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守在半山解剑岩的弟子们,突然接到一张毒鬼谷的骷髅黑帖,帖上措词粗俗蛮横,并指责本派派规不严,皈依三清弟子,诱拐他们毒鬼谷的女子潜逃下山,赁屋同居,如果三个月内不将该弟子缚送大巫山,便要率众前来火烧三元观毒死本派所有人员。
但是,也就在接到骷髅黑帖的第二天,那个被控诱拐毒鬼谷女子的本门弟子,竟由大巫山跑了回来,责问之下,才知他在不觉中,中了那女子预先布置的神仙劫毒香……”
表刀母夜又突然故作不解地道:“他怎的知道那种毒药叫神仙劫?”
玄尘黯然看了鬼刀母夜叉一眼,叹了日气,道:“事后是那个女子良心发现,不但自己说出了药名,还将他放了回来!”
风雷拐不解地问:“既然弟子回来了,就等七阴叟前来评理好了,何必再派苍灵仙长前去呢?”
玄尘老道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诸位不知个中原因,七师叔自恃百毒不侵之身,坚决亲去毒鬼谷找七阴叟评理,他认为要等到七阴叟找到武当山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江玉帆听罢,自然知道苍灵仙长为什么没有下落,因而感触的黯然道:“以苍灵仙长那等修为至深的玄门高人,尚且无法抗拒神仙劫的毒性,何况一般人了!”
黑煞神听罢,不由生气地道:“女乃女乃的,俺就他娘的不信,世间竟真的有这么霸道的药!”
陆佟韩朱阮五女一听“药”两字,娇靥俱都红了。
一尘道人立即不屑地望着黑煞神,沉声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毒鬼谷经过了多少困难,才能制成神仙劫!”
独臂虎不由急切地插口道:“到底是怎么个困难法,你就别卖关子啦,”
如此一说,玄尘老道也稽首道:“一尘道友既知炼制之法,不妨详详细细的公诸出来,如果大家能想出一个对策,使这种毒品不致再为害世人,也是一件无量功德之事!”
一尘道人本待不说,但他看得出,连盟主江玉帆的眼神里都有催促之意,只得颔首道:
“好吧,贫道简扼地说个大概,诸位听后,就知道贫道没有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了。”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凝重地继续道:“这些炼丹制药的方法,大都记载在我国山药经的第七册上,而且注解得非常的详细,只是品德清高的医士,虽然熟知,却不屑炼制罢了……”
黑煞神听得虎目一亮,不由月兑口急声问:“这么说你杂毛也会炼制药了?”
表刀母夜又立即叱声道:“你少插嘴,当心盟主拿大耳刮甩你!”
一提到“盟主”黑煞神不由怯怯的看了一眼微蹙剑眉的江玉帆。
但是,一尘道人理也没理黑煞神,继续道:“但是,并不是说这些药都是龌龊不雅而又见不得人的药物,它们也有救人救世的好处。
其中有的为了延续一姓的香烟后代,有的是让虚弱的男子变成伟丈夫,有的则可使不孕的女子早获麟儿,这能说那些药都是邪恶的东西吗?”
如此一说,江玉帆等人大都赞同地微微点头。
一尘道人继续道:“大凡一件事物,用之正途则为善,用之邪道则为恶,就拿我辈武林侠士和黑道贼寇来说,同是身俱武功的人,但他们做的都是劫财害命,烧杀强掠的无本买卖……”
话未说完,黑煞神焦急已不耐的低声道:“俺要听的是毒鬼谷的‘神仙劫’是怎么个做法,谁听你这些大道理?”
表刀母夜又两眼一瞪,立即低声问:“你那么心急干啥?你是不是要按着方子去做呵?”
黑煞神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一尘道人继续凝重地道:“据贫道揣测,毒鬼谷所炼制的神仙劫,可能就是我国山药经上记载的乾坤喜灵丹中的大干丹。这种大干丹要用十二种草药,并配上一条雌雄同体的吸血蛇……”
一谈到蛇,陆佟五女和憨姑的神色都有些变得不自然,可见天性的惧怕,并不因为她们身具武功而胆大。
一尘道人继续道:“这种雌雄吸血蛇,只有四川万县的云雾山中才出产,而且极难捕获,即使捕捉到一条,还得放在少女的体内供它吸血四十九天……”
陆佟五女听至此处,都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冷战。
一尘道人继续正色道:“一般公正的名医在配制这种药时,大都是捉住的雌雄吸血蛇,这样配出来的药,效力当然就大大的减低了。
另一种贪图暴利而求其次的医士,则买通狱中的牢头,偷偷将吸血蛇放在女性死因的身上,有的则讲好给女犯一口上好棺材,等到女囚斩首后,再设法将蛇取出来……”
独臂虎听至此处,不由少见多怪的自语道:“别在那里胡说八道了,一条蛇二三尺长,嗓子眼还没进完,人早憋死了。”
一尘道人看了独臂虎一眼,没有理他,继续道:“这种吸血蛇,雌雄一体,长仅一寸有余,可以放在掌心里把玩,但在玩这种蛇时,你的手上必须先套上一层皮革。
这种吸血蛇难捕获的原因,一方面是它们的体积小,另一方面是靠吸血才能生存,所以,它们对血腥的味道特别灵敏,有时它们寄生在野兽的体内,有时它们则寄生在飞禽的体内,人要被吸血蛇侵入体内,除了开膛破月复外,没有任何办法将它取出来,一旦人体内的血尽体冷,它也会自动地爬出来。
在这种情形下,毒鬼谷的七阴叟,不管在人力、物力、和财力的优厚条件下,要想捉几条雌雄同体的吸血蛇,然后放在一两个黄花少女的体内,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黑煞神听得两眼一瞪,不由义愤填胸的怒声道:“这么说,这两个少女的命不就他娘的完了吗?”
独臂虎立即轻蔑的讥声道:“你小子的耳朵里塞着驴毛啦?老杂毛方才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吗?除非开膛破肚,别想要它出来!”
黑煞神一听,不由气得神色凄厉,咬牙切齿,瞠目一挥拳头,恨声道:“俺当初不知道七阴叟是这么缺德,否则俺在大战毒鬼谷的时候,早就上去狠狠地咬他几口……”
一尘道人冷冷一笑道:“令你可恨的事还在后头呢,如果你的肚子怕气破了,最好还是躲到屋外去。”
黑煞神一瞪眼,立即恨声道:“笑话,俺黑煞神……”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望着一尘,催促道:“不要理他,你讲你的!”
黑煞神本待再争下去,身边的哑巴已悄悄地扯了他一下。
只见一尘道人继续道:“毒鬼谷的神仙劫这等毒辣霸道的原因,就是他们一切按照山药经的要求……”
表刀母夜又别具用心地道:“倒底是怎么个厉害法呢?”
一尘道人道:“厉害在蛇的毒性大,随着人体的血液循环……”
表刀母夜叉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自觉的望着一尘道人,月兑口焦急地问道:“你是说隔六个时辰便要毒性发作一次?”
一尘道人听得神色-惊,不由望着鬼刀母夜叉噫了一声,同时吃惊的问:“是呀,你怎么知道?”
表刀母夜又强自镇定地一笑,正待说什么,立在江玉帆身旁的佟玉清,噢了一声,娇躯猛的一个踉跄。
大家看得神色一惊,月兑口急呼,纷纷向前拢去。
眼明手快地江玉帆,似乎也如大梦初醒,急忙一定心神,伸手将佟玉清扶住。
同时,急忙低头察看,并惶急地关切问:“玉姊姊你怎么了?”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都慌急地围了过来,就是身为主人的松鹤掌门和武当二尘也不由焦这时,大家才看清侈玉清的娇靥苍白,微微气喘,鼻尖鬓角间已渗满了滴滴冷汗。
表刀母夜叉自然知道佟玉清为什么会这样,她必是既恨甄小倩欺骗她,又担心数个时辰之后江玉帆的毒性再发,那时,拂晓在茅屋发生的事,恐怕便瞒不过陆贞娘等人了。
这时大家围住佟玉清乱作一团,陆韩朱阮四女更是这个呼玉妹,那个呼姊姊。
身为主人的松鹤道人更为不安,他和武当二尘都是出家人,也不便向前宽慰。
江玉帆虽然心里明白,却更苦于不便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扶着佟玉清,不停的焦急道:
“玉姊姊,你定一定神!”
表刀母夜又看了这情形,心中一动,不由恍然急声道:“俺想起来了,老妹子和甄小倩交手的时候,俺似乎看到甄小倩的左手五指,曾向老妹子弹了两次,会不会甄小倩的指甲里藏著有毒?”
说话之间,突然走到有些发愣的一尘道人身边,顺手推着他,生气恨声道:“老妹子中了毒你也不去看一看!”
说话之间,手指狠狠的在胡医道的排骨肉上拧了一下。
一尘道人被拧得痛入心肝,急忙一定心神,赶紧急道:“好好,我去看看!”
围在佟玉清身前的朱擎珠和阮媛玲一听,急忙闪开了。
一尘道人凝目向佟玉清的娇靥上一看,神情一震,面色立变!
因为他发现佟玉清的秀眉已散,已经不再是黄花少女了。
一尘道人原就是十一凶煞中的智多星,这时他对佟玉清焦虑的神情,虽然还不清楚,但他断定必与甄小倩的神仙劫有关。
尤其,鬼刀母夜叉用劲拧他一把,再看老妹子秀眉已散,心里哪会不明白?
当然,在这一刹,他对盟主江玉帆,在今天早晨的春风满面,对老妹子佟玉清迟迟不回来也不关心地原因,自然也明白了。
由于一尘道人面色一变,神情一呆,阮媛玲和朱擎珠,首先吃惊焦急地问:“怎么样?
玉姊姊可是中了毒?”
一尘道人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含糊道:“别慌,让贫道看看佟泵娘的瞳孔!”
心情焦急,强自抑制慌乱懊恼地佟玉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便发作。如果不让一尘道人看,又怕陆贞娘等人看出了破绽。
衡情之下,只得将明目张开,同时,焦急地道:“不碍事,我只是突然觉得头晕恶心!”
一尘道人一看,故作正色的道:“还说不碍事,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中毒不轻,要不是早晨山风疾,你这两只眼睛就得再度失明……”
话未说完,陆韩阮朱四女和悟空等人,同时月兑口惊呼道:“甄小倩这贱婢,又用的是同一手法呀?”
松鹤掌门也吃惊的道:“这么说,当初在星子山断头崖下,金毛鼠说的中年妇人就是甄小倩了?”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宇文通的话都是谎话,所有毒药的来源也都是得自甄小倩!”
玄尘老道也不由在旁焦急地道:“一尘道友,你看佟泵娘不碍事吧?”
一尘道人立即凝重地道:“还好,不大严重,这情形也许要持续一两天,服一两滴仙芝露就好了。”
说此一顿,特地含意颇深的继续正色道:“不管什么厉害霸道的毒药,端看施放者的居心和手法。”
表刀母夜又根据一尘道人说出佟玉清眼睛几乎瞎,知道他已看出了一些苗头。
这时一听他说端看施放毒药的居心和手法,当然是特意说给佟玉清听的。
是以,故意哼了一声,讥声道:“施放毒药的人巴不得让对方快点儿死,他还管你什么居心和手法。”
一尘道人正色道:“那是当然,像甄小倩对付咱们佟泵娘,当然居心险恶,手法狠毒,但是,对付其他人也许就有轻重之分了!”
江玉帆自然也担心自己数个时辰之后毒性再发,因而,不自觉的俊面一红,极关切地道:
“同样的一种毒药,份量轻了怎样,份量重了又怎样?”
一尘道人是个老鬼精灵,一看盟主的俊面红了,自然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是以,微一欠身,恭声道:“就拿佟泵娘的中毒情形说,甄小倩是将毒粉藏在指甲内,这和藏在拂尘内的毒粉份旦里就少得多了……”
一旁静听的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不自觉的同时颔首道:“不错,份量少毒性也就相形的小了。”
一尘微一颔首,继续道:“如果中毒轻微,就是最霸道的毒药也收不到预期效果,如果再有奇遇,那就更丝毫不能发生作用了!”
说着,目光又移向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继续道:“贵派的苍灵仙长虽然有过奇遇,且已修成百毒不侵之身,如果对方诚心将苍灵仙长置于死地而后已,势必将毒药用足……”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已恨声道:“甄小倩虽然是一女子,但她的心却比蛇蝎还毒……”
表刀母夜叉最讨厌涤尘,是以,未待对方话完,已冷冷的道:“毒死苍灵仙长的是七阴叟,那时候甄小倩还是一个流着鼻涕的丫头片子呢?”
涤尘老道一听,顿时老脸通红。
已经服了朱擎珠数滴仙芝露的佟玉清,听了一尘的暗示,情绪已经镇定下来,她当然希望甄小倩对江玉帆施的神仙劫,只是达到一次目的为止。
这时见鬼刀母夜又对涤尘老道不客气,深怕再因此闹得不愉快,因而出声阻止道:“大姊……”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不服气地沉声道:“俺是要他们知道,七阴叟是咱们盟主杀的,替他们武当派报了尊长血仇的也是咱们‘游侠同盟’的江盟主!”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俱都面孔一红,连声应了几个“是”,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生气地道:“大姊,你今天是怎么了?”
玄尘老道赶紧有意岔开话题,立即望着佟玉清,关切地道:“佟泵娘刚刚服过了药,还是少讲话的好!”
佟玉清赶紧谦和的一笑,道:“谢谢你道长,我觉得已经好多了!”
一尘立即别具用心地道:“虽然觉得好多了,很可能还会再发作,不过,在你一发觉有恶心的症状时,便立即服一滴仙芝露就可止住了……”
一直蹙眉沉思的陆贞娘,立即看着仍紧紧靠近佟玉清的江玉帆,正待轻启樱唇说什么,但是,担心甄小倩再来的玄尘老道却又继续道:“江盟主,甄小倩一天不除,贵同盟和本派便一天不得安宁……”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不客气地沉声道:“你们从今以后放心地睡大觉吧,甄小倩、水远别想再来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同时急声道:“黄坛主是说……”
话刚开口,独臂虎已神气地道:“说啥?你们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糊涂?和咱们佟泵娘照了面还让她活得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听,不由宽心大放,不由同时稽首宣了声道号,很激动地:“甄小倩已死,金毛鼠被捉,这就好了!”
佟玉清觉得独臂虎把弓拉得大满,其实她正担心甄小倩用心险诈,突然出现,说出茅屋内的事,使她佟玉清出丑难堪。
是以,赶紧正色道:“结果如何现在还不能肯定,这要等数个时辰之后或数天之后才可以肯定她是否真的死了!”
表刀母夜叉一听,知道佟玉清已留了后步。
也就是说,如果数个时辰之后,江玉帆的毒性再发,那就证明甄小倩不是真的迷上了江玉帆,过几个时辰之后,她会再来闹事。
也或许,江玉帆的毒性没有再发作,而甄小倩自知力量微薄,不敢前来,势必要等“游侠同盟”全部离开武当山后再出现,所以佟玉清才说或数天之后。
但是鬼刀母夜又是过来人,她对少女的心比身为少女的佟玉清更清楚,她敢十分肯定的说,甄小倩已迷上了江玉帆。
因为,如果甄小倩只是想报复佟玉清和陆贞娘,她可以用各种毒药来对付江玉帆,便不会用“神仙劫”和事先布置好的圈套来诱江玉帆上勾。
其次,根据甄小倩用昔年在贝子庙见面的往事,诱发江玉帆旧日的情感来看,因而也断定甄小倩当时用毒不重。
因为,“神仙劫”是一种烈性霸首的毒药,如果甄小倩用足了量,江玉帆必然神情如狂,而甄小倩也用不着用旧情挑起江玉帆的了。
当然,昔年在贝子庙时,甄小倩的母亲虽是一句戏言,但江玉帆当时也许真的喜欢上了甄小倩。
所以,江玉帆当时毫不迟疑的一声“好”,必然出自内腑,表现在脸上,刚刚情窦初开的甄小倩,自然特别敏感,因而也一直迷恋不忘。
谤据这种种情形,当初前去毒鬼谷时,如果大家不是带着千年石龙特制的皮面罩,也许形势另有一种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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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刀母夜叉心念间,已听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同时惊急地道:“郭堂主说甄小倩已死,而佟泵娘又说她活着……”
表刀母夜叉赶紧望着佟玉清,暗示似地道:“老妹子,你放心吧!在那种情形下,甄小倩绝对活不成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听,不由惊异而又迷惑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玉帆虽然知道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已把甄小倩放走了,但这时却不能不照着佟玉清早晨对大家说的情形说。
是以,神情凝重的正色道:“是这样的,今天拂晓时分,佟泵娘和薛执事分头搜索,在一处悬崖上遇到了甄小倩,交手之后,甄小倩被逼下悬崖去了……”
表刀母夜又立即在旁肯定的道:“俺曾亲占口听到她轻呼了一声,而下坠的身形尚发出一丝破风声,这是下坠的情形,而不是下纵,所以俺说她绝活不成了……”
佟玉清觉得对付甄小倩这种聪慧多智女子,必须留一个后步,因而正色道:“我们不能小觊了甄小倩,她不但轻功精湛,而对此地的山势也特别熟悉,我见她一发现了崖边,无法刹住身势时,立即身体下俯,才顺势掷出那柄匕首,所以我认为她当时已有了准备……”
话未说完,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再度吃惊的“噢”了一声,同时忧急道:“佟泵娘说的是,悬崖虽高,但多生斜松突石和藤萝……”
说话之间,涤尘老道突然问:“不知坠崖的地点是那一道悬崖?”
佟玉清自然不敢说出止同定位置,只得含糊的道:“什么地方我已记不清楚,我是由东北转向西南……”
话未说完,胸有成竹的鬼刀母夜叉,已月兑口急声道:“俺知道那个地方,由一座纵岭下的大缘谷奔西南,沿着纵岭的北麓奔正西,转往西北是另一座横岭,横岭的尽头是座矮峰,绕过矮峰即是那道蜿蜒悬崖,前进约一里地,崖边生满了荒草小树乱石头,那里就是……”
话还没落,黑煞神已不耐烦的讥声道:“好了,好了,别说俺这外来客了,就是从小在这里当老道的涤尘长老,都在那里皱眉头了!”
如此一说,不少人哑然笑了。
只有这一次鬼刀母夜叉没有望着黑煞神瞪眼争吵,但她在心里头却笑着道:“老娘就是叫他们找不到嘛!”
但是,玄尘老道却迟疑的道:“如照薛女侠的说法,贫道想了想,那里确有几道山隙,但深度不高,甄小倩如果滚下去的话,很可能没有跌死……”
佟玉清听得心头一震,不由颌首道:“是的,当时晨雾浓重,我也没有看清深度,不过,我根据对崖的形势来断定,觉得甄小倩跌下去的悬崖,至少四五十丈左右……”
松鹤掌门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兴奋的道:“果真那样,甄小倩跌下去便凶多吉少了!”
表刀母夜叉为了让陆贞娘不会起疑,也为了让武当二尘宽心起见,特的望着哑巴,沉声道:“方弟弟,把包里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瞧瞧,看他们的神色好像不信似的。”
说着,也“嗖”的一声把插在腰上的那把匕首拔出来,迎空一挥,继续道:“喏,看到了没有?这就是甄小倩在跌下悬崖时的刹那间掷出的飞刀!”
说话之间,哑巴方守义已将布包里的长剑和头发拿出来。
表刀母夜叉继续道:“这是甄小倩被击飞的长剑,这是被削下来的头发,在这样惊险的情形下,甄小倩跌下去还活得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看,俱都宽心大放,同时感激地道:“多谢佟泵娘和薛女侠为本派除了后患,那十数弟子被杀之仇……”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沉声道:“告诉你们,施放五步断魂香的是金毛鼠宇文通那老小子!”
子字方自出口,外院已传来金毛鼠宇文通的愤声怒喝:“不错,施放五步断魂香的就是老夫我,你们又待怎样?”
众人闻声转首一看,只见两个中年道人,率领着六名青年道人,已将双手紧缚的金毛鼠押了进来,这时已到了中门外院了。
只见金毛鼠满面煞气,神色凄厉,眼中已布满了血丝,背缚着双手,咬牙切齿地走了进来。
独臂虎一见,立即怒声大骂道:“是你,老子就马上宰了你!”
金毛鼠一面大步迈进中门,一面仰天哈哈一阵厉笑道:“老夫既然胆敢前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要杀要剐,给老夫个痛快!”
由于金毛鼠内力充沛,厉笑惊人,押着他的六个青年道人,都显得神情震惊,惴惴不安,祖师堂内的气氛也显得紧张起来。
江玉帆一看金毛鼠这等气势,断定他必会暴跳胡闹,立即望着松鹤道人,肃手道:“我们到院中去问吧!”
这话正合松鹤和武当二尘之意,是以,急忙连声应了个“是”。
于是,大家依序走出堂外,并列站在台阶上。
两个中年道人一挥手势,六个青年道人立即命令金毛鼠站住。
两个中年道人中的一个,即向松鹤掌门施礼恭声道:“弟子已遵命将武林重犯宇文通押到。”
松鹤掌门还礼-吩咐道:“站立两边守候着!”
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道人,同时恭声应是,立即离开了金毛鼠一丈有余。
江玉帆为了使金毛鼠甘心答话,立即望着松鹤掌门,商议地问:“可否请道长将宇文长老的绑松了?”
话声甫落,傲然立在阶下院中的金毛鼠,竟瞠目厉声道:“姓江的小辈,你少来这一套,老夫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白费心机了,老夫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松鹤道人一看这情形,不禁有些迟疑,但他知道,有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陆贞娘等人在场,金毛鼠即使插翅也跑不了。
是以,谦和的一颔首,望着院中的一名中年道人,吩咐道:“把宇文长老的绑松了。”
两个中年道人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趋前为金毛鼠松绑。
金毛鼠字文通,虽然说的硬,却没有拒绝两个中年道人为他松绑,但在他的神色上,依然怨毒而不屑的望着江玉帆和松鹤等人。
松绑完了,宇文通立即两手搓揉着手腕,咬牙切齿,嘿哼有声,不知道他低着头在自语什么。
松鹤道人首先谦和的说:“宇文长老……”
话刚开口,金毛鼠突然抬起头来,怒目圆睁,寒芒如刀,神色凄厉地道:“你少来这一套,不管你问什么老夫都不知道!”
一向不喜讲话的铜人判官一听,顿时大怒,月兑口怒声道:“你不知道老子就砸瘪了你!”
说话之间,满面杀气,提着独脚大铜人,迳向阶下走去。
江玉帆一见,月兑口沉声道:“丁堂主回来!”
铜人判官闻声止步,不由回头望着江玉帆,忿忿地道:“这老小子简直不知好歹!”
江玉帆淡然道:“你回来,宇文长老会说的。”
金毛鼠由于铜人判官提着大铜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似乎也知道钢人判官的厉害,因而哼了一声,望着铜人判官大步走了回去。
松鹤道人继续问:“字文长老,现在我们长话短说,元台大师现在何处?是否就在本山区附近?……”
话未说完,金毛鼠已瞠目厉声道:“老夫曾说过,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金毛鼠越说越凄厉,越说声音越高,最后简直是怒吼。
风雷拐见金毛鼠到了这般时候还如此奸刁,不由冷冷一笑道:“宇文通,你再执迷不悟,不说实话,我们盟主可要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了!”
金毛鼠听得神色微微一变,但仍瞠目厉声道:“他们武当派早已知道了元台大师的下落,老夫为什么还要再说?”
江玉帆等人听了虽然神情各异,想法不同,但松鹤道人却急忙宣了声道号:“无量佛,宇文长老如此说,就大不应该了,如果贫道等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又何必麻烦你宇文长老前来呢?”
字文通一听,怒声问:“松鹤道长,你是当真不知?”
松鹤道人立即肃容正色道:“贫道愿在祖师堂前,当着门人弟子之面宣布,贫道如知元台大师的下落而不说,立即拔剑自刎,以谢祖师爷……”
话未说完,金毛鼠突然又提高声音,怨声问:“这么说,你连元台大师将遭劫持之事,也一点儿不知了?”
如此一问,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不自觉的觑目去看涤尘,只见涤尘老道老脸苍白,浑身微抖,目光中充满了愤怒。
打量间,松鹤道人已望着金毛鼠有些迟疑地沉声道:“有关元台大师被劫持的事,除了当时在星子山骤然惊悉外,再就是阁下昨夜公然宣称敝师叔涤尘道长事先知悉此事了!”
气得浑身颤抖的涤尘老道,戟指一指金毛鼠,怒极厉声道:“金毛鼠,我涤尘与你有何怨何仇要你如此陷害我?”
金毛鼠未待涤尘说完,举手一指松鹤和玄尘,厉声道:“老夫为什么不诬松鹤掌门与玄尘?”
涤尘老道也厉声道:“因为我二师兄为人忠诚正直,松鹤贵为本派掌门……”
金毛鼠立即驳斥道:“照你这样说,老夫应该说那天前去和你商议的是死无对证的法鹤何以要说现在仍活在世上的邛崃掌门灵鹤呢?难道灵鹤不是一派掌门之人?”
如此一说,涤尘老道瞪大了一双老眼,顿时无话可答!
韩筱莉一见,立即沉声道:“涤尘长老……”
涤尘老道悚然一惊,赶紧躬身道:“贫道在,”
韩筱莉突然怒声道:“你如果再不说实话,本姑娘就要请出剑牌,以贵派的祖师爷家法惩人了!”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这时才明白方才韩筱莉何以没有立即将剑牌交还给松鹤道人的原因。
但是,傲然立在阶下院中的金毛鼠宇文通,却看得神情一愣,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涤尘老道到了这时候,也不得不懊恼地沉声道:“邛崃掌门灵鹤上人,确曾与贫道连络过,但并没有言明宇文通和甄小倩,将要进入少林营地,劫持元台大师的事……”
松鹤道人一听,面色立变,不由强忍心中的怒火,沉声问:“灵鹤掌门当时怎么说?”
涤尘老道继续道:“他只说,‘游侠同盟’欺人大甚,此番在龙首大会上再让他们得势,他们的气焰必将更盛了,江玉帆的武功如何,实难揣测,闹不好连峨媚派的龙首宝座也给他夺下来……”
悟空的师门与峨嵋派也有些渊源,这时听得心中一动,为了证实峨媚派是否也在事先无知情,浓眉一蹙,洪声问:“照你这么说,峨嵋派也预知此事了?”
话声甫落,涤尘老道已赶紧摇头正色道:“不,因为灵鹤素知峨嵋五老正直,而峨嵋又与少林有渊源关系,灵鹤自是不敢前去游说……”
风雷拐见涤尘自打嘴巴,虽然心中暗自讥笑,但仍和颜悦色地道:“灵鹤因峨嵋五老正直而不敢去,却偷偷地跑去找长老你,这不是欺人大甚了吗?”
如此一说,不但涤尘老道的脸红了,就是松鹤和玄尘两人,也觉得不好意思。
但是,涤尘老道却红着老脸道:“贫道和峨嵋五老不同,因为本派弟子被贵同盟韩姑娘辱杀,种有前嫌,而灵鹤这么做却完全是为了他们邛崃派自己打算……”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道:“邛崃派有什么打算?”
涤尘老道正色道:“事情极为显然,峨嵋派的龙首宝座都被夺了,他们邛崃派的等级还能保得住?何况他们邛崃派比峨嵋派还低了一级?”
韩筱莉立即追问了句:“当时你答应了没有?”
涤尘老道很技巧地道:“本派与九宫堡并列龙首会,复承陆地神龙江老前辈抬爱,贫道再愚笨,也不能公然答应劫持元台大师呀……”
任何人听得出涤尘话中意思,那就是说,有九宫堡前为他们武当派把关,还怕江玉帆把他们武当派的金红大椅子夺跑了不成?
但是,涤尘说话很会用技巧,他先说与九宫堡并列龙首会,又怕江玉帆年轻气盛,不甘屈于武当之下,因而赶紧补充一句复承陆地神龙江老前辈抬爱,使得江玉帆没得说话。
但是,立在阶下的金毛鼠宇文通,却未待涤尘说完,已厉声道:“当时你为什么不反对?”
涤尘老道也怒目瞪着阶下的金毛鼠,厉声怒吼道:“他当时没有说出劫持元台大师的事,贫道怎么反对?”
佟玉清觉得还有很多话要问,因而宽慰地道:“道长不必激动,这一点我们相信你事先确不知情,不过,当时灵鹤上人可曾透露一丝风声?”
涤尘老道见如此间,只得颔首道:“有,但他当时只是希望有人那么做,而贫道则认为他只是担心龙首宝座被夺而说的幻想话,是以也没放在心上……”
松鹤和玄尘两人似乎仍想知道灵鹤那天说些什么,因而同时问:“灵鹤当时怎么说?”
涤尘老道继续道:“他当时说,假使有人能使元台大师明天不能亲自主持龙首大会晋级赛,大会势必无法进行,那时‘游侠同盟’即使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夺得较高的级位,再等五年十年之后,‘游侠同盟’那些亡命之徒,恐怕也早烟消云散了……”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等人,早已暴跳大骂道:“好个灵鹤牛鼻子,居然敢骂老子们是亡命之徒……
女乃女乃的,老子将来捉住这个老牛鼻子,喝他的血,剥他的皮……”
“原来是这个老杂毛唆使的好事,看俺不杀上邛崃山,烧他的金霞宫,拆他的三清殿……”
“对,今天这儿事完了,咱们就赶往四川……”
黑煞神等人这一暴跳叫骂,气氛突变紧张,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也显得极为不安。
就在秃子哑巴等人叫骂,情形突然一乱的同时,一直俟机逃走的金毛鼠,一声不吭,倏然转身,飞身纵上中门,直向院外扑去。
望着鬼刀母夜叉等人叫骂的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道人,正在紧张发呆,根本没想到金毛鼠宇文通会趁机逃跑。
这时一见,惊得纷纷惶声大喝。
如此一惊喝,黑煞神等人的叫骂暴跳也戛然停止了。
而江玉帆,却早在院中道人惊喝的同时,业已大喝一声:“宇文通回来……”
大喝声中,屈指连弹。
只见飞身扑向院外的宇文通,一声问哼,翻身跌下院来,“咚”的一声坠在地上。
八个道人一见,立即纷纷撤剑奔了过去。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急忙一定心神,也纷纷向阶下奔去,个个咬牙切齿,俱都一脸的煞气。
佟玉清怕他们一气之下杀了金毛鼠,断了元台大师的下落,不由剔眉怒喝:“回来,你们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大家见老妹子呵叱了,纷纷止步,急忙退了回来。
但是,着实跌坠在地上的金毛鼠,深觉逃命要紧,机会稍纵退逝,大喝一声,挺身由地上跃起来。
紧接着,一个虎扑,飞身向就近的一个青年道人扑去。
显然,金毛鼠为了自保,企图先夺一把剑用。
但是,就在他虎扑的同时,一声闷哼,面色大变,急忙刹住了身势,一连两个踉跄方自拿桩站稳,额上豆大的汗珠,立时滚下来。
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道人一见,也急忙刹住了身势,立即将金毛鼠团团围住。
江玉帆这时才沉声道:“宇文长老,你已被在下点了穴道,如你再妄动一次真气,立即七孔流血而死,希望你不要把性命当儿戏……”
话未说完,金毛鼠已汗流满面,浑身微抖,极怨毒望着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切齿恨声说:“江玉帆,佟玉清,老夫现在才知道你们个个用心阴险,人人机诈狠毒……”
江玉帆剑眉一蹙,立即淡然道:“你可是指在下点你的命门、俞海穴?”
金毛鼠毫不迟疑地颔首恨声:“不错,你是故意为老夫松绑而伺机下手……”
江玉帆山且即沉声道:“松绑之后在下可曾向你下手?”
金毛鼠哼了一声,突然怒声道:“你故意等老夫逃走时再下毒手……”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你如果不逃走,在下又怎会向你下手呢?”
金毛鼠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松鹤道人这才放缓声音,和声道:“宇文长老,江盟主对你礼遇松绑,完全是希望你能合作……”
金毛鼠突然怨毒地呸了一声,恨声道:“你们别在那里作梦。要想老夫与你们合作,必须先放了我,等到甄小倩来救我的时候,嘿哼,那时要你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话声甫落,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俱都哈哈笑了。
金毛鼠久闯江湖,经验丰富,说话之间,发现陆佟五女哂笑,武当二尘和松鹤毫不惊惧,便心知不妙。
这时再听了黑煞神等人的不屑讥笑,立即联想到昨天晚上甄小倩凶多吉少了。
但是,他仍瞠目厉喝道:“你们笑什么,甄小倩的厉害你们还不知道吗?”
表刀母夜又首先冷冷一笑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甄小倩那点艺业碰上了老妹子佟泵娘,她会有什么下场……”
金毛鼠虽然心理上早已有了准备,但这时听了鬼刀母夜叉的话后,仍不由惊得浑身-战,面色大变,月兑口颤声问:“你们?你……”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又已望着哑巴方守义和一尘道人,沉声道:“把东西拿出来给他瞧瞧!”
话声甫落,哑巴已“当”的一声,连同甄小倩的秀发和宝剑同时丢在金毛鼠的面前。
一尘道人则摆动一下甄小倩的毒药锦囊,望着金毛鼠,讥声道:“还有这个,你要不要也尝尝五步断魂香的味道……”
一提到五步断魂香,武当二尘和八名道人的脸上顿现杀机,当然是想到了他们被杀的门人弟子。
但是,望着头发宝剑和毒药锦囊的金毛鼠,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两手扑天,突然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厉笑。
同时,厉笑道:“你们这些蠢材,甄小倩是劫持元台大师的主谋人,元台大师的真正下落,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宇文通,你如再耍奸使诈,在下就叫你尝尝分筋错骨法的厉害!”
岂知,金毛鼠竟突然止笑,瞠目厉声道:“你就是杀了老夫,老夫也不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
江玉帆一听,俊面倏现杀机,不由恨声道:“不给你一些颜色看看,你不会说出实话来!”
说话之间,急扬右腕,向着金毛鼠屈指弹了两弹。
听了分筋错骨法,在场的人无不心情紧张,面色一变。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以及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等人,纷纷转首向阶下的金毛鼠宇文通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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