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邪慌乱无措,四处搜觅,却遍无影踪。
杜翠云佯装随众搜觅,她知道是严晓星所为,只苦了蔺文襄索寒两人被瞒在鼓里。
群邪慌乱了一阵,竟再毫无动静,冷面秀士料测必非无极帮党徒所为,但此人定不是好相识,本就面色冷漠,此刻更森冷如冰,铁森暗沉,异样难看。
蔺文襄道:“庞老师,如蔺某所料不错,此人定已逃出壑外了。”
冷面秀士颔首道:“密布伏椿,尚有正反八卦,此人既可来去自如,定具有过人能耐,在下怎可不忧心如焚。”
突见伏魔真人掠身飞至,手持一纸笺,道:“庞施主请瞧。”
冷面秀士接过观视之下,只见上书:“聊以相戏,然区区非无极帮主之友,事成但求分获珍藏即已心感。”
伏魔真人道:“看来并非真有与我等为敌之意,不妨姑且应允,以免变生不测。”
冷面秀士道:“但此人究竟是何来历?赤发大师之死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伏魔真人道:“此人迟早必会露面,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等怎可自乱方寸。”
冷面秀士忽长叹一声道:“真人不知尚有甚多隐世已久的武林魔头,纷纷欲将参与劫夺骊龙谷藏珍,安知此人不是其中之一么?”
索寒诧道:“庞老师,此事索某等丝毫未闻……”
庞雨生冷冷一笑道:“诸位不知之事太多了,无极帮主不过傀儡而已。”
“什么?”伏魔真人诧道:“无极帮主是傀儡!”
“不错!”冷面秀士道:“在下也是最近才知,自骊龙谷藏珍传布江湖时,那隐世已久武林魔头们即欲蠢动,但为神木令再出,又为明月禅师等七人罹受无极帮暗算二事慑伏,暗中勤习独门绝技待时而动,故在下亟欲抢先一步。”
蔺文襄道:“究竟骊龙谷藏珍是否确实,蔺某至今尚心存疑虑。”
冷面秀士冷冷一笑,不予置答,目注伏魔真人道:“草人俱毁之于火,真人如何处置?”
伏魔真人狞笑道:“贫道自有道理!”
冷面秀士微喟一声,眼神忽落在杜翠云面上,道:“杜姑娘,那严天梁后人就在湖滨别业内,恕在下放肆一言,姑娘似与严晓星相交殊深,何不烦请姑娘恳求严晓星相助一臂之力,他日在下必助严晓星报却血海大仇。”
杜翠云闻言黯然一笑,道:“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蒙他仗义相助得解危厄,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分道扬镳,如今虽近在咫尺,却寸恩未报,焉敢又有何求。”
冷面秀士道:“姑娘错了,陆道玄之事又作何解?”
杜翠云道:“据我所知,严少侠至今仍未与陆道玄谋面,何况严少侠志切亲仇,对骊龙谷藏珍只是虚应故事,无动于衷。”
庞雨生叹息一声,道:“须知事到头来不由人,到时他未必真能置身事外咧。”
索寒道:“庞大侠,真个如此器重那严晓星么?”
庞雨生道:“那日老夫为了追觅柴清溪,无端与杜姑娘严晓星结怨,乾坤八掌伏建龙赶来劝止,夸赞严晓星武功奇高,伏建龙轻不许人,言必有物。”
蔺文襄道:“姑娘何妨一试。”
杜翠云粉颈低垂,默然无语。
冷面秀士道:“姑娘慎作思考,在下不敢勉强。”言毕与伏魔真人双双离去。
杜翠云忽旋身掠去,又在那潭侧岩石上坐下支颐沉思。
蔺文襄太息一声道:“杜姑娘又被勾起了满月复辛酸,我等活了偌大年纪,儿女间事虽是过来人,至今仍难理解。”两人相偕慢慢走去。
杜翠云一腔幽怨,认定了严晓星尚未离去,却未能察知严晓星潜迹之处,遂唤道:“严公子?”
她一连呼唤了数声本是相试,那知耳边即生起严晓星语声道:“杜姑娘,你怎知在下尚未离去?”
杜翠云道:“方才火焚草人可是公子所为么?”
只听严晓星答道:“不错,姑娘休要怨恨在下从中作梗,冷面秀士决无法成功,姑娘此举无异与虎谋皮,但在下却委实无法了解姑娘为何不听从在下之劝。”
杜翠云凄然一笑道:“父仇未报,寝食难安,茫茫人海,叫贱妾何去何从。”
严晓星喟然慨叹道:“姑娘心情在下知道,但凡事欲速则不达,必须谋定后动,眼前之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弦易辙,端视情势演变如何再定对策,在下还有事待办,姑娘珍重。”
杜翠云忙道:“严公子留步!”
半晌并无回声,情知严晓星已离去,不禁心中一酸,抑止不住,两行珠泪夺眶而出,眼前只觉一片蒙胧。
夕阳下山,流霞惊天,暮春三月却似初夏,层峦叠峰间覆盖上一重翳密青翠,在余晖流照下更显得清新。
山道上疾现出一条黑影,迅捷若龙。
翳密青翠中蓦传出高声道:“是帮主么?”
那黑影倏地止步,正是无极帮主,蒙面纱巾中双目神光炯炯逼人,道:“尤贤弟,谷中尚安宁么?”
人影疾闪而出,现出一个枯黄干瘦老者,两颧高耸,洞凹双眼,白多黑少,掀唇露齿,颔下一绺稀髭,根根见肉,面像奇丑狞恶,躬身施礼禀道:“谷内虽安谧如常,但却发生了一桩怪事。”
无极帮主诧道:“什么怪事?”
吧瘦老者道:“谷内百兽天尊豢养的鸟兽显得焦躁不安,频频吼鸣,似欲伤人,百兽天尊及弟子忙于制止,而且弟兄们亦似烦躁不宁,此乃未曾有过之现象,属下认为内中必有蹊跷。”
无极帮主闻言不禁一呆,低喝一声道:“快走!”
两人一路飞奔入谷,果然谷内弥漫着不宁气氛,鸟鸣兽吼不时随风飘送入耳,其时四山云谷,暮暝渐垂,山谷内更凭添了几许恐怖。
无极帮主匆匆找着了百兽天尊询问其故,百兽天尊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觉此事怪异离奇,似有点不寻常。
西域魔僧等纷纷入宅坐息,欲抑制不安的情绪。
无极帮主忖道:“莫非是茅山妖法么?”心情渐感急躁,与帮内高手们立着谈论。
蓦地——
距无极帮主等存身处外,约莫十丈左右一株由四人合抱,枝柯繁结的古松,突生裂开声响。
裂声刺耳,无极帮主等不由循声望去。
只听一声惊天霹雳,火光眩目,那古松竟炸裂开来,木叶四飞,烟雾冲空,势如天崩地裂,地土震撼。
群邪纷纷逃窜,有闪避不及者为裂飞激射而来的木叶枝柯击中,惨嗥堕地,头破血流,臂折足断。
半晌渐定,数十丈方圆内枝柯木叶落聚如丘,那古松悉已炸裂无存。
无极帮主心头震恐已极,纵身腾起,数个起落至古松处,煽起松油火折,只见已剩下十余丈深巨坑,细心检视,竟无法找出丝毫硝烟痕迹。
他原料测系对头仇家潜入,藏在树月复内装理火药引发所致,怎知并非如此,不禁楞住。
那声惊天霹震,震撼山谷,百兽天尊豢养之鸟兽受惊纷纷四奔迷窜,山谷内一片混乱。
当然,这声巨响亦惊动了山外冷面秀士及白眉叟等群邪,不知谷内无极帮有何巨变,窃窃私议欲前往窥探,又恐误中无极帮诡计,首鼠两端,犹豫不定。
一条疾如淡烟的人影迅疾如电掠出山外,朝两座峭壁危崖上腾起,他那身法神奇无比,两足互踹,梯云飞纵,霎那间已落足崖巅。
忽闻响起偷天二鼠老大吕鄯语声道:“少侠么?”
那人影正是严晓星,闻声心中大喜,道:“吕大侠何返回如此之快?”
吕鄯现身抱拳笑道:“少侠所托之事俱已办妥,五台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高人伤势业已平复如初,刻由少林悔心院长老静澄上人陪伴,研习一宗绝技,以备骊龙谷夺取藏珍时之用。”
再诸位老辈英雄人物,纷纷到达各大门派作客,暗中查访无极帮渗入卧底之奸徒,得自传讯他等已获端倪,在短短时日内必可水落石出……”
严晓星低嗯一声道:“那很好。”
吕鄯微微一笑道:“东岳泰山周近数县隐秘之处俱已布下伏桩,无极帮出入之人业已在严密监视之下,不过无极总坛鹰愁谷究在何处,迄今为止尚无法得知。”
严晓星皱眉道:“请问吕大侠,那陶小燕陶珊珊姐妹两人被释放了没有?”
吕鄯不禁一怔,道:“如非少侠提及,吕某差点忘怀了,陶氏姐妹已被释出,偕同艾阳等兼程赶回燕京,恐教主起疑途中又生变故,是以吕某等人均不敢与她们相见。”
严晓星微现笑容,道:“那在下就放心了。”
吕鄯冷冷一笑道:“且慢放心,风闻陶氏二女蒙着双眼被送出,出山后由艾阳接着,解开扎巾,却已双目失明……”
严晓星面色一变,大惊道:“双目失明,无极教主竟如此辣毒。”
吕鄯摇首道:“陶氏二女心中明白得很,只要到达燕京,双眼即可渐渐复明,只是暂时目盲,不过吕某得自传闻,那无极教首是一少女……”
“什么!”严晓星诧道:“是一少女?”
吕鄯笑道:“此乃猜测之词,时至自然明白,吕某此来系相赠一物。”
严晓星知吕鄯所赠之物必非凡品,只见吕鄯自怀中取出一柄长仅九寸连鞘小剑,鞘套雕镂禽鸟九种甚工,栩栩如生。
吕鄯道:“此剑乃吕某无意得自东岳绝顶玄冰天池中,剑名“天禽”,犀利无匹,切石若腐,比起骊龙谷藏珍“鲁阳戈”并不逊色,更有一门好处,天禽剑并不发出眩目光芒,黝黑无光,毫不起眼,只有少侠才可使用。”
严晓星道:“为何只有在下才可使用?”
吕鄯道:“少侠若以绝顶内功施展,更增威力。”
严晓星犹不置信,轻轻拔出,只听一声轻微龙吟,剑身出鞘,果然黝黑无光,无异凡铁,但力透剑鞘,寒气森森逼人,朝一块岩石挥去。
嗤的一声已裂成两半,断处平整光滑。
严晓星不禁大喜过望,谢道:“蒙此厚赠,铭感不浅,在下尚须进入谷中以此剑刺杀一匹怪兽。”
吕鄯道:“如此甚好,少侠小心为是,姜老二还在相候吕某,就此作别。”说着冲空斜平去势如飞,瞬眼消失于夜色茫茫中。
严晓星凭着“天禽剑”返身潜入谷中而去。
无极帮仍是人人慌乱,岌岌自危。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
突闻东面山谷暗处腾起一声兽唱,只见两条身形飞奔而来,找到百兽天尊,慌急禀道:“师父,大事不好了,独角红毛兽及一双金毛人猿俱已毙命了。”
百兽天尊闻变不禁目瞪口呆,半晌做声不得,大喝一声道:“因何致命?”
“利刃诛戮。”
百兽天尊目中怒焰逼射,喝道:“这就奇怪了,三兽身如精钢,金铁难入,那有为利刃诛戮之理。”
无极帮主已闻讯赶来,道:“无须难过,此必贤弟仇家所为,一物当有一物制,仇家处心积虑之下,贤弟爱兽自难幸免。”语声寒冷,略带激动。
百兽天尊道:“是那杜翠云贱婢么?”
无极帮主道:“愚兄未敢断言是她,贤弟仇家谅不仅一人。”
百兽天尊默然无语,顿了顿足,望东面山谷奔去。
无极帮主长叹一声,抑压不住心乱如麻。
秘径外崖下严晓星身形一鹤冲天拔起,迅疾掠入洞中,施展缩骨术,轻灵无比出得飞瀑,只见月满中天,如披雾觳,玉龙飞泻,瀑声雷鸣,杜翠云秀发飘飘,独自立在潭侧凝眸沉思。
严晓星轻声唤道:“杜姑娘!”
杜翠云如梦初醒,靥泛百合般如花笑容道:“公子,你还未走么?”
旋身一望,但不见严晓星影踪,不禁大感失望,忙道:“公子,你在何处,怎么贱妾瞧不见你?”
严晓星答道:“在下就隐身近侧,姑娘也不必寻觅在下,你我如此相谈岂非更隐秘安全么?”
杜翠云幽怨一笑道:“严公子不如携带贱妾离去。”
“姑娘后梅了么?”
杜翠云不禁低垂粉颈,无法作答。
只听严晓星太息一声道:“事已至此,在下岂能苛责,但此刻姑娘如不告而别,冷面秀士必疑姑娘有意置其于死地,非但弄巧成拙,反害了蔺文襄索寒二人性命,后果不堪设想。”
杜翠云闻言暗道:“怎么我竟想不及此。”凄怨叹息道:“公子竟不加以援手么?何狠心如此,须知不可一错再错!”
严晓星笑道:“势成骑虎,如箭在弦,不能不发,姑娘不妨虚与委蛇,或可助你报却大仇也未可知,但冷面秀士伏魔真人决难成事,无极帮主岂是易与之辈,到时在下当助姑娘离开就是。”
杜翠云道:“真的么?”语含幽怨。
严晓星道:“在下向不虚言,言出必行,如非姑娘出尔反尔,几乎误了大事,在下眼前所作所为,均系力图挽救,奉劝姑娘千万不要为了一己私仇,误尽整个武林苍生。”
杜翠云闻言大感羞惭,柔声答道:“贱妾知错了,恳求公子带话贱妾属下,就说贱妾三两日后即赶回,倘少侠需求人事,吩咐他们听命行事。”
严晓星道:“姑娘手下尚住在杨镇客栈内么?”
“正是!”
默然须臾。
严晓星又道:“冷面秀士仍然照原计行事么?”
杜翠云答道:“伏魔真人决定后日三更驱使邪神恶鬼入侵无极帮。”
严晓星道:“后日晚上三更时分在下必定赶至。”语毕寂然。
杜翠云唤了两声,并无回音,知严晓星已离去,自已忘怀了问他方才无极帮谷内惊天动地一声霹雳巨震是否是他所为,芳心中不禁油然泛起一股冷落孤独之感。
月明星稀,晚风飕飕,严晓星衣袂飘飞,迳望湖滨别业而去。
蓦地——
道旁林中响起蓝野民语声道:“少侠可否留步?”
严晓星耳目聪敏,察觉四面八方林内起了一阵零散衣袂破空微音,不禁一呆,朗声道:“蓝老师欲留住在下,何必劳师动众?”
只听蓝野民哈哈大笑道:“少侠耳力真高,不愧武林后起俊杰。”飞掠而出,立在丈外之处,含笑道:“彼此虽然敌对,但旧情仍在,不敢非礼少侠,白眉老师命蓝某邀请少侠大驾一行。”
严晓星不待蓝野民话落,身形一晃,右臂疾伸,五指迅如电飞,已扣在蓝野民左腕脉穴上。
蓝野民料不到严晓星身手如此神奇,心中暗惊,面色却镇定如桓,淡淡一笑道:“死一蓝野民不过沧海一粟,无足轻重,少侠无论武功如何旷绝,恐难逃上百武林高手联臂合击之下。”
严晓星冷笑道:“蓝老师错了,白眉老前辈有你八位武林奇人之助,理应雄图大略,谋武林苍生之福,以侠义自重,何其本末倒置,自取安亡之路,在下不忍见上百武林精英丧生于此处。”
蓝野民哈哈狂笑道:“钱少侠你也太大言不惭了。”
严晓星面色一沉,冷笑道:“蓝老师,你真要逼在下出此绝情毒手么?”说时忽翻腕出指,点住蓝野民穴道。
四面八方忽传出纷纷大喝,人影如魅抢扑而出。
严晓星振吭发出一声清澈长啸,身形倏地冲霄拔起,半空中幻变“九旋神鹰”,风车般轮转而下,挟着一片狂烈罡风,右手掣出“天禽”短剑,寒飙曳空挥洒如雨。
只听得数声惊叫,严晓星半空中放声长笑,身形曳空挟着一股不太明亮飞虹而逝。
蓝野民虽然被制,心中却极其明白,目睹严晓星空中变换身法,出剑之奇,大感骇然。
只见十数名武林高手须发俱被剑芒削去,光溜溜地变成秃驴。
一黑衣人飞掠至蓝野民前,伸掌震开蓝野民被制住穴道。
蓝野民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淤血,摇首叹息道:“严晓星委实不可轻视,今晚他剑下留情,不然我等难免伤亡,看来此计不成,应立即改弦易辙,不可一错再错。”急率众返回报与白眉叟另商对策。
第三日晚。
二更时分,无极帮谷中鬼哭神嚎,阴风惨惨,月华虽然皎洁如洗,却似蔽着一片昏暗愁雾,更显得阴森恐怖。
无极帮匪众布署周密,枕戈待敌,心头却是烦躁不宁,鸟兽频频鼓噪低吼,一切都不安静。
约莫三更将近,谷中突现出十数条魅样黑影,掠行如飞,似足不沾地。
只听一声大喝,阴暗处急窜出一人,挥出一股青芒,疾如电奔,砍向一条扑来的魅影。
一刀砍了个正着,魅影被劈成两半,那匪徒却感一刀成空,扑势又急,撞向魅影而去。
那魅影虽被劈成两半,却迅疾分而复合,与匪徒相撞,匪徒只觉一股腥臭刺鼻,忙道:“不好。”栽扑在地。
魅影之后抢出一人,手出如电,寒光疾闪,那匪徒被拦腰斩成两载,血流遍地。
片刻间,无极帮高手却已丧命十数人。
百兽天尊与无极帮主已在暗中窥伺,情势只觉有异,但被百兽天尊瞧出内中蹊跷,低声诧道:“这不是人却是鬼物,不可力敌,再不见机,只恐谷中弟兄无人幸免。”
无极帮主骇然道:“此必是茅山妖法无疑,贤弟何不纵使食鬼鸟迎敌。”
百兽天尊独角兽金毛人猿惨遭暗害痛心已极,如同不可戴天之仇,闻言犹豫了一下,立驱之飞出扑食魅影。
但邪神恶鬼似无惧于食鬼鸟,分而复合,飞闪滑溜。
食鬼鸟却又似畏惧邪神恶鬼那种怪异气味,一扑即展翅腾飞,邪神恶鬼鬼众多,鸟仅一只,难以兼顾。
半个时辰过去,攻入谷中黑影增多,惨嗥不时腾起,无极帮匪众伤亡倍增。
无极帮主目光虽然锐厉,却不能分解出谁是邪神恶鬼谁是人,心中大感急躁。
蓦地——
无极帮主忽闻一陌生语声传入耳中道:“阁下似束手无策,但不能永远挨打,依在下之劝,阁下何妨独自一人迳往摧毁伏魔妖道法坛,则冷面秀士必败无疑。”
那语声微弱,但字字送入耳中清晰异常。
无极帮主闻声一怔,亦施展内功传音,道:“尊驾是何来历,承蒙见告,何不现身一见?”
只听一声轻笑道:“阁下不要多问,因在下与庞雨生形若水火,积不相容,故而相助阁下。”
无极帮主怔得一怔道:“那伏魔妖道法坛设在何处?”
“阁下不妨抬面寻视,可发现一只萤火虫,阁下迳随那萤火虫而去,当能发现强敌侵入秘径,由秘径出得飞瀑,法坛就在附近。”
无极帮主将信将疑,仰面四巡,果然只见一点明亮萤火在头顶盘旋,心内震骇已极,低声道:“有劳尊驾带路!”
说也奇怪,萤火竟直飞而去。
无极帮主随着疾奔,盈耳惨嗥似若无闻。
但见那萤火竟投入岩壁上藤萝密翳中,那片岩壁高可数丈,无极帮主心中暗惊道:“莫非秘径就在岩壁上。”身形腾起,拨开藤萝穿入。
移时,出得飞瀑外,远远可以瞥见岩石间搭建着一层法坛,伏魔真人披发仗剑焚符,口中念念有词,台上尚扎有十数具人形草人。
法坛外密布伏椿,但却未能发现无极帮主。
无极帮主寻思须臾,突一矮身,鹤行鹭伏窥察奇门禁制布设。
他目光锐利,由生门蹑入,只见两名高手捧剑隐在一块岩石之后,暗暗冷笑一声,捡起一块细小的石粒,向空抛起,堕下时生出声响,就落在两人身前不远。
一双匪徒闻声不禁一怔,同时循声望去,不觉探出半个身子。
无极帮主两手圈指疾弹出一缕内家无形真力。
一双匪徒声都未出便自倒地不起。
无极帮主取起一柄长剑,一鹤冲天拔起,身在半空,忽斜飞激射,身临法坛上空,突头下足上,剑势疾展,挟着一片惊天长虹,劈向十数具草人。
伏魔真人蓦闻一声刺耳破空锐啸,劲风压体重逾山岳,不禁魂飞胆寒,疾如月兑弦之弩般窜出法坛外。
无极帮主剑势宛如天河倒泻,那十数具邪神恶鬼所附之草人立被砍成粉碎。
其实伏魔真人仗着茅山妖法与无极帮主一拼,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无如为先声所夺,更被严晓星前日一闹,余悸犹存,已无斗志,逃逸无踪。
此刻,坛下四周群邪纷纷大喝,向无极帮主飞扑而至,但无极帮主大功告成,无可恋战,哈哈一声长笑,曳空电射而去,瞬眼无踪。
比中仍是一片混乱,鬼哭神嚎,杜翠云及蔺文襄索寒三人无法寻觅百兽天尊潜迹之处,芳心焦急不已。
冷面秀士等人仗着邪神恶鬼之助,处于上风,逼使无极匪徒现身惨遭致杀。
杜翠云突闻严晓星语声传来道:“姑娘速随在下退出谷外,再迟就来不及了。”
语声颇高,蔺文襄索寒同身一望,只见严晓星立在三丈开外,同现惊喜之色,道:“严少侠。”
严晓星忙道:“此时无法叙旧,无极帮主与百兽天尊刻在飞瀑之外摧毁法坛,稍时必然返回,走。”伸臂疾掠,拉着杜翠云腾身一跃,疾掠如飞。
蔺、索二人急随身后。
突然谷中鬼哭神嚎之声忧然寂灭,严晓星四人去之已远,忙中四顾,只见如水月华下,隐隐可见冷面秀士等群邪已在无极帮高手联臂合攻之下。
他们四人一无拦阻出得谷外,疾奔出数里外林中,严晓星突形迹沓然。
杜翠云心中一酸,两行泪珠夺眶流出。
蔺、索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严晓星为何不告而别,可想不出什么言辞劝慰杜翠云。
蓦地——
迸木森森之后走出一名鹑衣百结,槛褛污秽的老丐,目中精芒逼射,笑道:“杜姑娘,严少侠有事离去了。”
杜翠云不禁一怔,裣衽一福道:“原来是丐帮长老,但他不该不告而去。”
老丐哈哈大笑道:“严少侠一身系天下武林之安危,食不甘味,寝难安枕,何来余暇语及儿女之私,姑娘千万不可苛责于他,如姑娘定欲与严少侠相见,不如在骊龙谷外等候,时至自然相见!”
蔺文襄诧道:“我等去湖滨别业专诚拜谒,严少侠拒而不见么?”
老丐冷冷一笑道:“别说二位,就是老化子亦无法踏入湖滨别业一步,何况严晓星从此刻起即已远离湖滨别业,三位均身在江湖,江湖间无不息息相通,日后自知老化子并非谎言。”语毕身形倏然隐去。
索寒道:“丐帮中人最是难惹难缠,月兑略形迹,独行其是,极少与武林中各大门派交往,但最重然诺,看来事起仓卒,严少侠才不告而去,姑娘,你我走吧!”
天色微现曙光,薄雾霏霏。
严晓星独自徘徊在湖滨别业内亭园中,神色肃穆,忽闻远处传呼道:“伏大侠驾到!”
他算计伏建龙今日必然到来,不禁剑眉一剔,道:“说我有请!”
声犹未落,已自闻听乾坤八掌伏建龙豪迈宏亮笑声传来,抬面望去,只见伏建龙面含笑容,袍袖飘飞走来。
严晓星抱拳躬身施礼,道:“伯父满面春风,想必有快意之事。”
伏建龙道:“这个当然,两日来贤侄谅未离开湖滨别业一步。”
严晓星笑道:“伯父委实料事如神,两日来魏醉白正是紧要关头,今晚魏醉白定然醒转,但是否能忆及往事,小侄无法断言。”
伏建龙虎眉微微一皱,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惟有尽其在我而已!”说着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听说冷面秀士庞雨生侵袭无极帮,却功败垂成,锻羽而逃。”
严晓星面现惊诧立道:“这却是为何?”
伏建龙道:“冷面秀士仗着伏魔真人之助,驱使邪神恶鬼潜入谷中,戮杀极重,却不料无极帮主发现他们潜入秘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毁却伏魔真人法坛,伏魔真人亡魂遁去,谷中邪神恶鬼无所凭依,烟消云散,形势逆转,冷面秀士等拼死才得以逃出谷外。”
严晓星目露疑容道:“伯父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伏建龙微微一笑道:“老朽就隐身在伏魔真人法坛远处,反正老朽谁也不帮,黄鹤楼头看翻船,与老朽何干,不过那条秘径却被无极帮主封死了。”
严晓星道:“原来如此!”
伏建龙忽虎目一瞪,笑道:“贤侄,幸不辱命,无极帮那幅藏珍图已被盗出。”
“什么?”严晓星面现惊喜过望之色,道:“图在何处?”
伏建龙道:“现在老朽身边。”
严晓星道:“此地并非谈话之处,去至大厅商议行事之策。”
两人快步如风,迳入大厅,只见冯叔康与葛元良正在对弈,聚精会神,落子丁丁。
伏建龙哈哈大笑道:“二位怎有此闲情逸致。”
冯叔康闻声推棋立起,抱拳为礼。
东斗天君葛元良大感败兴,骂道:“你这老儿一大早就来杀风景,如非念在琼儿未来爱婿面上,老朽不生劈你才怪咧!”
伏建龙笑道:“风闻葛老怪嗜弈如命,今日竟果然不虚。”
冯叔康道:“也难怪他,迩来连战皆北,这局棋有获胜之望,料不到你这一来顿时落空,他不气为何?”
严晓星忙说出藏图已盗来之事。
伏建龙伸手入怀,取出一张叠折齐整图形,纸色黄旧,展开端视,只见上绘山川形势,危崖幽壑,并无任何字迹。
严晓星目泛茫然神色道:“小侄难辨此图真假,意欲将鸟放出,请来陆前辈辨明。”
冯叔康摇首道:“陆道玄未必前来。”
伏建龙不禁一怔,道:“此话何解?”
冯叔康道:“冯某虽未见过陆道玄,但前事即可明证此人行事极为小心谨慎,不如将这图系于鸟足带去,陆道玄判明是真,谅定可赶来此间。”
伏建龙摇首道:“坏就坏在严贤侄迄未能与陆道玄相见,安知陆道玄不是心怀叵测之辈。”
严晓星道:“伯父所虑甚是,但小侄之见,不得不冒此风险。”
伏建龙面有难色,犹豫须臾,才道:“好吧,不妨一试。”
严晓星身形疾掠出厅外而去,片刻返回,肩上停着一只异禽,将图折叠成卷系在鸟足上纵之飞去……
伏建龙道:“陆道玄获讯何时可赶至?”
严晓星道:“迟则三日,快则半个对时。”
伏建龙摇首笑道:“洞庭三湘,相距千里,怎能朝发夕至。”
梆元良哈哈大笑道:“陆道玄说不定已由湘入赣,近在咫尺,他乃高深莫测之辈,岂可由我等所料,但愿此图是真莫再节外生枝。”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若此图是假,除了寄望于魏醉白别无他策了。”
严晓星道:“人定胜天,忧急无用。”说时击掌三声,庄丁奔入,命送上酒菜。
冯叔康目注葛元良笑道:“你我何妨再弈一局如何?”
梆元良点点首,道:“葛某生平嗜弈,你我堪谓臭味相投,什么藏珍,葛某不屑一顾,徒增无谓烦恼。”
冯叔康笑道:“既然如此,葛兄何不迁来此处。”
梆元良呵呵大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咱们一言为定。”
两人落座对弈,聚精会神,丁丁落子。
伏建龙与严晓星则浅酌低饮,谈论武林形势。
严晓星明知伏建龙心怀鬼胎,患得患失,欲用言语套出自己隐秘,但他有备无患,言谈之间,一丝不露痕迹。
约莫一个时辰后,伏建龙泛不安神色,提及探视魏醉白。
严晓星道:“此刻正是魏醉白紧要关头,小侄在他身上针了卅六处穴道,最好不要惊扰于他。”
伏建龙见严晓星郑重其词,只好作罢。
蓦地——
传信与陆道玄那只灵禽噗噗穿门飞入,严晓星迅疾伸掌,灵禽落在他掌上。
伏建龙大感惊诧,道:“为何来得如此快。”
严晓星解下一截竹管,在管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纸卷,及原由灵禽带去的藏珍图,展开纸卷,只见其上书有数行字道:
“严贤侄,原图璧赵,惜此图并非真迹,恐系无极帮以假乱真,幸贤侄机警,无极帮显然以假图作饵诱使老朽上钩,侦知老朽下落后即下手劫夺,但老朽是何等样人,天涯飘泊,四海为家,却是贤侄亦无从得悉老朽行踪貌像,况无极帮尔。
奉劝贤侄不可气馁,应再接再厉,务必取得真图,到时老朽则不请自来,必底于成。”下款“陆道玄”草书三字,神追钟王,龙飞凤舞。
伏建龙脸色大变道:“藏珍图是假的?”
严晓星道:“小侄坚信陆前辈之言不假。”
此刻冯叔康葛元良二人已局终棋散,同观陆道玄回书。
冯叔康微喟一声道:“一番图谋,顿然落空,今后计将安出?”
严晓星黯然一笑道:“魏醉白。”
梆元良道:“他倘感恩图报则事犹可为,只怕魏醉白未必能吐露隐秘,再说,无极教主也应该防着这一点。”
严晓星道:“老前辈言之甚是,但此刻言之仍属过早。”说着纵使灵禽飞去。
伏建龙道:“陆道玄必距此不远,何妨随着灵禽觅至他存身之处,共商取图之策。”
梆元良摇首道:“那万万不可,据老朽所知,严贤侄曾与陆道玄互通鱼雁,函中曾约法三章,在双方未取得无极帮那份藏图前不允见面,伏兄最好不要弄巧成拙。”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看来只有小侄独自前往一行了。”
伏建龙诧道:“你意欲前往何处?”
严晓星道:“除了无极帮总坛外还有别处?”
伏建龙目露忧容道:“贤侄千万别操之过急,匹夫之勇何能成事。”
严晓星微笑道:“得道多助,小侄定是孤身一人。”
这一日在伏建龙而言最是难过,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时分,青面伽蓝董飘萍飞步跨入大厅,面现笑容道:“少侠,那魏醉由苏醒了。”
严晓星闻言急急与伏建龙双双离开大厅探视魏醉白。
秘室外一片寂静,暮霭渐垂,窗外一青衣小童垂手而立,倾听室内魏醉白动静,目睹严晓星与伏建龙疾步走来,欠身施礼道:“公子,魏先生醒来了。”
严晓星微笑道:“多日来有劳费神伺候,辛苦你了。”
青衣小童忙道:“这是小的份内所应为,何言辛苦二字。”
严晓星慈蔼地伸手抚模一下青衣小童头顶,跨入室内,只见魏醉白躺在榻上,双眼睁开,只是神光呆滞,似无觉严晓星伏建龙两人走入。
伏建龙凝目望去,察觉魏醉白头顶百汇、眉心、太阳、鼻旁以及胸月复臂腿等处穴道均有长短不一金针微微颤动着,心中暗惊严晓星精湛医技。
严晓星伸手将金针一一拔起,拭净后复纳入铜盒内。
但听魏醉白语声沙哑道:“尊驾何人,在在何处?”
严晓星微笑道:“魏兄难道不复记忆在下么?”
魏醉白用呆滞神光注视严晓星良久,才道:“尊驾是否姓严?”继之又面现苦笑。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魏兄总算恢复神志了,但此刻尚不宜多说话,静养一两日后定可痊愈。”说着拉着伏建龙趋出室外。
伏建龙诧道:“老朽观察他记忆尚未完全恢复。”
严晓星道:“这要伯父多多费神了。”
伏建龙闻言不禁一呆,道:“此话何解?”
严晓星答道:“魏醉白终必痊愈,恢复神志武功,但须假以时日,小侄即处下一方,用无根水煎熬,一日三煎……”
伏建龙接道:“这容易,贤侄之意……”
严晓星忙道:“小侄之意请伯父送魏醉白离开湖滨别业,交与友人带回无极帮,如此无极帮主则无所疑虑魏醉白吐露隐秘,俟他恢复后得知经过必感激伯父相救之情,再设法动之以义,定为伯父所用。”
伏建龙笑逐颜开,道:“无怪你那义父常赞你机智过人,果然不虚,但不知魏醉白需时多少才可恢复神智武功。”
严晓星道:“快则三天,最迟七日,伯父与魏醉白离去后,小侄亦立即离开湖滨别业。”
伏建龙惊道:“你欲何往?”
严晓星道:“自然是去无极总坛,不过小侄尚须在金陵逗留一些时日,伯父可到金陵李府尹邸相等小侄。”
伏建龙大喜道:“此计甚好,老朽亦恐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今晚即送魏醉白回去,贤侄速请处方。”
两人急奔回大厅,取饼文房四宝,沉吟思索郑重处方。
伏建龙则与冯叔康葛元良低声商议。
良久,严晓星已处下一方,交与伏建龙。
伏建龙收入怀中,道:“老朽告辞。”
严晓星快步出得大厅,须臾抱来魏醉白,道:“小侄已将魏醉白点了睡穴,伯父速背着离去。”
伏建龙解下丝绦,把魏醉白捆负背上,董飘萍领着伏建龙离去。
严晓星目送伏建龙身影消失后,道:“如小侄所料不差,天明之前无极帮必将撤离他往。”
冯叔康道:“一切均如你所料,今后更须谨慎行事,以免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这数日你已心力交疲,休息去吧!”
不道伏建龙离去之事,天交四鼓,严晓星扮作神木尊者传人装束,玄巾蒙面,一袭青衫,偕同金刀四煞在夜色沉沉中,衣袂飘飞翩然出了湖滨别业,疾奔而去。
湖畔波涛起伏,水光接天,虽在深夜,依然隐纱得见水光山色,距湖滨不远一山嘴口矗立着一座湖神祠,庙貌巍然,香火不绝。
金刀四煞随着神木尊者传人疾奔至祠后松林内,只闻一声冷笑道:“来人止步!”
两条黑影疾掠而出,手横钢刀寒在闪闪,阻住去路。
待两人及时觉察来人神态后,立时魂飞魄散,大惊呼叫道:“神木尊者传人!”
蒙面少年微笑道:“烦劳通禀,就说在下求见。”
一双匪徒神定,道:“阁下请稍候,容我等通禀。”转身隐去。
须臾,突闻白眉叟哈哈大笑声传来道:“深夜见访,但不知有何赐教?”
但见白眉叟快步走出,身后紧随着八蒙面黑衣老叟,林中起了一阵衣袂带风之声,魅影浮阙,如临大敌。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抱拳朗声道:“白眉老师,在下有事请教,敢问白眉老师率同许多高手,劳师动众远来鄱阳,莫非志在骊龙谷藏珍图么?”
白眉叟道:“阁下明知故问为何,你我之志既一般无异,谁人先到得手中即为得主,阁下如想劝令老朽退出这场是非,无异痴人说梦。”
蒙面少年朗声大笑道:“白眉老师,在下冒昧造访,其意至诚,你我无须妄动意气,请问那藏珍图可探出了一丝眉目么?”
忽闻一蒙面老者冷笑道:“阁下何不明白说出来意。”
蒙面少年目光一寒,沉声道:“据在下所知,一幅藏珍图在无极总坛内,另一幅在陆道玄手中,欲手到取来恐怕不易,你等那夜偷袭无极帮主谷中无功而退,又妄念侵入湖滨别业意欲挟擒严晓星,逼使陆道玄自投罗网,不料湖滨别业奇门禁制无异天罗地网,步步都是死域,只有望洋兴叹,心劳力瘁,徒唤奈何而已!”
白眉叟面色一变,目中逼视凶光,厉喝道:“阁下登门见访就是为了讥刺老朽么?”
蒙面少年道:“并非如此,在下方才得自传讯,无极帮主已对陆道玄那幅藏珍图取有,因不知此图真假,连夜撤离赶回总坛印证,须知你我均无法单独成事,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白眉叟闻言不禁一怔,望了八蒙面老叟一眼。
一蒙面黑衣老者道:“此讯可是真实?”
蒙面少年闻声知人,心知此人正是蓝野民,不由笑道:“在下所言句句是真。”
那蒙面老者冷笑道:“以阁下之神木令命令天下武林,焉敢有人违忤不遵。”
蒙面少年复又朗声大笑道:“在下已遣出甚多武林高人,阻截无极帮主一行,但白眉老叟及诸位是否能遵神木令行事,只恐未必!”
白眉叟冷冷一笑道:“阁下知道就好。”
蒙面少年道:“正因如此,在下夤夜造访,志在说服白眉老师共谋阻止无极帮主赶返总坛,须知无极帮主不过是一傀儡而已,一切听命于身后主使凶邪。”
白眉叟淡淡一笑道:“这老朽早已知情。”
蒙面少年道:“知道就好,在下告辞。”
“慢着。”白眉叟喝道:“阁下怎知老朽能否听于神木令。”
蒙面少年微笑道:“听命与否,悉凭尊意,在下怎敢强求。”语声一顿后,又道:“在下因深知相助白眉老师八位均是当代武林名宿,风尘奇士,倘蒙应允,或可有成。”言毕低喝一声:“走。”。
五人倏地穿空拔起,去如流星曳空,瞬眼无踪。
白肩叟两道霜眉紧蹙,道:“不知是否真假,我等前去探明真象才能决定行止。”忙率众望无极帮存身秘谷中奔去。
到得谷外,只觉毫无异状,除夜风扫谷,树涛潮啸外,一切都静得出奇。
他们小心翼翼,步步为防逼进谷口,但感一无匪徒潜伏,白眉叟暗道:“莫非蒙面少年之言果然是真。”
进入山谷后,月华如水,泻地成银,景物纤毫逼视,果然无极帮党徒俱已撤离,只剩下一堆弃置什物及零乱兽骨。
只听蓝野民语道:“一点不假,显然无极帮已撤离,幸亏我等未曾应允神木尊者传人追截无极帮主,今后我等可独行其是。”
白眉叟率众撤出山谷,追觅无极帮主去迹。
他们一去,山谷中突现出蒙面少年及金刀四煞。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老怪必然追踪无极帮而去,有劳四位暗蹑其后,你我在金陵晤面,不见不散。”说着撤去蒙面玄巾,显露严晓星本来面目。
金刀四煞中一人道:“少侠还欲何往?”
严晓星道:“两路劲敌虽退,但仍留有冷面秀士庞雨生及钱百涵,待在下一并退去,湖滨别业才可安然无忧。”
“少侠小心。”
严晓星一声“知道”出口,迅疾穿入夜空中消失不见。
星影城,仅两条纵横麻石街道,地狭入稠,店肆林立,肩摩踵接,人行如毽。
南大街之首“广义园”茶楼,一楼一底食客如云,已上了九成座,喧哗腾笑如雷,伙计穿行于食客间,提着茶壶冲泡茶水及送上食物。
便义园财源茂盛,卖的是茶不是卖酒,但食客们可自己带酒来饮上两盅,下酒菜则是广义园独有的“葱煨酱酥野鸭”。
园子地滨鄱阳湖,水草苇丛中盛产野鸭,春夏之交,鸭肥实肉厚,广义园所烹酱酥野鸭不但鲜美味腴,而且骨头亦酥软如泥,回味无穷,故远近食客无不趋之若骛。
除了酱酥野鸭外,尚有油焖湖螺亦味美可口,喝茶的则有白糖软糕、麻花、油条可食,都香脆异常。
食客中不乏江湖人物,只见两个短装粗眉大眼汉子对坐,高声谈论无极帮主已取得陆道玄手中藏珍图,率众撤出山谷,白眉老怪等追踪而去。
斑声谈话的是个独目汉子,一手执着野鸭腿大嚼,说话时口沫横飞。
此人提及那晚冷面秀士庞雨生侵入山谷情景,难免有点加油添醋,渲染附会,却不离真实。
邻座三人显然亦是江湖人物,均在凝耳倾听,相顾动容,那三人均约莫四旬开外年岁,一袭黑色长衫,腰中鼓突,藏有兵刃,两目开阖之间精芒逼射,分明一身所学内外兼修。
独目汉子对面那人笑道:“李兄,你怎么如此清楚?”
“实不相瞒,兄弟有一表哥,他在无极帮中职司副舵主,那晚冷面秀土侵袭时亦曾目睹,他隐藏岩石隙缝中免罹于难,杀戮之惨,令人心寒,由是猛萌退意,趁着无极帮撤出山谷时只身逃离,故而知情。”
午刻时分,楼口上突现出严晓星俊逸潇酒身影,后随病金刚孟逸雷,由茶伙领着就座。
孟逸雷取出一锭白银,命店伙去至街上买酒,切上一只酱酥野鸭及油焖湖螺。
那约莫四旬左右年岁三人瞥见严晓星入座,不禁面色微变。
严晓星凭栏临街而坐,远眺可见城外水光接天,浩渺烟波景色,只见严晓星目注远处须臾徐徐发出一声长叹。
孟逸雷劝慰道:“事态已然如此,贤弟忧急无用。”
严晓星微现激动之色道:“风闻无极帮突然撤离,说是已得陆前辈手中那幅藏图,小弟命灵禽带信陆前辈,未蒙回讯,如传闻是真,分明陆前辈已陷身贼手,小弟能不心忧如焚。”
孟逸雷摇首笑道:“目前传说纷纭,以讹传讹,焉知孰真孰假,吉人天相,陆前辈必安然无恙,贤弟且放宽心。”说着酒菜俱已送上。
两人食罢起身离座,惠帐后相偕出店,衣袂飘飘奔行在官道上。
蓦地,道旁忽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
严晓星慢慢停身,从容若定,循声望去,微笑道:“庞老师别来无恙,请现身出见。”
道旁人影纷纷,疾如离弦之弩般落在官道上,现出冷面秀士庞雨生、钱百涵、皇甫炎等十数人。
庞雨生面容若水,道:“请问严少侠,目前江湖传闻是否是真?”
严晓星道:“庞老师何不去问无极帮?”
皇甫炎冷笑道:“严晓星,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严晓星身法神奇,皇甫炎眼前一花,只听严晓星已落在他面前,沉声道:“凭你也配。”
皇甫炎心神骇极,倏地双掌齐出,劲风山涌,势猛力沉,已用出十二成真力。
接着又有三人欺身袭至,刀光电奔,招式辣毒犀利,形成四象合攻,配合异常严谨。
严晓星心中暗惊,施展一套神奇掌法,拆拿闪点,穿行于四人中。
钱百涵突然身形疾掠,一剑震出数点寒星,攻向病金刚孟逸雷。
病金刚孟逸雷面色一变,三刀快攻而出,刀挟风雷之声,显然他并非当日吴下阿蒙,武功突飞猛进,招式玄奥神奇莫测。
钱百涵面色一变,知非易与,剑势立变,化为惊天长虹,滔滔不绝,疾如风雷般攻去。
只听严晓星发出一声冷笑,三声惨嗥腾起,合攻严晓星三人猛地倒卧在血泊中,胸前皆穿一洞,鲜血汩汩泉涌喷出。
皇甫炎骇然色变,左手疾扬,发出一篷银白飞针,右手中刀变式“风动柳然”,电卷挥出。
飞针射到中途,似突遇阻力,纷纷回射飞去,针势不但不衰竭,反更强劲。
皇甫炎蓦感右腕一紧,兵刃被夺出手外,胸前拍的一声如中千斤重击,痛极不禁闷哼一声,硬被反震射来飞针所中,只觉颜面胸口发麻,大叫出声,天旋地转倒地不省人事。
此时,孟逸雷已露出败象,守多攻少,严晓星发出一声冷笑,左掌劈出一股真力攻向钱百涵身后。
钱百涵惊觉有异,迅疾闪身开去,后又抢身攻上。
冷面秀士庞雨生见皇甫炎等四人同丧命在严晓星手中,不禁骇极,只见严晓星手执一柄毫不起眼之寻常凡铁短剑,招式怪异,与钱百涵展开一场凶险拚博,大喝一声道:“住手!”
两人迅疾退了开去。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庞老师,你早早见机收场为上。”
庞雨生阴恻恻冷笑道:“严晓星,你别认为皇甫炎失手丧命,庞某就惧怕畏缩不成。”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在下了若指掌,庞老师尚在道旁隐处安着一桩伏兵,不过在下实言相告,茅山妖法未必伤得了在下。”
庞雨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目露怨毒已极神光。
严晓星又道:“久闻庞老师心机卓绝,谋定后动,出道江湖以来甚少败绩,誉满武林,令人钦羡,但庞老师近来未免失常,频遭挫逆,尚不知痛定思痛,亡羊补牢,反更变本加厉,何昏悖若此……”
庞雨生面色激动铁青,目中逼射凶光。
严晓星右掌一摆,微笑道:“庞老师暂别动怒容,待在下说完,追忆那晚庞老师侵袭无极帮之前,在下已知不能成事,亦曾略施小技微露征兆,望庞老师悬崖勒马……”
庞雨生不禁面色猛变,道:“火焚草人是少侠所为么?”
“不错!”严晓星答道:“正是在下。”
庞雨生厉声道:“那赤发……”
严晓星冷笑接道:“不错,也是在下,他双手血腥,恶行擢发难数,又伤我好友,杀之不为过。”
庞雨生默然须臾,道:“少侠若那日现身规劝,庞某或能改弦易辙。”语声激愤含恨。
严晓星朗声大笑道:“交浅不可言深,道不同怎能为谋,何况庞老师刚愎自负,未必听从在下之言,在下焉能自讨无趣,那晚在下眼见无极帮主发现入侵洞穴后,即知庞老师非一败涂地不可,是以暗中施展声东击西之计,引开匪徒并搏杀三人,使庞老师安然逃出谷外。”
庞雨生不禁呆住,望了群邪一眼,改颜抱拳道:“如非少侠提及,庞某仍在梦中,大德不可言谢,但庞某尚有一事不明,少侠是否早发现入洞秘径?”
严晓星道:“在下不知,但发现庞老师仍作侵袭无极帮时,不禁动了好奇之念,于当晚二更时分,在下只身一人进入庞老师潜迹之处,随着诸位身后亦掠入谷内,本欲获渔翁之利,那知无极帮主竟然找出入谷秘径,就知今晚必功败垂成。”
庞雨生闻言叹息一声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果然不虚,如今少侠意欲何往?”
严晓星道:“在下欲探明陆道玄前辈行迹,是否为无极帮暗算所擒。”
庞雨生道:“少侠为何舍本逐末?”
严晓星面泛一丝黯然神伤笑容道:“在下志切亲仇,至于骊龙谷藏珍则为势所逼,不得不尔,其实在下不屑一顾,无极帮撤离奔回总坛风声已然传开,神木尊者传人及白眉叟怎能轻易放过,如不出在下所料,此刻他们必然追去,在下何必淌此浑水,若陆道玄前辈真陷身无极帮手中,那又当别论。”说着抱拳略拱,微笑又道:“你我后会有期,恕在下告辞了。”转身与病金刚孟逸雷疾掠而去。
庞雨生嘴唇掀动,欲言又止。
伏魔真人忽从道旁掠出,道:“贫道心疑此人之言未必是真。”
庞雨生摇首答道:“此人之言句句是真,丝毫不假,自然尚有隐瞒之处,但无关宏旨,咱们走吧!”
再说严晓星与孟逸雷两人疾行如风,迳往九江府城奔去。
孟逸雷笑道:“老弟委实睿智无匹,真知卓见,每一细节均曾经过慎密思考后逐步按计施为,毫无错失,实令我等自愧不如。”
严晓星道:“孟兄且莫谬赞,小弟如不兢业小心谨慎从事,稍有失误,武林之内恐将罹受血劫,精英尽失了。”
孟逸雷见严晓星一点不露志得意满神色,心中益发钦佩,道:“老弟去九江则甚?莫非探望那杜翠云姑娘么?”
严晓星鼻中漫应了一声,未答一词。
孟逸雷道:“杜姑娘貌美贤淑,老弟不可辜负了她一片痴情。”
严晓星双眉微皱道:“小弟怎有心情顾及儿女之私。”
孟逸雷暗中叹了一口气,不敢再言。
九江府已名九江口,明太祖朱元璋未统一天下时,与九江王陈友谅大战于此,扼长江中流要冲,商业茂盛,市集繁荣。
严晓星孟逸雷身法迅快,斜阳余晖里已自进了府城,大街行人熙攘不绝。
孟逸雷道:“老弟知道社姑娘居处么?”
严晓星颔首道:“临别之际曾留下地址,说是什么磨盘巷。”问明行人,转弯只见一条青石板仄巷,两人快步走入。
杜翠云所居之处是一殷实小康人家,两扇木门紧紧闭合着,门侧尚张贴有一幅春联:“瑞岛之兰光世泽,春风棠棣振家声。”
字迹犹新,笔力刚健。
严晓星趋近门前叩环。
内面应了一声,木门呀的开启,只见应门者是一黑衣长衫中年汉子,目光灼灼望了两人一眼,忽面现惊喜之容,道:“是严公子么?”
严晓星认出是杜翠云手下,微笑道:“正是在下,有劳通禀杜姑娘,就说严晓星孟逸雷求见。”
那黑衣中年汉子一脸恭敬之色,道:“二位快请,我家姑娘不胜思念,终日恹恹不乐。”
这话说得太以露骨,严晓星不由俊面一红。
孟逸雷心中暗笑,村道:“男女之间,委实难以理解,看来我这严老弟桃花照命,挥之难去。”,
黑衣汉子领着两人穿过一处天井,进入厅堂肃客入座后,即快步走向侧厢而去。
须臾,只见杜翠云莲步姗姗走来,云鬓不整,玉容惨淡,靥含浅笑,眉宇间隐泛幽怨之色。
严晓星忙抱拳道:“不速之客,冒昧趋访,请姑娘见谅。”
杜翠云裣衽一福,娇笑道:“不敢,贱妾慢客未即出迎,二位海涵是幸。”说着转面吩咐黑衣中年汉子准备一席丰盛酒筵洗尘。
孟逸雷忙道:“姑很不必费神,孟某两人尚要赶路。”
杜翠云面含薄嗔道:“天色这般晚了,留住一宵再走不迟。”催促黑衣中年汉子快去。
黑衣中年汉子领命走出厅外。
严晓星即与杜翠云娓娓低声倾谈。
杜翠云柳眉微蹙,道:“怎么二位今晚就要走么?”
严晓星点点首道:“此事万万不能错失一着,在下一取得藏珍图,即相助姑娘手刃百兽天尊。”
杜翠云惊喜笑道:“真的么?”
孟逸雷道:“少侠一诺千金,孟某与姑娘为证。”
严晓星道:“在下今晚三更时分即须买棹顺流而下,赶办一事,无法与姑娘同行,不过姑娘可依在下之计行事,明晨登程,但须更易形貌。”
杜翠云诧道:“为什么?”
严晓星道:“冷面秀士心狠手辣,姑娘不告而去,只恐冷面秀士已动了疑心,如在下所料不差,他必四处查访姑娘下落……”
“什么?”孟逸雷道:“庞雨生由杜姑娘身上联想到老弟么?”
“不错。”严晓星道:“冷面秀士秉心多疑,你我在途中为何与他不期而遇。”
孟逸雷冷笑道:“他仍不死心么?”
严晓星摇首道:“冷面秀士乃刚愎自用,阴险毒辣之辈……”
忽闻户外传来击敲木鱼声,动沉有力,夹送一声“无量寿佛”。
严晓星面色一变,道:“不料来得如此之快,孟兄,你我速隐身藏起,察明来者是否是伏魔妖道。”
两人急闪入厢房藏身隐起,杜翠云目露迷惘之色。
忽闻一声阴沉冷笑道:“姑娘别来无恙?”
只见一条庞大身影疾如飘风由天井上落下,现出茅山妖道伏魔真人,面泛狡笑。
杜翠云似有恃无恐,一掠耳鬓云发,娇笑道:“道长怎会寻来此处?”
伏魔真人面色一冷,阴笑道:“贫道有事不明,欲请教姑娘。”
杜翠云道:“道长只管请讲,小女子自当洗耳恭听。”
伏魔真人道:“好说,那日赤发头陀无故丧身瀑潭,火焚草人姑娘分明已有所见,为何隐瞒贫道?”
杜翠云冷笑道:“道长无须血口喷人,小女子并无所见。”
伏魔真人狞笑道:“姑娘狡辩无益,贫道来时途中相遇那严晓星小辈,他自承与姑娘表里为谋,阻止贫道等人追袭无极帮。”
声犹未落,突感肋下一麻,飞涌袭体,不由面色惨变。
杜翠云见状,心知妖道中了严晓星暗算,故作惊异之色,道:“这是为何如此?”
伏魔真人此刻只觉体内宛如虫行样走,酸筋蚀骨,这滋味任钢打铁浇汉子亦难经受,身形摇摇欲倾,涕泪横流,目瞪口歪,惊悸已极。
严晓星身影疾现,落在伏魔真人身前,微笑道:“道长,在下在途中曾与道长自承与杜姑娘表里为谋么?”
伏魔真人一见严晓星,即知死定,不禁面如死灰,身形一歪,靠在壁上似软蛇般塌了下来,颤声道:“贫道该死,望少侠恕罪。”
严晓星冷笑道:“道长不该自作聪明,竟不听冷面秀士良言相劝,率领门下尾随在下两人。”
伏魔真人大惊颤声道:“少侠为何知情,但贫道亲眼得见两位已出外乘舟离去,不然贫道焉能胆敢登门生事,少侠如能见谅,请解开贫道穴道,贫道愿告知少侠一宗隐秘。”
严晓星哈哈一笑,手起指落,伏魔真人顿时昏死过去。
病金刚忽疾闪而入,笑道;“茅山门下俱已点了残穴,命向照阳以舟运往一处荒寺,半年后任他们自由离去。”
杜翠云诧道:“原来公子已知伏魔妖道暗暗蹑踪。”
严晓星颔首道:“在下行踪所至,耳目密布,在下未至磨盘巷时,已蒙一位武林前辈以传声获知,在下亦将计就计用传声之话安排一切。”
孟逸雷哈哈大笑道:“老弟,你将愚兄也瞒过了。”
严晓星目注伏魔真人一眼,太息道:“留下此人性命,尚有大用,你我同舟有妖道相陪,不虞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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