棚,免费提供茶水。
路左的店棚,有四位乡民,分坐在粗制的长凳上聊天,谈到高兴处笑声起伏不断。
路右的店棚内,一个游方法师,带了一个老香火道人,悠哉游哉的在喝茶,与粗壮的店伙聊得正有劲。
粗壮的店伙傻呼呼地一脸老实相,大嗓门有点打结,正在告诉骨瘦如柴的大法师,须水镇上那一家闹鬼,那一家有妖,好意地指点大法师,向那些人家驱鬼除妖赚钱。
蹄声哒哒,健马不徐不疾通过桥坊,驰过桥头,驰入两家小店相峙的宽大官道。
丘星河不需歇息,不需喝茶饮马,不需光顾这种路旁小店。
因此泰然扬长而过。
辟道宽阔,可容四车相错。
按风俗,人马须靠左走,所以途中碰上有声望的尊亲、仕绅、官吏,通常卑下地避于道左以表示尊敬,而且还得欠身问好。
他也不例外,靠道左而走,目不旁视,泰然自若任由健马小驰。
“喂!年轻客官。”路右小店的大法师,突然举起手中的茶碗,向他打招呼示意:“茶水不错,来喝两碗解渴,看你一脸霉相……”
他距店门三丈左右,听到叫声,本能地将目光投落在大法师身上,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被这位干瘦的穷大法师吸引过来了。
健马原速不变,他一面接近、通过,一面扭转头随着大法师转动,左半身成为盲点,看不到路左小店的景象,暴露在四个乡民的完全控制下。
他觉得好笑,这位穿了一身破法服的老法师,怎么看也个像个有道行的人,怎能驱得动神撵得了鬼?
他也用和蔼的笑意,回报善意向他打招呼的大法师,一面走,头一面随着大法师转。
健马小驰,大法师的话继续吸引他。
这瞬间,他看到了些什么——
文学殿堂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