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相当不错,居然封住了在下以神驭剑的夺命三击。”张三冷冷地说:“可以说,你是在下这十年中,所碰上的最高明劲敌。你可知道失败的原因吗?”
“你……”
“胆气不够。”张三抢着说:“你的人快死光了,因此完全失去斗志,也就是有反击的胆气,没有求胜的念头,焉能不败?”
“放我……马……”
“抱歉,不能留活口,不要怨我,你死吧……”
剑正要向下送,突然反向上升。
绝望等死的紫霞宫主压到胸口的压力突然消失,这才现出了意外的变化。
张三持剑的右手肘,被一只大手从后面伸出扣死了曲池穴,右手失去活动能力。
另一只手,像大铁钳扣住了后颈,五指紧扣入气喉两侧。
“谁……偷……袭……”张三嘎声叫。
紫霞宫主滚身而起,感到浑身仍然发软。
“是……你!”她倒抽一口凉气叫。
“你的记性不差。”
“天地……不……容……”
“不错。”
雍不容以天地不容的面目出现,因此她感到心中发冷,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雍不容不理她,拖死狗似的将张三拖出三丈外,向树下一丢。
树上跳下四海邪神李四海,凶狠地拉月兑张三的手脚关节。
她又是一惊,目光向左方瞟。
不远处,怪模怪样的不要狂乞,正倒拖着张三的同伴向树林深处走,冲她咧嘴一笑。
“你……你们……”她惊恐地向雍不容叫。
“我们已经查明,你只是被人利用的可怜虫。”雍不容笑吟吟地向她走近:“因此要向你查问底细,你愿意合作吗?”
她总算明白了,天地不容在南京一鸣惊人,已经成功地成为江湖举足轻重的人物,身边有高手名宿结伴,地位与不要狂乞四海邪神这些风云人物相等,不论武功或名头,都足以主宰她的生死。
天地不容救了她,同样能杀了她,江湖人对敌人是极为残忍的,得了口供再灭口是极平常的手段,就算她愿意合作,怎敢保证不会杀她灭口?
她向侧一窜,逃命的速度比平时快一倍。
“你还跑呀?”身后传来天地不容调侃性的嗓音。
妙极了,天地不容追不上她,语音在后面很远。
眼角余光瞥见树下的四海邪神,仍在搬弄张三的身躯,毫无从侧方拦截她的意思,似乎有意任由她逃走,也许自知追不上她。
不要狂乞不见了,显然也不理会她的去留。
奔出百十步外,前面草丛中升起天地不容的身影。
“附近鬼影俱无。”天地不容不怀好意的怪笑面孔似乎迎面撞来。
她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一声娇叱,她连拍两掌,急冲的身形急闪,硬将冲势刹住,斜窜出两丈外,骇然稳下马步。
两掌落空,天地不容已不在原处,再次堵在她的前面两丈左右。
“天道门只派两个杀手来收拾你。”天地不容继续说:“实在有点令人生疑。这两个家伙虽然很不错。
但真要拼命,不见得稳可如意。你的爪牙如果有三两个在身边,这两个家伙连五成胜算也没有。因此,他们必定早已知道你势穷人孤,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怎么知道?”她惊恐地说:“你说那两个家伙很不错,你却大错特错了。”
“我真那么错呀?”
“那个叫张三的人,你知道是谁?”
“他又是那座庙的神佛呀?”
“一代剑豪擎天神剑卫天权,在你口中只配称不错而已,我却……”
“好了好了,当然擎天神剑在你的心目中,是可以吃人的魔鬼,所以你害怕得任他宰割。”天地不容举手一挥,嗓门放大了一倍:“老要饭的,知道你手中的死鱼,是什么人物了吧?”
“老要饭的早就知道啦!”远处传来不要狂乞的回答声:“所以让你出手,你才能捉小鸡似的摆布他。凭良心说,我老要饭的还真不敢和擎天神剑拼武功,这家伙的剑真可以擎天呢?”
“有把握取口供吗?”
“哈哈!你以为老要饭的妖术浪得虚名吗?他如果不招,我把他弄成一堆狗都不要吃的烂臭腐肉,就不配称不要狂乞。”
“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所以最好别太早把他弄死。”雍不容仍在向远处看不见的不要狂乞指示机宜,似乎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机会太好了,她像一条滑溜的蛇,悄悄向下一伏,无声无息地滑入身侧的草丛。
在草中蛇行,方向难辨,而且心中惊恐,所以不辨东南西北。
滑行三二十步,听到前面传出急速奔掠的声音。
她以为天地不容正追到前面找她,失惊之下,立即本能地折向,改滑行为爬行,希望尽快地月兑离险境,远走高飞才能有生路。
转折了几次,似乎急速奔掠的声音飘忽不定,时左时右,她又不敢抬头望暴露藏身处,只能随声响传来的方位折向回避,更不易分辨方向啦!
正在挫低身躯爬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干咳。
她大吃一惊,咳声就在身后,骇然扭头回顾。老天爷,天地不容就站在她身后不足八尺,挤眉弄眼似乎向她调情勾搭呢。
她心胆俱寒,本能地飞蹦而起。
糟了,怎么回到原地了?
前面不远的大树下,不要狂乞正兴勃勃地把擎天神剑,用木钉钉在树干上,手向上伸,掌心钉入一支木钉,像是贴在树悬吊双脚不沾地。擎天神剑还没苏醒,软绵绵像个死人任由摆布。
她惊得血液似乎要凝结了,假使她成了擎天神剑……她不敢想。
“你……你要怎……怎样……”她崩溃了,跑不动啦!
“我要你合作。”天地不容泰然自若走近:“你如果拒绝,我不管你的死活了。你看,他负责善后。”
右方的树丛中,踱出枫林小苑的主人一剑横天齐华。
“我要不把你这位宫主整治得昏天黑地,算我一剑横天白活了一辈子。”一剑横天凶狠地说,大踏步走近。
“我……我发誓合作。”她魂飞魄散地软倒在草丛中:“我是被迫的,根本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狂猜想可能是天道门的人,但他们从不承认……”
“不需要你指证他们是何来历,我们只要知道这期间,你所经历所发生的变故情形。罗宫主,请记住,我们从凤阳开始明暗下手,已弄到几个活口,知道不少线索,你最好从实招供,不然……”
“我能不从实招供吗?我的人全被杀光了,我……”她痛苦地哭泣,崩溃了。
徐义真有强者的英雄气概,气势汹汹闯入人声鼎沸的三槐集,通往其前。
预期将发生空前猛烈的搏杀,却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有惊恐万状的集上民众,看到他们便仓皇走避。
“他们没有就此撤走的理由。”千方飞魔喃喃地说。
先前在集中伏下埋伏的人,已经从集北的荒野撤走了,他们来晚了一步。
徐义发出信号,共召来六外中年大汉,都是徐家的打手,一个个雄健矫捷人才一表,一看便知内外功的火候相当精纯。
人一多,胆气就壮。
徐义充分表现出领袖的才华,立即分派人手循踪追赶。
他已经发现千手飞魔行动不便,但并没有追问,千手飞魔的气色瞒不了他,当然他也不便追问。
这一追,重新追入凤阳地境。
他们不得不追,因为情势在导引他们追。
远出十里地,向路旁的村落打听,证实不久之前,一群二十余名佩剑挂刀的人,经过此地向凤阳走了。
走得匆忙,大白天用奔跑的速度赶路。
有了确讯,徐义兴高采烈下令急赶,声称这批人定然是天道门的重要人物,必须尽快地歼除,杀一个就少一个劲敌。
千手飞魔认为徐义的武功修为深不可测,既然热心地相助,怎好反对?
途中,姑娘将落在大自在佛手中,幸得徐义及时相救,双方约定的事说了。
千手飞魔先是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
他本来是魔道名宿,对地方豪霸的心态了解甚深,一个地方豪霸,决不会见义勇为,毫无条件地帮助外人,必定从中取利获得一些好处,一切皆以利己为出发点。
徐义这种挟恩要胁的举动,正是标准和乘人之危图利自己的作法,不足为奇,因此他的怒火烧不起来。
这是豪霸们人人会玩的权术,实在不必苛责徐义。
同时,无可否认地,他也需要徐义出面对付天道门,徐义要利用他父女巩固在南京的既得利益情有可原,双方利害的结合确也是人之常情。
他却不知,爱女向他叙及这件事时,隐瞒了最重要的情节。
他知道自己这期间不能妄用真力,因此干脆让徐义作主,暂且冷眼旁观,看这位未来的女婿举措,像不像一个有担当有作为的霸才。
至少,在追踪的这段期间,他感到相当满意,徐义击溃紫霞神宫高手的表现,就可圈可点。
他们是抄小径追踪的,近午时分,抵达鲁山镇的南面丘陵地带。
鲁山镇只有百十户人家,是一处相当闭塞的朴实农村,位于东鲁山与西鲁山之间。在这一带乡村小径上行走,打探消息十分容易。平常本来就罕见外地人经过,只消向在山野间工作的乡民打听,一问便知。
派在前面打听消息的四个随从,都是精明干练的追踪能手,由于一切进展顺利润此已远走在前面三四里左右,与后面的人已无法保持目视连络了。
徐义总算收敛了狂态,让千手飞魔走在前面,他与龙絮絮并肩在后面。他的两位随从,则在后面十余步跟进。
也负责断后,应付后面可能发生的意外变故。
所有的人,都不认识路,反正有路就走,错不了,沿前面探道的四随从所留信号走,每一处岔道口都留有记号,不至于走入歧途。
终于,看到了三里外的鲁山镇,小径笔直通过青翠的田野,直至镇口不见半个人影。
千手飞魔是成了精的老江湖,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突然止步老眼生光。
“徐义,你的人靠得住吗?”老人家扭头郑重地问。
“龙老伯的意思是……”徐义弄不清问话的用意。
“我是说,你的人武功和经验怎样?”
“都可以独当一面。”徐义信心十足地说。
“你看。”千手飞魔用手向前面一指:“镇口不见人踪,犬吠声稀疏零落,不像是有人的村落。如果有人,陌生人进入,必定引起群犬狂吠,对不对?”
“这……”徐义一怔:“也许……”他们绕村外……”
“不可能,绕村外走,同样会引起群犬争吠。再说,是不是该留一个人在镇口等候?四个人都进去了,万一发生事故,能退出报讯吗?”
“哎呀!”
徐义脸色一变。
“咱们追入他们的口袋里了。”千手飞魔肯定地说:“也许,你的四位随从已遭到不幸了。”
“这……应该不会。快走……”
“且慢!……”千手飞魔伸手虚拦:“现在咱们只剩下五个人,众寡悬殊,你认为值得前往一拼吗?”
“那是一定的。”徐义豪情骏发,将剑挪至趁手处傲然地说:“千军万马,我杀得进去冲得出来。
龙老伯,你以为小侄这次追踪天道门的人远来凤阳,只是意气用事逞匹夫之勇吗?不,小侄人把握应付得了天道门的大批杀手。
人多没有用,一万头羊也对付不了一头猛虎。老伯与龙姑娘发暗器替小侄掩护身后,看小侄如何对付这些威震天下的天道门无敌杀手。”
看了徐义搏杀紫霞神宫高手的超凡武功,千手飞魔确也相信徐义并非吹牛,何况父女俩早从雍不容口中,知道徐义兄妹具有阴煞真气绝学,足以跻身武林特等高手绰绰有余。
“我那四位随从,不可能被他们一下子就摆平了,很可能被困在村子里。”徐义继续说:“说不定我们可以里应外合,把他们布伏的人歼降净尽呢!”
“不可鲁莽,必须谋而后动。”千手飞魔慎重地说:”我知道你很了不起,幽虚仙子的门人非同小可。
阴煞真气是武林独一无二的神功绝学,三五个一流高手也禁不起你一击,但杀手人数超出五倍,硬往村里闭,胜算不大。”
“老伯之意……”
“和他们在村外决战。”千手飞魔断然决定:“不能进去,设法引他们出来。天道门的山门确在南京,这里不可能有他们的秘窟。
因此他们不可能长久潜藏,一定有办法激他们出来放手一搏。你知道这座村镇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大概距凤阳没多远。”
“这表示他们不可久耽,他们势必出来早点了断。”
“假使他们不出来,小侄再杀进去。”徐义气冲冲地说:“不能和他们干耗。我的人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哼!就算他我在村子里设下刀山剑海,我也要进去和他们生死相拼。”
正要动身,村内传出震天长啸。
“我的人在村里,正发警啸催促我们前往援手。”徐义兴奋地大叫:“果然陷在村内,赶两步!”
情势不由人,非赶往援手不可啦!
后面两三里,雍不容与不要狂乞、一剑横天并肩徐徐赶路,并不急于赶上千手飞魔父女,远远地跟踪保持距离。
包后面,四海邪神一家,与及六位男女,分为两拨不徐不疾地跟进。
“他们从这条路追赶,实在令人搞不清有何用意。”一剑横天一面走一面嘀咕:“龙老魔是成了精的老江湖,怎么也做这种笨事?天道门的混蛋既然十万火急撤走,当然要走大路,怎肯舍近求远抄小径浪费精力?”
“我猜他们一定自以为是,不知道中了金蝉月兑壳计。”雍不容说:“他们并不想过早造及。
所以不知道天道门裹胁三槐集的乡民走这一条路。老江湖有时也会在阴沟里翻船自以为是。
要是我,早些赶上,就可以分辨乡民的身份了,远在里外。也可分辨,天知道他们不早些追及是何用意。哦!齐前辈,前面可否找得到午膳中伙的地方?”
“前面五六里是鲁山镇,保证你口福不浅。”一剑横天欣然说。
“有酒楼?”不要狂乞显然对酒有兴趣。
“没有。”
“没意思。”不要狂乞泄气地说。
“老狂乞,听说过赛韦陀韦应举吧?”一剑横天说:“老韦是有名的美食专家,他家的酒全从徐沛的名酒坊运来。他的家就在鲁山镇,我与他交情不薄,你还怕没有徐沛的高梁烧填五脏庙?”
“早年他荣任京师振远镖局镖头时,曾经和我交过一次手,他的降魔杵威力相当可怕。”不要狂乞说:“最后我玩了两手法术,这才把他打发走。
不过,彼此惺惺相惜不伤和气。他退休快二十年了吧?我可不知道他住在这里,真得叨扰他几杯好酒,走也!”
“不能操之过急。”雍不容不赞成赶快走:“说不定徐老三那些人,也在鲁山镇午膳,我不希望他们过早发现咱们钉梢,碰在一起就无法查出徐老三在弄什么玄虚了,所以咱们暂且避免入镇。”
“真扫兴。”不要狂乞苦笑:“你小子鬼心眼多。这种钉梢的老把戏十分累人,你却好像兴趣甚浓,咱们也跟着你受苦。实在不划算。”
“忍耐些,老花子。”雍不容笑笑:“对不能作合理解释的事,唯一的方法是冷静地观察,一定可以找出问题的症结。
徐老三敢带几个人前来追踪天道门杀手,居然露了几手真才实学屠杀紫霞神宫的人,向天道门挑战,凭什么?又为什么?”
“在外地铲除天道门的人,就可以减轻天道门在南京对徐家的压力呀!”一剑横天替徐义的行动,找辨护的理由。
“不通之至。”雍不容不同意一剑横天的看法:“天道门消息灵通,信息的传递十分迅速。
徐老三在这里露面,天道门南京的杀手们,一定会向徐家大举报复,反而增加徐家的压力。潜伏在三槐集的杀手甚多,竟然纷纷往回撤,截杀千手飞魔的行动半途而废,也不合情理。”
“也许他们知道徐老三不好对付,要聚集更多的杀手行有效的致命攻击。”不要狂乞自以为是地说。
“当然有些可能。”雍不容点头:“如果是,那么,不久之后,天道门的杀手便会倾巢而至了,咱们正好冷眼旁观,相机行事。”
三人谈谈说说,逐渐接近了鲁山镇。
三个人像疯虎般冲入鲁山镇的镇口,街上空荡荡不见人。踪,家家关门闭窗,像是被遗弃了的荒村。
先前警啸传出处,估计是在镇中心。
徐义一马当先,疾赶镇中心。
镇中心是十字街口,这座鲁山镇也只有一横一纵两条街,与及三五条小巷而已。
街口对面,突然从屋顶飘落一个剑隐肘后的中年人,飘落的身法轻灵美妙,轻功之佳令人心惊。
苞在徐义身后的龙姑娘目力超人,记忆力更佳,一眼便认出是在三槐集用铁袖功阻挡她,而且将她震倒在两个中年人中的一个。
“天道门的狗东西!”她厉叫。
中年人电射而至,剑化长虹猛扑走在前面的徐义。
“铮”一声狂震,火星飞溅,徐义仓卒间拔剑急封,剑气的迸爆像狂飘乍起。
仓卒间封招,徐义用不上全劲,在剑鸣狂震中,斜震出丈外。
中年人仅踉跄退了两步,剑上的劲道略占上风。
龙姑娘正要抢出,却被乃父一把拉住了。
“我对付他。”千手飞魔沉喝:“打!”
电芒破空,幻化一道淡淡的、无法仔细看清的芒影,乍现乍隐,奇快绝伦,没入中年人的右小肮。
千手飞魔最霸道的暗器,六寸长的飞电站,专破内家气功的玩意。老飞魔不便用全力与敌交手,发射暗器的技巧大可施展。
中年人身形不稳,变生仓卒,想躲闪已力不从心,六寸长的飞电钻全没入月复内,身形一震。
“你……卑鄙……”中年人厉叫,剑向上一拂,割断了咽喉,仰面便倒。
徐义脸色一变,根本没看见暗器飞出,强敌已经倒了,被千手飞魔的绝技吓了一跳。
“哎呀!懊捉活口,可惜!”他收剑惋惜地叫。
“你想在天道门的杀手口中套口供?”千手飞魔睑色泛现苍白,可知大敌当前手上用了全劲:“看他挥剑自杀的狠劲霸气,可能吗?女儿,你怎知道这人是天道门的杀手?”
“在三槐集,他们骤然现身围攻,这人的铁袖功把女儿震倒了。”龙姑娘一面说,一面从中年人身上取回暗器,中年人的可怖死像她毫不介意。
警啸声再次传出,发自镇北端的一座大宅内。
徐义立即飞掠而走,前面随即传来兵刃交击的震鸣。
没有任何时间思索,没有任何机会查问,唯一可做的事,便是迅疾地投入刀光剑影中。
千手飞魔飞越院墙,用暗器击毙两个拦截的人,这才发现大院子里,徐义的四个随从确是被围,被十余名大汉围攻。
而四周,摆了十余具尸体。
在大厅的前廊下,另有四名陌生人,围攻一位挥舞着金光闪闪降魔杵的白发老人。
千手飞魔不认识这四个人,但却看到先冲入的徐义,剑如狂龙闹海。击毙三名大汉,冲上前廊,向使降魔杵的老人疯狂地进攻,配合那四个人行致命一击。
千手飞魔已无暇察看后果,已有两名操刀的大汉狂野地找上了他,他的女儿龙絮絮立即加入,掩护他使用暗器克敌。
糊糊涂涂展开一场惨烈的搏杀,结束时全宅约有四十余具尸体留下。
他们是外地人,必须速战速决离开市镇。
撤出时,父女俩瞥见院门廊所悬的灯笼,红漆所写的字是:京兆,韦府。
雍不容三个人,站在十字街口的尸体旁发怔。
“是武昌东湖的一手遮天詹一中,错不了。”不要狂乞用权威性的口吻宣布:“他的师父是九华玄灵宫的青虚道人。
他另有一位师兄叫呼风唤雨白怀德,两人的袖功出神入化,是黑道大豪中武功出类拔萃的霸才,居然被人轻易地断喉贯月复,杀他的人委实高明得令人不寒而栗,谁有这般可怕的武功能耐?”
“是被暗器贯月复的。”雍不容指指死者小肮右侧的创口,再指指跌落一旁地剑及血迹:
“是自杀的,瞧,用自己的剑自刎,错不了。”
“如果是一手遮天,很可能是天道门的杀手。”一剑横天说:“这家伙与天地一笔走得很近。经常相互往来。天地一笔那混帐东西既然是天道门的杀手,这家伙也是天道门的杀手就不足为奇了。”
“可能!”不要狂乞点头:“他师兄弟在黑道混得有声有色,敲榨勒索甚至化装易容行劫从没落案。
很可能被千手飞魔的霸道暗器所击中,怕被擒住逼供因而自行了断。比起千手飞魔来,这家伙确也武功差了一大段距离,袖功决难抵挡千手飞魔的霸道暗器。
“不管被谁所杀,反正这家伙该死。”一剑横天举步便走:“镇民都逃光了,可能是被天道门的人赶走的,在这里重施三槐集布伏的老把戏,显然吃了大专。走吧!看赛韦陀是否也被赶走了?这位韦老哥脾气倔强得很呢。但在老家应该圆滑点才对。”
走了百十步,近面飘来一阵浓浓的血腥味。
“老韦陀完了!”不要狂乞仰天大叫。
九个人不再分开,沿小径奔向府城。
先前在韦家,配合徐义搏杀使用降魔杵老人的四名大汉,自从撤出韦家之后便失去踪迹了。
千手飞魔不便问,但心中雪亮。徐义身边除了六名随从之外,另有暗中随行的人,很可能走在前面,也可能在后面跟来。
这些随从打手,表面看不出异处,其实每个人都身怀绝学,深藏不露。
小径在树林田野穿越,曲折迂回视界不良,因此九个人虽然走在一起,但仍然分为三段,避免入伏彼一网打尽,前面四个人,这次由徐义领先走在前面。
后面十余步是千手飞魔父女,后面十余步,则是两个断后的随从。
至府城约十二三四,打算赶到府城午膳。
徐义的打算相当积极,先消灭追逐千手飞魔父女的天道门杀手精锐,乘胜追击,已查出在三槐集布伏的杀手,确是从这条路撤向府城,必须衔尾穷追。
之后,立即赶回南京,找出天道门的秘窟山门,出动徐家的所有人手,扫庭犁穴彻底消灭天道门永除后患,以建立徐家的声威。
只有消灭天道门,千手飞魔父女的安全才有保障,这是互利的事,千手飞魔当然赞成,而事实上父女俩已无法反对,更不能推翻双方的承诺。
事实上产手飞魔并不反对有徐义这么一个女婿,不论人才或武功,老人家都觉得配得上自己的爱女,唯一不满的是徐义乘危胁婚的手段太过恶劣。
案女俩走在中段,少不了谈及鲁山镇的搏斗。
他俩并不知处身在何地,不知道搏斗的地方叫鲁山镇,老魔虽则行踪遍天下,但从来不曾在穷乡僻壤往来,怎知道这处小村镇是何名称。
“女儿。”千手飞魔向走在身侧的爱女问:“你确定那个自刎的人,是在三槐集用铁袖功震倒的人?”
“没错,爹。”龙姑娘语气十分肯定:“是两个人中的一个,两人同时用铁袖功袭击,几乎击散了女儿的护身先天真气,所以女儿才落在大自在佛那妖僧手中。”
“那就怪了。”
“怎么怪?爹。”
“这人的铁袖功火候如此精纯,武功与名头,决不比大自在佛低多少,为何指责为父卑鄙?”
“这……”
“为父按规矩先发喝声警告,后发暗器攻击,一个高手名宿,应该认为这是正大光明的袭击呀!天道门的杀手,本来就是一些卑鄙谋杀犯,他居然敢骂为你卑鄙,简直岂有此理。”
“也许,这是惊急之下信口叫骂的口头禅呢!”
“为父觉得总有点不对劲,也许不是骂我。”千手飞魔老眉深锁:“会不会是徐义所接的一剑,暗中弄了些什么玄虚,被那家伙看出了,所以……”
“不可能的,爹。”龙姑娘替徐义辩护:“徐义所接的一剑,接得仓卒而勉强,仓卒间想弄玄虚也无此可能。女儿看得真切,事实上那人的主剑占了上风。”
“算了,事情已过,已无讨论的必要。”
案女俩谈谈说说,走在前面的徐义毫不留意。
雍不容三个人,也走上了至府城的小径。
后面里余,四海邪神一家,与及一剑横天的六位男女朋友,逐渐加快脚程向前拉近,准备赶上之后一同动身。
“我敢用人头担保,赛韦陀决不可能自贬身价,投入天道门做杀手。”一剑横天拍着胸膛保证朋友的清白:“他是白道的名宿,
江湖地位崇高,家财万贯有田地数百顷,子侄与门人都是颇有侠名的江湖后起之秀,决不会在退休之后不保晚节。
那个徐老三也许血气方刚,不明事理胡作非为,千手飞魔应该明白事理。为何也跟着徐老三冷血地屠门滥杀?哼!”
“真是混帐!”不要狂乞也破口大骂:“这算什么?他们竟然公然堂而皇之,沿途大开杀戒扬名立威。像话吗?到底有何用意?”
“其中有古怪。”雍不容毫不激动,虎目生光:“两位前辈,咱们得改变计划了。”
“你有何高见?”不要狂乞问。
“他们这样公然乱搞,天道门的人不是傻瓜,决不会派重要人员与他们周旋,仅派一两个人倏现倏隐伺伏。
咱们不可能有歼除天道门首脑人物的机会,显然想利用徐老三与千手飞魔,引出天道门首脑的计划不切实际,不改是不行的了。”
“说你的改变计划,别买关子。”
“好,你们仍在暗处,我化暗为明。”
“这……妥当吗?”
“一定有效。”雍不容信心十足:“我化略为明帮助徐老三,先蚕食二三流的人,就会激起首脑们的仇恨怒火。
就会极一切十万火急地赶来复仇,这把火必定愈烧愈旺,问题是,齐前辈的朋友们,供给消息是否能快速正确,不然将劳而无功。”
“我保证,南京至凤阳一带,我那些朋友的消息一定快速正确。”一剑横天这次的保证更肯定:“雍老弟,咱们能一直与那些卑劣杀手保持接触,不是已经给你正确无误的保证吗?”
“好,齐前辈,可否传出信息?”
“任何时候都可以传讯接讯。”
“那就请传出信息,我要大自在佛那些人今晚的落脚处。”
“他们决不可能月兑出监视下,三十余名男女怎瞒得了朋友们的耳目?你打算……”
“今晚先收拾他们。”
“我一定要参予。”一剑横天咬牙说:“我一定要亲手毙了那无义匹夫天下一笔姓程的。”
“不但前辈需要参予,所有的朋友最好都能参予。他们人太多,咱们人却少了,必定收获有限。”
“好,依你。”一剑横天不胜雀跃。
“我十分赞成。”不要狂乞欣然说:“我要斗斗大自在佛。”
“那我就先走一步,府城见。”雍不容双脚一紧,如飞而去。
徐义确有公然招摇之嫌,而且公然抬出千手飞魔作号召。
千手飞魔这块招牌,的确比徐义两个字响亮。
迄今为止,徐义还没获得绰号,除了南京的人,知道这位年轻人是锦毛虎的儿子之外,江湖的高手名宿谁知道他是老几?
锦毛虎名列南五虎,本来就被人看成二流人物,本身的江湖地位就有限得很,毫无号召力。
唯一令有心人诧异的是:盛传千手飞魔是天道门门主,怎么反而公然向天道门挑战?这可好,引起更多有心人的注意,共襄盛举的徐义,身价也随之急流升高。
凤阳府城没有人敢公然闹事,本城的人对外皆神气地自称为皇城,可知官府多,治安人员更多。
事实上比中都城更执法森严,过境的江湖人,决不敢在这里生事犯案,出了事插翅难飞。
徐义不在府城逗留,同时又得到消息,从三槐集撤走的天道门杀手,已经绕城走了,没在府城逗留,去向也查明了:返回南京。”
按行程,那些人必定远走临淮县城藏匿投宿。
匆匆午毕异。动身时已经是未牌末。好在到临淮城仅二十余里,脚程快半个时辰就可赶到了。
动身时仍然是九个人,千手飞魔也不便问其他的人在何处。
即使问,他心中雪亮。徐义也决不会告诉他有多少人在暗中随行听候差遣。这是一个雄心勃勃心怀大志的年轻人,表现豪霸才华的必然现象,用心计较智谋,一鸣惊人,逐鹿江湖风云人物,是需要玩弄机谋和手段的。
徐义把强大的实力隐藏在暗处,需要时便在重要关头现身投入,这已经具备了称雄道霸的才华,日后前途未可限量。
徐义并不急于赶路,沿途留意道旁留置的信记,显得喜气洋洋雄姿英发。
踏入临淮城,已是申牌正末之交。
稍后片刻,扮成村夫的雍不容也进入城门。
由于凤阳的地位特殊,成为实际的南部政治中心,因此把商业区中已移至外地。东北,是二十余里位于淮河南岸的临淮县城(原称濠州)西北,是五十里外的蚌埠镇。蚌埠镇最繁荣,人口比临淮县多三倍,镇比县大。
临淮的县城小得可怜,东门大街是最热闹的商业区。东门后街,则是安顿旅客的龙蛇混杂地段,街道窄,店铺的门面参差不齐,所有的旅店都因陋就简品流不高,有身份地位的达官贵人绝迹不至。
江湖龙蛇,却喜欢这种地方。
徐义神气地到了这地方最大的旅游舍悦来老店,门外已有两名打手带了三名店伙恭候,原来事先已有人先到安排,落后的事不用他费心。
九个人准备了六间上房,几乎包了下整座三进客院,安顿停当,两个打手便走了。
这座三进客院共有十间上房,备有一座院厅与一处食堂供旅客活动或进食。
洗漱毕,已是掌灯时分,食堂点起了灯火,店伙备了两席酒菜。
徐义是有身份的人,平时他的随从不能与他同桌进食,甚至不能同时进膳。今晚,他的一桌有千手飞魔父女,三个人整治了十味菜,当然有美酒徐沛高梁。
龙姑娘不喝酒,其实她能喝。
千手飞魔是海量,但伤势仍未痊可,不能多喝。
徐义是有名的公子,对酒与色皆有偏好,今晚对千手飞魔执礼甚恭,恭的表现就是不停地敬酒,透着十分亲热,那由得了千手飞魔不喝?
三巡酒下来,千手飞魔的肚子里已灌了九大杯让人受不了的一锅头。
千手飞魔心中叫苦,却又不便说出自己的伤未痊愈。
龙姑娘已添了一碗饭,瞅着两个男人喝酒直皱眉头。
喝酒的人,对莱着的兴趣不大,因此敬了三巡酒,两人的肚子里依然没有多少菜压胃,比空月复喝酒好不了多少,两人都酒意上脸。
客套已过了,酒也敬三巡,徐义自己再喝了一大杯,放下杯让在旁伺候的打手来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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