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三人已达太白山麓,这时,三马跑得俱都有些见汗了。
丽蓉示意二人停马,略一辨认山势方位,一抖马缰,继续向山区深处驰去。
天麟、杜冰紧跟前进。
通过一段矮松乱石地区,越过几道崎岖横岭,已进入群峰之间,绕过两座峰角,即是一道深长绿谷。
天麟、杜冰同时一看,只见绿谷中,苍松翠竹,山花争艳,小溪流水,绿草如茵,山谷响着阵阵悦耳的鸟声。
蓦闻丽蓉轻声说:“全下马吧!”
天麟微微一怔,轻声急问:“姊姊到了吗?”
丽蓉立即肃容点了点螓首。
三人翻身下马,天麟立即整理了一下衣冠,丽蓉、杜冰也理了理秀发衫裙,之后,三人并肩缓步,直向深谷走去。
天麟前进中举目一看,只见谷底深处,苍松翠竹的后面,隐约现出一片桃林,桃花盛放,一片粉红,全谷弥漫着桃花特有的气息。
看罢,剑眉一皱,心说,此时已是六月上旬,为何此地尚盛开桃花?
继而一想,不觉抬首看了看矗立半空的几座雪峰,顿时想起了太白深谷春来迟的那句话来。
三人穿过一片翠竹,前面已是桃林,桃花芬芳愈浓。
天麟举目一看,只见桃林中隐约露出三栋石造屋脊,除此,再没有什么了。
杜冰看了,也有些不解,心说:百年前即已息隐山野的悟因神尼,就是在这样幽静简陋的深谷内清修吗?
心念间,三人已来自桃树林前。
丽蓉立即转首对天麟、杜冰说:“你两人跟在我身后前进,不要任意行动,否则你们会迷在桃林阵中……”
天麟未待丽蓉说完,即问:“姊姊!这片桃林还有阵势吗?”
丽蓉微颔螓首,轻声说:“这座桃林阵,据我恩师说,是神尼集所有阵势之大全综合组成的,我们万万轻视不得。”
说着,三人已走进桃林。
天麟跟在蓉姊姊身后,游目一看,只见左边横植五棵,右边竖植三株,前六,中七后双十。
杜冰较天麟尤为好奇,前进中不停地东张西望。
两人看了一阵,只觉得一如平常,反而觉得杂乱无章。
杜冰好奇心动,悄悄跨步走进身侧两株桃树之间。
顿时,飞砂走石,尘烟弥空。
杜冰一见,花容失色,月兑口呼出一声尖叫。
天麟、丽蓉同时一惊,转身一看,杜冰不见了。
白影一闪,丽蓉已扑进面前六株横排的桃树之间。
就在这时,骤然响起一声银铃似的娇叱:“什么人?”
娇叱声中,黄影一闪,前面桃树间已立着一个黄衣、黄裙、黄披肩的妙龄少女。
黄衣少女身背长剑,秀发披肩,长得雪肤玉貌,唇似樱桃,一双晶莹大眼睛,含威注视着天麟,立即冷冷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自闯入桃林?”
天麟见问,一整俊面,抱拳笑声说:“在下卫天麟……”
黄衣少女凤目蓦然一亮,未待天麟再说,立即急声惊异地问:“什么?你叫卫天麟?”
天麟听得心头一震,觉得对方少女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正待询问对方何以知道这个名字。
蓦见黄衣少女黛眉一动,凤目闪光,立即惊喜地一声欢呼:“蓉姊姊……”
欢呼声中,黄影一闪,宛如一缕黄烟,直向天麟身后扑去。
天麟心中一动,本能地身形一闪,转身一看。
只见蓉姊姊拉着冰妹妹由身后第八株桃树间,急步走了出来。
丽蓉一见黄衣少女,立即飞身扑了过来,双手握住黄衣少女的玉臂亲切地说:“紫芝妹,数年没见,你长得简直像天仙了。”
黄衣少女娇靥一红,顿时羞涩地笑了。
丽蓉显得极为兴奋,拉着紫芝的纤手,又愉快地问:“神尼老人家在吗?”
紫芝轻点螓首,也愉快地笑着说:“正在里面,午课刚完,我领姊姊去!”
说罢,拉着丽蓉向前急步走去。
天麟、杜冰紧紧跟在身后,尤其杜冰已知桃阵厉害,更是寸步不离。
左转右弯,前掠横纵,一阵快速旋转,天麟、杜冰已闹得分不清南北东西。
天麟双目一亮,四人已出了桃林,只见三栋石屋,形成品字,院中地面俱是亮石,四周尚植有数行紫竹。
只见一个仪态清丽,慈眉凤目,一身银灰僧衣,头戴黄尼帽的中年尼姑,正由中间石屋内,缓步走了出来。
紫芝一见中年尼姑,立即兴奋地说:“师父,蓉姊姊来了!”
天麟、杜冰两人一听黄衣少女的称呼,心头不觉猛的一震,他俩做梦也没想到百年前已息隐山野的悟因神尼,看来似乎是个三十八九岁的中年尼姑。
这时,丽蓉急上两步,已伏跪在地,恭声说:“蓉儿叩请师伯金安。
神尼立即慈祥地笑着说:“蓉儿起来,你师父可好?”
丽蓉起身,立即恭声说:“家师托师伯的福,一切安好,特命蓉儿前来向师伯请安。”
说罢,转身对立在一丈以外的天麟、杜冰两人说:“麟弟、冰妹,快来叩见神尼!”
天麟、杜冰急步向前,同时恭声说:“晚辈卫天麟、杜冰叩请神尼金安!”
两人说罢,伏身下拜。
神尼一听“卫天麟”三字,慈目顿时射出两道冷电,向着天麟打量一番之后,立即低声宣了一声佛号。
同时,一股无形柔和潜力,立将夫麟、杜冰两人由地上浮起来。
天麟、杜冰借力起身,举目一看,只见神尼慈目微合,冷电闪烁,连声低呼:“善哉,善哉,吾佛慈悲吧!”
神尼说罢,张开慈目,冷电骤失。
天麟、杜冰两人听了神尼的话,俱都有些茫然,立在神尼一侧的丽蓉凤目中也闪着不解的光辉。
神尼又仔细地看了天麟一眼,向着天麟一招手说:“天麟随我来!”
说罢,转身向正中石屋的左侧角门走去。
天麟、丽蓉、杜冰俱都抱着莫明的心情,跟在神尼身后。
穿过角门,来至屋后,在桃林的中央,有一道笔直的卵石甬道直达谷底。
甬道两侧,植有无数奇药异草,俱是人间珍品,阵阵清香,丝丝扑鼻。
甬道尽头,是一间上下两层的独立小绑亭,正面是门,左右花窗,门前围有儿臂粗细的铁栏。
再向前进,已能看到亭中一张石床上,盘膝坐着一个云髻高挽,带发修行的尼姑。
丽蓉目力较杜冰强,她已看出带发修行的尼姑,是个仪态雍容,清丽绝俗的中年妇人。
只见中年妇人凤目垂合,柳眉深锁,面色苍白,甚是憔悴,但仍掩不住她的绝世风仪。
丽蓉凤目一瞄麟弟弟,芳心不禁猛的一震。
只见麟弟弟俊面苍白,双唇微抖,星目中闪着奇异的光辉,目光呆滞地直盯着那中年妇人。
来至距小绑亭七丈处,神尼立即止住脚步,转首对天麟说:“你去看看那是谁,但不要打扰她!”
说着举手一指小绑亭,接着又感叹地说:“能否令她回心转意,要看孺子的造化了。”
卫天麟何等目力,早已看清那中年妇人是谁,神尼说罢,立即悲声哭喊一声“妈”,身形如箭般,一闪已至铁栏外面。
丽蓉、杜冰这才恍然大悟,阁亭中的中年妇人,即是别子离家,万里寻夫的飘风女侠。
天麟屈膝跪在阁前,两手扶拦,悲声大哭说:“妈,您可怜的麟儿来了,您不要您的麟儿了吗?”
卫天麟望着飘风女侠,悲痛欲绝,血泪俱下。
立在天麟身后的丽蓉、杜冰看了麟弟弟五内俱恸的样子,两人心痛如割,忍不住向着未来的婆母,双膝跪下,泪落香腮。
天麟见母亲不答,心情激动,如狂如疯,再难想到神尼的叮嘱,双手一拉,铁栏应手而开。
接着,身形一闪,已扑至飘风女侠的膝上,不停地哭声痛喊:“妈,睁开眼看看您可怜的麟儿吧!”
飘风女侠初听爱儿熟悉的呼声,心中宛如刀割,再听爱儿的悲哭,已是肝肠俱断,五内如焚,晶莹的泪珠,由她垂闭的凤目中,簌簌地滚下来。
立在丽蓉、杜冰身后的紫芝姑娘,看了这种悲凄的母子会,也忍不住凤目蕴泪,旋动欲滴了。
在这时,除了神尼,再无人去注意天麟拉开铁栏的惊人功力。
蓦闻神尼慈祥地说:“飘风女侠,贫尼早已说过,汝非佛门中人,现在汝子天麟身怀绝技,足以对抗哈普图三僧,汝应即刻与天麟星夜前往三危山寻找汝夫腾龙剑客,以期夫妇早日团聚!”
神尼说着一顿,似乎特别提醒飘风女侠,继续说:“汝子天麟,杀气冲天庭,极应适时阻止他妄造杀孽,腾龙剑客卫大侠,是否仍在人间,尚不得而知,不管生死如何,哈普图三僧皆知详情,汝母子稍谈一刻,汝即到贫尼禅房来。”
说罢,身影一闪,顿时不见。
飘风女侠倏睁泪眼,抱住天麟痛呼一声:“麟儿……”
以下的话,女侠再也说不出来了。
母子久别,几乎两世为人,抱头痛哭一阵。
飘风女侠在举袖为爱儿拭泪时,蓦见栏外尚跪着两个身穿素绢,粉红衣装的绝色少女,立即停泪不解地问:“麟儿,这两位姑娘是谁?”
天麟转首一看,见蓉姊、冰妹俱流泪跪在外面,立即分别指给飘风女侠,说:“妈,穿素装的是蓉姊姊,净凡师太即是蓉姊姊的恩师,穿粉衣的是冰妹妹,是父亲好友杜伯伯的女儿。”
飘风女侠一听,立即急声说:“两位姑娘快起来,我已决心与麟儿去三危山了。”
天麟一听,惊喜欲狂,立即将母亲由石床上扶下来。
丽蓉、杜冰立即举袖拭泪,遵命起立,俱都绽唇笑了。
飘风女侠与天麟走出阁亭,丽蓉、杜冰立即向前见礼,女侠与两位姑娘亲切地谈了几句,即向神尼禅房走去。
紫芝飘身掠了过来,愉快地说:“你们来得正巧,再迟来几天,女侠就要落发了。”
卫天麟立即不解地问:“请问姑娘,家母是何时来此?”
紫芝略一沉思说:“半年前的一个黄昏,我正准备晚课,忽然恩师对我说,来了一个女病人,她老人家已听到痛苦的申吟,我到林外一看,就见女侠倒身竹林中。
我将女侠扶进来,恩师一问,始知是武林第一美人飘风女侠。相谈之后,才知女侠出外寻夫已经将近两年了。
女侠不分昼夜,不辞劳苦,逢人必问,遇山必寻,加之悬念她的爱儿卫天麟,因此,那天就病倒在谷中了。
女侠最初怀疑卫大侠薄幸,后来打听的结果,才知卫大侠至三危山赴哈普图三僧的约后,一去就再没回来。
炳普图三僧武功自成一派,三僧各有一套惊人本领,自称三佛,你们去时,要处处谨慎,千万不可轻视。
女侠知道恩师即是悟因神尼后,曾恳求恩师协助找夫报仇,恩师久已不问世事,因此没有答应,但我的武功尚未完成,还不是三僧的对手,女侠觉得万念俱灰,看破红尘,请恩师为她剃度削发,恩师即允女侠先带发修行。
恩师经女侠几次苦苦哀求,已允许女侠六月十五日为她剃度,而你们今天就赶到了,说来真是凑巧。”
紫芝一口气将飘风女侠来谷的经过讲完了。
天麟听到母亲寻找父亲的艰苦经过,星目中早已热泪盈眶了。
紫芝看了天麟难过神情,立即转变话题说:“女侠已去恩师禅房,我们也到前院坐吧!”
说罢,四人缓步向前走去。
来至前院,天麟转首瞥了中间禅房一眼,只见双门紧闭,室内静悄悄的。
紫芝将三人请至左厢石屋内,又去端来四杯松子茶。
天麟三人游目一看,室内布置简单,仅有桌椅高几,俱是桃木制成,显着深浅不同的花纹,极为美观。
四人品茶相谈,倍觉亲热,紫芝一直为技业未成,不能同赴三危山感到遗憾。
天南地北,谈了一阵,不觉已过去半个时辰了。
蓦闻呀然一声,禅房的门开了。
亮影一闪,天麟首先纵了出去,相继是丽蓉、杜冰和紫芝。
四人来至院中一看,飘风女侠刚由禅房内走了出来,同时,反手又将房门掩上,向着四人一笑,轻声对紫芝说:“紫芝姑娘,我的衣装宝剑可是在你那里?”
紫芝立即点首笑着说:“是的,是的。”
说着,与飘风女侠一同走进右厢石屋内。
天麟确没想到此次会遇到自己的母亲,因此,心里一直感激着蓉姊姊。
三人立在院中,又轻声计议了一阵行程,及女侠的马匹问题。
片刻,飘风女侠与紫芝姑娘同时由厢房内走出来。
天麟见母亲已月兑掉僧衣,依然换上离家时的那套衣装。
丽蓉、杜冰两人一见女侠,不觉凤目同时一亮。
只见飘风女侠一身鹅黄丝绒劲装,银披肩,秀发上束着一方银丝帕,背插长剑,黄丝剑柄黄剑穗,显得雍容清面,飘逸出尘。
圆形的面庞上,柳眉似月,秀目若星,瑶鼻朱唇,桃腮红润,果不愧称武林第一位美人。
岁月、年华,并没夺去她昔日的风韵,与紫芝姑娘并肩走来,宛如对姊妹花,谁信她已是一位年近四十的母亲。
丽蓉、杜冰两人几乎看呆了。
天麟见母亲出来,立即趋前恭声问:“妈,我们还要向神尼叩别吗?”
飘风女侠轻摇螓首,立即笑着说:“神尼已开始打坐,你们三人不必叩别了。”
说着,转首对紫芝说:“紫芝姑娘请留步吧,等我找到振清,一切事毕后,再来拜候神尼,希望那时你能学成一身惊人技艺。”
丽蓉、杜冰知道就要走了,也趋前向紫芝告别。
天麟一再向紫芝姑娘致谢她对母亲关照之情。
紫芝见众人就要走了,粉面上立即罩上一层依别神色。
飘风女侠在前,天麟三人在后,紫芝紧紧相随,五人缓步向桃林走去。
出了桃林阵,紫芝一直送到谷口,才挥手转身驰回桃林。
天麟一声轻啸,赤火骅骝、黄骠、青聪同时一声长嘶,由远处矮松林中,如飞驰来。
三人分别将马拉住,天麟要将骅骝给母亲骑,女侠不肯,商议结果,杜冰与女侠共乘一匹。
四人三马,狂弛如飞,穿林越溪,如履平地。
来至山麓,奔上官道,直向宝鸡城奔去。
良驹果是不凡,太阳尚在西天很高,便已到了宝鸡城。
为了要购一匹上上良马,四人决议在宝鸡宿下来。
宝鸡是陇西大城,人口众多,市面繁荣,城内街道宽大,酒楼茶肆比邻,较之其他城市,果然不同。
天麟、杜冰和丽蓉三人,一切言行皆以飘风女侠的言行为准绳,尤其杜冰再没有以前那样倔强、任性。
四人在市中心选了一家大客店,要了一座独院住下来。
天麟立即上街去购马匹,杜冰一直没有与麟哥哥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因此,借机也跟着去了。
两人走后,丽蓉即将天麟离开女侠以后发生的事,全部说了。
飘风女侠听后,惊、喜、忧、惧,一齐涌上心头。
惊的是,轰动武林,震惊江湖,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疤面人,就是自己的爱儿。
喜的是,天麟离开自己,福缘深厚,奇遇良多,已学到一身绝世武功。
忧的是,那位蒙头怪人定是魔扇儒侠孙浪萍,他的两腿虽残,但却知他现在衡山,想到自己的爱夫卫振清,不知今生能否再见,是否尚在人间?
惧的是,爱儿嫉恶之甚,尤甚乃父,如此嗜杀,后果不堪设想,如不及时纠正,定然走上武林群起铲除的厄运。
两人一直谈到掌灯时分,才见天麟、杜冰由外面高兴地回来。
飘风女侠一见两人神色,知道马匹已经买到了。
相问之下,果然买到一匹头尾皆白的白马。
晚饭之后,飘风女侠又将天麟离开她以后的经过,详细询问了一遍,并严加告诫一番,且不可任性嗜杀,触动天怒。
谈到蒙头怪人用小玉琴弹出飘风女侠那首哀歌时,天麟立即不解地问:“妈,孙叔叔为何会弹您唱的那首哀歌?”
飘风女侠略一沉思,似有所悟地说:“以前有不少次在我深夜唱歌时,发现远处暗影中有人窃听,几次追踪皆被那人逃月兑了。”
说着一顿,秀眉一蹙,又黯然说:“当时我一直认为是你父亲偷偷回来了,现在想起来,暗影窃听的那人,定是你孙叔叔!”
天麟依然不解地问:“既然是孙叔叔,为何不现身相见?”
飘风女侠说:“可能是因他俊面被毁,两腿已残,自觉……”
卫天麟听到“俊面被毁”四字,心中一动,倏然站起,探手怀中,取出一幅薄如蚕丝的东西来,立即覆在面上,问:“妈,您看我像孙叔叔吗?”
丽蓉、杜冰见麟弟弟又将那幅人皮面具带上了,在摇曳的烛光下,看来更为怕人。
飘风女侠一见,不觉吓了一跳,紧蹙秀眉,凝神细看,目光一直盯在疤面人皮的左眉稍上。
良久,飘风女侠粉面一变,立即颤声说:“是他,是他,这正是浪萍自己脸上的面皮。”
天麟一听,顿时大悟,孙叔叔为何终年乌纱罩头的原因,只是,他不知道母亲为何能够看得出,而珊珠女侠和银钗圣女都没注意。
于是剑眉一蹙,不解地问:“妈,您怎的看出这张面皮是孙叔叔的?”
飘风女侠轻声一叹,说:“昔年在苗疆时,浪萍的左眉曾被一种毒蜂刺到,当时只有你父亲和我在场,医好后被毒蜂刺过的地方,便留下一个米粒大的红点,一直没褪下去。”
说着一顿,伸手将天麟脸皮揭下来,凑至烛光前说:“你们三人来看,左眉稍上的这个小红点,现在已变成淡褐色了,不仔细看,实不易看出来!”
天麟、丽蓉和杜冰同时趋前一看,果然,左眉稍上有一个极淡的褐色小点。
至此,天麟已明白了大半,但仍不知道,孙叔叔怎会被那些恶人摧残得面毁腿断。
为了早一天到达三危山,四人又计议了一番行程路线,及应准备的东西,才分别回房就寝。
第二天,城门刚刚大开,天麟四人乘着宝马,已如飞驰出西关。
四匹良马,俱是能行宝驹,一路上,早行夜宿,马不停蹄,经兰州,沿长城,过祁连山北麓,走酒泉,奔嘉峪关,第六天的正午,已抵达万佛峡。
笆肃地广人稀,且多山地,遥遥数千里路程,四人日不出而行,天已暮始宿,六天来,已是人瘦马疲了。
飘风女侠知道距三危山已不足百里了,决定在万佛峡停下来。
为了次日行程方便,四人宿店在西关城外,令店伙刷洗马匹,多加上好草料,四人也分别沐浴包衣。
午饭后,天麟出店购买应用东西,街上行人拥挤,虽有不少武林人物,但并无人对天麟注意。
飘风女侠阅历深,经验富,知道进入三危山不难,但寻找爱夫的工作,却是异常的艰巨。
她不想与哈普图三僧过早发生冲突,因此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天麟、丽蓉和杜冰三人。
次日,天刚拂晓,四人四马,已奔上正西官道。
晨空如洗,残月晓星,原野散发着清凉气息,人马经过半天一夜的休息,精神焕发,马走如风。
遥望西天,仍是一片朦胧,尚分不清山峦岭峰。
太阳升起不久,三危山已清晰可见了。
天麟举目一看,山势巍峨,重峰如林,白云悠悠,缭绕半山,各峰巅顶,插入云上,俱不能见,看其雄伟气魄,峻险山势,实不亚于中原名山五岳。
飘风女侠看罢,转首对天麟三人说:“三危山高可接天,气候酷寒,峰上积雪终年不溶,虽值炎夏,有时依然如若严冬,你三人应时时注意运功拒寒!”
天麟三人,俱都连声应是,但心中却都有些不信。
中午时分,已达三危山东麓,劲风渐强,气温骤低。
天麟三人,重新系紧鞍辔,整理衣衫,翻身上马,纵骑直上。
一阵狂驰,已越过数道崎岖横岭,渐渐深入群峰之中。
天麟游目一看,山势愈走愈险,劲风愈吹愈强,气温愈来愈低,整个山区沉静死寂,毫无一丝生息。
尤其寒风凛冽如剪,女侠、丽蓉尚可运功抗拒,杜冰功力较浅,坐在马上,樱唇已有些发青了。
但跨下的四马,却是立尾竖鬃,热气腾腾,纵跃飞奔,宛如临空而行,四马一声长嘶,万峰回应,山野空谷中,历久响着雷鸣。
天麟看罢,不觉剑眉微皱,心说:三危山如此之大,万峰矗立,山脉绵延千里,如不引出哈普图三佛追问,如此茫然寻着父亲,不啻大海捞针。
继而一想,哈普图三佛究竟住在哪个峰上,哪座高峰是凌云崖?想及至此,心中不觉有些急起来。
这时,四马骤然停止了。
天麟定神一看,脚下已是两座高峰之间的深涧,宽约二三十丈,深不见底。
涧中浓云弥漫,冷气飕飕,奇寒刺骨。
仰首上看,峰高接天,虽有突石斜松,登上峰顶又有何用?
游目左右,发现深涧向左弯去,且宽度渐窄。
天麟转首对女侠说:“妈,看形势,我们不能再乘马前行了。”
飘风女侠微蹙黛眉,粉面略有难色,游目看了一阵,微一颔首说:“改道已不可能,就在此下马前进吧!”
说罢,四人飘下马背,各自在鞍囊内取了一些食用东西,并将马缰系在鞍头上。
天麟微一挥手,骅骝一马当先,直向一座松林内奔去。
俗语说“深山暮色早”,这时酉时不到,山中已经暗下来。
四人略一打量,天麟星目一亮,倏然停住身形。
女侠、丽蓉、杜冰三人顿时发觉,相继停身,女侠立即不解地问:“麟儿,有什么发现吗?”
天麟剑眉一蹙说:“妈,三危山连绵千里,插天高峰如林,我们这样盲人瞎马地乱跑一阵,得到何时才能找到父亲?”
说着俊面又显出一片焦急神色,继续说:“况且,我必须于中秋节前赶回嵩山……”
飘风女侠未待天麟说完,即问:“麟儿,依你的意思,应该如何?”
天麟仰首看了一眼身前的百丈高峰,说:“我想到峰上看看,哈普图三僧自称三佛,一定住在一个规模宏大的寺院里,登上峰顶,定可看到一点儿亮瓦殿脊,然后我们再认准方向前进,才有准据。”
丽蓉、杜冰都觉有理,但两人却没有说什么。
飘风女侠一想也对,立即点首说:“好吧,你上去看看,我们在此等你。”
天麟见母亲已经允许,亮影一闪,已纵至一道峭壁前,接着一长身形,宛如一道垂直银线闪电向上升去。
一阵飞身腾跃,脚尖轻点突石,手指轻拈斜松,身法轻灵,快如猩猿,眨眼巳升进一缕缓飘的薄云中。
飘风女侠有些看呆了,她虽知爱儿武功高绝,但却从未目睹,如今亲眼得见,也自叹轻功不如爱儿了。
天麟升上峰顶,只觉寒风凛冽如剪,到处旋飞着冰屑雪花,扑在身上,发出一阵沙沙声音。
立定身形,游目一看,峰上又是一番景象,苍松覆雪,冰岩如林,一片银色,鸟兽绝迹。
举目远眺,重峰连绵,无涯无际,俱是皑皑白雪,到处旋飞着雪雾。
峰上尚能看到落日,西天红霞,艳丽冲天,反映着旋飞雪雾,幻出漫空绮丽彩霞。
天麟穷目寻视,除了较近的几座高峰,尚能看到覆雪的松柏和参天巨木外,远处高峰,只觉一片模糊。
看了一阵,一无所获,心中不觉微泛怒意,衣袖微拂,飘身来至峰崖,身形一闪,直向峰下泻去。
飘风女侠自天麟登上峰顶,一直翘首看着天麟身形消失的云端,虽知爱儿不致遇险,但她心里,却一直不安。
丽蓉、杜冰两人同样睁着两眼,眨也不眨地看高峰。
这时,只见云端亮影一闪,宛如星移泻瀑,落了下来。
杜冰不觉月兑口说:“妈,快看,天麟下来了。”
话声甫落,天麟巳达地面,飘身飞了过来。
飘风女侠一见爱儿微含怒意的俊脸,知道他没看到什么,但她仍然轻声问:“麟儿,有什么发现吗?”
天麟心中虽然有气,但却不敢在母亲面前发泄,依然恭谨地说:“只看到满天雪雾,什么也没发现!”
说着一顿,剑眉一蹙说:“看来要找到哈普图三佛,势必要需几天时间。”
丽蓉淡淡一笑,说:“要想找到哈普图三佛,又有何难,弟弟只要登上峰顶,亢声发出一声长啸,三佛听到,必派人巡山查看,那时,我们擒住一人,还怕找不到凌云崖。”
天麟一听,异常高兴地说:“姊姊真聪明,这办法太妙了。”
就在这时,杜冰神色紧张,轻咦一声,纤手指着涧下断崖急声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天麟三人循着所指方向一看,只看崖下十数丈处,有一座石洞,洞前有一块七八尺见方的突石,石上放着一只野兔,看来可能已死多时。
但那只野兔却不停地轻微移动、颤抖。
四人看后,俱感有些离奇。
杜冰好奇心动,急说:“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罢,见女侠没有拦阻,香肩一晃,飘身飞了下去。
飘风女侠似乎想起什么,面色一变,不觉月兑口急呼:“不好……”
好字刚刚出口,杜冰已落身石上。
突然,一声震耳暴喝,由石洞中传来。
紧接着,一点灰影,挟着慑人哧声,势如月兑箭般,由洞中向着杜冰闪电射来。
事出突然,杜冰被喝得不禁一楞,洞内一点灰影已一闪而至,杜冰心惊之际,立即闪电伏身。
喳,一声轻响,杜冰剑柄上的丝穗应声而断,随着一块小石,直向无底深渊中落去。
又是一声暴喝,第二颗小石又至。
社冰身形下伏,尚未到达石面,再想闪躲,已是不及。
就在这时,风声飒然,亮影闪动,一声大喝,天麟已至,同时一抖衣袖,挥出—股劲力,飞来小石,立被震飞。
接着,女侠、丽蓉紧跟而至。
天麟定睛一看,只见洞高一丈,宽约八尺,洞内一片漆黑。
杜冰纵身立起,翻腕掣剑,厉叱一声,就待扑进洞里。
蓦地,一声凄厉狂笑由洞中响起,笑声震耳,令人惊心,整个洞中灰尘纷落,嗡声不绝。
正要扑身进洞的杜冰身不由己地停了下来。
卫天麟剑眉飞挑,星目射电,嘴哂冷笑,两臂微圈,慢慢向洞中走去。
飘风女侠见天麟冒险进洞,不觉大吃一惊,忍不住急声喝阻,说:“麟儿,回来!”
飘风女侠的话声甫落,洞口狂笑,顿时停止了。
接着,洞内传出阵阵铮铮铁索移动声。
卫天麟充耳不闻,依然向洞中走去,因为,这时他已怒极,全身功力俱都凝聚在双掌上。
丽蓉已看出天麟动了杀机,知他要在一掌之下,震毙隐身洞中的人。
飘风女侠见天麟依然向洞中逼进,不觉急得大喝一声说:“天麟回来……”
就在飘风女侠喝声甫落的同时。
洞中骤然响起一阵急剧的铁索磨地声,一道黑影,向着天麟如飞扑来。
卫天麟凝目一看,扑来人影,竟是一个蓬头垢面,胡须虬生,袒胸露腿,一身破衣的中年人。
天麟看罢,顿时大怒,两臂一圈,运足十成功力,暴喝一声,双掌闪电推出。
就在卫天麟圈臂暴喝的同时,飘风女侠月兑口发出一声凄厉惊心,焦急万分的大声疾呼:
“天麟……”
卫天麟听了母亲这声异呼寻常的疾呼,心头不觉猛的一震,身不由己地打了一个冷战。
因此,推出掌力,顿时减低了五成。
扑来的蓬头破衣中年人,似乎神志异常慌乱,看来并未料到天麟会骤然推出一掌。
这时听了女侠的疾呼,似乎神志一清,顿时仓促间,大喝一声,也翻腕推出一道刚猛掌风。
轰隆一声大响,劲风疾旋,积尘如雾,全洞嗡声震耳,空气污浊的几乎令人窒息。
一阵急促的沉重脚步声,夹杂着铁索磨地声,蓬头破衣中年人,身形踉跄,一连退后数个大步。
破衣中年人拿桩站稳,立定身形,似乎呆了。
天麟发掌之后,关心母亲那声惊心疾呼,因此,衣袖一抖,飘身斜退,身形尚未立稳,接着急问:“妈,什么事?”
飘风女侠粉面微白,目闪惊光,见爱儿无恙出来,一颗焦急紧张的心立即放下来,于是一定神,关切地急声问:“麟儿,你没受伤?”
天麟一听,这才知道母亲那声焦急惊呼,是关心自己的安危,因此,不觉笑了,立即连声说:“没有,没有!”
杜冰轻哼一声,忿忿地说:“哼,如不是妈妈呼他,洞里的人恐怕早气绝了。”
杜冰的话声甫落,洞中再度响起一阵铁索缓缓磨地声。
女侠四人心头一震,循声一看。
只见蓬头破衣中年人,面颊削瘦苍白,双唇微微发抖,朗目冷电闪烁中旋动着晶莹泪光,正缓步向着洞外走来。
女侠四人再一细看,心头同时一震,发现蓬头破衣中年人的左右肩骨上,竟扣着两条粗如拇指的铁环长索。两条铁环长索,随着蓬头破衣中年人的前进步子,发出哗哗刺耳的响声,令人听来毛悚心悸。
天麟、杜冰余怒未息,仍甚气忿,但发现对方竟是一个被禁锢的人,心中怒火立即减低了不少。
但想到蓬头破衣中年人,方才打出小石的疾劲腕力,及两肩扣着沉重的铁索,尚能扑身如飞,足证对方怀有一身不凡武功。
只是不知这人犯了什么罪,为何被禁锢在这个洞里?
四人打量间,蓬头破衣中年人已停住前进身躯,立身之处,恰是洞内光亮和洞内黑暗相接处。
这时,四人已能清晰地看清蓬着破衣人的面部轮廓和他的神色、表情。
只见蓬头破衣中年人,神情激动,目闪泪光,赤着双足,立在那里,浑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闪着泪光的朗目,一直盯在飘风女侠有些茫然的粉脸上,一双斜飞入鬓的长眉,已紧紧地蹙在一起了。
天麟、丽蓉和杜冰三人,俱都不解蓬头破衣人,为何不言不语,兀自站立在那儿的意思。
尤其天麟,看了蓬头破衣人这种情形,想起自己方才险些将一个被禁锢的人震毙掌下,心中立即升起一阵歉然之感。
倏然,一声凄婉欲绝的悲戚尖呼,由天麟身边响起。
“振清……”
悲呼声中,黄影一闪,飘风女侠身形如箭般,已向着蓬头破衣中年人,如飞扑了过去。
天麟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变化惊呆了。
这时,飘风女侠已扑进蓬头破衣人的怀里,放声痛哭,连声悲呼:“振清……振清……”
蓬头破衣中年人两臂紧紧抱住飘风女侠的娇躯,连连呼着女侠的名字,血泪俱下,泣不成声。
突然,卫天麟头脑轰然一声,宛如骤雷击顶,全身一个踉跄,一连打了几个冷颤,厉声戚呼“父亲”,身形如电前扑。
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两手抱住蓬头破衣人的赤果双腿,大放悲声,连呼“父亲”。
蓬头破衣中年人朗目流着血泪,伸出污垢的右手,颤抖地抚着天麟的肩头,口里不停地哭声低呼着“麟儿”。
丽蓉、杜冰一定神,顿时大悟,飘风女侠抱着的,正是昔年嫉恶如仇,以一柄软金腾龙剑,震惊江湖的腾龙剑客卫振清。
于是,两人也急步向前,双双跪在天麟身后。
这时,天麟抱着父亲,只觉血脉贲张,神情激动,心智已有些不清,只知跪在地上,哭个不停。
飘风女侠扑在爱夫怀里,柔肠寸断,心痛如割,不停地大声哭问:“振清,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哭问中,双手摇晃爱夫,莲足猛跺地面。
腾龙剑客抚慰着爱妻,流泪忿然说:“除了三个凶僧,还会有谁!”
腾龙剑客的话声甫落,天麟的哭声立止,钢牙一咬,倏然立起,剑眉飞挑,星目如灯,俊面上,肌肉痉挛,一道血红杀气,直冲天庭。
倏然,卫天麟仰面发出一声疯狂厉笑,声如裂帛夜枭,令人闻之战粟。
全洞嗡声震耳,积尘飞落,洞外深涧中,立即响着势如劲风狂吹的回声。
飘风女侠的哭声立止,丽蓉、杜冰的粉面骤变,腾龙剑客已被爱儿这种气势万钧的浑厚内力惊呆了。
蓦地,卫天麟的笑声倏停,亮影一闪,天麟顿时不见。
紧接着,洞外崖上,暴起一声凄厉刺耳,如鬼哭,似狼嗥的悠长怪啸。
啸声,沙哑悲壮,高亢激昂,充满了忿怒。
啸声,响彻云霄,震撼万峰,令人听来毛骨悚然,胆战惊心。
啸声愈吭愈高,愈吭愈厉,直向群峰深处飞去。
飘风女侠顿时惊觉,急呼一声麟儿,飞身扑至洞外,腾身纵上悬崖。
游目一看,只见一道亮影,宛如划地流星,在暮色苍茫中,掠过怪石竹松,直向群峰深处如电射去。
飘风女侠一看,天麟的身影早在一里以外,那声凄厉怪啸,依然高吭不停。
人影一闪,丽蓉,杜冰相继飞上崖来,循着啸声一看,天麟的身影已细小的宛如一丝银线了。
蓦地,洞中传来腾龙剑客的高呼声音:“琼妹,一定要把麟儿唤回来,凌云崖距此尚有数十里,麟儿一定找不到的。”
声音中,充满了关怀、焦急。
飘风女侠一定神,顿时想起爱夫还在洞里,香肩一闪,飘身而下,莲足一点石面,飞身扑进洞中。
丽蓉、杜冰芳心焦急,但女侠和腾龙剑客尚在此地,两人又不便追去,只得又飘下突石,掠了回去。
这时,飘风女侠和腾龙剑客两人为了天麟的离去及无法弄断铁索,正急得团团乱转。
丽蓉一见,再不迟疑,举臂翻腕,锵的一声,将伏魔宝剑握在手里。
顿时,光华大盛,全洞生辉。
飘风女侠一见,顿时大喜,立即急声说:“蓉儿,快快,我倒忘了你的宝剑削铁如泥了!”
说话之间,两手将爱夫肩上的铁环立起。
丽蓉立即将剑放在环上,轻轻一锉,果然如切软泥,铁环应声断裂。
腾龙剑客乍还自由,并不觉得欣喜,相反的更为焦急,于是双手模了模两个肩头,立即焦急地说:“走,赶快追麟儿去!”
话声甫落,身形已至洞外,一长身形,已飞至崖上。
飘风女侠见爱夫功力较前倍增,心中暗暗感谢上苍,于是,轻声呼了一声“走”,与丽蓉、杜冰相继飞了出去。
腾龙剑客见爱妻和两位姑娘同时上来,不问丽蓉、杜冰是谁,立即问:“麟儿去了哪个方向?”
飘风女侠举手一指,正待问什么,蓦闻杜冰毫未考虑地月兑口说:“我们都追不上麟哥哥,这时他恐怕已出去十几里了。”
腾龙剑客脸上一红,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飘风女侠深知爱儿轻功惊人,立即插言说:“麟儿聪明,他一定会找到凌云崖,我们现在最好先去。”
腾龙剑客觉得有理,仰首一看山势,轻声应好,身形一晃,快如鹰隼,直奔正西。
女侠三人尽展轻功,如飞跟去。
四人这一展开轻功,宛如四缕清烟,飞驰在千峰百岭之中。
直向前进,山势愈险峻,地形愈崎岖。
腾龙剑客当先,女侠三人在后,穿林过谷,登岭绕峰,直向几座高入云端的绝峰间驰去。
飞驰中,四人不时左右远眺,希望能发现天麟的影子。
突然,一阵高低不一,音调各异的啸声,由西边天际群蜂间,隐约响起,根据声音判断,至少也在三十里以外。
四人一阵飞驰,全山又趋寂静。
飘风女侠担心爱儿安危,不时望着正西,只见远处,灰云缭绕千峰,千峰一望无垠。
峰下谷中,已是暮色苍茫,已近天黑,但遥远的西方绝峰上,却白雪皑皑,尚闪着残阳反射的暗淡光辉。
腾龙剑客蓬发披肩,胡须已成虬髯,这时迎风狂驰,须飞发舞,宛如一只腾跃雄狮。
蓦闻腾龙剑客仰面发出一声长啸。
声如龙吟,宛如虎吼,震撼群峰,响彻全山,直达霄汉。
腾龙剑客一声啸毕,远处那阵音调不一的啸声再度响起,并有向着这方面迎来之势。
四人一阵狂驰,不但没看到天麟的人影,连他的怪啸也没听到,腾龙剑客夫妇固然关心爱儿安危,丽蓉、杜冰更为天麟焦急。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月亮还没升起,十数丈外,景物已经模糊。
腾龙剑客举了个手势,四人停身在一座悬崖绝巅,腾龙剑客游目一看,用手一指远处一座耸云山峰说:“那就是凌云崖了!”
女侠三人循着指向一看,只见一排三座高峰,正中一座高峰上有一点红星,似乎微微摇动。
腾龙剑客指着那点红星,说:“那就是凌云崖三佛寺,悬在半空中的丈二大红灯,三危山绵延千里,高峰如林,如没有那盏红灯,即是他们寺中的和尚,日落以后要想回寺,也不可能。”
丽蓉、杜冰黛眉一蹙,不觉月兑口说:“怎么还是这么远?”
腾龙剑客望着前面山势说:“不太远了,绕过前面高峰,再过两座横岭就到了。”
就在腾龙剑客话声甫落,左手仍指着山势之际。
身后蓦然响起数声嘿嘿冷笑。
四人心头同时一震,刚一转身,四点寒芒,挟着尖锐哧声,已向着四人面前,闪电射至。
腾龙剑客一声大喝,翻腕劈出一道劲风,立将中间两道寒芒震落。
丽蓉、杜冰微一俯首,两点寒星,掠顶飞过,直落身后崖下。
就在这时,前面五丈处的暗影中,倏然纵出四个身穿灰衣的和尚来。
四个和尚高低不等,胖瘦不一,都是一张赤红脸,每人手横一柄月牙方便铲,急步奔向崖边。
这时,一见四颗银弹俱被震飞躲过,同时一声大喝,向着腾龙剑客四人虚扑而上。
四僧手中四柄方便铲,同时一式横扫千军,挟着一阵劲风幻起一轮光影,分向腾龙剑客四人猛力扫来。
腾龙剑客四人,深知自己立身位置不利,同时一声怒叱,腾空而起,一跃数丈,一挺腰身,直向四僧身后落去。
四僧一招扫空,再度暴喝一声,同时闪电转身,立演泰山压顶,四柄方便铲再向刚刚落地的女侠四人当头砸下。
腾龙剑客一见四僧,早已怒火高烧,杀机倏起,身形落地,赶紧跨步闪身,大喝一声,双掌运足功力,闪电推出。
一道刚猛无俦的巨大的掌力,直奔袭来凶僧的前胸。
女侠三人,同声娇叱,寒光闪闪,三柄长剑已握在手中,挥剑直进,同时一招“彩凤展翼”,疾削三僧的手腕。
砰的一声,腾龙剑客推出的刚猛掌风,已击中对方凶僧,接着,暴起一声凄厉惨嚎,一道横飞人影,直向三丈外的千仞崖下坠去。
其余三僧心头同时一震,三柄长剑已然袭到,三僧暴喝一声,跨步腾空,一跃三丈,再向女侠三人身后落去。
丽蓉悬念天麟安危,恨不得即刻到达三佛寺,无心和凶僧久缠,一声娇叱,身形腾空追上。
接着,一招“佛乘莲花”,长剑幻起一团光华,闪电罩向对方凶僧。
又是一声惨叫,漫天血雨中,落下一双残腿断臂。
丽蓉身在空中,纤腰一扭,娇躯如丸下坠,翠袖一拂,闪身暴退。
其余两僧顿时大惊一看不妙,转身就跑。
飘风女侠一声娇喝:“贼和尚,你俩跑得了吗?”
喝声中,香肩一晃,仗剑疾追,身法之快,捷逾流星。
飘风女侠以轻功震惊武林,两僧岂能逃得了,不出七丈,已经追到,长剑一挥,一声惨叫,一颗秃头应剑飞掉。
一个无头身体,继续前冲八尺,才旋身丢铲,翻身栽倒。
另一和尚只吓得面色如土,连声惊叫,头也不回,拼命狂逃。
飘风女侠早已恨透了这些和尚,杀了一个,仗剑再追第二个。
蓦闻腾龙剑客高声大叫:“琼妹不要杀他,我们跟在他的身后。”
飘风女侠立即会意,身形微顿,紧紧跟在凶僧之后。
腾龙剑客和丽蓉、杜冰三人形成品字,在女侠身后飞驰。
四人追过一个峰角,前面横着一道矮岭,狂逃和尚不停地频频回头,由于心惊肉跳,看样子已有些跑不动了。
就在这时,前面岭上蓦然响起数声凄厉刺耳的怪啸。
紧接着,岭上现出四道宽大黄影向着这面电掣飞来。
狂逃和尚一见,精神大振,知道援手已到,鼓起最后余力,迎着飞来四道黄影疾跑。
腾龙剑客四人飞驰中定睛一霍,只见飞来的四道宽大黄影,竟是四个身披杏黄袈裟的和尚,这时距离已不足十丈了。
对方四僧,宽大袍袖一抖,同时刹住身势,一字站立排好。
四个高大和尚,俱是浓眉环眼,虎头燕额,腰悬一式厚背大戒刀,威猛中,显得骠悍,狞恶。
狂逃和尚一见四僧,加速几个纵跃,已扑至四僧身后。
四个高大和尚望着疾追的腾龙剑客四人,满面怒容,环眼射光,神色间显示着无比狂傲。
腾龙剑客一见四僧,立刹身形,仰面发出一阵纵声大笑。
四个身披杏黄袈裟的高大和尚,立即同声大喝:“哪里来的疯狗野婆子,胆敢闯入三佛清修圣地撒野,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腾龙剑客倏敛大笑,立即朗声说:“你们这些身披袈裟的佛门败类,杀人劫色,喝酒吃肉,无恶不作,无所不为,今天你们四金刚还认得我卫振清吗?”
“卫振清”三字一出口,四个身披杏黄袈裟的高大僧人面色同时大变,俱都呆了。
久久,中间一人,厉声喝问:“你是腾龙剑客吗?”
腾龙剑客立即哈哈一笑,依然朗声说:“不错,正是在下,你们不信吗?”
说着,举手翻开肩头破布,露出肩胛骨上的两个大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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