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戌山不需走句容,山在大江南岸,南距句容六十余里.对岸便是扬州府仪征县地境。从朝阳门东北行,小径通过黄天荡,可直趋戌山。往返需时两天。
次日一早,笑如来带了两名总管,八名武艺高强的门徒,两名家丁,先在朝阳门等候。
辰牌正,高翔按时到达,他仍是昨天的打扮,仍然不带兵刃,与笑如来十三个携有各种兵刃暗器的人比较,也显得尤为突出。
寒喧毕,他向众人道劳。笑如来抢着说:“高公子咱们不走大路抄小径,虽刚远了十余里,全沿途人迹稀少,可以施展轻功提纵术,不致惊世骇俗,咱们须在末牌左右赶到,免得走漏风声,公子意下如何?有兴趣么?”
斑翔正希望早些查出真相,求之不得呢,笑道:“庄主全权外理,小可以庄主马道是瞻。”
“那就好,咱们立即动身,走。”
吴文贤道先举步,笑道:“兄弟是识途老马,愿为前驱。”
出了城,道上人渐稀,吴文贤脚下开始加快,冒着烈日急急趱程。
任何功臻化境的高手,也不可能用轻功赶百里长途,能以快速脚程一个时辰走上四十里,两个时辰下来也就差不多了。
吴文贤果然了得,脚下愈来愈快、健步如飞快逾奔马,沿小径飞赶。
笑如来起初是背着手泰然而行,一面与并肩而进的高翔畅谈江湖秘辛武林见闻,神定气闲,可知内功火候极为纯厚。但二十里之后,额上已开始见汗,神态不再从容了。
斑翔也知对方有意相试,也就不动声色始终保持恰好跟上的速度,泰然自若从容而行。
三十里,吴文贤慢下来了。
笑如来的气息已开始不稳定,但脚下速度依然不变。
后面,八门徒与一名总管及两名仆人、已经落后四五里,看不到人影了。
斑翔额上见汗,但呼吸毫无异样。
优劣已判,这场三十余里的路程高翔技高一筹。
巳牌末,已走了一半路程,还有二十余里便是黄天荡的北端。
大江自老鹤嘴度白沙,形成广约三十余里的江面,俗称黄天荡,也就是宋朝名将韩世忠困住金将金兀术的地方。这一带平原港汉密布,是水贼出没的地方,除了打鱼的人,人迹罕见,中间有不少小径,通向江边每一座村庄,人行走其中。除了天与水、便是高有丈的芦荻。如果一不小心走错路,走入浮沙泥淖,那么,有死无生。
黄天荡在望,但笑如来已忘却后面随来的人,领先前行,直向五丈外不辨人影的黄天荡里钻。
斑翔走在笑如来的身后,骇人听闻,比马还要快。
小径在芦获丛中婉蜒东行,烈日当空,江风吹不进绵绵无尽的荻芦丛,人行走其中,正如同行走在大河平原的高梁地内一般,热得喘不过气来。
“还有多远?”高翔神定气闲地问。
笑如来脸上已找不到笑意,代之而起的是严肃的神色、一面拭着脸面的汗水,一面喘息着说:“快了,还有三十余里。”
“该歇歇等候后面的人吧?”
“不必了,他们不会走错路的。”
“这是什么地方?”
“黄天荡,今年夏汛水不大,不然这附近也可看到水汊港。”
斑翔不曾来过黄天荡,笑道:“当年宋金大战,这一带恐怕仍是水,沧海桑田,果然不假。如果垦为农田。这一带可养活不少人呢。”
“没有用,雨水一多,这一带便成泽国,谁敢在这一带垦田冒险?再说。这些芦获讨厌得紧。”
正说间,前面芦获丛中突然钻出一个月复大如鼓,手托一只巨大铁木鱼的胖和尚,往路中一站,拦住去路哈哈怪笑,声如鬼哭。笑完,从铁木鱼口中掏出一柄铁鱼锤、用破嗓门叫:“施主们借光。佛门虽广,不度无缘之人。哈哈!阿弥陀佛!”
“笃”一声暴响,追击在木鱼上,发出的金属碰击声令人闻之脑门一紧,声震耳膜。
笑如来脸色一变,倏然止步,同高翔说:“是黑道恶冠铁头和尚,咱们小心了。”
又是一声木鱼响、铁头和尚欠身叫:“贫僧四海挂单,施主们速解善囊。”
斑翔正待上前答话,他听出和尚的口气有硬化的意思。笑如来却轻拉他的衣袂,低声道:“咱们希望平安无事,我和打打交道。”
两人走近,笑如来堆下笑,说:“大师法安,弟子出门走得匆忙,身上不曾带有银子,日后……”
“住口!日后,谁知道日后的事?”铁头和尚翻着怪眼叫,迫进两步又道:“佛爷不信你三人身上没带有银子,要不就给佛爷搜上一搜。”
笑如来大怒,脸色一沉,厉声道:“铁头和尚,你的招子可得放亮些。”
“咦!你认识佛爷我?贵姓?咱们曾经见过么?”
“区区冯五湖。咱们少见。”
铁头和尚发出一阵狂笑,笑完说:“原来是双阙庄主笑如来,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你这位白道狗熊来得好。朋友们,出来迎接这位大狗熊,妙极了、哈哈……”
狂笑声中,路前后钻出八名老少青衣蒙面人,把三个围住了。
斑翔大踏步而上,与笑如来并肩而立,呵呵一笑道;“和尚,你不是要化缘么?”
“不错。”
“硬化?”
“不错。”
“银子给你,大家便可皆大欢喜罗?”
“不一定。”
“要是没有银子……”
“黄天荡泥沼,便是你们埋骨之所。”
“看来、咱们只好破财消灾了。”
“大概是吧。”
“要多少?”
“这位笑如来,要白银千两。你嘛,等问清你的身分再定价钱。”
“哈哈!和尚化缘定价钱,少见少见。”
“那是你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和尚,咱们出门人哪带有那么多银子?”
“那是你们的问题。”
他装腔作势伸手在怀中掏,掏了半天只掏出一锭十两重的官银,说:“你要钱,即使在下有,有道是善财难舍,所以也不会给你。银子只有一锭,十两,给你,不要就拉倒。”
他将银子递出,和尚勃然大怒,怒叫道:“狗东西!你敢戏弄佛爷?”
“呸!你敢骂人?”他怒叱,抢进,快逾电闪,“啪”一声暴响,给了和尚一耳光。
他掏出了真才实学,身旁的笑如来也不知他是如何抢进的,只看到人影一闪,和尚便挨了耳光,如此而已。
和尚手上的铁木鱼大有径尺,右手又有色锤,按理。封住门面该无困难,举手之劳便可挡住任何攻来的招式,却来不及封架,一耳光挨了个结结实实,被打得侧退三步,站立不牢口中血出。
“咦!”笑如来吃惊地叫。倒抽一口凉气。
和尚站稳后,方“哎”一声怪叫,然后是一声怒啸,疯狂上扑,木鱼迎头便砸,鱼锤也随后猛敲高翔的腰胁,形如疯颠。
斑翔向右一闪,乘势就是一掌,恰好拍在木鱼上,力道千钧。
“嘭”一声响,铁木鱼月兑手,重重地击在地面,下陷半尺以上。
和尚抓木鱼的左手,五指全是血、身形一顿。
斑翔扭身出腿,“嘭”一声一脚扫中和尚奇大的臀部上喝道:“爬下!”
和尚真听话,“嘭”一声跌出丈外。跌了个狗吃屎大马爬。
“哎呀!这小子利害。”有人叫。
“咱们上”一名蒙面人大喝。
和尚狼狈地爬起,怪叫道:“且慢!佛爷要亲自宰他。”
叫声中,疾冲而上,鱼锤凶猛地下劈、近身搏击了。
斑翔淡淡一笑,退后一步,鱼锤落空。
和尚这一锤是虚招、已计算停当,锤落空人亦跟进,莽牛头全力撞向高翔的胸口,这才是和尚的看家本领,仗以成名的无敌铁头功,可以撞碎石碑,不怕刀砍剑劈。
和尚遇上克星了,高翔听笑如来叫和尚铁头,便知和尚的铁头功必定了得,早已打定主意,等头凶猛地撞到,急退两步以便拉远距离,远至适当部位出手的劲道便可加倍,近身相搏不易用上全劲。
“啪!啪啪!”三记沉重的铁掌,连珠炮般在和尚的光头上暴响。
和尚的冲势一顿,脚下大乱,脑袋摇摇晃晃,站立不牢,甚至抬不起来了。
斑翔也暗暗惊心,和尚的脑袋不但不破,而且下击的力道,只能阻止和尚前冲的冲势,和尚竟能挺得住并末向下冲倒。
他一声长笑,踏进一步右膝上抬,“噗”一声击中和尚的脸部。
和尚一头击出,落了空,“哎”一声狂叫,上体一仰,口鼻血涌而出。
“砰砰嘭嘭!”四记重拳在和尚庞大肥胖的肚月复上开花。每一拳皆重如山岳。
这瞬间,八名蒙面呐喊一声,八支长剑急冲而上。两名蒙面人单斗笑如来与吴文贤,六个人猛扑高翔、显然以高翔为鹄首。
他一声长啸,向前迎击。
前面有两支剑,认为他赤手空关绝难施展,毫无顾忌地劈面刺到。
他突然向左一闪,“嗤”一声左右的剑擦右胁而过,热辣辣地摩擦有声,剑被他挟住了,扭身起右脚,轻挑在对方的裆下,正中下阴。
蒙面人丢掉剑,“嗯”了一声向下蹲。
有剑在手,他先向前冲出丈外,透围而出,旋身大喝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走。”
五名蒙面人怎肯走,左右前三方齐进。
他一声低吼,剑上风雷倏发,涌起了千重剑山,银虹八方飞射,好一招“八方风雨”,身剑合一冲入人丛,人影乍合,剑影飞腾风吼雷鸣中,他突然飞射而出,远出两丈倏然回身,立下门户屹立如山,虎目中冷电四射,屏息而立点不惊。宛若岳峙渊亭。
“砰扑!”两名蒙面人倒了,以手掩胸,跌倒后方失声狂嚎,拼命用一手两脚向获芦丛中爬。
左方的两名蒙面人右掌不见了,鼻尖也裂开,鲜血涔涔而下,一串串从颔滴下胸襟。
略一迟疑,突然狂奔入芦获中。
只剩下一名蒙而人,右小臂鲜血染袖,举剑的手不住发抖,怪眼中涌起绝望恐惧的神色,腿也在发抖。
斑翔滑进八尺,这位仁兄骇然暴退丈二。
“你还等什么?”高翔低喝,再滑进一丈。
蒙面人打一冷战.将剑向地面一丢。
“你还不走?”高翔再喝问。
蒙面人扔头狂奔,溜之大吉。
斑翔转身,与笑如来、吴文贤两人交手的两个蒙面人,刚逃入芦荻丛中。笑如来与吴文贤支剑在路旁喘息、已经无力追赶了。
他心中一动,叫道:“忘了抓一个来问门供,追!”
笑如来摇手叫:“穷寇莫追,高公子,算了,一些水贼而已,问不出什么口供的。”
“那么,速离险境,须防大群贼人去而复来,两位能支持么?”’“不要紧,快走。”笑如来急急地说。
三人一走,芦获丛中抡出两名蒙面人,火速扶起身躯庞大的铁头和尚,一人捏人中,一人揉胸月复,急声叫:“大师醒醒,大师醒醒……”
铁头和尚久久神智一清,脸色灰败地问道:“我……我们在……在何处?”
“仍在此地。大师不要紧吧?”
“我……我没死?”
“没死,手脚也没废,脑袋也在脖子上。”
“他……他们呢?”
“走了。”
“老天!这……这姓高的书……书生,掌……掌力好……好重。该死!他……他竟敢打……打我的头,他……他该死!”
一名蒙面人咬牙切齿地说:“他为何只带一个人?多几个咱们便可收拾这小子了,可恶!他出卖了我们。”
铁头和尚挣扎着站稳,怪眼一翻,说:“只怪咱们自己不行,谁知这小子有如许高明的身手?老实说,再多带一二十个人,恐怕便得送几十条性命。”
“他早该知道这小子的艺业……”
“鬼话,要知道还用得着咱们出面自讨没趣?快走,回去禀明三位前辈,看这三位自命不凡的魔字号人物,能否将这小子送上黄泉路。”
搀扶和尚动身的蒙面人,仍在嘀咕:“刚才他就提动手,为何禁止咱们联手?哼!
我就是看不惯他的贪生怕死嘴脸。”
“你知道个屁,他如果也动手,万一失败,岂不暴露身分,前功尽弃么?”和尚冷冷地说。
戌山西南麓一带,有一片绵绵无尽的槐林,林中建了一座槐园,那就是槐园主人宋成梁的家。
斑翔与笑如来经过黄天荡一场恶斗,笑如来与吴文贤精疲力尽,出了黄天荡便坐下休息,等候后到的人。此后即不再赶路,二十余里路程,整整走了一个时辰。
未牌末申牌初,他们说踏入槐园的院门石阶。
吴文贤一成当先,飞起一脚,“嘭”一声大震,院门应脚而开。
“咦!”后跟的笑如来失声叫。
这是一栋杳无人迹的废园,静悄悄鬼影惧无。高翔一怔,领先跨过天井,伸手推动厅门,厅门应手而开。
“唉!”他也讶然叫,怔住了。
大厅空阒无人,厅正中两条寿凳上、放了一口质料甚佳的棺材。前面的香案上,神主牌上写着:“显考宋公讳成梁之神位。”
上没有年号,下没有子孙的具名。香炉上有香脚、地下有金银灰,显然焚了不少冥锞蜡烛。
“咦!宋成梁死了。”笑如来讶然叫。
斑翔不住打量四周,冷笑道:“他没死。”
“什么?这棺材,这神位……”
“棺中可能有人,但不会是宋成梁;庄主曾经说过,他并未娶妻,练太阴手的人也不宜成家娶妻。神位上写有显考二字,他既未娶妻,何来儿子称他为显考?”
“恐怕是他的宗侄继子……”
“也许他们认为是凶宅,所以……或者今天是回煞之期,人都走避了。”
“各处纤尘不染,说不定坐凳尚温,人走了不久,总之,太不合情理了。”
“高公子,咱们下次再来。”
“不,小可要揭开此谜,进内厅去看看。”
“好,老朽带人到东厢、吴总管带人搜西院,公子带人搜内堂。”
“庄主可带走贵属下,小可一个人四处走走。”
笑如来眼中掠过一道喜悦的光芒.说:“也好,等会儿在大厅会合。公子小心了,有警可用啸声知会。”
“好,小可先走一步。”高翔一面说,一面转入内堂。
内堂后还有一座穿堂,那是三尺小童也须止步的地方、里面是内眷居住的内院,只有主人方可进入。
斑楼大厦光线不够,内堂已经光度不良,门窗紧闭,连流动着的空气也是凉飕飕的。
穿堂更是幽暗,大白天也是阴森森地,另以宅中无人,空茫死寂,一个人在里面走,令人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斑翔胆大包天,他无畏地踏入了穿堂,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从空向里走。
蓦地,他感到鼻中嗅到一丝淡淡的异味。
“毒香。”他悚然地想。
他屏住了呼吸,不能向后退了,立即奋身倾全力向前飞撞,不退反进。
“嘭”一声大震,他撞倒了内院门,背部着地奋身滚转。
人影入目,钢刀临头,刀光耀目,天井的阳光令他精神一振。但昏眩感也在这瞬间降临,感到似乎头重脚轻。
危机至矣!生死关头已到。
他扭身而起,“呔”一声沉叱,“噗”一声就是一掌,有着肉声传出。
是一个年约半百的大汉,一刀落空,反而被他一掌劈在左肋下,肋骨与腰脊齐折,狂叫一声.抛掉刀仰而便倒,飞跌丈外叫不出声音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另一名大汉从他的背后冲来,剑出“长虹贯日”,身剑合一急冲而至。
他虽有些昏眩,但因发现毒香甚早,中毒不深,剑因此尚无大碍。人在危急中,求生的本能如激发,便会出奇地冷静镇定,感觉更为锐利,潜能候生;但如果有丝毫恐惧,便会完全瓦解,束手待毙。
他是个初生之犊,年轻气盛,气血方刚,未经艰难、困苦、失败、绝望等等痛苦的磨炼,却有一股大无畏的猖狂勇气支持着他,生死关头,他的感觉更是锐利敏感。
他向左一闪,急退两步,大喝一声,一掌疾劈。
出剑偷袭的人一剑走空,从他身右擦过,尚来不及变招、腰背便挨了一掌.大叫一声,向下一仆。
四周屋顶与院墙皆有人影出现,大敌齐至。
他毫不考虑地向内院门纵去,飞撞院门。
门先一步拉开,像是有人在内开门迎客。
他飞撞而入,院门砰然而关,只感到眼前一黑,耳中听到有人叫:“都给我滚开,没有你们的事。”
这里是第三进内厅,厅门沉重结实关得死死地。两侧的明窗外还有木窗门,也完全关闭了,厢门也密不透风,通向内室的廊门闭得死紧。上面是楼板,下面是巨大的,形式奇古的叠石所铺设的地面。
唯一的光源是门与窗,但门已闭,只有几条窗缝透入的微弱光线,仅可概略看清厅内的形态。
敝!厅约中文见方已经够宽大了,可是空荡荡地,没有任何家俱与陈设,空无一物。
堂壁下坐着一个人,门两侧也盘坐两个人.三个人成三角形端坐不动,只可看到依稀的身影,不言不动形如死人。
在微弱的光线下、他已看出三个人都是白发老人,三双凌厉的怪眼,皆向了不转瞬地注视。每位老人的身旁,皆横搁着一根盘双杖。三人一式打扮,如银白发梳成道髻、黑袍、草绳为带。
不同的是,三人的打扮,正中那人身高约有八尺出头。最矮的是左壁角的人,高仅四尺左右。
昏眩感未退,但也不曾加重。
“我得等毒香消散后再说。”他想。
当然他明白自己身陷险地,必须先找到无人地带以便等候毒香药力消散,或者干脆行功驱毒。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月兑身,突围。
他的目光落在左厢门,使沉静地向厢门举步。
一步、两步、三步……迈出第五步了。
左壁角的矮老人突然大喝一声,一掌拍出。
相距约一丈,即使是劈空掌力已练至化境的人,掌风在一丈左右,已无力伤人了。
但这位老家伙的掌力吐出,蓦地风雷呼啸,暗劲潜流排山倒海似的压倒,直迫内腑,令人如中电殛。
他已运功护身,仍感到巨大的气流压体,有窒息的感觉。衣袂如被罡风所刮,猎猎有声。
他退了一步,心中一懔。
矮老人也脸色一变,挪动双脚准备取杖而起。
右壁角中等身材老人,也跃然欲动。
对手太强,恐怕不易冲出。他当机立断,坐下行功排出那些许令他昏眩的毒香。这件事说来容易,其实不简单,必须在静中取动,加速气血运行,以便冲淡吸入气血中的微量毒香,没有炉火纯青的修为,谈何容易?
他坐在中间,三面受敌。
首先是矮老人沉不住气,用老公鸭似的嗓音道:“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岂敢在此打扰老夫的清静?跪下回话。”
他不加理睬,但也不敢行动,防范对方发难。
矮老人得不到回答,勃然大怒、一声冷哼、一掌向他拍去。
他反手斜挥,也用上了劈这掌力,但用的是引字决,不想和对方硬拼。
两服掌力汇合,向厢门涌去,门扉发出撼动的异响,似乎墙壁也发出撼动的声浪。
矮老人已先发了两掌,真力耗损得着不多了,呼吸不再稳定。
中间身材特高的老人鹰目炯炯,沉声道;“老三,不必浪费精力了,他果然是四海潜龙的后人,先天真气六合大潜能即使练了三成火候,你也难以制他的死命。”
“老大,难道咱们三人同时出手聚力打他要光彩些。”
“好吧,兄弟送他上路好了。”矮老人冷冷地说。
斑翔心中甚感困惑,这三个老家伙怎知道他的身分?知道他的身分的人,只是霸王丐已含恨九泉,目下唯一知道他的身分的人,只有玉剑飞仙了,这位道姑显然已将他的身分向外透露啦!
玉剑飞仙并未至燕子矶赴约,她到何处去了?
他想不通,冷笑一声说道:“在下认为。你们的年纪都很大了。”
“你知道就好。”高身材老人阴森森地答。
“当然在江湖上,你们辈高位尊。”
“不错。”
“但恐怕是浪得虚名。”
“你说什么?”对方的语音饱含怒意。
“至少至目前为止,你们并不敢将名号示人,显然是见不得人的……”
“住口!你听说过宇内三魔么?”
“抱歉,没听说过。”
“老夫天魔。”
“我,地魔。三魔有号无名,号即足以威镇宇内。”矮老人傲然地说。
“那一位定是人魔了。”
“正是老夫。”中等身材的老人冷冷地答。
“你们怎知在下的身分?”他开始探口风。
“自然知道,你姓高。”
“姓高,名翔。”他泰然地答。
“四海潜龙死了么?”
“家师就在你们身旁。”他大声说。
三魔吓了一大跳,慌乱地举目四顾。
这瞬间,他冲出廓门,去势如电。
天魔反应人,大喝一声,一掌拍出。
地魔与人魔几乎同时跃起,双掌齐攻。
斑翔知道利害,三股掌力汇集,挨一了恐怕要骨裂肉飞,受不了。他倏然止步,向上飞贴上楼板。
“嘭”一声大震,廊门如被千百只巨锤撞击.碎裂成寸,木屑片直飞出三丈外,如被狂风所摧。
这瞬间,他以“饥鹰搏免”身法凌空扑向人魔,急似惊电,奇快绝伦。
天魔名不虚传,大喝一声,盘龙杖上举,来一记“万笏朝天”,并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
斑翔并不傻,也不狂妄,不迳自下处,双臂一振,下落之势倏止。就在人魔杖势已尽的刹那,他喝声“打”,扭身飘落。
这瞬间,地魔到了,悄然拍出一掌。
一颗五花石不偏不倚,射入人魔口中,击断了一颗门牙。五花石也碎如粉。
地魔一掌奇袭,高翔身形飘落无法闪避,只觉左肩背琵琶骨如受万斤巨锤撞击,被凶猛无比的力道一推,向前面的天魔撞去。
他虽已运功护体,但仍然有点吃不消,眼前发黑,耳中轰鸣。幸好掌末挨实,不然内腑可能被震毁。
生死关头已到,危机来了。
天魔一声阴笑,举掌以待。
他身不由已,被凶猛的劲道推出,撞向狞笑举掌相候的天魔。不是逞强的时候,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三名名震江湖的字内三魔联手合击下,只有机智可以救他。
他不再移动双腿,因此重心立失,上体一栽,砰然仆倒在地。在仆下的瞬间,他尚未忘记使用暗器的规矩,暴喝一声“打”!
全身着地,他奋身急滚。
地魔再攻一掌,他也运起神功力聚掌心,在滚动中一掌仍出。
厅中大乱,掌风声如天际般殷雷,人影急动。
变化奇快,说来话长,其实快得几乎同时发生.令人目不暇接。
人魔本来要出掌予高翔两记迎头痛击,却没料到高翔用上了五星联珠手法,打出了五颗五花石,刚击碎第一颗,第二至第五颗已纷纷在老魔的脸部开花,几乎击中双目,险之又险。
同一瞬闯,地魔截击落空,打得壁角的石屑四散而飞,墙壁摇摇。
而地魔却未能逃过高翔的一掌,相距两尺左右,掌劲击中地魔的双膝。
“哎呀!”地魔仰面震倒,滑出丈外,右手的盘龙杖下意识地击出,“啪”一声击中壁间的一块雕花磐石。
斑翔已滚入廓道,滚势末止,地面的碎门木屑,也随同他滑动。
这时,他方记起笑如来这人,就地发生一声长啸,以警告笑如来,要他们赶快撤走。
但也在这瞬间,他脑海中涌起疑云。他自问:谁知道他要来槐园找宋成梁?
当然是从笑如来这一面传出去的。但笑如来古道热肠,侠义名宿,不会出卖他,可能是笑如来的庄中,有奸细潜伏在内。
总想站起向内逃,突觉心向上浮,跟前一黑。
“糟!沉下去了。”他月兑口叫。
不但他沉下去了,整座内院楼房向下摇摇欲坠、终于在一阵可怖的轰隆隆暴响中,内院整座房向下崩坍,烟尘滚滚,声势之大,像是天动地摇。
三魔及时跳窗而出,溜之大吉。
斑翔随着地面下陷,跌入一个斜坑,收不住势,加以昏感未消,且挨了地魔一掌,他也用全力回敬了一击,自然真力骤减,想挣扎已力不从心。
宾下十余丈斜坑,上面像是天雷狂震,他大吃一惊,本能地以手探道,向黑暗的空间模索急走。
他发觉上处身在一条石砌的地底走道中,便放胆急走,蓦地一阵狂风与震波传到,力道万钧,将他震倒在地,只感到脑门轰然一声,便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苏醒,首先感到灯光刺目,原来他并未死去。
不等他坐起,阴厉的声音传到:“灯台下有水,先洗把脸清醒清醒。”
他挺起上身,吃了一惊。前面的石壁下、端坐着一个灰发披至腰下,脸色苍白如纸的怪人,颈上扣了一只后有环扣、前有铆钉的铁圈,粗逾酒杯,扣了一根丈长的巨型铁链,链的这一端没入石中,不知通向何处。
敝人身旁有一座石灯台,一盏菜油灯发出倒还明亮为光芒,照亮了全室。灯台下有一只盛水竹筒。
这是一座丈余见方的石室,顶上有一个半尺大的方孔.一端有一座铁叶门,另一端是已被叠石堆满了的走道。
昏眩感已经消失,定是毒香的药力已散。
他站起活动筋骨.发觉除了肩胛骨尚有些少痛楚之外,别无异样。
“这是什么地方?”他颇为忧虑地问。
“戌山的地底残垒。”怪老人阴森森地答。
“地底还遗留下残垒?”他颇感意外地问。
“信不信由你。”
“小可知道,戌山是唐朝以前最重要的要塞,所以称为戊山,戌守此地的将领,皆是一时之选,粮与水皆屯备三年。世人皆知地面的堡垒遗浪已随岁月消失,却不知道地下的残垒居然如此完好。”
“可是,今天却倒坍了一部分了。可惜。你从上面下来的?”
“不,是被人打下来的。”
敝老人脸色大变,倏然的站起叫道:“好啊!你该死。”
“老伯,此话有何用意?”
“你是到槐园寻仇的人,当然该死。”
“在下是到槐园找人的。”
老人脸色极为厉恶,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你是否把槐园的主人杀了?”
“我怎知道?在下……”他将到达槐园后所发生的变故一一说了。
“完了,以怪昨天没有食物放下,原来槐园的主人已经死了,我也完了。”老人绝望地叫,颓丧地会下叹息。
斑翔一怔,讶然地问道:“老伯为何身系铁链,被人囚禁在此?”
“老夫姓沈,二十年前绰号和白无常,名列天下双凶之一。老夫横行天下时。你还未出生呢。”
斑翔对江湖陌生,但一中白无常的绰号,便知这老家伙不是善男信女。
“在下不是辽湖人,我生也晚,不知老伯是何许人。”他直率地说。
白无常不在乎他是否知道,叹口气说:“二十年前,我那不成材的师弟,玉面郎君薛华出师历练江湖,不到一年,把江湖闹了个天翻地覆,酒色财气门门皆精,无所不为。
包可恶的是,他竟利用老夫的名号为非作歹,闹得字同汹汹,老夫也成为众手所指的罪魁祸首。后来,他被当时字内三大高手的南海游僧非非大师擒住。这畜生小小年纪,人又生得英俊非凡,不像是个无恶不作的恶贼,他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将一切罪恶完全推在老夫身上。南海游憎只破了他的气功将他逐走了事,却按小畜生所说的住处找到了我。南京清凉山一战,老夫失手被擒。和尚熟悉这一带地底残垒的情景,便将我锁在此地。上面的小孔,位于槐园的书房。和尚与槐园的主人有交情,由主人每隔三日。亲自将食物与水吊下、要将我囚死在此地。二十年来,老夫未见过任何人,不见天日,不知人间何世。”
斑翔倒抽了一口凉气,月兑口道:“二十年不见天日,生不如死。”
“我可不想死。”
“目下出路已被阻塞。”
“你如果不想死,便得听我的。”
“如何听你的?”
“我知道出路,只要你放老夫自由。”
他坚决地摇头.说:“不行,你既然是天下双凶之一、放你出去,二十年积恨在心头,那还了得?”
“不放我,你也得死。槐园主人已死,谁也不知园下有残垒,食物已绝,不死何待?”
“你既然知道出路.何必找我?”
白无常抖抖铁链,摇头道:“这是百练精钢所造,垒壁的岩石坚硬却光滑,不易磨损链子。老夫前三年花了无穷精力。只磨损三分,上面吊下的食物,只够苟延残喘.食不一饱,想用劲磨也力不从心。哼!你以为我不想出去?”
“在下没带有宝刀,也无法助你。”
“出那座门。可绕至后面石室,拉掉链插。老夫便可带着链子出困,尔后的事不劳你费心。”
“不行,你……”
“老夫以僵尸心诀相酬,急难时可用来诈死逃去。”
“不行,放你出去。不知要枉死多少人。”他坚决地说。
白无常想扑上,却又相差尺余。他不去取水,白无常便无法靠近他。
白无常哼了一声,冷厉地说:“好吧,咱们等死好了,你没有水,你将先死。”
两座门,一座已被坍石所塞死。另一座门却在白无常的控制下,要抢门必须和白无常动手。同时,那座门上否能找到出路,大成问题。
斑翔先定下心神,细察四处找门户。
白无常守在室中心、已猜出他的心意,冷笑道:“不必费心机了,老夫知道出路,世间只有两个人知道、另一人便是南海游僧。”
“在下希望末绝。”他镇静地说。
“你去希望好了,希望会落空的没有水,你最多只能支持至第三天。你还有二天希望,此外便一无所有了,除非你答应帮我月兑困。”
他冷冷一笑。说:“你说过的,食物甚少,仅可苟延残喘。人是铁,饭是钢,食物少则月兑力、对不对?”
“不错。”
“你已一天末进食了。”
“不错。”
“这时你恐怕无法与在下动手相搏了。”
“你可以试试,势在必行。”
“哈哈哈哈!”白无常怪笑,笑完说:“即使你能击败老夫,你不可能从老夫的口中迫出出路来。”
“你会说的,哼!”
“正相反,反正食物已断,活也活不了三两天.我不拉上一个人在黄泉路上作伴,岂不寂寞?告诉你是死,不告诉你也是死,要是你,你如何选择?”
“这……”
“还是谈咱们的交易,你活我也活。如何?”
“不行,死我一个人不要紧,放你出去,死的就不知有多少人了,岂不罪过,活着我也不会安心,我宁可与你这种天下凶魔同归于尽。”他神色凛然地说,语气极为坚定。
已经添了两次灯油,这表示十二时辰悄然溜走了。双方互不退让,等候最后一刻来临,看谁先躺倒。
白无常已饿了二天,这的已坐不稳了,颈上的铁扣环重量不下二十斤,每一节铁链也有十斤左右,搭在身上怎吃得消。
没有水,没有食物。高翔虽心中焦急,但倒也看得开。他无意功名,放弃读书出仁的念头,立志行道江湖,行侠仗义做一名江湖游侠,便已知道这条道路十分难走。生命豪无保障,随时皆可能丢掉性命。死,有泰山鸿毛之分,既然立志走这一条路,死必须有代价,不能畏死,也不妄自菲薄以亡命自居。他在等待机会月兑身,不然只有和白无常同归于尽、以免这凶魔为祸江湖。
一天一夜水米不进,他不以为苦。看老凶魔已有不支之象,心说:“是时候了,老凶魔即使有降友伏虎之能、这时也无法威胁我了。”
他起身整衣,叫道:“白无常,在下要对付你了。”
白无常已无法坐立,躺在室中,状如死人,不言不动。像是呼吸已绝,丑恶狰狞的相貌,显得更为可怖。
没有回音,他一步步向前接近、戒备着又叫:“白无常,站起来,咱们公平一决。”
白无常一无动静,似乎气息已绝。
他站在五尺内留神察看,心说“这老凶魔难道死了不成?”
死了就糟了,他心中一急,急忙奔上,伸手试控老凶魔的脉息。
这瞬间,双手尚未接触,白无常一声怪叫,铁链凶猛地向他的脖子上勒去,糟了!
他急于招架铁链,却忘了白无常的另一双手,只觉腰腿一麻,浑身一软,失去了抵抗力。
白无常脚压住他的小肮,桀桀怪笑道:“老夫的僵尸功,可以假死三天,三天内可以水米不进。如非此道高手。绝难发现脉息,你上当了。”
他也哈哈狂笑,说:“在下上当了,你也并未成功。”
“笑话,你得替我办事。”
“死到临头,在下何所惧哉?”
“老夫却是不信。”
“你绝对无法令四海潜龙的门人屈服。”
白无常大吃一惊,骇然问:“你……你是皇甫老儿的门人?”
“正是。他老人家正是与你同辈的人。”他慌不忙地说。其实,他十二年来,根本不知道乃师的绰号,还是不久前遇上霸王丐,方知乃师的绰号叫四海潜龙。
“令师还健在人间?”
“他老人家依然龙马精神。”
白无常挪一腿,叹口气问:“南海游僧目下是否健在?涅盘了吧?”
“在下对江湖事一无所知。”
“唔!那秃驴已获佛法真传、四海潜龙既然健在,秃驴恐柏也不至于西归灵山。”
白无常喃喃自语。
“如果南海游僧不曾涅盘,你出去仍然逃不出他的掌心。”高翔接口说。
“出去了我就不怕他了、天下之大,何处不可藏身?老秃驴并不可怕。”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逃不掉的。”
“废话,老夫不再理会江湖事,他凭什么再找我?”
“只怕你凶性难改。”
“当然很难改,但老夫并不恨老秃驴。”
“那你……”
“老夫罪有应得、二十年囚禁算不了什么。小女圭女圭、咱们谈一笔交易。”
“没有什么可谈的,一句话,在下能放你们出去为祸江湖。”
“老夫只出去找我那位欺师灭祖的师弟,我保证出去后决不杀人怎样?”
“这……”
“老夫可以发誓。”
“这个……”
“老夫一生中,嗜杀成性,满手血腥、可说人性全无,但有两件事,平生未尝破戒。”
“那是……”
“不沾色,不说谎。”
斑翔呵呵笑,说:“好,在下信任你。”
白无常解了他的穴道,笑道:“不管你是否认为可笑,我白无常今天居然信任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女圭女圭,大概是二十年囚禁地底的结果。”
斑翔站起活动手脚,也笑道:“大概是迫于时势吧,在下也居然信任一个声名狼藉的凶魔。好了,如何替你月兑链?”
“出门有两条地道,你向左走,十余步可发觉一块凸出的垒石,推开垒石,便可爬入一条通向壁后的地道,那就是扣链的地方,你可带灯前往。”
他找到了扣系铁链的地方,其实关不奇处,一根铁棍插在链孔上,棍两端塞入石孔中,便成了十头大象也拉不动的系桩,拉掉铁棍,铁链便可从囚室中拉出来了。
他回到囚室,白无常已将铁链拉出石孔,看到他便仰天凄厉在狂笑。笑得他毛骨悚然,赶忙运功戒备。以防老魔凶性大发。
白无常并末凶性大发,笑完说:“小女圭女圭,我自由了,我自由了,是么?”
“不错,你自由了,请记住你的诺言。”他沉静地说,等候暴风雨光临。
白无常又是一阵狞笑,伸出双手凄厉地叫:“好师弟,我可爱的英俊的小师弟,你未料到你的师兄死了二十年,又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吧?我不会让你久等的,哈哈哈哈……”
白无常笑,笑得精疲力尽,最后声嘶力竭扑倒在地,竟然抱头大哭。
斑翔呆立在一旁,不知如何劝解也好。
“二十年不见天日,真是不堪想像。”他喃喃地说。
白无常哭够了,最后挺身坐正、摇着沉重的铁链,用奇异的嗓音说:“二十年,真是-场恶梦。”
“当!”一声大震,白无常将铁链尾端抽打在墙壁上、咬牙切齿地说:“瞧,壁上有我用小石划下的刻痕,每三天吊下一食物,我便刻上一划,至今整整是.两千四百道刻痕,好师弟,你知道此中滋味么?”
“老伯,该出去了吧?”高翔问,他真怕老凶魔发起疯来。
“二十年我都等过了,急什么?”白无常乖戾地叫。
“夜长梦多,早走……”
“我的恶梦已经醒了。坐下,老夫将僵尸功心法传给你。”
“难听死了,我可不要你练的什么邪门僵尸功。”他断然拒绝。
“哼!你可真不知好歹,僵尸功那是你们外行人叫的,该称为九阴练气术。小女圭女圭,你以为容易么?假使你没有根基,练一百年也是枉然。练成了,可以假死三日。最大的用处是不怕外力打击,一般的气功护身用的是抗字诀,九阴练气术用的是消字诀,力道加身即自行消散。我只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便知道是否易练了。”
“那是……”
“首先得练龟息,龟息,,你懂不懂?”
“那……那是玄门弟子……”
“对,玄门练气绝学。九阴练气术,与罡气同源,殊途同归,但成就各异,好好听清了,我将心法传给你。”
白无常并不急于出困,传完心法,不管高翔肯与不肯,迫他依法练功,一而再加以指正,赫然以师父自居。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已将一桶水喝干,大约已过了五六个时辰.老凶魔方满意,一笑而起道:“你果然天生异禀,难怪皇甫老儿收你为门人,你已获心法的神髓,日后是否有成,就得看你是否下苦功了。哈哈!不是我不急于出困,而是白天出去,我这鬼样子不吓死人才怪,现在,咱们走,该是三更时分了。”
出口在江边的一座废堡下,出到堡外,但见繁星满天,斗转星移,已是四更将尽了。
铁链重有两百余斤,白无常从高翔手中接过铁链,浑身每一条肌肉在抽搐,仰望苍穹一字一字地说:“你走吧,后会有期。”
“老伯,你……”他黯然地问,相处久了,他倒没感到这位长相狞恶的老凶魔可怕。
“不要管我,快走。”白无常冷冰冰地说。
他抱拳一礼,说:“好,小可走了,老伯珍重。”
白无常木立如化石,像是僵尸死了。
他只好举步,认清方向直奔槐园,槐园只倒了两栋楼房,依然鬼影俱无,大厅中棺木仍在,见不到一个活人。
“但不知笑如来那些人怎样了?”他心中自问;他在各处走了一圈,厨下食物甚多,可知槐园在两三天前定然有不少人,走得匆忙,不但食物仍在,甚至有不少贵重的物品遗留在屋内。
槐园园主宋成梁的生死,仍是一个谜。
他想打开棺木验看,但他并不认识宋成梁。
不管宋成梁是死是活,这条线索已经断定了,必须另找线索,且返回南京再说,这条线索虽断,但他并未白跑一趟,宇内三魔便是另一条线索,他必须找到那三个老魔,定可查出不少隐情来。
第三天近午时分,当他出现在双阙庄时,引起了骚动。一名总管出面接待,告诉他庄主在戌出槐园受了重伤,目下在朋友处调治。吴总管文贤,也被一个叫地魔的人一掌打得内腑离位,目下在城中医治。言谈中,暗示他不必再来打扰,双阀庄再也经不起风浪,要他不必再连累他人了,这桩闲事,不管也罢!
他感到万分歉疚,希望向庄主致意。但总管拒绝了,拒绝透露庄主养伤的地方,以免被仇家所乘。
他不好坚持,只好怏怏地告辞走了。
回程必须经过小雷音寺,发觉三位和尚皆在佛殿做法事。便不再打扰三僧,信步至寺后的梅林歇脚,打算冷静地思量对策,方职回坐骑返城。
罢进入梅林,突听到林右的草丛中传出草动声,心中一动忖道:“僧人们做法事,必有施主在场,这里有人,会不会是小雷音寺的施主?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他隐起身形,从一旁绕出,跃上一株树顶向草动处张望,不由大怒,原来草中有一双赤条条的男女正在鬼混,丑态不堪入目。他飘身而下心中暗骂:“光天化日之下,这双狗男女竟敢玷污佛门清静地,我得教训他们一番。”
他俯身拾起两块碎泥,正想走近投出。草丛中有了动静,一双狗男女似在穿衣,大概已经事毕了,一个粗嘎的口音低声说:“二嫂子,明天还有一天法事。你还是一个人来好了,你那位老虔婆讨厌得紧,她来了碍事。”
接着是女人的声音轻佻地笑,笑完说:“好人、明天最后一天法事,婆婆怎能不来?
这样吧,晚上你来我家,好不好?”
“这……”
“你到底来不来嘛?是不是你是城里另有相好的、晚上不能来?”
“别胡说好不?我……”
“哟!别假正经,谁不知你小三爷是个拈花惹草的风流三爷?不来就算了,反正你是个忙人。”
“好亲亲,别损人好不好,晚上的确没空。”
“没空?忙些什么?”
“说给你听也无所谓,但不要在外面乱说。”
“我可没强迫你说给我听、不说就……”
“你别兴妖作怪好不好?事情是这样的,前天庄主陪一个姓高的城里人去句容,那姓高的小子像猎犬一般的精明,可能对庄主不利,庄主打算在路上宰他,岂知落了空,总算把他活埋在句容了。”
“这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那小子另有党羽,怕他的党羽前来勘查。所以庄主装伤到别处暂时回避,庄中晚上可能有夜行人前来踩探,因此所有的人晚上皆随时准备听候差遣,不能擅离。好亲亲。
明天还是在此地相会可好?”
“好吧,我不勉强你,明天我会摆月兑老虔婆的。”
斑翔悄然撤走,心中大恨。
从小雷音寺到双阙庄只有一条路,不久,一名中年壮汉施施然而来,口中哼着埋曲,得意洋洋地走向双朗庄。蓦地路旁入影一闪,高翔高大的身影当路一拦,笑问:“呵呵!
老兄,你才来呀?”
壮汉大惊,张口结舌地问:“你……你是人是鬼?”
“你怎知我是鬼?”
壮汉扭头便跑,只跑出三五步,衣领一紧,双脚突然离地、猛地起“虎尾脚”后攻解危,右手也向后猛劈,可是都嫌晚了,浑身朝天,浑身的骨头似乎已经崩散,动弹不得,只能哎哟哟的干嚎。
斑翔一脚踏住对方的小肮,冷笑道;“老兄,如果你想充好汉,太爷要你做太监,明天休想到小雷音寺与你那好亲亲二嫂子幽会了。”
“饶命……”壮汉狂叫饶命便表示不无好汉啦,性命要紧。
“冯庄主藏在何处?”他冷冷地间。
“我……我不知道……”
斑翔的靴尖,移向对方的下阴。
“我……我说,我……我说……”
“太爷洗耳恭听。”
“在……在宏济寺。”
“他为何躲在寺中?”
“宏济寺的住持是……是他的好……好友。”
他收回脚,再问:“江湖游神目下在何处?”
“小……小的不……不知道。”
他的脚从新踏出,冷哼一声,庄汉打一冷战。叫道:“公子爷,小……小的真……
真不知道,打死我也……也没有用。”
“最近他来过么?”
“不……不知道,他来去十分隐……隐秘,庄中知道他的人,太……太少太少了。”
他哼了一声,挥手叫:“快滚!你如果透露口风,太爷必定杀你。”
“小……小的天胆,也……也不敢声张。”
“滚!”
宏济寺,也就是后来改名的永济寺,建于本朝正统中叶,位于燕子矶,面临大江,缘崖结构,形势壮伟,外缘建了栅,一不小心掉下去、便会粉身碎骨、香客们可以在此饱览壮丽的人江景,也是一座颇享盛名的丛林。
宏济寺因是依悬崖而筑,本身的建筑并不壮观,三间佛殿两列禅房,共有六十四名僧侣。寺距赏江亭约有半里地。但至赏江亭不需经过宏济寺。住持竺兰方丈,在南京颇有名气,算是南京十大高僧之一,颇有道行,与骚人墨客应酬,皆应付得体,是少数具有才华学问的名僧。
由于本地风景壮丽、地处幽静,吸引了不少游客。各地的高僧往来南京,有不少卓锡其间,檀越居士也不时在寺中流谈忘返,白天前来打探将会闹出事来惊动官府。不无顾忌。
入暮时分,这一带便人迹罕见,显得冷冷渭清,等到僧侣们夜课开始,便不会有人在路上行走了。
天色刚入黑,高翔便到了矶东,他不走小径,穿林攀崖,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宏济寺。
西院安顿信徒居士的客厢中,客厅共有六个人、围坐在八仙桌四周品茗,左首赫然是笑如来。
除了笑如来之外,两人穿天蓝色长袍,一看便知是本城的体面仕绅。另一人公门捕役打扮,年约四十上下,短小精悍,有双锐利机警的鹰目。另两人穿着紧身,腰带上带了匕首,年约二十左右,高大魁梧,骠悍精明的气概颇为出众。
笑如来满脸笑容,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鲍门捕役打扮的中年人喝一口茶,含笑问:“庄主打算在此地小住多少日子?要不要兄弟派几个人来照应?”
笑如来呵呵笑,说:“王兄弟,不必了,派人前来反而启人疑窦。兄弟打算住上十天半月,只希望不让旁人知道。”
“哈哈哈哈!”上首穿长袍的绅士大笑,笑完说:“冯庄主本城的知名人物,躲到寺庙中避客,如果传出去,不怕人蜚短流长么?请教,那位客人到底是什么人?我不信他敢到双阙庄找你的麻烦,你在此地恐怕反而不便,此地本就是人人可来的地方嘛。”
捕役拍拍胸膛,傲然地说:“明早在下派几个人来,禁止所有的香客擅入西院,有兄弟负责,庄主在此但请放心,不会有人吃了老虎胆敢前来撒野。”
一名穿青紧身的人撇撇嘴、哼了一声说:“王老大,你说话真是信口开河。南京城豪门贵族比老鼠还要多,出来游玩都带了健仆家丁甚至家将,你那几个小痞排出场面来,只能唬住一些愚夫愚妇,能挡得往那些人不进西院?我看算了吧,吹牛也不能吹得火,到时候真要闹出事来,倒霉的可是你老兄。”
王老大脸红耳赤,下不了台。另一名青衣人也笑道:“燕子矶可是属于上元县管的,王老大当然有权,大哥可别小看了王老大,他当然有办法应付,对不对?”
王老大神气起来了,挺挺胸膛说:“你们等着瞧好了,如果冯爷不反对,兄弟明天就派几个人来。”
“请教。万一来的是一位王爷,阁下如何挡驾。”
王老大一怔,说:“老天!不曾有那么巧吧?”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笑如来见王老大下不了台,赶忙打圆场说:“真要来的是一位王爷,那还不容易?
在院口贴上一张公告,上面写着:‘内有瘟疫病患,闲人免进’保证不会有人敢入。”
王老大一掌拍在大腿上,得意地说:“对,就这样办,兄弟明天就准备妥当。”
“那就一切拜托罗。”笑如来说,并向两青青人打眼色,这老狐狸分明是放饵引老大上钩,王老大却毫不思索地把钩吞下了。
“呵呵!保证不会有人前来打扰庄主的清净了。一句话,包在兄弟身上。”王老大意气飞扬地说。
蓦地,灯影摇摇,厅门外刮入一阵风,人影乍现。
上首的青袍人脸向外,看得真切,首先喝道:“这是私室,谁敢乱闯?”
灯光下,高翔迎门而立,青紧身,显得雄壮如狮,英气勃勃,学浑身都是劲,活力充沛。没带兵刃,赤手空拳抱肘而立。虎目神光炯炯,盯着笑如来冷笑,不言不动。
笑如来毛骨依然,惶然离座。
“你最好坐下,跑不掉的。”高翔冷冷地说。
青袍人见高翔不理睬,勃然大怒,喝道:“呔!你定是冯庄主的客人,强宾不压主,你怎取如引猖狂?”
王老大推椅而起,大叫道:“交给我.兄弟叫他滚蛋!”
叫声中,抢近高翔身前来双手叉腰大喝道:“你听清了,你给我规矩些,你好大的胆子……”
三句话有三个你字,这位小人物真够狂,话未完,“啪”一声响,高翔给了王老大一耳光。
“哎……”王老大狂叫,颠出五六步捧着脸跌跌撞撞,几乎撞倒。
斑翔向前走,两名青衣人左右一分.拦住去路叫:“慢来。把话说清楚。”
斑翔不理不睬,向前迈步直进。
笑如来脸色泛灰,骇然后退。
两名青衣人互相打眼色,向左右闪开。
斑翔从中间通过,毫无顾忌。
两名青年人在后面抖手发暗器。电芒疾射。
斑翔猛地回身,双手一抖,喝道:“回去!班门弄斧。”
两道电芒没入他的手中,突又月兑手回飞,去势更快、更猛.几乎肉眼难辨,但末见光芒入目,一闪即没。
回飞的钢镖快得不可思议,射入两人的右肩井,穴道已毁。右臂废定了。镖入体,两青衣人被震退两步,仍不知已经受伤,吃了一惊,急急拔匕首拒敌。可是,手一动便牵动镖伤,只提起三四寸,奇痛传到,同声狂叫,声如狼嗥。
笑如来扭头便跑,奔向后厅门。
斑翔大踏步抢进,冷笑道:“除非你肋生双翅,不然只有跳矶自戕。”
两名青袍人一脚将桌踢翻,向高翔砸去。
斑翔伸手一拨,木桌“嘭”一声撞毁在壁下。
笑如来到了一厅门,伸手急推紧掩的沉重木门。
“得”一声轻响,一把柳叶刀飞插在门上,擦掌缘而过,把笑如来吓了一大跳,喝声传到:“下一刀会贯穿后心。”
这瞬间,两名青抱人一声低啸,左右齐上,吐气开声出掌猛劈,居然掌风虎虎,一攻前胸一劈后心。
斑翔扭身出掌,硬接硬拼,“啪啪”两声暴响,四掌接实,劲气四散。
“哎哟!”两个青袍人同声叫,踉跄而退,两人的右手皆举不起来了。
笑如来料定他不会发飞刀杀人,一咬牙,伸手急拔插在门上的柳叶刀,要起来反击。
晚了,左后肩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抓住了。
笑如来心广体胖,但身手依然快捷轻灵,大喝一声,扭身出招自卫,右肘凶猛地后撞,力道千钧。
斑翔早有准备,右掌接住了撞来的一肘,左手五指一紧,向下一按。
笑如来一声惊叫,庞大的身躯向下挫。
斑翔一掌拍在他的背心上,抓住笑如来的发结向后拖。
捕役王老大已经溜之大吉,两名青衣壮汉肩井中镖,伤了要削,半躺在墙脚申吟。
两个青袍人拖着右掌,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再上,其中一人愤怒地叫:“狂徒,你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你敢公然无法无天行凶……”
斑翔大为光火,戟指叱道“闭上你的臭嘴,你知道这人是谁?”
“谁不知道他是双阙庄主冯五湖?”
“但你并不知道他是杀许二爷的帮凶?”
“什么?你……”
“在下姓高名翔。你是不是准备替他挡灾?”
在南京,高翔的大名已经不胫而走。他成了街头巷尾聊天的话题,把金陵三剑客的名头压下去了。
两个青衣人一怔,变色而遁。刚奔近厅门,一声佛号,迎门出现一位仙风道骨瘦竹竿似的老和尚,穿僧常服,显得瘦弱单薄,脸庞瘦削,眉已灰白,但一双老跟依然炯炯有神。一手扣念珠,一手打问讯,以宏亮的嗓音说:“佛门清净地.施主们幸勿有渎菩萨净土。”
斑翔将飞刀插回靴统中,放下笑如来说:“大师如果认为小可有渎佛门清净土,那么,小可立即将人带走。”
“咦!施主为何要将本寺的檀越带走?”
“小可与这位冯庄主有不解之仇。”
“请冲老钠薄面,等冯檀越离寺之后,施主再平心静气地解决。冤家宜解不宜结,天下间不没有不解之仇。”老和尚一面说,一面走近,宝相庄严,言语从容。
“小可恐怕有负大师所望了。”
“施主之意……”
“今晚必须在此解决。”
“老衲恐怕不能答应,施主如果坚持,老衲只好报官了。”
“不劳大师担心,小可已经报官了,不久之后,金陵三剑客将率领五城兵马司的人赶来捉拿凶手归案。”
老和尚脸色一变,沉着地问:“施主已经报官了?”
“正是。”
“那么,老衲只好不加过问了。阿弥陀佛!老衲告辞。”老和尚缓缓地说,合掌施告退。高翔毫无戒心,也合掌回敬道:“打扰贵寺的清静,小可深感……嗯……”
最后一声嗯字叫出,他连退三步、身形一晃,再退了一步,方稳形,双手颓然下垂,玉面泛青。
空间里,有气流呼啸声传出。
老和尚袍袂与大袖无风自摇,似乎整套僧袍要向外涨大,老眼中厉光闪闪。当发现高翔并未倒下时,便毫不迟疑地急进四步,一掌拍出。
斑翔口一张,一口鲜血激射而出,“噗”一声正中老和尚的眉心。
同一瞬间,“嘭”一声大震,高翔被一掌震飞退丈余,背部撞在墙上发出响声,壁柱摇摇。他支持不住了,向下滑倒。
老和尚“嗯”了一声、仰面便倒。
厅门一声虎吼,纵入六七名手执戒刀的和尚,两名雄健的僧人飞抢而入,扑向滑倒壁下的高翔。
斑翔已浑身月兑力,无力闪避了。
第一把戒刀疾落,生死间不容发。
绿影一闪,一个淡淡绿从东窗外射入,来势如电,来得正是时候。
戒刀疾落,却在高翔的顶门上空突然折向,危机间不容发,好险。
绿影扣住了和尚握刀的手,左掌同时反削,“噗”一声劈在和尚的鼻梁上,鼻梁内陷双目也被波及。和尚“哎”一声怪叫,仰面飞跌。
这绿影身手之矫捷,骇人听闻,举手投足逾电闪,宛若怒豹扑杀猎物。但见她身形一闪,便贴上了第二名扑上的僧人右胁侧,手一勾一搭,身躯一扭,这位僧人便大叫一声,连人带刀背翻而起,向后面冲上探视老和尚的五名僧人掼去。
五位大惊,呐喊一声,四面急散。
最右侧一多僧人刚看到绿影,刚想闪避,刚要举刀,绿影已近身,“噗噗”两声胸口便挨了两踹,凶猛地跌翻出丈外去了。
绿影踹倒这名僧人,一声娇叱,反手一掌劈在身侧一名僧人的肩颈上。
“哎……”僧人狂叫,砰然坐倒再向下躺。
说快真快、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四名僧人先后倒地失去抵抗力。
“谁敢再上?”娇比震耳。
人影候止,一个外穿绿披风,内穿绿色夜行衣的蒙面妇俏立厅中挡在高翔身前,一双星目神光四射,威风凛凛叉腰卓立。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两个青袍人不敢再看,悄然向厅门溜。
“不许走动。”蒙面妇郎冷叱。
两个青袍人撒腿便跑,厅门突然人影纷现,金陵三剑客到了,到了一大群人,摘星手首先抡入,大喝道:“站住!哪一位是笑面如来?”
绿衣蒙面妇郎哼了一声、大声说:“你神气什么?摘星手。这里没有你的事。”
摘星手一怔,讶然问:“姑娘是哪一边的人?”
“高公子一面的人。”
“哦!那么,不是外人,在下是奉高公子之命,前来捉拿笑如来的。”
绿衣蒙面女郎向后退,退抵高翔身旁.蹲下先将一粒丹九塞在他口内,低声道:
“老秃贼练的是太阴掌。真糟,我来晚了一步,好险,快吞下这粒灵丹。”
斑翔顺从地吞下,有气无力地说:“你……你是芙蓉峰前那位,小……小泵娘,你不……不是双阙庄的人?”
“我家在城内,但外婆家在芙蓉峰西麓。”
“谢谢,小泵娘。”他感激地说,挣扎而起。
“我……我要带……带你离开,扶你走好不?”
“不,我要交代一些事。”
“唉!你不该冒险独自前来的,老秃贼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夺魂魔君洪芳,也是夷陵州阴阳判官童亮的师兄,你怎接得下他的太阴掌?”
“在下怎知他出其不意出手暗算?”
“什么?他一个武林名宿,竟出手暗算?”
“是的……”他将老和尚乘行礼告退而发掌的事说了.最后说:“人心叵测,委实令人心寒,我做梦也没料到这位高僧会在行礼中发掌暗算,如果不是你及时现身援手,我岂不是含恨九泉?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总算受益非浅。姑娘,谢谢你。”
厅中,风雷剑客与摘星手,分别将僧人与两名青衣人加以看管。五城兵马司的人,则分别把守全寺各处出口,封锁各处殿堂严禁僧人走动。
笑如来被上了铐链。老和尚已经绝气,高翔喷出的那口血,像刀尖一般击入脑骨深处,怎能不死?
笑如来嘿嘿一笑、顽强地叫:“摘星手,称做得好,咱们公堂上见。”
摘星手也嘿嘿笑,冷冷地说:“五城兵马司的将爷都来了,你还怕不上公堂?”
“在下犯了何罪?哼!你总不能说在下杀了你的兄弟吧?拿证据来。”
“你放心,会有证据的。不过,这次逮捕你与在下的兄弟无关,而是阁下涉嫌私通黄天荡的水贼,与谋杀戌山槐园主人的罪嫌。老兄,有你受的了。”
“你……你怎能栽赃嫁祸?你……”
“哈哈!黄天荡有四名水贼落网,招出你老兄,槐园的宋兄有数名男女仆人、已经前来投诉,全都指证你老兄……”
“该死!宋成梁不是我杀的……”
“是谁?”
“是……不是我。”
“你到公堂上与苦主分辩好了,在下不管这些事。你很走运,阁下。刚才那位姑娘说,这位住持方丈竟是江湖上心黑手辣的夺魂魔君洪芳,贼秃如果不死,你阁下与杀我兄弟的血案就连上了。当然,你仍然月兑不了身的。”
斑翔轻咳了两声,接口道:“许大爷,有关小可随笑如来至戌山的事,你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用小可多说。劳驾。请让我问问他江湖游神的下落好不好。”
“这个……”摘星和颇感为难地说,目光发向厅门的几名兵勇身上,表示有公人在,不便拷问口供。,
绿衣蒙面女郎噗嗤一笑,说:“摘星手,你何不带人至各处搜查嫌疑犯?我帮你看守笑如来这位罪嫌,保证他插翅难飞。”
摘星手呵呵笑,说:“姑娘的话有道理,那就劳驾姑娘了。”
笑如来大惊.叫道:“摘星手,你……你不能将我留下,你……”
绿衣蒙面女郎走近,笑道:“你会留下的,你知道逆经搜穴手法是如何歹毒么?我相信你是个英雄好汉,不在乎逆经搜穴雕虫小技。”
笑如来大骇,打一冷战叫:“我说,我说、敝师弟目下在江西广信府。”
“高公子,我们走。”绿衣蒙面妇郎扶住斑翔说。
扫描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