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神拳”褚不明闷哼一声,双掌连挥,显然他已打出真火。
耳际“老侠乞”何三却发出一阵大笑之声,手中抓着“阴阳扇”吴亮的半截袖管。
“阴阳扇”吴亮一愕之间,猛喝一声:“有缘再见!”
人已隐入密林之中。
“-疯道长”的一柄拂尘上下翻飞,与“鹤嘴镖”周非一,打得正是激烈。
周非一为“五阴教”外五堂堂主之一,功力自非泛泛。
神医“-疯道长”威名久振江湖,两人狠拚了数百招,仍是不分胜负。
长孙骥气定神闲,正观着战局。
猛闻左首有人发出一声长啸,见“追风剑客”武建德与“神偷”何六,已被“关中五雄”困入正反五行阵中。
武建德追风剑法虽然凌厉绝伦,但已被累得满头大汗淋漓。
“神偷”何六面色也不如从前那么轻松。
显然两人皆无法破解对方的正反五行阵,他们皆是江湖成名人物,自不好出声求援,武建德一声长啸,意在引起长孙骥的注意!
长孙骥向“神偷”何六打了个手势“神偷”眼珠一转,亦已会意。
身形霍然跃起半空,双臂一旋,一式泰山压头之势,两股掌风,已向众人当头压下!
长孙骥默运佛门无上心法,一股真力,已临空贯注到“神偷”的两臂之上“神偷”何六陡觉身形一轻,双臂功力大增,发出去的力道,猛然陡增!
“关中五雄”正自得手,突觉压力骤增,五人同时哨声发掌向上托去,一声蓬的大响,沙石乱飞,五雄同时一声闷哼,跌坐於地,气血翻腾。
“神偷”何六经两股力道一接解,身形猛的又窜高丈余,一个平沙落雁之势,重又翻落地面,武建德想不到“神偷”竟有此功力,大觉嗟异。
“百步神拳”褚不明连斗武卿云不下,眼见同伴皆尽失败遭辱,大是灰心,挥起一掌,向武卿云劈去,武卿云赶紧运用六爻掠云步,闪了开去。
褚不明就在她闪身的瞬间,猛喝一声:“退!”人已隐入密林之内,数十教徒,哄然一声,随后跟去。
场中顿现得一片沉静“老侠乞”何三哈哈一笑道:“这儿事了,咱们可以走啦!”
“慢着!”
密林中突有人发出一声轻喝,这一声轻喝声音离了,但却具有无上威力。
“老侠乞”怒喝一声:“谁!”
“嘿!嘿!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将那半张秘图留下,万事全休,否则……”
“否则怎样?”
“要你的老命!”
“老化子已是这把年纪,死则死矣,无足可惜,只是阁下也得现出两手。”
话声刚了,密林中飞窜出一条人影,其速无比,功力差的人,简直是无法见到。
来人身形一停,在场的人齐是一惊!
原来此人身形不足三尺,黑巾蒙面。
看神情似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听话气却是久历江湖,马齿较长,不识庐山真面目,但愿身在此山中。
场中人齐被蒙了一头雾气,莫名所以!
“老侠乞”又是哈哈一笑道:“一观阁下神态,尤是羽翼未丰,乳气未退,何以老气横秋?”
“嘿!嘿!何敢对老夫无礼?”
“哈!炳!老化子是谅情处世,谈不上礼不礼的,要是讲理,你又何必强索他人之物?”
“武林珍贵,有德者居,老夫虽已就木之年,也想一窥其中堂奥!”
“密林之内,天下群雄会聚,你虽武功不弱,但自信走得出去么?”
那人一声冷笑道:“祗要你将图献出,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老夫面前现丑?”
这三尺侏儒,人虽短小,言词之间,却甚是强横。
武卿云听得甚是不服,女女圭女圭气量狭小,早已摇摇欲出。
长孙骥发出一声冷笑,那人冷冷地道:“女圭女圭,如果不服,不妨施出三招二式。”这人身长不足三尺,竟叫别人女圭女圭,甚是滑稽。
武卿云怒目圆睁之际,不由破脸一笑。
“臭丫头,你笑甚么?”
“我笑你这矮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老夫性之所至,任意而为,你管得着?”
“哈!炳!我老人家就看不惯你这任意而为的作风!”
密林之中,蓦然有人发话。
那人怒哼了一声,抬腕间,已向发声处劈出一掌,这一掌急风凛然,一阵喀嚓之声,树木竟折断了好几根,掌力端的雄浑之极。
“追风剑客”武建德微微一提道:“江湖隐-之中“-疯道长”可知有这么号人物么?”
神医“-疯道长”摇头道:“据贫道所知,大江南北,甚至关外蒙藏之区,云贵苗疆之地,皆无此号人物!”
“神偷”何六道:“此人形态似小孩,声音如老叟,究竟是童还是叟?”
正说间,林中人已哈哈大笑道:“我老人家开几句玩笑,你都经不起,空拿草木出气,还在人前卖甚么老?”
矮人冷哼一声道:“有种你就出来,何必藏头露尾?”
“哈!炳!我老人家生性旷达,要见就见绝不似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人影骤闪之下,已出来一个-眉皆白的老者。
约在百龄之上,双目灼灼,神光闪烁。
长孙骥不觉一声惊异,来人竟是名满武林的“大同一怪”湛无尘。
他冲着长孙骥一笑道:“老弟,此时此地与你见面,你不奇怪吧?哈!炳!老朽原说道,过此一夜,就没有你的事了,如今丑时已过,这个责任由老哥哥来背,老弟有事尽避请便,情容后报。”
讲完又向武建德道:“武老弟,我托大叫你一声,成名不易“五阴教”之事已了,你又不想半张破图,留此无益。”
他这几句话虽然是轻描淡写,但却道出了湛无尘对武建德的一片苦心。
他哪能听不出,感激地道:“多承前辈指示,晚辈铭刻於心“侠乞”与我情同手足,我岂能一走了之?“
“大同一怪”湛无尘道:“如此足见江湖道义“-疯道长”呢?”
神医哈哈一笑道:“老道要不是为叫化子,何能千里跋涉?这件事我是管定了!“
湛无尘正欲再言,那矮人已等不得,大叫道:“谁欲替叫化子架梁,咱们速战速决!”
湛无尘猛一转身冷冷地道:“老夫虽欲架梁,却有三不战之规矩。”
“嘿!嘿!哪三不战?”
“以大欺小不战,以众夺寡不战,来历不明不战。阁下还未通名,亦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等鬼魅伎俩,湛无尘不值一战。”
“嘿!嘿!你以为我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
右手回旋之间,已将面罩除去,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
场中人齐是一惊!
武卿云娇笑一声叫道:“小弟弟,你胡打乱闯,这场合是你跑得来的么?”
“大同一怪”湛无尘笑道:“小女圭女圭不知天高地厚,也想横里伸手,老夫念你年幼无知,回去吧!”
小孩双目一转又老腔老势地道:“老夫行年九五,六十年未露江湖,今日反叫你们这些后生小辈在老人家面前充老,真是气煞!”
双掌回旋,已发出一阵掌风,向众人横扫过去。
霎时间劲风四溢,沙石纷飞!
“-疯道长”与“老侠乞”何三“神偷”何六“追风剑客”武建德同时发出一掌。
长孙骥有意看看这女圭女圭的功力,飘身之间,已让了开来。
耳际澎的一声大响,小孩身形微晃,场中的四人同时退了三、四步,武卿云早用六爻掠云步避了开去。
湛无尘不由点头道:“小女圭女圭功力果然不错,报名上来,老夫陪你走上几招。”
小女圭女圭冷冷嘿了一声道:“老夫久居西凉,你既是武林成名人物,当定知老夫的来历!”
“大同一怪”微微一惊,未及回答“老侠乞”已叫道:“你是“西凉童叟”周无非?”
周无非冷冷一哼:“既知老夫之名,还不将半卷秘图献出!”
“哈……哈!你虽是“西凉童叟”也得留下甚么的才能让你称心如意。”
“嘿嘿……阁下尚未起出名号!”
“你既称是“西凉童叟”当知“大同一怪”湛无尘之名。”
“嘿!嘿!久仰!久仰!”
挥拳踢足间,递出一掌,周无非说打就打,一招递出,竟无半点掌风。
武卿云吃惊地咦了一声道:“爹,这是甚么掌?”
“追风剑客”武建德瞪目注视当场,并未答话。
“大同一怪”高声叫道:“真空无极掌!”
语声刚落,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武卿云正好立在他的背后“大同一怪”一闪身间,让了开去,那股无形掌力,竟向武卿云压来!
武卿云顿觉心头塞了起来,面色苍白“追风剑客”武建德大吃一惊叫道:“卿儿,你怎么啦?”
场中人皆不知道这是受了真空无极掌所发出的真气压力之所致,那股压力一招发出,绵绵不绝。
长孙骥已感到这“西凉童叟”的功力不凡,眼见武卿云首当其冲,如不再出手救援,必被对方压力迫得神游气绝而亡。
倏地身形一晃,已划起一道长虹,掠过武卿云身边之时,随手一抄,夹在胁下,旋即翻身一跃,已离开当地,逃出真空无极掌的压力之外。
耳际闻“大同一怪”湛无尘道:“真空无极掌,果然不凡,但老夫仍得要试他一试。”
双掌合力一拍,旋即分开,缓缓向前推去。
“大同一怪”湛无尘名满江湖“西凉童叟”就是再狂也不敢大意。
凝神运力,又发出两掌,双方四只手掌一经接触,皆感被对方无穷的磁力所吸引,胶在一起。
“西凉童叟”冷冷一哼,双脚不丁不八,撑持地面。
湛无尘却是八字脚,双掌平分秋色,两人中间,旋起一股缓缓的热流,慢慢向四外扩张。
长孙骥将武卿云带离险境,平放在地面,但见她面色黄中透白,气息已停,不由大吃一惊!
“追风剑客”武建德长叹一声道:“这孩子有救么?”
“-疯道长”将拂尘临空一拂,右手已搭上武卿云的右手脉,他宁静半晌,眉头微微一皱,武建德面色大变!
“老侠乞”道:“今日要看神医的手段,你要是不将这女女圭女圭治好,老化子首先打破你这块招牌!”
“-疯道长”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这女女圭女圭之伤非药能治,也非佛能渡。”
“神偷”何六叫道:“牛鼻子,你祗要能将-女的伤医好,你要吃天上蟠桃,我也会跟你弄来!”
“-疯道长”沉思半晌道:“要医这孩子的伤,祗有一个办法。”
武建德道:“道长请说!”
他因年近半百,膝下无儿,祗有这么个女儿,因此甚是焦急。
“-疯道长”看了长孙骥一眼道:“少侠身上背的可是“月魄剑”?”
“正是!道长敢情想用“月魄剑”上的那颗宝珠,治武姑娘的伤么?”
“除此而外,尚需内力深厚的人,助她打通龟鹤二脉,通乎天地之气,以内吸外,接引后天正气,方能还原!”
武建德微微一愕道:“我行么?”
“-疯道长”摇头道:“目前除长孙少侠而外,无人有此功力。”
武建德微微一愕,向长孙骥看了一眼,又道:“当如何相助?”
“时机危急,贫道不妨直言,因姑娘真气已绝,必须以高深功力的人,赤身相搏,口呼鼻纳,借此打通龟鹤二脉,再以“月魄剑”上龙口之珠,放入口中,借此一点玄天灵阳纯气,接引后天,才能保全。”
“追风剑客”武建德面露疑难之色。
“老侠乞”何三哪能看不出,忙哈哈一笑道:“武老弟,你总不能一辈子将女女圭女圭关到家里不嫁人吧?像长孙少侠这样的乘龙快婿,何处去寻找!”
“祗要长孙少侠不嫌丫头顽劣,武建德尚有何话可说?”
讲完目视着长孙骥,露出祈求的光芒。
长孙骥面现疑难之色“老侠乞”叫道:“年轻人办事,乾脆了当,愿不愿意一声就行,何必愁眉苦脸?”
长孙骥面色一紧,朗声道:“以武小姐的武功姿色,长孙骥尚有何求,只是……”
武建德道:“少侠但说无妨。”
“只因我已配了两房妻室,初配蓼心洲“余仙子”叛徒燕玲,续配天星帮阎凤娇女儿阎小凤,岂敢再误令媛的终身!”
“神偷”何六哈哈大笑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古来有之,何况事急从权。”
长孙骥向武建德看了一眼,武建德微微点首。
他又向武卿云看了一眼,但见星目微闭,面色血色俱无,情知不能耽搁,不由一声长啸,抱起武卿云,向林荫深道行去。
此际场中“西凉童叟”周无非与“大同一怪”湛无尘,已力拚了半个时辰。
此际天色已微微亮了起来。
“大同一怪”湛无尘面色凝重,微微现出吃力之态“西凉童叟”周无非目不转睛,两人由立着的身形,缓缓坐了下来。
“老侠乞”何三与“-疯道长”“追风剑客”武建德“神偷”何六四人目视当场。
因此场中这两人以百年修为的内力狠拚,是武林中数千年来罕见之事!
此际突闻得数十声:“阿弥陀佛!”
密林中走出一排和尚,一列白袜芒鞋,黄色袈裟披肩,神色庄严之极,那些和尚一出现之时,便站在场的左边。
林中又是一阵无量寿佛,走出有十个背剑扎髻的老道,灰色道袍,随着微风飘逸,这些道士一现出之时,便在右边站立。
这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密林中走出数十条大汉,一例腰-红色丝带,手握单刀,在正南站立。
“老侠乞”低声道:““神偷”你看这些少林门下、武当与“天星帮”众,今晚齐集於此,难道皆是为了我那半张秘图?”
何六诡异的一笑道:“老化子可也是福星高照,江湖上,武林中,竟有这样多人,能够看得起你。”
“老侠乞”微微一叹道:“这是生不逢时,流年不利,才使我老化子危险重重。”
林荫里突然有人冷冷一哼道:“你知道就是了,识相的赶快将那半张秘图献出,否则,恐怕你今日难全身而退。”
“老侠乞”怒喝道:“阁下何不现出身来说话?”
语声刚了,身后现出一排人来,约有数十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