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庭苇故意继续问:“照你方才说的,大寨里一个人都没有了,那又是谁下的命令要你烧寨撤退的呢?”
江香主一听,立即正色道:“没有任何人下命令,总分舵主交代,到了天将黎明的时候,小的就可自动点燃导火索!”
说此一顿,突然转身看了一眼东边的天,继续说:“现在可能天还没亮,还不到烧寨的时候,可是,小的一个人和这些弟兄在大寨里,实在太骇怕了,所以就提前放了火!”
尧庭苇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们放了火以后呢?”
江香主一听,立即面现难色,闭口不说了。
尧庭苇沉声道:“江香主,希望你放明白点,我一剑一个地杀下去,你们这些人中,终有一个会说出你们现在要去哪里!”
江香主一听,只得迟疑地说:“现在去九道沟!”
尧庭苇一听,欣然道:“我现在马上跟你们前去,如果在那儿碰不上老魔或病头陀,你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江香主一听,顿时慌了,不由惶急地说:“林姑娘,您要小的说实话,小的已实话实说了,总分舵主走时是这么交代的,放火烧了大寨后,火速赶往九道沟会合,他们是不是在那儿等,小的就不知道了!”
其他数十名大汉也纷纷惶声解释道:“真的是这样的,姑娘,不信姑娘可随小的们前去,那里一定有很多人等候碰头!”
尧庭苇当然不会相信江香主等人的话,但她也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向着立在众人身后的邬丽珠和声道:“去对许哥哥说,看看他如何决定!”
邬丽珠谦和地应了声是,转身向许格非立身处飞身驰去,驰至那片乱石雪岩处,古老头已由崖边飞身迎了过来,同时关切地问:“珠姑娘,江香主怎么说?”
邬丽珠立即道:“那个姓江的说,他们奉命去九道沟碰头,苇姊姊要我去问许哥哥!”
说话之间,身形不停,继续向前急急驰去。
迸老头噢了一声,霜眉紧蹙,并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却深信,即使追到九道沟,也见不到老魔和病头陀。
但是,自从那天骤遭剧变,他和单姑婆分手,两人连个面都没碰一下后,心里甚觉难过怅然。尤其前来投奔病头陀后,更是天天想念单姑婆,而且,每逢有关眼线回来,总要打听一下单姑婆的消息。
有一次,竟真的被他打听到了,但也使他为自己的安危而担上了心。
因为,他听到消息是,单姑婆已背叛屠龙堡,终日追随在许格非的左右。
那时,屠龙天王已有密令传给病头陀,要病头陀一旦捉住和许格非在一起的人,就地处决,格杀勿赦。
当时,他曾一再向病头陀表白,他与单姑婆毫无瓜葛。
但是,也就从那时起,他不再被病头陀重视为心月复,也不准他参与总分舵上的机密会议。
这一次是老魔命令病头陀将他关起来,而当决定火烧大寨时,病头陀仍没忘了叮嘱江香主到时候将他放出来。
所谓知恩不报是小人,他看得出,病头陀如不知难遁迹,总有一天和其他总分舵主一样,死在许格非的手里。
迸老头只是听说许格非的武功高绝,但他也不怀疑?这可由老魔宁愿忍痛烧掉大寨而遁去可以证实。
他觉得今后能服侍这么一位少主人,还能和单姑婆终日相处在一起,晚年老景已堪足慰了。
迸老头正在低头沉思,蓦然传来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
于是,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只见一道宽大人影,刚刚发现尚在数十丈外,但一闪已到了近前。
迸老头悚然一惊,本能地急忙退后了两步。
迸老头正待说什么,发现单姑婆、于倩文,以及邬丽珠三人,也正在十数丈外急急向这边驰来。
神色一惊问:“少主人,那边决定不守了吗?”
许格非微一颔首:“我想就紧盯着江香主追下去。”
把话说完,丁倩文三人也到了!
迸老头一看这情形,只得说:“好吧,只怕到了九道沟,依然看不到人影。”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老魔至少也要留下接应的人,然后我们再盯着那个接应的人去找!”
迸老头则为难地说:“只怕接应的人藏在暗处,一看我们跟在附近,便不现身碰头了!”
如此一说,许格非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轻啊一声,俱都愣了。
单姑婆首先焦急地说:“这可该怎么办呢?”
迸老头无可奈何地说:“反正九道沟距此不远,我们也只好跟着他们去一趟了。”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九道沟距此有多远?”
迸老头毫不迟疑地说:“十八九里地!”
丁倩文则不以为然地说:“不是距离远近的问题,而是如何能找到老魔的问题,如果我们去了,对方避不见面,岂不是与事无补吗?”
许格非深觉有理,不由懊恼地蹙眉自语说:“这可该怎么办呢?”
一旁的单姑婆,也不由一脸懊恼地望着古老头。
迸老头一看,只得提议道:“现在只有一个方法,也许可能探出老魔和病头陀的行踪下落来……”
许格非立即急切地问:“那你快说出来听听!”
迸老头凝重地说:“请少主人暂时缠住江香主他们半个时辰,老奴先赶往九道沟等候,等江香主他们一到,老奴立即故装惊喜地迎上去……”
话未说完,神色一惊的单姑婆已焦急地说:“那怎么成?你已经逃出了大寨,老魔和病头陀早已发觉,你这个时候去,不是白白去送死去?”
迸老头立即说:“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可以在九道沟外里把地的地方等候,然后再随着江香主他们一块进入九道沟,碰头的人见我是和江香主他们一起去的,可能就不会怀疑出来相迎了。”
许格非听罢,立即道:“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们决定在后尾随,一旦有事,我们也可以马上赶到。”
迸老头立即兴奋地说:“这样最好,就是出来碰头的是病头陀,片刻工夫的打斗,相信我还应付得了!”
丁倩文却忧虑地说:“可是,如何把江香主他们滞留半个时辰呢?”
单姑婆立即道:“这还不简单吗?我老婆子和邬姑娘去通知苇姑娘,就说少主人要问话,请把扛香主他们带过来,这么走过来再走回去,半个时辰不是就磨掉了吗?”
许格非一听,不由愉快地赞声道:“好,还是单姑婆的心眼多!”
单姑婆得意地哈哈一笑,正待说什么,古老头已抱拳恭声道:“既然这样,老奴就先走一步了!”
许格非再度愉快地说:“好,我们也随后就到!”
单姑婆则正色道:“古老头,这第一桩大功劳,我老婆子先在少主人的功劳簿上给你记下了……”
话未说完,古老头早已起步飞驰,同时兴奋地应了一个好。
迸老头心里当然高兴,因为这正是他在许格非和单姑婆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单姑婆默默地望着如飞急驰、消失在曙色中的古老头。老脸上的欢笑早巳消失了。
因为古老头此一去,虽然是一桩表现的好差事,但也可以说凶多吉少。
谤据他们以往在际云关武夷山庄办事的时候,古老头的确是个能干的好手,她是由衷地佩服。
现在,两人久别乍逢,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又走了,但愿他能马到成功,早一刻回来,今后共事许格非,两个人再不要分开了。
正心念间,蓦闻邬丽珠催促道:“单姑婆,古老头走远了,我们也快去吧!”
单姑婆急定心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自我解嘲地说:“我看看他老小子的轻功又进步多少了?”
邬丽珠含笑看了许格非一眼,不便说什么,即和单姑婆双双向前驰去。
许格非含笑目送,直到邬丽珠和单姑婆走远才将视线收回来落在丁倩文的娇靥上。
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他这时才发现半个月不见的丁倩文憔悴多了,不由关切地说:“倩文姊,你瘦多了!”
说话之间,不自觉地走到了丁倩文的身前。
正望着邬丽珠离去的丁倩文一听,急忙转过身来,一看许格非已到了她的面前,心里顿时升起一阵辛酸,多日的相思,几许的委屈,突然热泪盈眶,呼声许弟弟,立即偎进了许格非的怀里。
许格非心中一惊,争忙揽住丁倩文的娇躯,立时想起了邬丽珠方才的哭述,因而关切地问:“倩文姊,为什么哭?可是苇妹妹她……”
丁倩文一听,立即摇头低泣道:“不,苇妹妹她待我很好!”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那你为什么哭?”
丁倩文立即道:“我哭我自己命苦嘛!”
许格非一听,再度愣了。他误以为丁倩文又想起了她父亲浪里无踪丁敬韦的下落而难过,因而有意岔开话题问:“你和单姑婆怎地碰上了苇妹妹?”
丁倩文一面低头拭泪,一面幽幽地说:“就在你离开佛庵的第三天早晨,苇妹妹就到了恒山,我们知道你已中计,立即便和苇妹妹、单姑婆星夜兼程地追来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你们在镇上各店中碰到珠妹妹时,她是怎么说的?”
丁倩文黯然道:“她一见我和单姑婆就哭了……”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她为什么哭?”
丁倩文继续说:“她哭着说你被人灌了药酒,正和一个一身黑衣的美丽女人缠在一起!”
许格非一听,不由生气地说:“她怎么可以这么说?”
丁倩文幽幽地道:“当时苇妹妹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十分焦急,问明了经过,我们立即赶到了牛家集。”
许格非不由关切地问:“你们到了楚姊姊家有没有发生冲突?”
丁倩文毫不迟疑地说:“有,差一点双方打起来!”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噢了一声问:“怎会差点打起来?”
丁倩文继续说:“我们到了楚金菊家门前,叩门不开,只得越墙纵进院内,但是,整个院子里没有一个人,但地上却有两滩血渍!”
许格非急忙解释道:“那是两个小婢的血渍!”
丁倩文颔首道:“后来楚金菊出来说明后,才知道的!”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问:“楚姊姊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丁倩文道:“大概是她在暗处看到了珠妹妹,知道不是老魔的人才敢出来,但是,珠妹妹却举手一指楚金菊,怒声道:‘苇姊姊,和许哥哥抱在一起的就是她!’……”
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地一跺脚道:“哎呀!珠妹妹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丁倩文继续说:“楚金菊当时十分生气,立即指责珠妹妹性情暴躁,不知多用头脑……”
许格非立即附和着说:“她就是那个样子的,一点儿没说错,但是她的心地并不恶!”
丁倩文也赞同地点点头,继续说:“苇妹妹深怕双方打起来误了事情,立即将珠妹妹拦在一侧,并自我介绍,楚金菊才把她是秦皇岛老岛主楚霸天的孙女的话说出来!”
许格非赶紧说:“秦皇岛老岛主和师祖长白上人是知交,楚姊姊有没有说?”
丁倩文点点头道:“就因为她说了这一番话,苇妹妹对她的态度才较信任和亲切!”
许格非未等丁倩文说完,却不自觉地叹丁口气,道:“唉,说来可怜,她结婚还不到半年就守了寡,一直……”
直字方自出口,突然发现丁倩文惊异地望着他,娇靥上已罩上了一层寒霜,心中一惊,以下的话,急忙住口不说了!
丁倩文一见,只得坦白地沉声道:“楚金菊的确可怜.但那也只能怨她自个儿命苦,但你今后最好不要在苇妹妹面前提起她的事!”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焦急地问:“苇妹妹她怎么说?”
丁倩文依然沉声道:“苇妹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她对楚金菊颇怀戒心!”
许格非吃惊地噢了一声,因为他发觉丁倩文一直都直呼楚金菊的名字,绝少称呼楚姊姊,由这一点看,丁倩文对楚金菊也深具戒心。
但是,他仍忍不住辩白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由于内心的同情,不自觉地淡到她罢了!”
丁倩文立印沉声道:“可是她对你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充满了炙热的感情,好像你们已经……”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面色立变!
一直望着许格非说话的丁倩文一看,芳心一惊,吓得以下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许格非一见,不由也沉声问:“苇妹妹对我可能还不太了解,难道你也不相信我的为人吗?我虽服了药酒,但有克制的功力!”
丁倩文见许格非生了气,娇靥上霜意全消,立即怯怯地说:“我虽然相信,但苇妹妹总是有此怀疑,你没有看出来,她这一次前来,对你身边多了这么多女孩子,显得有些生气!”
许格非也不由生气地说:“本来我决定要娶的只有你和苇妹妹,谁知道已经气跑了的邬丽珠,她偏偏又碰到了你们三个!”
丁倩文立即解释道:“本采我们也想和珠妹妹趁机分手的,但我们知道你当时的处境,是正被困在牛家集,不得不由她引导前去了!”
许格非只得正色道:“是你们要她回来的,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再说,你们如果不愿楚金菊跟着来,你们尽可以拒绝她……”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无可奈何地说:“本来是不希望她跟着来的,可是,她知道长白上人薛老前辈修真的飞鲸崖,我们为了能顺利地找到你,也就只有请她带路了。”
许格非却得理不让人地说:“既然没找到师祖,那就请她回家好了,为什么又让她跟着前来呢?结果还闹了那么一个尴尬场面!”
丁倩文只得无可奈何地说:“当时本来要拒绝她跟来的,但想到此地病头陀的实力雄厚,高手众多,苇妹妹为能多一份实力,就也没再表示什么了。”
许格非立即不高兴地说:“那还有啥话说?自己要人家来的!”
丁倩文一听,满脸委屈,立即不再说什么了。
许格非一看,心里立时升起一丝歉意,知道她在尧庭苇面前也不敢表示什么,只得放缓声音道:“听说楚姊姊曾把雪燕妹的事告诉了你们?”
丁倩文见问,只得幽幽地点头说:“听她的口气,好像在警告我们,要我们死了这条心,意思是说,你已有了未婚妻子,十年前订就的妻子就是雪燕儿!”
许格非听了不由懊恼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说法使尧庭苇听了必定伤心生气,因而黯然解释道:“这件事只有师祖和父亲知道,我直到见了师祖才听说。”
丁倩文立即正色警告道:“这件事你在苇妹妹面前必须妥善解释,否则,一个闹不好,苇妹妹会再度离开我们转回衡山去!”
说此-顿,不山摇头叹了口气忧虑地道:“这一次如果再离开,再想见到她可就难了!”
许格非知道丁倩文绝不是吓唬他,但有了这句话,使他在心惊之余也有了准备如何说服尧庭苇的念头,是以,凝重地颔首道:“我知道,反正雪燕儿已经走了,将来见到师祖,他老人家自会有妥善的安排!”
丁倩文觉得这是唯一两全的方法,因而温柔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昏暗的西北方,突然传来单姑婆隐约可闻的吆喝声道:“慢慢走,不要跑,哪个打歪主意哪个先倒霉!”
许格非和丁倩文心中一惊,这时才发觉两人仍亲热地拥抱着。
丁倩文首先娇靥一红,含着羞笑急忙离开了,同时,本能地看了一眼附近,似乎生怕有人看到!
这时天色已经黎明,但远处的景物依然模糊,病头陀的大寨火势正炽,近处的雪地上,仍闪烁着忽明忽暗的鲜红火光!
许格非游目四顾,除了大寨方向传来劈劈啪啪的燃烧声,四周已听不见其他声音。
再回头看向西北,在一闪一闪的火光映照下,已能看见蠕蠕走来的一堆人影。
许格非知道尧庭苇、邬丽珠,以及单姑婆三人像押犯人样地把江香主等人押过来了,当然,她们的目的旨在消磨时光,并不急急地往这边赶。
丁倩文一看这情形,立即道:“时间足够古老头赶到他们前头了,少时用不着磨叨太久……”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颔首道:“是的,我也是这样想!”
说话间,单姑婆在侧监视,尧庭苇和邬丽珠在后督押的江香主等人,已到了数十丈外。
丁倩文一见,立即催促道:“我们迎过去吧!”
许格非颔首应了一声,两人双双向前迎去。
就在相距不到两丈的距离,单姑婆吆喝一声,那位江香主和其他十一二名大小头目,立时神情紧张地停止了前进。
许格非停身止步,丁倩文和尧庭苇、邬丽珠,以及单姑婆,四人站了四个方位,做着包围监视之势。
江香主一见许格非,立即抱拳躬身,恭声道:“小的江天福,参见许少侠!”
许格非颔首嗯了一声,故意沉颜沉声问:“江香主……”
话刚开口,江香主已慌得赶紧抱拳躬身道:“小的在!”
许格非继续沉声问:“听你说,屠龙天王和病头陀已经不在大寨内了?”
江香主赶紧惶声道:“在不在大寨内,小的确实不知道,不过,小的放火烧寨时,整个大寨内,已看不到一个人影了!”
许格非嗯了一声,继续问:“听说病头陀要你到九道沟碰头,你是说,他们会在那儿等你?”
江香主愁眉苦脸地说:“总分舵主走时的确是这么交代的,至于他是不是会亲自在那儿等着碰头,小的实在没有把握!”
许格非故意问:“你和病头陀等人碰头后,准备逃到哪里立足?”
江香主赶紧摇头惶声道:“这一点小的就不清楚了!”
许格非故意噢了一声,立即举目去看尧庭苇,同时道:“既然老魔和病头陀早已逃走,留下他们也无用,问他们,他们也不清楚,你们看怎么处置……”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会意地说:“你是想放他们走?”
许格非微一颔首,正待开口,单姑婆已抢先道:“只怕这小子话中有诈!”
江香主听得浑身一颤,立即惶声嚷着说:“小的愿意对天发誓,句句实话……”
单姑婆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立即沉声道:“少主人已放你们走啦,那就快滚吧!”
江香主等人一听,纷纷回过头来向着许格非,连连躬身,齐声恭呼道:“多谢许少侠大德大恩,多谢许少侠大德大恩!”
单姑婆继续沉声道:“不过,将来如果证实你小子是撒谎,嘿嘿,姓江的,那可就别说我单姑婆要代少主人行刑了!”
江香主等人听得又是浑身一战,一面转身离去,一面连连恭声应是。
尧庭苇和邬丽珠两人,一俟江香主等人走远,立即和单姑婆、丁倩文,急步向许格非身前拢去。
许格非首先道:“时间足够了,只是天光已亮,跟近不易……”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宽心地说:“这倒没关系,随着他们的脚印走,拉个里把地也可很快地迫及,只怕老魔和病头陀真的在九道沟,古老头就太危险了!”
许格非凝重地微一颔首道:“那是当然,不过古老头说,他在九道沟外等江香主,然后再见机行事……”
丁倩文却正色道:“我认为那个江香主,一直没看到古老头和我们在一起,稍顷他碰见了古老头,也许不致于怀疑!”
许格非立即解释道:“不是扛香主的问题,而是老魔的问题,我一直觉得老魔派江香主暗中释放古老头,最后又留下江香主烧寨,这中间一定有老魔的用意和打算!”
尧庭苇和丁倩文俱有同感地说:“我一开始就有这一想法,也许老魔认为古老头一定会来投奔我们,那时我们再遇到江香主时,古老头必然会代他求情,饶他一死!”
话声甫落,单姑婆已低声道:“少主人,他们已走得没影了!”
尧庭苇立即道:“不碍事,跑不了他们,再待一会儿再追,也许他们这时正隐身在某处偷看我们的动静,一旦他们发现我们跟踪,一切计划都成了泡影!”
许格非四人一听,俱都暗自佩服,因为江香主等人,自觉虎口余生,侥幸活命,他们也会在震惊之余感到怀疑。
又过了片刻,五人才展开轻功,沿着江香主等人的脚印,加速向前追去。
前进约一里地,即是一道积满冰雪的山沟,由于是山沟的起点,积雪一直斜斜地仲向沟内。
五人到达山沟一看,果见沟头上脚印凌乱,而且脚尖转回向前,由此证实,江香主等人的确在此隐身察看,大家愈对尧庭苇的见解佩服。
尧庭苇一见,月兑口急声道:“好了我们现在要加紧迫,他们也开始飞奔,企图早一刻赶到九道沟了!”
许格非等人一听,立即展开轻功,沿着山沟,加速向前追去。
继续前进数里,天光虽然大亮,但天空阴云极厚,似是就要降雪的样子。
许格非等人算计里程,距离九道沟应该没有多远了。
这时山沟的两崖上,俱是覆满了冰雪的铁枝梅树,蓓蕾初绽花尚未开,却已有了丝丝的清香。
又前进数十丈,沟势转向正北,而那些脚印也在易攀处登上了沟崖。
崖上依然是广大而深远的梅林,似乎迤逦到十数里地外去。
许格非五人一登上沟崖,前面立即传来那位江香主的惊异急呼道:“啊?古执事,你……
你怎地在这儿?”
许格非一听,立即兴奋回头看了一眼尧庭苇四人,接着一挥手,当先以轻灵小巧的身法,快速地在林隙间向前驰去!
前进不足十丈,竟然到了梅林尽头,林外似是一片雪岩,这的确令许格非大感意外,因而也急忙刹住了身势。
但也就在许格非刹住身势的同时,尧庭苇四人也赶到了。
自那位江香主震惊地高呼过古老头后,其他十数大小头目也纷纷兴奋地与古老头招呼,因而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许格非一到林缘,立即发现了数丈外乱石雪岩中,站着江香主等人,这时古老头已被他们围在中间,由于古老头矮,是以看不见他的面目和表情!
只听江香主紧张地说:“你不是已潜出大寨逃走了吗?怎地又跑到这儿来?天王和总分舵主已知道你悄悄离寨逃走了呀!”
只听古老头懊恼地分辩说:“我哪里是逃走呀,我根本就没有走出大寨,因为我看到那么些人出寨,我就去找屠龙堂的梁堂主去了!”
只听江香主迷惑地问:“你找梁堂主干什么?”
只听古老头叹了口气说:“唉,别提了!”
说此一顿,又继续似有所悟地说:“噢,说来话长,大家坐下来慢慢聊……”
江香主急忙道:“不,我们还得到九道沟去……”
迸老头立即道:“不用慌,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其中一个大头目立即焦急地问:“怎么?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迸老头正色道:“我想还没有那么快,我也是屠龙堂的梁堂主要我来这里碰头的!”
略微一静,只听那位江香主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大家先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许格非和尧庭苇四人对了一个眼神,立即看向远处,由于前面没有村镇,九道沟可能就在近百丈外的斜坡下。
打量间,那边的一伙人已分别拣了个地方坐下来,而那位江香主却首先问:“古执事?
你这时仍跑到此地来碰头,你不怕天王杀你吗?”
迸老头佯装一愣道:“天王为什么要杀我?”
江香主懊恼地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要你不要再跟着总分舵主去托托山了,你怎地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迸老头立即惊异关切地问:“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简直把我闹糊涂了!”
江香主索性说:“告诉你吧!天王说你和单姑婆以前同在长春仙姑手下办事.现在单姑婆投靠了许格非,如果你知道了,你一定会去……”话未说完,古老头已愤声道:“笑话,我为什么投奔他们?如果我要想投奔许格非,我早在际云关就投奔了,我又何必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受罪受气?”
其中一个方脸短须的大头目,突然迷惑地咦了一声问:“听说你和单姑婆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话声甫落,古老头更加生气地说:“这简直是胡扯,如果我跟她的感情好,当初我不就跟她一块儿跑啦?”
另一个瘦高大头目突然道:“可是,人们都说单姑婆是你的老婆呢!”
迸老头一听,立即无可奈何,摇头感慨地解释道:“唉,那是因为我们从前的总分舵主长春仙姑,每次要我们两人出去办事,都伪装成一对老年夫妇,遮人耳目,所以不知内情的,都以为单姑婆是我的老婆!”
说此一顿,特地一摊两手,又愁眉苦脸地说:“你们诸位想,单姑婆满脸的皱纹一头白发,一对小眼睛,两片薄嘴巴,我古老头会娶这么个母夜叉做老婆吗?”
话声甫落,十一二个大小头目俱都忍不住炳哈笑了,似乎忘了他们个个已是丧家之犬了。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邬丽珠和丁倩文,四人也都忍不住地垭然笑了,并同时转首去看单姑婆。
只见单姑婆老脸微红,薄唇绽笑,一双小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由于许格非四人含笑看向她,只得有些得意地含笑嗔声道:“回头看我饶得了他!”
话声甫落,那边已传来江香主的声音,只听他不以为然地说:“单姑婆的确是白发、小眼、薄嘴巴,说起话来也够凶的,但可不像你说的活像一个母夜叉!”
迸老头依然坚持地说:“那是因为你们没有亲眼看到她,如果亲眼看到了,便不会说我夸大了……”
话未说完,十一二个大小头目中,立即有几人,笑着说:“我们方才已经见过她了……”
迸老头佯装一惊,月兑口噢了一声,同时神情也佯装一愣!
另一个大头目则继续说:“单姑婆的确凶得可怕,前前后后觉得都是她一个人在喝骂!”
迸老头急忙定一定心神,震惊地问:“你们是在什么地方碰见她的?”
江香主淡淡地道:“就在东北角的地道口!”
迸老头听得神色再度一惊,噢了一声,迷惑地问:“她怎地知道咱们大寨内有地道?就她一个人?”
另一个大头目突然道:“不,还有尧总分舵主的那个捡来的女儿和许格非!”
迸老头一听,立即恍然道:“我明白了……”
江香主不由淡谈地问:“你明白了什么?”
迸老头正色道:“这一定是许格非的主意派她们在那儿堵你们的!”
江香主不禁冷哼一声道:“许格非怎么会知道咱们大寨里有通向寨外的地道?”
迸老头立即正色郑重地说:“你今天怎地忘了?你忘了许格非跟着咱们天王到泰山丈人峰学武的事了?”
江香主似乎被古老头的话提醒了,立即颔首唔了一声,道:“我现在揣出一点端倪了!”
迸老头一看江香主的神情,更加重了语气,正色道:“你想一想,天王以他为屠龙堡的继承人。令旗、剑袍,都交给了他,每个总分舵的组织情形,地理位置,以及总分舵内的部署情势,天王能不一一地告诉他许格非吗?”
江香主听得连连颔首道:“我现在才明白了咱们天王为什么那么紧张害怕,不但烧了大寨,还悄悄由地道中逃走!”
迸老头故意说:“他何必由地道逃走呢?”
江香主立即没好气地说:“四周寨墙上都是大火,他不由地道逃走他由哪儿逃走?”
迸老头听得一愣,故意不解地问:“你是说,咱们天王直到放火烧寨他才逃走呀?”
江香主想是想到了碰见许格非和尧庭苇的经过,不由懊恼地哼了一声,愤声道:“他不但由地道内逃走,而且还要我们打头阵为他们探路呢……”
许格非和尧庭苇听得大吃一惊,面色立变,知道他们这一次又上当了。
只听古老头故意不信地说:“不会吧,天王武功冠天下,而咱们总分舵主也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有名人物,怎么会让你们打头阵呢?”
另一个大头目立即迫不及待地愤声道:“真的,他们就在我们的身后,他们就隐身在洞口边……”
迸老头一听,似乎真的慌了,不由焦急地问:“可是,他们什么时候才出来呢?”
江香主立即愤声道:“我们已经豁出命去把许格非替他们引开了,他们当然趁机溜走了!”
许格非和尧庭苇,以及丁倩文,还有邬丽珠和单姑婆,俱都懊恼地对看了一眼,尤其许格非,更是一脸的愤怒之色。
尧庭苇仰头看了一眼灰暗云低的天空,知道这时再回去追,老魔也早巳走得无影无踪了。
但是,那边的古老头似乎还不灰心,故意叹了口气道:“唉,像他们这些武功高绝的头子不打头阵,却让我们这些当小卒的头前卖命,说来也实在令人寒心!”
另一个大头目立即委屈地说:“就是嘛,方才我们被那两个红衣丫头追上的时候,我们江香主低声下气地说了多少好话才饶了我们几人一命……”
话未说完,那位江香主已愤愤地说:“当时我真想告诉许格非,就说他们都躲在洞口里……”
迸老头立即埋怨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江香主不由叹了口气说:“唉,可是总分舵主说,古老头已投到许格非那边去了……”
迸老头急忙焦急地分辩道:“可是我并没有呀!再说,我真的去了,我也怕许格非不相信我,虽然单姑婆在他那边,由于当初我们两人都在长春仙姑那儿争功劳。有时也会闹得不可开交!”
江香主一听?更加懊恼地愤声道:“这么说来,总分舵主骗了我们了?”
迸老头立即正色问:“怎么呢?”
江香主正色说:“天王和总分舵主说你已投奔了许格非,有你在许格非那边,许格非绝不会杀我们,而且警告我们……”
迸老头立即关切地问:“警告你们什么?”
江香主愤声道:“警告我们说,如果有半丝一点消息暗示透露给你古执事,天王就派人杀了我们全家老小……”
迸老头故意突然愤声道:“他们这些人也太没心肝了,我们都是曾经为他们出生人死、卖过命的人,不但得不到他们的信任,到头来还要杀死自己的父母老婆,唉,再干下去有什么意思?”
其中两三个大头目一听,立即愤声道:“对,江香主,我们不去九道沟了……”
江香主神色一惊,急忙摇头紧张地说:“不,不,我还有父母妻儿,如果我这时逃走了,他们总有一天会找到!”
说罢,急忙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斜坡下,有些惶急地道:“天王和总分舵主他们也该到了……”
随着十一二个大小头目纷纷站起来的古老头,立即肯定地说:“老江,你也真是太死心眼了,他们绝不会到这儿来,不信你们就去看看!”
江香主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怎么?你不去啦?”
迸老头只得摇摇头说:“我还是听你的话好了,不再跟着天王去托托山了,再说,你追随总分舵主比我古老头追随得久,他有事照样地不放过你,我古老头又算啥?”
江香主立即焦急地说:“你不是说屠龙堂的梁堂主要你来的吗?”
迸老头黯然颔首道:“不错,他是这么说的,他愿意在天王和总分舵主面前保证我的忠贞不二,现在看了你们现在的情形,我看还是算了吧!”
江香主一听,不禁关切地问:“那么,你现在准备到哪里去呢?”
迸老头黯然道;“我想到五台山去碰碰运气去!”
其中一个大头目突然似有所悟地问:“怎么?你要出家当和尚呀?”
迸老头叹口气道:“我想,到那儿找个劈柴担水的和尚干干,总还够资格!”
江香主一听,也不禁黯然一叹道:“好吧,一切保重,后会有期!”
说罢,向着古老头抱拳一礼。
迸老头也赶紧抱拳道:“后会有期。诸位保重!”
十一二个大小头目,也纷纷向古老头抱拳道声珍重,随在江香主身后,急急向前走去。
迸老头先向这边递了个眼神,依然立在原地望着江香主等人向斜坡下走去。
许格非听了江香主等人的一番话,不由感慨懊恼地愤声道:“老魔实在狡猾,我们又上当了!”
尧庭苇立即宽慰地说:“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只要他失算一次,他就完了!”
单姑婆立即有力地说:“对,还是姑娘说得对,只要老魔失.算一次让我们逮着了,他老小子就完蛋了!”
话声甫落,丁倩文和邬丽珠已齐声道:“古老头要我们过去了!”
许格非和尧庭苇闻声转首一看,只见古老头正在向他们招手。
尧庭苇首先道:“我们快出去吧!”
于是,五人纵出梅林,直向古老头立身的那片雪岩间纵去。
一到近前,古老头立即恭声问:“少主人,我们要不要到那边看一看?”
许格非虽然断定屠龙老魔和病头陀绝不会来此,但仍忍不住说:“看一看也好!”
迸老头应了一声,转身在前引路,径向斜坡前走去。
尚未到达斜坡前,已渐渐看见下面果是一片不算太广大的盆地,数十座瓦房茅舍,就建在盆地的中央。
方才急急走下斜坡的江香主等人,刚刚到达村外,正待走进九道沟村内。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立即吩咐道:“大家找个看得到的地方隐起来!”
尧庭苇几人一听,分别找到一堆积雪隐起来.只见江香主等人进人九道沟村内后,就在一片较宽敞的空地上停下来,个个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许格非几人觉得江香主等人立身的地方太好了,他们正好直接可以看到。
片刻过了,依然未见有人出来连络。
江香主等人似乎开始有些不耐,纷纷散开,四处走动起来!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古老头,你看他们会扰民吗?”
迸老头立即揣测道:“我想不会,他们可能是分开来找找看。”
丙然,又过了片刻,那些大小头目们又陆续地走回空地上。
那位江香主显然很失望地挥手指挥,十一二个大小头目们立即散乱地坐在民房屋檐下或大树下。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立即道:“我们走吧,老魔他们绝不会到这儿来了。”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我想马上赶往飞鲸崖看看那边的情形,也许师祖真的有事离开了!”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赞同地颔首道:“我也是这样想,如果老魔得手,恐怕此刻的结局便不是这样了!”
迸老头一听,抢先恭声道:“老奴在前头带路!”
许格非已看出这片山区深涧沟壑特多,古老头在此已居了一年多,当然较熟地形,因而挥手应了声好,古老头当先向前驰去。
丙然大家一起步,古老头并没有对着东南隐约可见的长白山主峰而奔去,却转向了西南崖边-
阵飞驰,绕过了两座积满了冰雪的高峰和崎岭,穿出一一片松林,再度到了一片略见起伏的冰雪平原。
有的村落隐约可见,有的谷地中升起了缕缕炊烟。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天将正午了,每个人的月复中也都有些饿了。
许格非首先道:“天将正午,古老头,找个有饭店的村镇,大家吃饱了再走!”
迸老头一听,立即举手下指东方的凹部道:“七八里外的牛家集,好像有一家酒铺兼卖饭食的小店……”
许格非一听牛家集,不自觉地月兑口道:“牛家集不是楚姊姊的家吗?”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三人一听,俱都在心里暗呼道:“唉!怎地会这么巧?”
但是,三人心里虽然这么想,却没有一个敢说什么。
单姑婆则漫应道:“好像是牛夫人的府上就是牛家集!”
许格非一听,立即望着身边疾驰的尧庭苇,以商量的口吻说:“我们既然前去飞鲸崖看师祖,最好也把雪燕妹她一块带回去,万一师祖问起来……”
尧庭苇一方面顾虑到大家都饿了,一方面也不便违拗许格非的意思,再说,雪燕儿由许格非带出来的,当然也应该由他带回去交给长白上人。
是以,微一颔首,欣然愉快地说:“当然应该去看看,只怕他们已去了飞鲸崖了!”
许格非一听,没有再说什么。
迸老头经验老到,也不等候吩咐.立即加速向前驰去。
一越过前面的棱线高坡,即见二三里外有一片连绵房舍。
许格非一见牛家集外的那片积满了白雪的墓地,楚金菊凄立晨风积雪中,黯然挥手,含泪相送的一幕,立时涌上了心头。
继而再想到楚金菊含泪和雪燕儿离去的事,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由于这声叹气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身边的尧庭苇不能说没听见,只得关切地问:
“什么事烦心?”
许格非只得懊恼地说:“昨晚闹得那么尴尬,少时见了楚姊姊,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尧庭苇本待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直奔飞鲸崖好了。
但是,继而一想,又觉得这不是一个贤德妻子应该有的做法.因为那样一定会使许格非生气,试问,许格非的心情不好,其他人的心情还会开朗吗?
心念及此,尧庭苇立即宽慰地说:“好在那话儿是别人说的,我相信牛夫人也不会记在心里!”
许格非见尧庭苇一直称呼楚金菊牛夫人,显然已有了戒心,这时见她依然好言宽慰,心里多少也感到舒畅些。
单姑婆虽然不信许格非和楚金菊已发生了那回事,但年轻人在一起,有时也把持不住,何况许格非还喝了药酒?
假设身边没有个女人挑逗,她相信她这位少主人稳得住,怕的是那位牛夫人,久处沙漠遇甘泉,那可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就是冷眼旁观了几个时辰,她只发现这位少主人,看似有情又似无情,还真令她这个老世故捉模不定。
既然少主人和那个牛夫人分开了,也就算了,偏偏又经过她的香巢牛家集,这能不说是命,也不能不认命?
单姑婆心念及此,不由暗道一声:“也好,我就再仔细地冷眼瞧瞧,只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只要他们那么一对眼神,嘿哼,两个人的心眼就叫我老婆子看透了!”
心念间已到了牛家集,单姑婆立即抢先道:“古老头,我认得门,让我来领道儿。”
说话之间,不由分说,飞身窜到了前头。
迸老头一看,只得自动地退到大家的身后边。
单姑婆虽然说曾经来过,进了牛家集,还是东张西望地看了半天,才找到楚金菊的宅院门楼!
许格非一看,立即道:“就是这一家!”
说话问,单姑婆早已登上门阶,在门上叩了两下。
门内依然一片沉寂,久久没有动静!
单姑婆回头以目光向许格非和尧庭苇请示。
许格非首先道:“院落很深,你再拍两下!”
话声甫落,单姑婆正待举手再叩,里面却传来一个苍劲的回答声音道:“来了!来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听出是老得禄的声音。
随着脚步声的清晰,门闩轻响,呀的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正是老得禄。
开门的老得禄一见是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立即兴奋地欢声道:“原来是许少侠和苇姑娘诸位,快请进,快请进!”
许格非等人也俱都愉快地招呼一声老得禄。
老得禄游目一看,不由关切地问:“咦?我家少女乃女乃呢?”
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刚登上门阶,闻声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你家少女乃女乃还没回来吗?
她是和雪姑娘一块回来的呀!”
老得禄一听,不觉茫然迷惑地摇摇头!
丁倩文立即提示道:“可能是和雪燕儿姑娘一块去了飞鲸崖。”
许格非恍然道:“可能是了,我们本来也要去飞鲸崖的,正好经过这儿……”
老得禄一听,赶紧再度连连肃手恭声道:“那一定是了,请请!”
说罢转身,立即头前带路,同时,边走边继续道:“雪姑娘常来找我家少女乃女乃,我家少女乃女乃有时也到飞鲸崖上去住一两天!”
许格非随着走进院内,一面应着,一面放目看一眼东厢房的墙壁上。
因为楚金菊家中的地窖就在东厢房下,而且,觇孔就在墙壁上。
当然,他怕楚金菊和雪燕儿不愿意见他们而故意躲进地窖内,方才老得禄的久久才来开门,使他多少有些怀疑。
但是,他一连看了几眼,居然没看出任何破绽来,他对楚金菊家地窖觇孔的构造精密,不由不暗自佩服。
罢刚登上客厅,牛嫂也兴奋地由厅后闻声赶来了,一见许格非等人便欢声道:“诸位都回来了?还有许少侠!”
众人中除古老头外,都见过牛嫂,是以,俱都亲切谦和地招呼一声牛嫂。
牛嫂由于没有看到楚金菊,神情一愣,立即兴奋地问:“我家少女乃女乃呢?”
迸老头抢先回答道:“少女乃女乃和雪姑娘先去了飞鲸崖!”
牛嫂会意地噢了一声,又愉快地问:“诸位大概还没吃午饭,那我到后边准备去!”
说罢转身,愉快地走向厅后。
许格非赶紧道:“又要麻烦你了,牛嫂!”
厅后立即传来牛嫂的愉快回答道:“不碍事,马上就好了!”
老得禄接着让许格非等人坐下,也径自走出厅后去准备茶。
尧庭苇知道许格非一心悬着长白上人的安危,因而道:“根据牛夫人和雪燕妹离开病头陀的大寨时间来计算,如果师祖那边有变化,她们这时也该回来了!”
许格非却毫不迟疑地说:“恐怕还没有这么快赶回来!”
单姑婆突然关切地问:“我们还要不要去追老魔和病头陀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算了,等见过了师祖后再说,我准备明后天就进关,先把母亲的灵柩运回临河老家,然后再找父,亲棺木的下落。”
单姑婆一听,立即赞同地道:“这样也好!”
尧庭苇却忧虑地说:“只怕老魔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我们!”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让他来找好了!”
丁倩文则黯然焦急地问:“可是我爹的下落呢?”
许格非不答反问道:“你认为捉住了老魔他就会说出丁世伯的下落吗?”
丁倩文一听,不由叹了口气,顿时无话好说了。就在这时,老得禄已将香茶送来。
老得禄立即谦恭地一笑道:“好,家中人手不够,我去帮一下牛嫂!”
许格非和尧庭苇赶紧说:“你请便!”
单姑婆一面为各人倒茶,一面漫不经心地说:“这么大个宅子,人口这么少!”
许格非立即道:“他们原本还有两个丫头,其中一个叫小吉的被白俊峰姊弟收买了,另一个也被拉上了。”
说罢,自动的把邬丽珠负气离去后,白俊峰等人到来,楚金菊急忙扶他进入地窖,第二天绝早前去长白山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最后,特别郑重地说:“当时白氏姊弟叫门,我依然四肢乏力,两腿颤抖,无法凝聚功力,所幸楚姊姊立即扶我到地窖下,否则,此刻我的尸体恐怕早已喂了野狼了!”
话虽说得自然,但尧庭苇听了却非常难过。
当然,邬丽珠更觉不安,想想,她当时功力仍在,只为了急躁不察,而险些铸下一生不可饶恕的大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现在许格非虽然没有责备她,但在尧庭苇和丁倩文的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在许格非的话意里已明显地表示出来,楚金菊对他有救命救难之恩,你们不去感激她,感谢她,反而羞辱她,你们觉得对吗?
邬丽珠心念及此,正待表示自己的错误与惭愧,蓦闻许格非继续说:“所以昨晚在病头陀的大寨外,又碰到白氏姊弟时,我便毫不迟疑地斩下白俊峰的一条胳膊以为惩戒……”
话未说完,单姑婆和丁倩文已同时不满意地月兑口道:“才只斩下那小子的一条胳膊呀?”
许格非只得道:“可是他的姊姊白素贞,却立即补了他十多枚淬毒针!”
如此一说,俱都意外地哦了一声!
单姑婆却不解地问:“那位美丽如仙子的白素贞,干么那么狠心杀她的弟弟呀?”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她哪里是杀他弟弟,她是杀我!”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又是一声惊呀,齐声问:“一把毒针怎地会打在她弟弟身上了呢?”
许格非见问,立即把和雪燕儿在高崖上看到白氏姊弟出寨,两人中途拦截,暴躁的白俊峰,首先拔剑交手,在他斩掉白俊峰左臂的同时,立即飞身纵出圈外,而白俊峰非但不退后,反而挺剑追击,心急救弟的白素贞,一把毒针却全部打在白俊峰身上的经过也简略地说了一遍。
单姑婆等人听说,立即内心称快地指说白氏姊弟为恶人的报应!
恰在这时,牛嫂和老得禄已端来了酒菜。
大家一见,纷纷起身,立即帮着拉椅移桌!
由于加上牛嫂老得禄正好八个人,也就大家一起坐下来进食。
席间,大家一面进食一面聊。
先谈到际云关的魏老夫人被劫,直到前去边关又转往了恒山,这中间许多起源的事端,都和老魔有关。
就如这次前来关东,也都是老魔一手诡谋所促成的,真所谓是怕中奸谋偏上当。
大家有鉴于此,决心不再跟着老魔到处跑,回头拜见师祖-长白上人,立即转回临河老家去。
当然,老魔绝不会就这样放过许格非,但大家决心在许家庄等候老魔,也绝不再跟着老魔设好的圈套跑。
一席饭罢,继续饮茶,由于连日奔驰争战,许格非决定让大家先休歇半日,然后再赶往长白山见师祖。
许格非就在客厅上调息,由单姑婆和古老头轮番伺候,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则分别人左右厢房休息。
在时间分配上,许格非早已算计好,申时大家出发,定更时分便可赶到飞鲸崖,时刻仍不算晚。
就在日已偏西,单姑婆准备喊醒大家的时候,院门外突然响起了莲蓬叩门声!
这两声叩门声,立时把许格非惊醒,随即望着单姑婆,吩咐道:“你去看看!小心点!”
单姑婆刚刚应了一声,尚未转身,由厅后闻声奔出来的牛嫂,已愉快地说:“我去,我去!”
话声甫落,门外已响起楚金菊的呼唤声:“牛嫂,牛嫂,开门!”
牛嫂一听,不由兴奋地欢声道:“我家少女乃女乃回来了!”
早在牛嫂的欢呼声前,人影一闪,许格非已箭般地飞落到院门前,立即伸手拔闩。
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师祖那边是否安然无恙,因为楚金菊的回来,使他颇有不寻常之感,那就是她为何不在飞鲸崖上多住几天。
闩声一拉,门已顺势开了!
许格非一看,脑际轰的一声,神情同时一呆!
因为,门外站着的,不止楚金菊一人,还有秀发微显蓬散.花容憔悴,神色疲惫的雪燕儿!
雪燕儿一见许格非,满月复委屈和惶急,立时涌上来,哇的一声扑进许格非的怀里大哭起来!
早已闻声奔出厢房的尧庭苇等人,一看这情形,俱都大感不妙,知道长白上人那边必是出了事了。
是以,大家神色一惊,纷纷迎了过去,俱都忘了昨天双方的尴尬,齐声关切地问:“牛夫人,上人那边怎样了?”
楚金菊早巳愣在那儿陪着雪燕儿掉泪,这时见问,急忙一定心神,流泪戚声道:“上人可能出事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几人俱都惊得月兑口惊呼,同时呆了!
雪燕儿仍毫不避嫌地扑在许格非的怀里哭!
单姑婆立即走向前几步,向着许格非恭声道:“少主人,有话请雪姑娘到厅上说吧!”
许格非由于一直判断着老魔何以劫走了师祖而又放火弃寨逃走的原因,因而对雪燕儿扑在怀里哭,根本没有介意。
这时见单姑婆催他,立即扶着雪燕儿,低头宽慰地说:“你先不要哭,我们到厅上去谈。”
说话之间,已扶着雪燕儿走进院内。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三人看在眼里,心里虽然有点不快,但想到长白上人的失踪,以及雪燕儿早在十多年前即是许格非的未婚妻时,也就不再太把不快放在心里。
勤快的牛嫂却急步过去,急忙代许格非扶过雪燕儿,许格非也就趁机松开了。
进入客厅,雪燕儿依然是掩面痛哭。
许格非等人无奈,无心落座,便望着楚金菊,关切地问:“上人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金菊这时已擦干了泪水,但仍有些哭声道:“我和雪燕妹离开病头陀的大寨后,便直奔飞鲸崖,到达之后,三间茅屋的门都关着……”
尧庭苇立即道:“那可能还是我们离开时关上的。”
楚金菊则继续道:“雪燕妹一看房门,便知上人不在,立即推门走进上人的房内并掀开云床黄毡下的一角去察看……”
许格非立即关切不解地问:“察看什么?”
楚金菊看了仍在哭泣的雪燕儿一眼,才继续说:“雪燕妹说,上人每次有事外出,必先留一个字条在黄毡下面……”
尧庭苇和丁倩文同时关切地问:“黄毡下可留有纸条?”
楚金菊黯然摇头道:“什么也没有!”
话声甫落,坐在椅上掩面痛哭的雪燕儿,已哭声道:“爷爷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许格非只得强耐心头的怒火和焦急,关切地问:“燕妹,你想一想,以前有过这种情形没有?”
雪燕儿依然掩面痛哭,扭动着娇躯回答道:“没有,从来没有过,即使出去片刻,他老人家也会在黄毡下留话!”
许格非一听,不由绝望看了尧庭苇和丁倩文一眼,黯然地坐在首席大椅上,才吁了口气道:“如果照燕妹的说法,师祖可能在我和燕妹走后不久,便遭了胖弥勒等人的暗算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和楚金菊四人,不由惊得月兑口急声问:“你是说上人可能已经遇害了?”
掩面痛哭的雪燕儿,突然抬起头来,嘶声道:“不,爷爷绝不会被害的!”
许格非本来要说有此可能,但经雪燕儿一吼只得改口说:“这要看当时前去支援胖弥勒的四个高手是抱着什么目的前去的了!”
迸老头突然插言道:“当然是奉老魔的命令,提前向长白上人下手,并解到总分舵去!”
尧庭苇迷惑地说:“可是他们并没有返回捕头陀的大寨呀!”
迸老头只得道:“就是说,如果长白上人被送到大寨,老魔也不会烧寨逃命了呀!”
早在古老头发言的时候,雪燕儿便惊异地停止了哭声,目不转睛地望着古老头。
这时一俟古老头话落,立即望着许格非,问:“这位老人……是谁?”
许格非恍然噢了一声,立即把古老头的来历,以及由他报告大寨内的情形,以及老魔火烧大寨,由地道逃走的经过说了一遍!
雪燕儿听罢,立即怒声道:“既然他们逃往寨外托托山?我们现在就马上迫往托托山……”
话未说完,楚金菊突然道:“慢着,根据许弟弟的谈话,我们已经有很多次受到老魔的愚弄,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再上老魔的当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俱都异口同声地说:“对,这一次我们凡事多考虑,绝不能再上老魔的当了!”
雪燕儿不由生气地说:“你们不是说,这位古老头是亲耳听到他们要去托托山的吗?”
许格非立即正色解释道:“他们是不是去了托托山都成问题呢!”
雪燕儿立即沉声问:“这是为什么?”
许格非解释道:“老魔机诈,花样百出,有时以实为虚,有时又以虚为实,真真假假,实在令人难以捉模,我们上他的当太多了!”
尧庭苇立即和声接着说:“就以这次他们放出空气是去托托山吧,我们也一直怀疑是计……”
雪燕儿立即不解地问:“你们根据什么断定是计呢?”
尧庭苇见问,只得耐心地将病头陀派江香主偷偷释放古老头,又派江香主烧寨,以及江香主最后率人由地道逃出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她才解释道:“其实,老魔当时并没有离开地道,他们不过隐身在地道口,等江香主把我们引走后,他们才从容走出地道逃走。”
雪燕儿却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烧掉大寨逃走呢?”
楚金菊抢先道:“当然是武功敌不过许弟弟,又听说苇姑娘和许弟弟已在一起,他们缺少了要挟的人质,只好设法逃走了!”
雪燕儿一听,双目中再度涌满了泪水,不由戚声问:“可是,爷爷既没有老魔的人劫来,他老人家到底哪里去了?”
迸老头突然正色道:“少主人,现在我们可以肯定上人没有落到老魔等人的手里,如今只有缩小范围,在胖弥勒的身上来求解答了!”
许格非只得微微颔首,神情凝重地说:“这是最正确,也是唯一的线索!”
迸老头道:“首先,我们要问牛夫人和雪姑娘的是,上人的房里和住所的附近有没有打斗的痕迹?”
楚金菊抢先回答道:“都没有,我们曾在三伺茅屋的附近察看了一遍,房内也秩序井然!”
迸老头揣测道:“少主人最初不是说,胖弥勒准备施用迷香对付雪姑娘吗?”——
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