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拼力一拉巫山嫠妇,大喊道:“娘,你醒醒吧!您是怎么样被他们迷住的?……”
巫山嫠妇没料到丹妮那一拉竟是全力而为,不由踉跄着倒退了数步,几乎一跤摔了下去。
她稳子,满面突然罩上了一层寒霜,凛然叱道:“孩子,你是诚心跟娘作对了么?”
言下颇有一怒翻脸之意。
志航在一旁亦自焦虑无比,连忙趁隙向丹妮沉声说道:“姑娘,尽量使她老人家想到以往的事情……”
丹妮早已芳心寸断,闻言吁叹一声,扑到巫山嫠妇怀中,仰起脸来问道:“娘,您还认识您的女儿么?”
巫山嫠妇呆了一呆,眉目闻也充满了一凄然之色,勉强笑道:“傻孩子,胡说什么?………”
只见她双目中突然滚出了两滴泪水,凄然接道:“娘只有一个孩子,难道还能忘了你么?……”
丹妮见母亲已被真情所动,连忙又道:“娘可记得咱们是为什么要来这里的么?”
巫山嫠妇目光定定凝注到丹妮脸上,呆了一会,道:“傻孩子,尽避乱说什么?”
丹妮不放松的又道:“第一,咱们是要来找牛魔王,为我爹爹报仇!第二,咱们虽不垂涎天罡神功秘笈,可是却不能教天地二魔得去!”
巫山嫠妇面部的表情极奇异,目光呆钝的转了几转,忽然长长的叹吁一声,黯然不语。
丹妮轻轻摇着她的身子,又道:“这些话不都是娘告诉我的么?娘还常说,世途艰险,人心多诈,江湖中步步荆棘,处处陷阱,怎么娘自己倒上了别人的当了呢?……”
巫山嫠妇一进似是陷沉思之中,尽是发呆不语。
志航忽然一阵心酸,几乎忍不住流下泪来。
那不单是因为巫山嫠妇救过自己的性命,在他印象之中,巫山嫠妇是个武功渊博,见识深远,精明干练的武林长者,如今竟被天地二魔折磨成这等形状,简直使他觉得心如刀戮!
他轻轻退至了凡和尚身旁,道:“巫山嫠妇前辈已被天地二魔妖术所制,老禅师年高望重,阅历渊博,可有什么解救之策么?”
了凡和尚摇摇头道:“老衲并不精歧黄这术,而且……”
他极是困惑的接下道:“看她灵性并未全失,,心志依然清明,‘何以竟黑白不分,是非难辨,这样糊糊涂涂甘心要为天地二魔效力,这确是老衲难以理解之事!至少要把她擒下,慢慢查看,也许能找同病源所在。……”
志航喟然一叹道:“巫山嫠妇前辈是耶律神功传人,当世的一流高手,要想把她擒下,岂非是容易之事?”
丹妮见自己母亲仍然不曾清醒过来,急得又大喊道:“娘,难道您不知道天地二魔是危害江湖武林的巨恶大奸么?”
夜空中又传来天魔盖世雄震天的狂笑之声。
巫山嫠妇双收紧皱,待天魔盖世雄笑声一收,忽然面色一变,向丹妮怒叱道:“孩子,你怎可如此放肆,天地二尊是当世万流景仰,至高无上的人物,岂是你可以诋毁得的?……”
微微一顿,又道:“娘又替你安排好了,今后该走之路,包你一辈子幸福,不像娘一生劳碌,尽了人世的悲欢离合……”
丹妮截住她的话道:“娘把以前说过的话都忘了?娘以前是怎样训示女儿的?娘!您不能再仔细想一想了么?”
巫山嫠妇叹口气道:“那是娘以前错了!”
丹妮已是肠断泪枯,拼力拼着巫山嫠妇的身子,大喊道:“娘,您简直越来越糊涂了!”
巫山嫠妇双目一瞪,突然扬手一掌,向丹妮掴了过去!
丹妮万没想到自己母亲竟会出手打她,毫无防备,被实实落落的一掌掴在脸上,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鲜血由嘴角汨汨而出。
巫山嫠妇面然凛然,毫无怜恤之情,相继一甩手把丹妮押得踉跄而退,幌身向了凡和尚和尚直逼过去。
丹妮用手握着受伤的右颊,挣扎着喝道:“娘,您绝对不能……”
一纵身向巫山嫠妇扑了上去。
志航见状一惊,心知巫山嫠妇志已受天地二魔控制,若果丹妮继续若缠不休,巫山嫠妇必然会忘记母女之情,而向她施展毒手!
当下陡然大喝道:“姑娘速退!”
同时跃身而出,左手一拉丹妮,右手向巫山嫠妇肩头推去一掌,藉势后悔丹妮双双跃开数尺。
了凡和尚精灵无比,仆姑菁筠本已被他拉得站了起来,斜倚在殿壁一角,就当巫山嫠妇一扑这时,早已一拉仆姑菁筠,迅捷无比的滑了开去。
仆姑菁筠以手反缚,足踝受伤,客无挣扎抗拒之能,了凡和尚虽然瘦小吧枯,实则力大无穷,抓在背后在手掌犹如钢环铁箍一般,使她只能像木偶纸人一般,任由了凡拉着东飘西转。
巫山嫠妇勃然大怒,厉叱一声,撇下了凡与仆姑菁筠,目光觑定志航,捷如电闪,反向志航扑去,同时凌空一掌,当头罩下。
志航心知这一掌威力非同小可,不敢硬接,连忙一式“弱柳摇风”,向左飘开五尺,斜出一掌,向巫山嫠妇右肩推去。
丹妮急得不住顿足哭喊,见志航已与巫山嫠妇动手打了起来,心中尤其着急,当下奋不顾身的扑上去道:“不要伤了我娘!唉……”
志航虽被迫与巫山嫠妇出手相搏,但他顾虑之极多,第一,巫山嫠妇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她已不幸被天地二魔妖术所制,自己绝不能伤她。
其次,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博大精深,以自己刚刚学到了一点皮毛的天罡神功对敌,是否能应付得了,更是毫无把握之事,何况自己是重伤甫愈!
幸而巫山嫠妇出招变招之间,多少顾露出了些迟滞笨拙之象,但见一片金光闪处,两人同时各各退出数步。
巫山嫠妇目光炯炯,注定志航喃喃自语道:“天罡神功,果然是天罡神功……”
攸起一掌,又向志航当胸挚来。
志航全仗身形灵活,东飘西移,躲避开她的掌力,或以自己的掌力由一侧进袭,将她身形逼开,眨眼之间但见金光闪闪,已各自递出了二十几招。
一时之间,两人在大殿中团团乱转,但闻掌风呼啸,尘土飞扬,加上丹妮的哭喊之声,顿时弄得一片大乱。
志航初时尚恐难以应付得了,及至二十余招过去,不由信心大增,不但尚未复原的内创并末顾出气血逆升之象,而且就连那才懂一点皮毛的天罡神功,竟也威力大增,彷佛又进步了一些。
他忽然发觉,自己每劈出一掌,或是点了一指,打出一拳,都觉得比前一招时熟练一些,渐渐似是必深思就可挥手出招。
他一面与巫山嫠妇游斗闪挚,一面尽力思索着天罡神功之所以与众不同的精华所在。
他记起秘笈之中的一段叙述……意生于念,念通于心,神与意合,心与神交……以及……静极生动,动极则静……等等。
他原是极端陪顷之多,一时若有的悟性,不觉心头狂喜,益发飘忽若风,围绕着巫山嫠妇团团乱转起来。
吕无忌与两个随从之,人,-专心把守着前后门窗,此际忽见大殿门前同时又闪出了数条人影,迳往大殿走来。
来人共有七人之多,俱是青衣装,面蒙薄纱,丛从容容的拾级鱼级贯而人。
吕无忌急急返身喊道:“又有人来了!”
同时向当先而入的青衣人厉声大喝道:“站住!”
殊料七名青衣人睬也未睬,当先一人举手一掌,就向吕无忌迎面拍去!
吕无忌大怒,虎吼一声,避开来人掌风,手中铁鞭一招“白鹤亮翅”,向来人拦腰打去。
这一为情势更加大乱,吕无忌与跟随他的两名绿林好汉,各自抵住一人,其他四名黑衣人则奔丹妮、了凡而去。
志航与巫山嫠妇一面游斗,一面注意来人,心头不由愈加焦虑,为人虽皆戴着薄薄的面纱,且此时已然入夜,殿中暗黑无光,但他日力奇佳,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来人正是一航道长、点苍一樵幸正成,茹毒教主单于宏、洞庭帮主阴阳扇朱公凌与昆嵛三子。
吕无忌等三人抵住的正是昆嵛三子,交手不过十招,一名跟随吕无忌的彪形大汉,已然惨呼一声,重作伤倒地。
幸而吕无忌勇猛绝伦,一柄铁鞭挥舞得风雨不透,与昆嵛三子交互缠战,一时难分上下。
了凡和尚把仆姑菁筠推至殿角之中,与丹妮两人负隅而战,丹妮虽然内伤末愈,但她耶律神功已有了相当基础,威力强大。
了凡和尚既被尊为武林奇人,武功自是更为出神人化,一航道长等四人虽然形成同疯狂般的轮番猛扑,但一时也难分轩轾。
志航虽然已对天罡神功窥门径,威力大增,但对付巫山嫠妇已是不易,根本无暇分手去照顾别人。
同时更使他扭尤的是,设若天地二魔再派来几个高手,如南海神尼、苍灵老人等人,则结局不问可知,谁难以逃出罗网。
这混战的局势维持了约有一盏热茶之久,殿外忽又传来了天魔盖世雄那震天的狂暴大笑。
那笑声有如柄利刃一般,志航等人无不觉得心头一阵惊动。
巫山嫠妇忽然掌势一紧,喉间发出串串的低吼之声,完全如同疯狂一般着皆向志航致命之处全力施袭!
一航道长等七人同样的受那笑声影响,一个个双目圆睁,尽皆施展出毕生绝学,狂扑猛挚,似是恨不得将众人尽皆杀死。
志航对付巫山嫠妇,原三游刃有余,但自巫山嫠妇掌势一紧,形势大变,立刻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同时,他毕竟重伤甫愈,体力未复,搏战时间一久,丹田元力不继,气血虚浮,不由冷汗淋漓,气喘不止。
一时迭遇险招,危机重重。
天魔盖世雄的狂笑之声仍然时断时续,不停传来,在这暗夜古厅之中,有如一个巨大的妖魔,在欣赏着一垂死之人在他魔掌下挣扎一般。
又是一声惨厉的哀呼,跟随吕无忌的最后一个绿林好汉,被昆嵛三子中的知机子一脚踢中小肮,飞出一丈远,撞到墙壁之上,立时重伤而死。
吕无忌力战昆嵛三子,毫无惧意,他困四个同伴相继惨死,满腔悲愤,暴怒得有如一头猛狮,铁鞭挥舞之间,左手趁隙扣上了三粒钢丸。
她既以铁鞭神弹饮誉江湖,发射暗器的手法自是不同凡响,但见鞭影之中,三点寒星激射而出,迳向昆嵛三子分别射去。
距离既近,吕无忌的手法又准又狠,自是不易躲闪,知机子首当其冲,但听乓的一声,一粒弹丸立刻威势极大,知机子的左眼眼珠立刻整个的进了出来,鲜血泉涌,一时满脸满身俱皆深得通红。
知机子虽被射出一目,身负重伤,但他却似一无所觉一般,依然掌劈指袭,奋力抢扑,那情景极是骇人。
任凭吕无忌是何等杀人不眨眼的英雄豪杰,也没经验过这等骇人的场面,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手中鞭法大乱。
了凡和尚与丹妮据守一角,抵住一航道长与辛武成等四人,形成相峙之局,但一航道长等忘命而扑,攻势凌厉异常,以致了凡、丹两人亦被武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了凡和尚一手紧抓着仆姑菁筠,使她贴立于壁解之中,仅用一手对敌,缠战一久,大感不耐,突然高宣了一声佛号,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老衲说不得要一开杀戒了!”
志航闻言一惊,连忙喊道:“这些人俱是被天地二魔以妖术所制的武林正派高手,老禅师最好手下留情,免得自相残杀……”
了凡和尚长笑一声,道:“自相残杀之局早已形成,施主如再心存不忍之心,眼下你我诸人俱皆难以逃劫!”
言下大有劝说志航发挥天罡神功的威力,速将战局解决之意。
丹妮听得讶然一惊,顿足大喊道:“志航…。…无论如何你不能伤了我的娘!”
志航应声喊道:“姑娘放心,在下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敢损伤令堂一毫一发!”
了凡和尚突然沉声喝道:“姑娘,照顾你这红衣妖女!”
声凌晨中有一股令人不得不从的三力,丹妮微微一震,连忙言抓住贴立在壁角的仆姑菁筠。
了凡和尚腾出左手,身形攸然一转,闪电之间一连打出三拳,劈出五掌,一时掌风如剪,拳力如山,把一航道长等人立时逼出了五步。
但众人一退即上,对已身安危毫无顾忌,竟然一派视死如归之情。
了凡身形微顿,待众人扑到之际,陡然大喝一声,又是一连数招,横扫过去!
要知了凡和尚的武功造诣几可凌驾天地龙席诸魔之上,金刚指法尤其享誉武林,不过由于他甚少涉人江湖,反而极少被江湖人物提及。
此际他已看清眼前局势,如不能速战速决,天地二魔必然尚有更狠毒的花样施展,故而使丹妮专门看管仆姑菁筠,自己腾身出来,立刻旋出全付精粹功力一航道长等人狠狠拼斗起来。
当下了凡和尚又是一轮猛功,但见茹毒教主单于宏,突然一翻向倒了下去,原来已被了凡和尚铁指点中了关元穴。
方在局央稍见好转之际,忽听天魔盖世雄的笑声又起。
笑声收敛之后,只听他阴侧侧的喝道:“老夫言出必行,第三指释放之人又要到了!”
不一时,果见殿门之中又飘然闪时两个人来!
志航抽暇看去,不由悚然一惊,心中暗暗叹道:“完了!”
那来的两人正是虎魄勾魂与凉山孽龙。
龙虎二魔飘身时殿,一言不发,凉山孽龙迳奔志航,虎魄勾魂扑向了凡和尚,同时拳脚交施,出招就打!
了凡和尚虽然大奋神威,一指点倒茹毒教主单天宏,但一航道长等俱是当世武林中的成名高手,战来依然相当吃力。
如今虎魄勾魂一以加入搏战,立刻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压去,连三招虎魄神掌,挚得尘沙飞扬,使了凡和尚立刻趋于劣势。
志航同样的亦已陷于危机重重之中,凉山孽龙与巫山嫠妇不约而同的以前后夹功之势,各出狠招,使他已剩了仅能招架无力还挚的份儿。
回看了凡和尚时,已被迫得步步沿墙而退,丹妮亦不已不得不撇下仆姑菁筠,再度加人搏战。
吕无忌情形更加狼狈,手中铁鞭已被露飞,前后衣襟已然扯破数处,但仍像一头狮猛般拼力狠战恶斗。
志航此际被巫山嫠妇与凉山孽龙迫得险象环生,只要稍一疏失,随都有伤亡可能,尽避他步步为营,着关谨慎,但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掌风扫中了前胸一下。
虽是仅被掌风扫及,但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岂同儿戏,如非人天罡神功已经薄肯基础,只这扫就足以使他骨断筋折!
饶是如此,也仍然一阵气血激撞,震动了甫愈的内伤,只感眼前一黑,股血箭立刻J顷口喷了出来!
但他心知此刻处于生死一发之间,压力竭余力,一拳“一柱擎天”挚向巫山嫠妇,一掌“横扫干坤”劈向凉山孽龙。
这一掌一拳,俱是天罡神功中的招数,但见一片金光闪动,巫山嫠妇虽双掌当胸,接了下来,但身躯连幌几幌,几乎栽了下去。
凉山孽龙则一连退出七八步远,撞在共台之上,嵊向次要挺身而起,但都再度跌了上去,似是受伤极重。
志航打出一拳,劈出一掌之后,遽感全身力道尽失,骨节如散,似是连身子都已无法站直,原来他旧创未愈,又添新伤,任他内功基础如何深厚,也已到了无法再支持下去的程度。
巫山嫠妇虽被志航一拳挚得摇摇欲倒,但略一运息,就已复原,厉叱一声,双掌同出,以五压顶之执,向志航猛然劈来!
志航此际阵阵血逆升,但感头重脚轻,双手扶持着正面殿壁,方才勉强支持着不致跌倒,对巫山嫠妇那足碎石碑的两掌,毫无抗拒之能,眼见势非惨死在她的掌力之下不可!
了凡、丹妮、吕无忌亦各到了筋疲力尽之时,虽见志航遭遇险招,但俱皆自身难保,无能救援。
何况志航的对手是身负耶律神功的巫山嫠妇,即使众人遇时去救,也是陡然多增死伤,于事毫无铺益。
丹妮正力敌一航道长与失公凌两人,见状急得大声哭喊道:“娘呀!你不能杀他,你不能……”
但巫山嫠妇充耳不闻,连头也没一回下,随着她低沉的怒吼之声,双掌迳向志航当间砸下。
志航心头一惨,自知无可幸免,双目紧闭,黯然等死!
就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忽见殿外人影一幌,幽灵般飘时一个人来,不待身形落稳,右掌五指骈列,以飞蛇噬人之势,向巫山嫠妇后背“曲池穴”点去!
此人来得无声无息身形快如电闪,但却不带丝毫及袂啸风之声,当真有如鬼魂幽灵一般。
巫山嫠妇虽是神功盖世,视力听觉俱高人一等,但直待来人掌指即将点到之际,方才蓦然惊觉。
但她毕竟不愧一代耶律神功传人,当下并不回身返顾,身形突然前进一尺,同时硬行掣回劈出的双掌,一招“回风拂柳”
顺势和身后来人扫去!
来人冷哼一声,身形落稳,点出的右掌一翻,与巫山嫠妇扫来的双掌迎个正着,蓬然一声,对拼一掌。
两人的掌力俱是棉絮无声的韧厚之力,声势虽不惊人,但一掌力撞激起的气流,却有如狂飙突起,发出一片飙的尖啸之声。
两力一较之下,两人身躯同时微微摇了一摇,大有势均力敌之势!
志航原已瞑目待毙,但巫山嫠妇的掌力迟迟未曾砸下,及至听得那刺耳的掌风排空之声,方才急忙睁眼看去。
一看之下,不由大喜过望,只见来人白髯拂胸,袭玄色长衫,虽然未揣拐杖,但却把那红漆葫芦紧到了背后。
原来他正是公孙神陀。
志航赧然喊道:“师父,您……”
随即双掌同出,又接下了巫[山嫠妇猝然劈来的一掌。
志航垂死之时又复获救,并且因见到恩师到来,心头一松,益发觉得全身瘫软,当下连忙就地跌坐下来,抱元守一,瞑目调息起来。
但他心知眼下局势危殆,虽是恩师到来,也仍然难以乐观,设若天魔盖世雄再将南海神尼苍灵老人遣来,后果信然不堪设想?
他也心知恩师要他迅即调息之意,自是希望他恢复功力,以应付更加艰危的局面,当下力除什念,将近眼前拼搏的局面完全撇开,认真调息起来。
讵料甫一运息,立觉丹田热流激升,竟与往常调息运功大不相同,心头既异且喜,忖道:自己连日来的攻力何以有这等大的差异?难道这短短的半日之中,自己的内功方面又有了什么变化不成?
但这毕竟是好的现象,当下缓缓引遵丹田真力,循经走胍,散布四肢,一时竟人于物我两忘之境,对眼前的险恶搏斗,恍如一无所见。
巫LU嫠妇自公孙神陀到来之后,勃然大怒,喉间怒吼,双掌连环劈击,眨眼之间已打出十余招。
但公孙神陀从容迎击,把她那狠毒凌厉的招式,一一化解了开去,任她如何狂扑猛击,竟然难以讨得丝毫便宜。
要积压公孙神陀的天勒神功虽则与耶律神功、七化,赤癸等神功相并而称,但却有凌驾而上之势,加以他修为火候深湛,自是比巫山嫠妇稍胜一筹。
了凡和尚与吕无忌见状精神立刻大振,只有丹妮尤心无比,她并不认识公孙神陀,深恐她母亲会伤在这个武功奇高的白胡子老头的掌指之下。
鲍孙神陀一面与巫山嫠妇对搏,一面不时乘隙挥出一股股的回旋力,向虎魄勾魂昆嵛三子等施袭!
那种柔勒的回旋掌力虽不致将人挚伤,但却将虎魄勾魂等人激撞得立足不稳,东撞西跌。
一时之间,了凡、吕无忌等人的颓势尽按,有转败为胜之势。
就当此时,忽听一串凄厉的长啸之声戛然传来!
那啸声如一根巨大而颤抖的琴弦突然断掉一般。
巫山嫠妇虎魄勾魂等人闻声俱皆愕然一怔,旋即狂风暴雨般一连攻出几式狠招,虎魄勾魂首先藉势挟起负伤倒地的单于宏,双足一纵,当先向大殿外退去!
巫山嫠妇一轮猛攻,,将公孙神陀逼退数步,也探手抓起歪在供台一侧的凉吐1孽龙,双肩一幌,相继扑向殿外而去。
一航道长、辛武成、朱公凌,以及昆嵛三子,俱皆面色平板,边战边退,一胀个陆续退向殿外,齐齐隐入夜色之中。
显然那长啸之声,正是天地二魔的撤退号令。
此际已是二更时分,窗外凤声飒飒,又复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
大殿中重又恢复了静寂,但众人俱已筋疲力尽,喘吁不止。
幸而仆姑菁筠未被劫掠去,依然横欹在殿壁一角。
丹妮神情沮丧,哀哀闯哭,口叫:;喃喃自语,但却听不出说的什么?显然因她母亲之故。已然悲痛得近乎疯狂。
鲍孙神陀缓缓踱了几步,突然收住脚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吕无忌喘吁略定,悲怆的看了看两个惨死的同伴,整理了一下破碎的衣衫,大步走至公孙神陀面前,双拳一拱道:“多谢老前辈相救之恩,不知老前辈高姓大名?
鲍孙神陀微微一笑道:“老朽公孙神陀,一向行医江湖。”
吕无忌讶然接道:“原来进公孙前辈!……”
一时双目呆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身为南路绿林霸主,处是听过公孙神陀之名,但他所知道的却是一个医道高明的江湖郎中,万没想到他竟有这等惊世骇谷,出神人化的武功。
了凡和尚也走了过来.合掌一礼道:“施主神医济世,名满宇内,料不到竟是一代天勒神功传人,失敬!失敬!”
鲍孙神陀一笑道:“微末之技,自是难逃老禅师法眼!
……”
微微一顿,又道:“眼下强敌难退,但老朽却觉得他们退得过于蹊跷,随时仍可能大举进犯,各位最好藉机调息一下!”
说罢,顾自席地坐了下来!
吕无忌只觉气尽力竭,不待公孙神陀说毕,早已斜倚在供台一侧,粗声粗气的喘息起来!
了凡和尚力斗虎魄勾魂等人多时,内力耗用不少,也自暝目跌坐不再开口,只有丹妮一人仍然吸哀哭泣不止。
此时志航已然调息了约有一盏热茶之久,只见他忽然挺身而起,走至公孙神陀面前轻轻跪了下去。
鲍孙神陀有些讶然的道:“你的伤势仍重,如不及时调养,不但无法学成天罡神功,说不定会成为武功尽失的残废之人!”
志航爽然一笑道:“不劳师父担心,弟子已觉好得多了!”
鲍孙神陀仔细看看他的气色,又在他肩胛、额骨等处缓缓按了一会,有些赞叹的点点道:“果然是天下第一神功,徒儿!
你的仙缘不浅!”
原来天罡神功失传于世,公孙神陀亦不知天罡神功究是如何神奇之学,但在他认为,不论任何神功,尽避修习法门不同,但总以练力养气为主,天罡神功虽是以神为根,但修习起来亦难月兑其他神功巢臼。
及至见志航以盏茶之久的调息,即已使受创极重的内腑复原了十之六七,方始知道天罡神功是是远较其他神功为高的绝学。
当下缓缓又道:“你服食过阴阳参果,灵兽精血,故而修习天罡神功事半功倍,眼下你已薄具天罡内功基础。
“照此看来,只需日余时间,至少已可将天罡神功习成五成,只要有五成之功,就足以傲视天下武林,不过……”
喟然一叹,接道:“眼下武林大劫已至,只恐没有如此从容的时间让你安心修习。”
丹妮的哭声始终未停,悲哀沉痛,凄然欲绝,公孙神陀皱眉问道:“她就是巫山嫠妇之女么?”
志航连忙应道:“正是,巫山嫠妇前辈弟子曾有救命之恩,不幸……”
凄然一叹,住口不语。
鲍孙神陀摆摆手道:“去劝劝她吧!”
志航早有意要去安慰她一番,只是疑得恩师在此,不便就去,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他俯在丹妮耳边轻轻低语了一番,丹妮哭声顿止,霍然立起身来,拉着志航跑到公孙神陀面前,哭求道:“老前辈,求你救救我娘,求你救我娘吧!……”
双手抱住鲍孙神陀右腿,哭求不已,宛如一枝带雨梨花一般,令人侧然心动。
鲍孙神陀眉宇深锁,向志航问道:“徒儿,你对她说什么来着?”
志航俯首呐呐的道:“弟不曾说什么,只不过说师父可以设法救巫山嫠妇前辈。”
鲍孙神陀一叹道:“自然,事到如今,老朽再也不能遗世独立,对此束手不管,不过须知老朽能力有限。
“眼下天地二魔已挟有七化、耶律、赤癸三大神功当世传人,其势足以并吞武林,掀翻江湖,而且……”
微微一顿,又道:“老朽更担心的是,天魔盖世雄聪颖绝伦,极可能已将七化、赤癸、耶律神功陆学去,高级若以他一人而兼三称神功之长,那后果更是大可尤虑之事!”
志航听得讶然一怔,这倒尚是他未曾想到之事。
丹妮神志在创伤,加上她内伤未愈,形同疯狂,只一味紧紧抱住鲍孙神陀哭求着救她娘。
鲍孙神陀将她与志航一一扶了起来,道:“老朽自当尽力而为,姑娘这等哭法,就是哭死也是没用!”
丹妮终于缓缓收住哭声,双眼肿得像胡桃一般,凝注着公孙神陀,满面祈求期待之色。
鲍孙神陀微微顿了一顿,道:“连日来正邪消长之战如火如茶,老朽并非故意袖手不问,须知天地二魔所恃者只有他以妖术所挟的苍灵老人、南海神尼,以及日前又不幸落人魔手的巫山嫠妇。
“这三入神功已占去当世五大神功之三,纵横武林,有如揣枯拉朽,即使清虚道长将宇内武林同道悉数连结起来,也无异于驱羊群而入虎口……”
凄然长叹一声,又道:“老朽曾数次深入长春谷,密查天魔盖世雄使苍灵老人等丧失心志,甘受驱策的解救之示,但最后发觉那是没有药物可解之术!……”
丹妮闻言又嚎啕大哭道:“那么我娘永远都不能好了么1……”
鲍孙神陀急忙摆摆手道:“老朽一生窃研医术,不能说当真完全绝望,何况此事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安危存亡,故而数日以来,老朽至各处采集灵药,欲圆成一种十效全苏神丹……”
志航不由接口问道:“这种药可以解去巫山嫠妇等人所受的妖术么?”。
鲍孙神陀神色凝重的道:“是否有效,为师亦难断方,不过这已是我经过一再缜密思索之后,决定施用的药物,设若此药无效,为师也就束手无策了!
丹妮杏目圆睁,也插嘴道:“老前辈的神丹已经练成了么?”
鲍孙神陀黯然一笑,十效全苏神丹共需十种药物练制之肖并无困难,只需四个时辰即可缗就,不过这十味药料之中,有三味主药最难得……”
目光在志航、丹妮两人身上转了一转,继续说道:“第一,要千年何首鸟一支,第二,要百年雪中参是一个……”
不待公孙神陀说完,志航长叹一声道:“这种珍贵药品都是可遇而可求之物,就算窍毕生之力,能否找到这些药物,也难断言,如何能救得了目前之急!”
鲍孙神陀微微一笑道:“为师既以医享誉江湖,自是精擅采集药物,幸而这两种药物为师皆有所储,只是第三件药物大是作难……”
志航忙道:“不知第三种需要什么药物?”
鲍孙神陀道:“第三种药物需要三足金蟾一支,为师早年踏遍宇内名山大川,尚未发现过有这种神虫。
“据说只有峨嵋金顶职僧在百灵洞中养育着一支,不过,此老性情怪癖,恐怕极难求得………”
志航接口道:“想那金顶僧必然是个有道的高僧,只要把天地二魔危害武林,屠戮无辜的血腥事迹向他一说,难道他还能连一支金蟾也舍不得么厂公孙神陀叹道:“这倒也很难说,目前只有尽人事以听天命而已!”
他忽而探手背后,解下那巨大的红漆葫芦,拔开顶盖,慎重的取了出两个绢包,略一显视,将一包递到志航手中道:“两味主药与七味附药,为师均已分作两份包好,其中附有炼制之方,只要能求得金顶得怪僧的三足金蟾,即可按方烘炼制。”
志航有些困惑不解的道:“师父难道不显视自炼制么?为何要将它交与弟子?”
鲍孙神陀凝重的道:“眼下你我被困此处,天地二魔挟其诡斤之术,驱使三大神功传人以及无数爪牙,为师亦无绝对把握可以安然月兑困!”
志航悚然一惊,心知恩师之言并非过虑,一时张口结舌,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鲍孙神陀淡淡一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人在,就师不过求其慎重而已,眼下武林存亡的重担,可以说已分担在你我师徒两人之肩,只要有一人在,有消灭妖气,重整武林之望……”
志航频频点首,至此他方知恩师虽表面看来对武林之事不问不闻,实则他却关心无比,大劫来时,并不顾及本身的安危。
鲍孙神陀目光一转,又道:“这包药物快些贴身收好,一待众人体力稍复,咱们就设法离开此处……”
脸色一整,极是严肃的接下道:“只要一离此处,即刻速奔峨嵋,中途切勿停留,更不要关顾为师以及其他之人。
“须知武林存续的重担已在你肩头之上,设若为师先行走出,亦不会再顾及尔等安危,小不忍则乱大谋,务必记牢为师之言。”
志航听得眉宇深锁,但见恩师凝重严肃的神态,不敢出言反驳,只好频频点首唯唯应命!
吕无忌、了凡和尚是时经过一阵调息,大都从已得原,了凡和尚抓起横躺在墙角的仆姑菁筠,大步走至志航身后,坐了下去。
鲍孙神陀瞥了仆姑菁筠一眼,皱眉不语。
志航连忙说道:“此女是天地二魔之女,如挟制此女突围而出,也许能使天地二魔有所顾忌而不敢过份相迫!”
鲍孙神陀淡淡一笑道:“方才搏战之时,难道你不曾以此女生死挟制天地二魔?”
志航恍然悟天地二魔似是并不曾真正受到威胁,如非恩师及时赶到,结果早已不堪设想,当下双颊一红,俯诈不语。
此际窗上两声淅沥,已然越下越大,大殿项部年久失修,到处都有雨水漏下,平地之上已是积水处处。
志航、丹妮已是数日不曾梳洗,衣履之上处处皆是泥亏血迹,吕无忌、了凡和尚亦是一付狼狈不堪不状!
鲍孙神陀目光打量着众人,不由微微叹吁一声。
忽然一阵花香般的气息随风飘来!
志航对那香气早已极是熟悉,忙道:“那是天地二魔的一种迷魂毒气,嗅吸之后使人颓首废不振,痉软乏力,攻力大减……”
他忽然记得仆姑菁筠曾给他过半瓶解药,但早已吃光,心中一动,反身就向仆姑菁筠身上模去!
但他手忙脚乱的模了一阵之后,却发觉她身上空无一物,衣袋之中任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样。
鲍孙神陀忽然双目大睁,两道神光炯炯逼人,但却显然是天上落于沉思之中,良久良久,方才自语般的一笑道:“这倒是令不解之事!”
志航忙乱了一阵,及闻恩师之言,方才停下手来呆呆发怔。
此际那香气越来越浓,昌无忌在众人之中功力较浅,已然有些把持不住,不住连声咳嗽起来!
鲍孙神陀又道:“这仅是一种普通的迷魂香雾,天地二魔深知老朽以医驰名,怎的还要弄这种毫无作用的小巧之术!……”
微微一顿,接道:“想必他另有刻毒之计,这只不守是故弄玄虚而已!”
他立即拉下背后葫芦,取出数粒红色药丸,付与众人一一吞下。
那药丸有一种清凉之感,下肚之后立刻神清气爽,被香气醺袭的不适之感;立刻消逝。
不久,香气渐淡,终于完全散去!
鲍孙神陀眉宇深锁,似是在思索一件重大之事,而苦于想不出答案一般,只管怔神不语。
蓦然一阵裂帛之声突然传来!
那声调尖掊刺耳,众人不由俱皆一惊!
紧随着悠长物裂帛之声以后,又是一串刺耳的杂音传来,彷佛箫管齐奏,又彷佛刀勺乱响。
那噪杂之声时高时低,但却接续不断,令人渐渐滋生一种不安之感,彷佛恨不得要找一条地缝钻下去藏起来一般。
鲍孙神陀郎声说道:“这依然是一种小巧之术,用来对传付一般江湖普通人物尚可,天地二魔可以要拿来对付老朽?”
目光一转,道:“各位功力俱属上乘,只要抱元守一,提起心间真气,即可不受影响。”
攸然之间,那什么音也戛然而止。
鲍孙神陀缓缓立起身来,轻轻负手踱来踱去,不时皱眉深思,微微摇头,一派苦思焦虑之情。
忽然,他停来,目光一掠众人,道:“不论如何,此处已不能再事停留,我们应速行离去为是!”
此时大雨倾盆而下,公孙神陀说毕,立刻大步走向殿门,当先一跃,飞身落于庭院之中。
志航聚集大殿门口,静观公孙神陀的动静。
鲍孙神陀在庭中略一宁立忽然身形激升而上,平地拔起五六太高,在空中一个回旋,竟旋转了数丈左右的一个厣中,然后飘然而下。
除风雨之声外,此时四外寂然,并无丝毫异状。
志航与丹妮携手当门而立,了凡和尚横提着仆姑菁筠随后,吕无忌则右手持着铁鞭,左手扣着钢丸。
众人俱是一付紧张焦虑之情。
志航有些歉意的向了凡和尚道:“此女仍烦老禅师照看,容在下当先开道!”
了凡和尚连忙应道:“施主尽避放心,只要老衲有一口气在,绝不会把这妖女轻易抛弃!”
忽见公孙神陀在院巾一招手,沉声喝道:“快来!”
志航等不敢怠慢,连忙相继轻快的向公孙神陀走去!
但在倾益大雨中,任凭众人攻力如何高强,视力也大受影响,一丈之外,即是一片模糊,难见景物。
鲍孙神陀大步当先,不由山门而走,却奔向一处坍塌的厅墙缺口走去!
就当众人将抵缺口之时,忽听一阵石破天惊的狂笑之声轰然传来!
紧接着十数条人影横空而下,将众人紧紧的包转在垓心之中。
当先之人正是天魔盖世雄,身旁紧随着南海神尼、苍灵老人、巫山嫠妇三大神功传人、一航道长、虎魄勾魂等则分在四周围定众人,目光灼灼,一付敌视之态。
天魔盖世雄呵呵大笑道:“公孙老儿,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话果然不错,你可知老夫已缗就天视地听之术;将你们的谈话俱皆听来了么?”
鲍孙神陀冷哼一声,遽然双掌同出,以十成之力向天魔盖世雄、南海神尼、苍灵老人、巫山嫠妇等横扫而去。
同时向志航厉声大喝道:“徒儿,快走!”’喊声中有一种令人不能有从的威严,志航不及细忖,一拉丹妮,宛如飞鸟比翼,双双由那厅墙的缺口中一跃而出!
天魔盖世雄被公孙神陀的神威所逼,既惊且怒,待身形站稳,立刻爆出一串疯狂的震天长笑。
同时,手中皮鞭连挥,发出一片清脆的呼声。
南海神尼、巫山嫠妇、苍灵老人俱皆低吼一声,像疯狂-般同时扑了回来,拳掌交施,向公孙神陀攻来!
一时掌风如剪,拳力如山响起一片刺耳的尖啸他轰然大震之声!
志航与丹妮两个起落之间,已然奔出十余丈外,回头看时,俱见风雨凄迷,已难以分辨人影与搏战情形。
志航悚然一惊,立刻停来,用尽目力看去,并不见再有人影跟来,心中一急,忙向丹妮喊道;姑娘沮顺着这片树林尽速前行,在下在要回去且我师父一臂之力!”
丹妮大声答道:“我也要回去救我娘去!”
与志航同时转回身子,就欲往回跃来。
两人心相同,正欲纵身而起,志航忽听公孙神陀以传音人密喝道:“徒儿,尽速赶往峨嵋金顶,途中切勿稍停,为师随后自会赶来,在金顶与你相会。”
志航收住欲起的身形,怔了下来!
他与丹妮两手相携,身形一停,把丹妮也拉了下来。
丹妮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望着志航问道:“走呀!你又怎么啦?”
志航叹口气道:“我师父不准我再回去……”
微微一顿,又道:“现在回去也是无法救得你的母亲,还是遵照我师父之言,快些奔向峨嵋金顶去寻找三足金蟾要紧!”
丹妮犹豫了一下,道:“一天救不了我母亲,我就一天不能心安,唉……要走就快走吧!”
两人不再迟疑,施展开轻功提纵身法,顺着树林一直往功驰去,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已经出去了五六里远。
初时尚听得天魔盖世雄的狂笑与喝n匕打斗之声,但那些刺耳的声音愈来愈远,终于完全隐没在风雨声中。
志航收住身形与丹妮双双躲到一株枝叶茂密的大树之下,道:“姑娘,咱两用不着这等跑法,天魔盖世雄并没有派人追来,且等认明了方向路径后再走吧!”
丹妮喘吁吁的停下了脚步,有些奇怪的道:“天魔盖世雄为何前后两次都故意使咱们走月兑,这……”
志航无言可答,他也同样的困惑不解。
但他心头却惊忧无比,首先,他惦念着恩师公孙神陀,以及了凡和尚与吕无忌的安危,还有仆姑菁筠。
他虽是自己恨透了妖女,但他却是与自己生死同命之人,设若了凡和尚在危机之中当真点了她的死穴,那么自己岂非也就要陪着死去?
一路之上并未发生任何事故,亦未见有追跟踪纵之人。
志航松去紧张的心情,回顾丹妮与吕无忌道:“这倒又大不了在下意料之外,不论天地二魔是否在此,至少那暗中发射毒箭射死欧阳霸之人必然目注我等离去,何以却不阻挡?”
吕无忌皱眉无言,他更觉得困惑难解。
丹妮紧走一步,靠到志航身边,道:“眼下咱们并未逃出天地二魔的网罗之内,说不定随时随地会有暗算咱们之人,倒要小心一点为是。”,志航连声应道:“这是自然。”
当下由吕无忌当先带路三人展开提纵身法,就在高低不平的崎岖小路之上飞驰而去。
幸而丹妮病势已经大为好转,与志航两手相携,奔跑得极是快速,不过一个更次左右,已然出去了四十多里,到了大渡河畔。
大渡河下游注入岷江,河面广阔,吕无忌在芦叶丛中弄朵了一支小船,三人立刻登上船去,吕无忌运桨如飞,顷刻已达对岸。
吕无忆面露喜色,向志航他丹妮道:“此去峨嵋已然只剩下三十余里的路程了!”
三人方才得岸来,忽见下游处一支快船如飞而来。
船头之上坐着一条人影,不待驶时岸边,只听那船上之人立刻沉声喝道:“是航儿在此处么?”
志航初见那船驰来时,大大吃了一惊,及闻船上之人的呼喝之声,不由心头狂喜,连忙应道:“是我!”
同时转向丹妮、吕无忌奋的道:“是我师父来了!”
那快船已然抵达岸边,公孙神陀一跃下船,随手和船上丢了一锭银两,那船儿立刻又复如飞而去。
志航微微呆了一呆,凝神看时,只见摇船的是个中年汉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想是靠水为生的渔夫。
鲍孙神陀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转,道:“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为何你们方才走到此处呢?”
志航赧然答道:“弟子困为……”
不待志航说出原因,公孙神陀又道:“如此也好,为师能在此处见到你们,正可先理清一桩大事。”
小心一点为是。”
志航连声应道:“这是自然。”
当下由吕无忌当先带路三人展开提纵身法,就在高低不平的崎岖小路之上飞驰而去。
幸而丹妮病势已经大为好转,与志航两手相携,奔跑得极是快速,不过一个更次左右,已然出去了四十多里,到了大渡河畔。
大渡河下游注入岷江,河面广阔,吕无忌在芦叶丛中弄朵了一支小船,三人立刻登上船去,吕无忌运桨如飞,顷刻已达对岸。
吕无忆面露喜色,向志航他丹妮道:“此去峨嵋已然只剩下三十余里的路程了!”
三人方才得岸来,忽见下游处一支快船如飞而来。
船头之上坐着一条人影,不待驶时岸边,只听那船上之人立刻沉声喝道:“是航儿在此处么?”
志航初见那船驰来时,大大吃了一惊,及闻船上之人的呼喝之声,不由心头狂喜,连忙应道:“是我!”
同时转向丹妮、吕无忌奋的道:“是我师父来了!”
那快船已然抵达岸边,公孙神陀一跃下船,随手和船上丢了一锭银两,那船儿立刻又复如飞而去。
志航微微呆了一呆,凝神看时,只见摇船的是个中年汉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想是靠水为生的渔夫。
鲍孙神陀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转,道:“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为何你们方才走到此处呢?”
志航赧然答道:“弟子困为……”
不待志航说出原因,公孙神陀又道:“如此也好,为师能在此处见到你们,正可先理清一桩大事。”
双眉一蹙,大声抢着说道:在下去年这时曾由此经过两趟,此路不但无法到得了峨嵋山,而且山路隐僻,崎岖难走……”
鲍孙神陀突然沉声喝道:“老夫正是要找一处隐僻之地,先完成一桩大事,难道你认为老夫当真不识得路径么?”
吕无忌一时呐呐无言,面色紫涨的低下头去。
鲍孙神陀沉忖了一下,忽然喊道:“吕大侠!”
吕无忌连忙双手一拱,道:“老前辈!
鲍孙神陀微微一笑,道:“老夫有一桩重大之事要与我徒儿与这位丹妮单独一谈,可否请吕大侠在此稍候片刻?”
吕无忌向志航望了一眼,连忙应道:“既是公孙前辈的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鲍孙神陀双是微微一笑,道:“如此就委屈吕大侠了!”
接着转向志航沉声说道:“不远处有一座茅亭,你可与丹姑1娘随为师先来密商一件重要之事。”
志航颇感困惑不解,但见到恩师郑重的神态,心知必是极;为重大之事。
当下连忙应喏一声,微一带歉意的望了吕无忌一眼,一拉丹妮,以双双随在公孙神陀之后继续前走去。
山路曲曲折折,一连转了几了转,果见不远处一座土丘之上,有一座新建的茅亭。
鲍孙神陀返身看了两人一眼,立刻向茅亭中大步走去。
那茅亭搭在小丘的枯赔,似是獐户樵子用来小憩之所,但却搭盖未久,茅草犹新,而且地下新翻的泥土,看来彷佛搭成之后,尚无人来过。
志航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恩师究有什么重大之事,要把他与丹妮叫到这荒僻神秘之处?
鲍孙神陀进入茅亭席地而坐,指指身旁地下道:“坐下来吧!”
志航与丹妮互望了一眼,只好依言坐了下来。
那茅亭虽处于小丘之上,但四周尚有更高的小丘,而且树丛极是茂密,是已是深秋之时,但一眼望去,仍然密密丛丛,视力虽及一丈之外。
鲍孙神陀喟然一叹道:“眼下天地二魔势大难敌,为师昨日夜如非藉风雨掩蔽,伺机月兑身,几乎不幸遭了毒手……”
志航黯然无言,他深切知道,天地二魔挟南海神尼、巫山嫠妇、苍灵老人等人,已成横扫武林之势。
只听公孙神陀又道:“救亡圆存,消弭天地二魔的重担,已然在你我二人肩上,设若我等再生不幸之事,则整个江湖必将荡然无存……”
微微一顿,接下去道:“但此番峨嵋之行,为师却觉得并无必然成功可能!”
志航悚然一惊,忙道:“师父可是说怕那金顶职僧不肯将三足金蟾拿出来么?”
鲍孙神陀叹道:“这不过仅是其中之一,即使他肯把三足金蟾交出,为师这‘十效金蓟神丹”是否能使南海神尼等人恢复理性,也仍是并无把握之事……”
志航记得在破厅中时,恩师他曾说过之事,一时不由眉头紧蹙,双手紧握,大为焦虑不安。
鲍孙神陀辽徐徐又道:“即使为师的‘十效全苏神丹’能够奏效,如何能将此药使之服下也是极为不易之事。
“何况天地二魔颖异常,为师与你厅中时互谈之话已然被他听去,焉能不防到之事,所以……”
志航听得目瞪口呆,顿足道:“这样说来,一声武林浩劫是无法避免的了!”
鲍孙神陀忽又一笑道:“这不过是为师过虑之言,也许事不致真的如此恶劣,不过……”
面色一变,异常严肃的接下去道:“为师叫你来此之意,就是要先筹妥一条万全之策。”
志航忙道:“弟子愚拙,一切全靠师父指示。”
鲍孙神陀沉吟了一下,道:“当世之中,只有你的天罡神功的天下无敌,是天地二魔最为惧怕之人,惜乎你虽获奇遇,但时日短暂,至少亦须数月之后始能习成,但眼下情势瞬息万变自是无法等待得了……”
志航双目凝注着公孙神陀,默然无语。
鲍孙神陀沉声接道:“眼下峨嵋之行虽不便途打消,但如贝行不幸而遭覆败,设若你我俱皆因皆丧生,则今后武林之间岂非永无肖明之日了么?故而为师一再思虑,必须先安排下一条稳妥可行之计……”
目光向丹妮转了一转道:“丹姑娘骨格清,天赋极佳,且已有耶律神功的根基,如依为师之意,不妨将……,,不待公孙神陀说完,志航连忙接道:“师父可是要弟子将天罡神功转授丹姑娘么?”
面色凝重的道:“为师正是此意,丹姑娘学得天罡神功之后,即刻觅一处隐僻处所去日夜潜羽,至多半年之后必有所成,设若我等此次峨嵋之行不幸溃败,他日丹姑娘仍可出而整饬武林,洗雪今日之耻。”
志航连连点头道:“弟子早有此意,只是丹姑娘尚有些不肯……”
鲍孙神陀目光向丹妮凛然一转道:“为武林之间保留一份元气,俾免永沦万劫不复之境,丹姑娘肩头之上同样也负有一付重担,怎会不肯?”
丹妮有些畏缩的望了公孙神陀一眼,忽然颤声喊道:“我不能,我不能撇开我受难的母亲不管,去管那什么天罡神功,即使半年之后能够学成,恐怕那时也难以再见到我的母亲了!”
说着不由奔眶而出,哭了起来!
鲍孙神陀厉声喝道:“老夫此举不独是为了挽救武林危亡,也正是为了拯救你母亲,以及其他被难之人,设若峨嵋之行不幸溃败,你就更永远见不到你母亲了!”
志航也连忙轻声安慰,多方譬解,良久良久,方使丹妮安静下来。
鲍孙神陀淡淡哼了一声,向志航喝道:“时光无多,即刻开始吧!”
志航缓缓四顾了一周,道:“就是在此处么?”
鲍孙神陀道:“为师早已勘察清楚,此地最是安全不过,你尽避放心转授好了!”
志航心中一动,一时不由在滋疑念。
他自幼跟从公孙神陀,对恩师的习性自是模得十分清楚,眼下看来,似是与他平时的为人大悖常情。
同时,他方才渡河之后,方见恩师驾船而来,如何却说早已将此地勘察清楚,岂非令人惶域惑难解?
是以不免大为迟疑。
鲍孙神陀见他尽避呆呆发怔,又连声催促道:“时光无多,为何你还要一味延岩?”
志航一面默默忖思,一面又道:“弟子如将全部秘笈所载之学转授完毕,至少需要四个时辰,恐怕要到明日辰时之后才能传完。”
鲍孙神陀冷然说道:“不论多少时间皆无关系,为师在此与日你护法,你只管悉心传授就是,不必计较时间多寡。”
志航一时无话答,既然不能拂逆恩师之命,又感到此事颇‘有许多不妥之处,一时间踌躇不语。’忽觉丹妮轻轻凑近身旁,附在耳边低声说道:“快看你师父的眼睛。”‘志航悚然一惊,连忙凛神看时,只见公孙神陀端然正坐,双目平视,眸光中突然射出一道异样的光华。
志航心中立刻冷了半截,宛如遽然置身冰雪之中,不由全身寒毛森竖,只见那光华不蓝不绿,定定直射,神态之间弥漫I着一层凶狠惘之色,那神态志航并不陌生,在破厅之中他曾在I巫山嫠妇脸上看到过。
一时不由又惊又忧,心想:难道师父……?
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但却暗中提聚攻力,以防不测。
鲍孙神陀忽然转头喝道:“怎么?还没开始么?”
志航勉强压仰住不安之色,道:“弟子一再思维,觉得此事似乎………多少还有欠妥之处………”
目光暗中瞥了公孙神陀,又道:“如果师父采纳弟子愚见,不如等先到峨嵋之后,再………”
不待志航说完,公孙神陀大喝道:“莫非你竟要达违为师之命么?”
志航连忙俯首应道:“师父待弟子恩深如海,即使要弟子粉身碎骨,弟子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只是这天罡神功并非师父所授弟子之学,而且依师父平时为人,也绝不会强迫弟子传授他人。”
鲍孙神陀突然全身抖动了一下,双目光光华激射,喝道:“徒儿,看来你是不肯听从为师之言了!”
志航方欲答话,忽听一阵脚步之声遥遥传来。
紧接着就听得吕无忌太着嗓子沉声喊道:“公孙前辈……公孙小侠……”
志航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吕无忌已然大踏步遥遥跑来,迳奔众人存身的茅亭而来!
鲍孙神陀霍然站起身来,大喝道:“站住!”
吕无忌怔了一怔,但并未依言停来,但依然一面前进,一面沉声道:“公孙前辈,大渡河对岸……”
鲍孙神陀沉声一喝,突然出手如电,一掌向吕无忌当头劈去!
吕无忌大出意料之外,仓皇间无应变之能,其实即使他是有所备而来,也万万敌不住鲍孙神陀以天勒神功劈出的一掌!
一时险象环生,眼见吕无忌势非要惨死在公孙神陀的掌下不可!
幸而志航早在发觉公孙神陀有异之时,已经全神戒备,及见师父攸然同掌毫无防备的吕无忆,不由大惊失色。
心知一挚之下,吕无忌必无幸免,当下不及多所思忖,身形电射而起,斜出一掌,迳向公孙神陀的掌力迎去!
只听蓬然一声大震,两股劲力激汤之下,那新搭未久的茅亭立刻被震得七零/乙落,倒塌了下去。
吕无忌幸未丧命,但已惊得目瞪口呆,怔怔的问道:“这……这……公孙小侠……这究竟………”
志航无暇应声,急急的向公孙神陀喊道:“师父………您………您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您也……”
鲍孙神陀被志航掌化解了挚向吕无忌的掌力,身子微微一了一幌,目光向志航逼视了一眼,怆然喝道道:“徒儿,想不到你竟然向我出掌!”
志航凄然应道:“师父!这是万不得已之事,您……”
他一时忍不住双泪滚滚而下,他凝注着恩师的面貌,忽然发觉师父的神态竟变得是那样陌生,几乎已经前后判若两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有迫使自己不得不向师父出手相搏的今在,顿觉心如刀戮,几乎要痛哭失声。
鲍孙神陀面色凛然,盯视着志航喝道:“你可知道如不遵照为师之言,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么?”
志航与公孙神陀四目交注良久,忽然大哭道:“师父,弟子情愿死在您老人家的掌下!您……您就杀死弟子吧!弟子死而无怨……”
说着,噗通跪在公孙神陀面前,俯首待毙!
丹妮、吕无忌两人愕然立于一侧,一时不知所措,只有呆呆望着公孙神陀与志航两个人发怔。
鲍孙神陀沉声喝道:“你当真甘心就死么?”
志航凄然应道:“死在师父掌下,弟子甘心瞑目。”
鲍孙神陀双目大张,俯首盯视着志航,右掌缓缓扬起。
但他神色之间,忽然泛上了一股悲凄之色,以致手掌停在半空之中,久久不能下落。
志航俯首静待移时,见一直并无动静,不由又缓缓抬起头来,恰好与公孙神陀目光相接。
只见公孙神陀双目之中突然滚落出两颗泪珠,正好滴到了志航仰起的脸上。
志航叹吁一声,凄然轻声喊道:“师父!师父………”
鲍孙神陀也凄然应道:“徒儿!”
志航试探着道:“师父,咱们还是先赶奔峨嵋去吧!”
鲍孙神陀脸色一变,又复冷声喝道:“但你必须先依为师之命,将天罡神功传与丹姑娘。”
志航叹道:“师父,难道您当真也被天地二魔……”
鲍孙神陀突然大喝道:“住口……”
双目凶光激射,逼视着志航厉喝道:“为师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究竟从不从为师之命?”
志航忖思移时,坚决的道:“弟子从治命,不从乱命,设如师父以死相胁,定要弟子做危害武林江湖之事,弟子万死不能应命!”
鲍孙神陀突然须发怒张,大喝一声,右掌闪电般一扬,向志航搂头盖顶就是一掌挚去!
丹妮与吕无忌早已戒备,立于数尺之外,但公孙神陀出掌之快令人目不暇接,欲待抢救已然无及。
但闻一声隆然巨响,一时泥沙飞扬,枯枝落叫‘四散飞舞,宛如一声平地突起的沉雷,令人不由心悚神惊。
丹妮讶然失色,在掌风余威四布之际,奋力狂喊道:“志航!志航……”
苞着一纵身扑了上去。
但眼前的景象使她却不由呆了起来!
只见公孙神陀退立于数步之外,面色平板,呆怔无语。
志航安然无恙,已经由地上爬起身来,在他身旁却多了一个全身紫衣的老人,正在沉声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