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手翻天卫童那声长啸使叶老夫人等及狄云凤诸女慑身心惊,几乎把持不住似欲魂灵出窍晕眩倒地,不禁大惊失色。
只见近身数十丈内叶飞枝断,撒落如雨外,一只只飞鸟笃笃落地,不知是晕死仰或毙命。
莫潜突低喝道:“速随老朽暂避开去!”一条庞大身子张臂而起,宛如巨鹫展翅般掠入密林中。
叶老夫人等知莫潜此举必然有故,纷纷疾闪入林而去,但闻卫童传声道:“老夫人,你等落足之处布有先天奇门禁制,可眺向林外无遗,只勿出声必然无碍,但等来人退去后,我等便可赶往六合道院安心瞧一本连台好戏了!”
程映雪小嘴一噘,嗔道:“卫老前辈最会卖关子捉弄人家!”
叶玉蓉笑笑道:“他老人家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听命行事而已……”忽眸露疑诧之声道:“方才卫老前辈发的长啸是否狮子吼,怎么如此威力强大?”
莫潜呵呵笑道:“小姐!你知道什么?卫老施展的……”
话尚未了,忽面色一变,忙道:“噤声!”目光炯炯逼视林外。
诸女也循着莫潜目光望去,只见先后三人疾掠而至,身法奇快,极似御风飘行。
为首是一身着橙黄长衫老叟,皓首银髯,凤眼狮鼻,面肤红润如玉,足登多耳麻鞋,身裁修长;鸢肩长臂,两眼开阖之间,精芒慑人,尤其肩头插有八柄小金剑,非但打造精巧,而且仅有九寸长短,装着一排卡簧,不言而知系杀人利器。
紧随橙黄老叟之后是一双襟臂露腿短装童子,说他们是童子,年岁看来也有十七、八岁,腿露之处坚实栗肌,肤色黄中带黑,短衣蝉薄,一红一蓝,面目冰冷阴森,各执着一柄外门兵刃太极逆棱圈,外圈纲刃锋利,内轮十二支钢叉旋转不定,极似风车,肩头各嵌住几个狰狞小骷髅头。
老叟目光扫视了一眼地面堕鸟,不禁眉头一皱。道:“方才那声长啸是二位少爷所发无疑的了?”
红衣童子微微欠身答道:“谷主说得一点不错,正是二位少谷主所发。”
老叟目蕴怒光道:“这两个孽障私自出谷不说,胆敢在此处惹事生非,树立强敌。”
红衣童子道:“谷主,两位少谷主只是出外游玩而已,再说两位少谷主人不惹他,他不惹人,行事出手极为慎重,无非闻得传言禅门三宝引来中原各大门派高手异图,未免见猎心喜,竟欲见识而已。”
老叟怒哼一声道:“说得如此轻松,他们真否惹事么?就拿方才啸声及地面零乱足迹,四外断枝折叶,不言而知这两个孽畜定遇上强敌。”
红衣童子道:“谷主是惧两位少谷主不是他人敌手么?恕属下放肆,放眼中原,能是两位少谷主敌手的并无几人?”
黄衣老叟哈哈大笑道:“说得也是,但本门一向清净,自成乐土,恐他们为本门招来强敌,不免非费一番手脚!”
红衣童子道:“听说那摩诃教真经乃本门-星,两位少谷主有意……”
黄衣老叟冷冷一笑道:“真的么?老夫倒要全成两位少谷主的心愿……”说到此处,目光忽投向莫潜等人藏身的林中,精芒暴射,似瞧出布有先天奇门禁制藏得有人在,冷笑一声,右掌缓缓抬起。
蓦闻一个清朗笑声传来道:“未必能心愿得偿,老丈世外高人,何必淌此浑水,依在下之见,老丈不如返回山中逍遥自在。”
黄衣老叟闻声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丰神俊逸,翩翩不群的青衣背刀少年含笑负手立在一双童子之后。
那身着红蓝衣两个童子更是骇然失色,这少年竟无声无息站在身后并未察觉然毫有异,这个筋头栽大了,疾转身躯,红衣童子厉喝道:“尊驾是何来历?”
青衣少年正是叶一苇。
叶一苇微笑道:“在下来历说不出来,阁下也未必知道,所以说你们的来历目标在下也不愿多问,反正都是过路人。”
红衣童子不禁语塞,目中怒光逼泛。
黄衣老叟凝视叶一苇久之,缓缓启齿道:“方才那番话是你所说的么?”
“正是!”
“那么你劝老夫回山以免淌此浑水,不言而知你是六合门下了?”
“正巧相反,在下并非六合门下。”
“既然如此,何以你也到此愿淌浑水?”
叶一苇道:“在下并无所求,与老丈并不一样。”
黄衣老叟不禁怔得一怔,诧道:“老夫有何所求?”
叶一苇笑笑道:“在下闻得老丈意欲寻回两位令郎是么?”
老叟一双凤眼猛睁,精芒泛闪,沉声道:“你是说识得老夫两子?”
“并不相识。”叶一苇摇摇首道:“都在山下金鱼镇太和酒楼见过,但未交谈一语。”
“你如何知道他们就是老夫二子。”
“当时在下自然不知,但现在判断正是老夫两位令郎无毫无疑的了。”
“这却是为何?”
叶一苇答道:“两位令郎面目逼肖,年长者唇角添有一颗红痣,似是孪生,因衣装举止怪异,在太和酒楼上江湖人物众多,不免引起群雄猜疑两位令郎来历。”继滔滔不绝说出杨载、杨道短衣果臂,手勒十束金环,蔽着豹皮短裤,足登麻鞋,肩带外门兵刃多棱伏虎杵,接道:“两位令郎忽离座而起,竟出尾蹑岭南韩江巨盗厉胜龙一行奔来此山,不知何故竟拦住厉胜龙去路,自承为多罗居士之子杨载、杨道,一言不合竟然将厉胜龙一行全数诛毙。”说此微微一笑道:“在下所言不知是否就是两位令郎?”
黄衣老叟见叶一苇说得如此绘声绘影,不禁频频颔首答道:“不错,正是他们,他们如今何在?”
叶一苇深深地注视了黄衣老叟一眼道:“两位令郎自恃艺高胆大,双双闯进六合道院,不幸途中却遇上宇内凶煞乾坤双恶陶环陶-,激起凶拚,两位令郎武功虽高,但姜是老的辣,不幸伤在乾坤双恶化血毒针下,如今掠飞奔返山向老丈哭诉复仇雪恨了。”
突然,蓝衣童子勃然色变,厉喝道:“谷主,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难道两位少谷主不会施展本门大法,怎会轻易伤在乾坤双恶化血毒针之下?”
啪的一声脆响,蓝衣童子语声方落,左颊竟挨了一下耳光。
这一下着实挨得不轻,蓝衣童子牙颚迸裂;鲜血迸飞,唉哟怪叫出声。
叶一苇俊面一寒,沉声道:“你再敢叫一声小子,定叫你横尸七尺,血五溅步。”
蓝衣童子手中太极逆棱圈猛的出手,凌空飞起,一式漫天风雨罩袭而下。
只见满空轮影,夹带着磨牙搜搜转动声响,罩袭叶一苇全身,凌厉已极。
黄衣老叟突大喝道:“住手!”
黄衣童子身在半空,闻声挺腰一个倒翻收招落地,眼中泛出怨毒之色。
叶一苇似是没事人一般,负手巍立,嘴角含笑。
黄衣老叟道:“瞧你不出,大力金刚手法如此精湛,莫非少林门下?”
“在下并非出身少林!”叶一苇朗声道:“方才在下劝说老丈及早抽身,乃是一片诚意,以免葬身此山后悔不及,听与不听全凭老丈。”言毕拱了拱手道:“在下告辞。”
正待转身离去,黄衣老叟低喝道:“且慢!”
叶一苇微笑道:“老丈还有何见教?”
黄衣老叟道:“老丈不信二子纵然不是乾坤双恶的敌手,也不致於伤在双恶化血毒针之下,老夫平生痛恨的就是在老夫面前谎言欺骗。”
叶一苇朗笑道:“在下亲眼目睹两位令郎负伤逃去,扬言复仇,至於两位令郎逃走途中能否平安无事就非在下所知了,方才说过信与不信全凭老丈……”
话尚未了,黄衣老丈面色一变,厉喝道:“拿下!”
一双童子身形晃动,分立叶一苇前后。
叶一苇忽闻巧手翻天卫童传声道:“先发制人,能除去这一双魔徒更好,切勿让他们施展魔法。”
只见一片眩目寒光夹着慑魂悸耳转轮之声袭来,叶一苇早受巧手翻天卫童指教,胸有成竹,施展佛光遁影身法,晃了开去。
红蓝童子猛下杀手,尽力施为,哪知叶一苇身形突然不见,两柄太极逆棱圈竟然撞绞在一处,喀擦连响,火光直冒,急切间竟难以分开。
叶一苇身形奇快如灵,双掌拂向一双童子肩头,将十八双小骷髅头击成粉碎。
只听一双童子惨呼一声,仰栽於地,七孔溢冒鲜血气绝毙命。
这本是一转眼功夫,黄衣老叟眼见叶一苇施展玄妙身手闪开二童前后夹击,心中不禁骇然,就知不妙,念头尚未转动之际,二童已然横尸在地,那份震惊乃他生年未有过,厉喝道:“你怎可将他们杀害?”
叶一苇道:“换了别人,岂非丧生在他们轮下,错在老丈,怎能怨我?”
黄衣老叟哈哈狂笑道:“显然你已知老夫来历,老夫要开杀戒了!”双肩一振,肩头卡簧响处,八支金剑倏地离肩飞出。
只见老叟左手两指控着法诀,那八支金剑似生了眼睛一般交叉激射刺向叶一苇而下。
金剑飞舞,竟幻作百数十支剑,势逼又急,尚夹着悸耳夺魄怪啸,令人心神欲飞。
陡地,老叟一袭橙黄色长袍月兑体飞起,外黄内黑,疾变为一朵乌云弥漫开来,林中顿现愁云惨雾。
那老叟内穿一袭纯白长衫,衫上绘着无数美女,竟然月兑体飞出扑向叶一苇,粉弯雪股,双峰高耸,呢声绝呼,令人血脉贲张,把持不住。
连林中窥视的狄云凤诸女也禁不住春心荡漾,羞红双靥,浑身软绵绵的,狄云凤啐嗔一声道:“不好,这是天魔姹女迷阳大法,恐……”
话尚未了,只见叶一苇肩头冲起一片金霞,虹飞灵卷,魔女婬娃逃避不及,生似活人般血肉飞溅,哀鸣惨嗥,顿时云消雾散。
老叟惊得亡魂皆冒,冲空电射飞去。
叶一苇尾随而起,一前一后,宛如流星奔空,转眼无踪。
叶玉蓉花容失色,道:“穷寇莫追,苇弟此去如遇凶险怎好?”
只听巧手翻天卫童哈哈大笑道:“贤侄女只管放心,犀寒宝刀正是老天魔的-星!包他毫发无损。”话声一落,卫童电泻落地。
莫潜叹息道:“真是那老魔头!如非卫童先发出他那独门魔啸将他引来此处,六合道院恐不堪设想。”
卫童微微一笑道:“老朽不敢居功,多亏了苇侄先发制人,使老魔及一双魔徒措手不及,不然苇侄必遭艰困,但有惊无险。”
狄云凤诧道:“老前辈这话怎么说?”
卫童道:“苇侄有犀寒宝刀护身,万邪莫侵,老魔如事先知情,必设法将苇侄困住,那时他仍可侵入六合道院,纵使我等不败亦死伤难免。”
狄云凤目露忧容道:“老魔睚眦必报,六合道院从此永无宁日矣!”
卫童大笑道:“此刻老魔急于返山探视一双孽子是否返山,未必来此寻仇,也许感恩都来不及咧!”
莫潜诧道:“这话何解?”
卫童笑笑道:“稍时自知,咱们还是瞧热闹吧!”
林中疾闪现出恶鬼门主麦迪,沉思片刻,喃喃自语道:“老朽不如知难而退!”身形一晃,化作一蓬淡烟疾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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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载、杨道一路奔向六合道院,并无全无阻拦,只是奇门禁制,暗器毒物,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即是如此,也化了一番相当手脚。
杨道张望了一眼,道:“大哥,我等蒙梁丘院主相邀,应允事成之后,许以散花摩诃秘谱内一章降魔真经见赠,怎么未见一人接引,恐其中有诈?”
杨载皱了皱眉头道:“二弟,此事乃瞒着父亲私离仙谷,极为隐秘,梁丘院主也说只有他一人知道,相求我俩在今日午刻之前赶到六合道院强索散花摩诃秘谱,那时必然见到梁丘皇再相机行事,急什么?”
忽闻林风传来一个声语道:“是二位少谷主么?”
杨载面色微变,喝道:“什么人?”
林中疾闪出一个灰衣劲装背刀中年汉子,朝杨载、杨道抱拳躬身道:“小人翟羽,奉梁丘院主之命接引二位少谷主!”
杨道沉厉目光注视了翟羽一眼,道:“这是我们与梁丘院主间秘密,不容第三者探知,为何……”
翟羽忙道:“事情有变。”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翠绿斑指,接道:“此乃院主交与小的,恐二位少谷主不信,请验明真假!”
杨载、杨道当然识得不假,昔年他兄弟俩私自出谷游玩,由於强横霸道,为一江湖妖人暗中在酒食中下了软骨散,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怎么高强的武功亦无济於事。危急之时恰遇梁丘皇解救,制服江湖妖人索取解药才逃过杀害,临行之际,赠此斑指,日后无论任何急难,凭此物前往他们居处找他们兄弟俩必有以答报。
梁丘皇想不到因此结识天魔老人二子,不禁喜出望外,但天魔老人数十年来闭关自守,从不在外为恶,而且严禁门下在外生事,一经发觉决不宽贷,即使其孪生二子亦不例外,梁上皇城府甚深,时机未至,决不轻结天魔外援,当下放过只说后会有期别过。
杨载验识斑指无讹后,道:“事情有何变故?”
翟羽道:“乾坤双恶恃强欲侵入六合道院,现已发生凶搏,伤亡多人,梁丘院主又在与门主疗伤无暇分身,院主计算二位少堡主也该到了,是以命小的禀明二位少堡主来踪……”
杨载不待翟羽话至,手掌一摆,道:“速领我俩去!”
翟羽忙道:“容小的禀完,乾坤双恶已练成不坏之躯,金铁不入,万毒莫侵,武功超绝,梁丘院主邀来助拳江湖朋友,因双恶杀伤多人,震慑他们的威势纷纷提防双恶反噬,两位少堡主千万小心!”
“有这等事!”杨载厉声道:“我们快走!”
翟羽疾转身躯,率先一跃而去。
杨载、杨道紧随身后,不料翟羽轻功极高,一眨眼功夫,即相距一箭之遥,杨氏兄弟不禁骇异五行门下竟有如此卓绝轻功。
须臾,隐约可闻传来阵阵喊杀及惨呼之声,只见翟羽猛然煞住脚步,伫侯杨载、杨道二人。
但见一片疏疏落落松林内乾坤双恶与一干依附他们二人的江湖人物和一群梁丘皇相邀的高手激搏猛然,地面上尸体狼藉,血肉模糊。
乾坤双恶身形如飞,正要向两人猛施杀手,杨载、杨道二人却已腾身掠至,多棱伏虎杵疾挥而出,大喝道:“停手!”
杵势威迅,双恶不由一跃分开,定睛望去,只见一双装束怪异的少年,陶环冷笑道:“你们是何人,胆敢管老夫的事。”
杨载冷冷一笑道:“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你们谅是乾坤双恶,识相的速退出此山还可饶你们不死。”
陶-一闻此言不由怒火高涌,不知多少武林高手一见他们二人均畏惧转身逃去,今日这一双乳臭未乾小子竟对他们无礼狂妄,不禁怒喝道:“小辈找死!”五指如电抓出。
陶环喝道:“且慢!”
二恶陶-右臂猛撤,愕然张目望着大恶诧道:“老大,这是为何?”
陶环已瞧出杨载、杨道来历,嘿嘿冷笑道:“老夫只道是谁?原来是天魔一双孪子,即是你父也不敢在老夫面前无礼,何况你们——今日你们必死无疑。”大喝一声道:“杀!”
这时梁丘皇那方人手却纷纷避入林中禁制内不见,那双恶同党不知死活扑向杨载、杨道二人。
杨载、杨道二人哈哈一笑,两臂疾振,臂勒金环竟然纷纷飞出。
那金环乃寒铁真精打铸,飞在半空环扣自动张开宛如镰刀,上下急啸猛施,一片金光映日生眩,先发后至,诡谲无比。
笃笃声响,无巧不巧金环均击中对方颈项,环扣紧合,惨呼声起,一颗颗头颅离肩落地,鲜血如泉喷出,横尸在地。
双恶不禁骇然失色,不待杨载、杨道金环收回,双双腾扑而出,掌影漫天挟着急风疾啸望杨载、杨道两人罩袭而下。
丙然,姜是老的辣,何况双恶乃名震宇内凶煞,武功精湛,先发制人,杨载、杨道两人究竟年少,一时之间展不开手脚,处处受制。
但,魔教武功诡异,杨载、杨道二人背靠着背,两柄多棱伏虎杵急挥猛打,骤眼看来全漫无章法,其实蹊陉别走,明明是攻向月复部,然而却击往肩头,渐渐解除困境。
双恶忽闻一个苍老传声道:“陶老儿,怎不施展化血针,打他们两个魔崽子膝弯‘空明’穴,唯有‘空明’穴部位是他们致命之处,若容他们施展魔法虽然不惧,究竟是误了大事,贻笑江湖!”
声若蚊蚋,双恶无法辨识是何人所发,但却是真话,相互示了一眼色,双双一鹤冲天而起。
杨载、杨道两人认双恶欲逃,大喝道:“哪里走!”嗖嗖冲天拔起,哪知乾坤双恶身形急沉,杨载、杨道只觉尾闾穴一麻,不由自主地沉落下地。
乾坤双恶两手齐发,一片暗赤色芒雨射中杨载、杨道两人膝弯“空明”穴。
这时——
双恶又闻传声道:“还不快去六合道院,再迟就来不及了!”
乾坤双恶竟然拾弃杨载、杨道两人穿林飞去,眨眼无踪。
杨载、杨道二人双双堕地跌倒,只觉两股以下麻木不仁,那化血针打入膝弯全无痛楚,不禁相顾失色。
一条迅疾如鸟人影急掠而至,杨载、杨道大惊,只见是入山途中窥视得见与双恶急搏猛劈的背刀少年。
杨载道:“尊驾是否就是双燕堡叶少堡主?”
叶一苇微笑道:“正是在下,方才听家母说起两位,所以匆匆赶来,两位中了双恶化血毒针。”
杨载、杨道面色一变,同声惊道:“化血毒针!怎么可能?”
叶一苇微笑道:“化血毒专破气功横练,循血攻心,两位拔起之际,真气上提,是以两位中了暗算,目前最好办法两位运功用真气由上而下,封闭重穴,将化血针毒闭凝在腿弯处,两位倘不见疑,在下愿助一臂之力。”
“多谢叶少堡主!”
叶一苇将杨载、杨道二人扶坐,自己也盘膝坐向二人之后,左右双掌紧抵着杨载、杨道二人胸后“命门”穴上。
杨载兄弟二人只觉一股热流循穴流入,忙施本门心法汇众真气,逐处封穴。
片刻,两人强身而起。
叶一苇身形立起,笑道:“两位武功虽在,但不可妄运真气,急速返山,令尊或可解开化血针毒,不然在下当设法索取化血针解药赶往贵谷奉上。”
杨载呆得一呆,道:“叶少堡主知道在下真正来历么?”
叶一苇微笑了笑道:“梁丘皇许以摩诃真经内降魔一章相赠并代为作伐三才院主之女是么?两位来历在下尽知,请速返山,不然凶多吉少,请!”
二人相望了一眼,只得抱拳谢道:“我等遵命!”
只见叶一苇身形疾杳,杨载道:“我们离去吧!”
杨道意似不愿,却不敢违忤其兄之命,嘿嘿一笑,道:“日后如不将双恶磔尸扬灰难消此恨!”语声一落,立即穿空掠飞而去。
不料,杨道身至中途,突发出一声轻嗥,急沉堕地,身形一个踉跄方才止住。
杨载大惊,疾步奔前,只见其弟面红如布,喘息不停,忙道:“怎么了?”
杨道苦笑了笑道:“小弟妄运十成真力,只觉脑胀欲裂,目眩耳热,看来叶少堡主的话是不错了。”
杨载不禁胆寒发怵,忙道:“快离这是非之地!”
□□□
天魔老人与神通八柄小剑为犀寒宝刀绞成一片流萤碎屑,体肤被凌厉刀锋划割多处血口,不禁亡魂遁去奔下山来,只觉无人追赶,方始放缓脚步。
他几曾吃过如此大亏,老眼中已自泪光凛然,只觉此仇不报无以为人。
但转念其咎在他,那年轻人良言相劝,自己不但不依,反喝使一双心爱门下动手,不由大感内疚,着实悬念一双孽子是否安然回去,踌躇再三,长唉了声走去。
忽闻身后传来宏沛语声道:“阁下请留步。”
天魔老人不禁一怔,停步回身望去,只见一只老丐快步行来,其中一老手捧一只蓝布包袱,诧道:“两位是呼唤老朽么?”
来者却是丐帮耆宿天地二老辛铁涵、薛海涛。
辛铁涵微笑道:“我这两个老叫化受了忘年之交之托,送赠衣履亦一封书信而交阁下……”
天魔老人衣履不整,神态狼狈,闻言老脸不禁赧笑,猛然想起中原武林有双难惹难缠人物!哦了一声道:“两位是否是中原丐帮天地二老。”
辛铁涵道:“不敢,正是老叫化两人,在阁下之前何敢言老。”
天魔老人连道久仰幸会不止,接道:“但不知辛老言受忘年之交所托,老朽可曾见过!”他已从两人形貌中辨识出和他说话的是辛铁涵。
“阁下当然见过!”辛铁涵笑道:“这位小友可以说是阁下恩人,也可以说是仇家,不过,为友为敌端凭阁下一念方寸之间。”
天魔老人不由大感惊愕,困惑不解,诧道:“辛老不妨言明。”
老叫化这位小友人品根骨,秉赋武学无一不佳,而且天性仁厚,二位令郎如非这位小友救助,早死在化血毒针之下,虽然如此,这位小友将二位令郎所中的化血毒针闭住在“空明穴”内,倘未找到解药之前,二位令郎不能妄用七成真力,这岂非与阁下有恩么?”
天魔老人面现困惑之色,道:“诚如辛老之言,确与老朽有恩,不过,一双孽子武功虽是平平,但化血毒针无法伤他!”
辛铁涵呵呵大笑道:“二位令郎业已回谷,老叫化已命门下在途中暗暗相护,信与不信,阁下回去就知。”
天魔老人深知天地二老向不虚言,不由相信了十分,略一沉吟,道:“方才辛老言说那位小友也可以说是老朽仇家,那位小友究竟是谁?”
薜海涛嘻嘻笑道:“阁下背上八柄金剑及一袭长衫到那里去了?”
天魔老人恍然大悟,面色微变道:“竟是他么?”话声一顿,厉声又道:“他为何不向老朽明言?”
辛铁涵冷冷一笑道:“是他先动的手么?他武功向以迅快称著,如不先发制人,岂不是命丧阁下之手,何况阁下有一禁条,凡喝破阁下来历者必死无疑。”
天魔老人红润如玉面庞更是赤红如火,顿时语塞。
辛铁涵恐再言怕天魔老人下不了台,恼羞成怒,忙将手中包袱递向天魔老人笑道:“这位小友事后深感内疚,但却逼不得已,故托老叫化送上衣履替换,并有八粒化血毒针解药,及一封书信。”说着别面向薜海涛道:“薜老二,将书信交与谷主。”
薜海涛立时伸手入怀,取出一封书信。
天魔老人接过抽出一瞧,原来是梁丘皇写给他一双孽子的,函内并还有一枚斑指,不禁怒容满面,一顿足道:“这一双不知死活的畜生,竟瞒着老朽与梁丘皇勾结,老朽定要重罚。”言后将斑指送向辛铁涵道:“这枚斑指,烦请赠与那位小友,请其暇时去老朽谷中一游,一则谢过,再也有一点好处!”
辛铁涵道:“老叫化遵命。”接过斑指。
天魔老人接过包袱,一声谢谢出口,人已穿空而起,几个起落,便自无踪。
□□□
梁丘皇守着六合道院内红芍小轩外,面色阴晴不定,似有所决定,但解不开心头凝结,显得有点傍徨。一条身影在花丛中闪了出来,正是翟羽。
翟羽躬身问道:“夫人及两位公子现在如何?”
“且慢说他们,尚在昏睡不醒,本座详察他们六脉平和,并无大碍,看来非得返魂珠之功无法使他们回醒。”梁丘皇说话时,目睹翟羽嘴角泛出笑容,诧道:“有何欣喜之事?”
翟羽赶快面容一整,躬身禀道:“禀报院主,天魔谷两位少谷主已然赶至,与乾坤双恶激斗,两败俱伤……”
“怎么两败俱伤?”
“双恶施展化血毒针,两位少谷主不慎,双双被打中,但乾坤双恶亦为天魔解体魔法割去双臂双腿!”
“这就不对了?”梁丘皇目露困惑之色,道:“他们两人怎能伤在化血毒针之下,既然如此,他们又何能施展天魔解体魔法割去双恶四肢?”
翟羽忙道:“属下就不知道了,但事实详情确是如此,两位天魔少谷主中了化血毒针倒地后,双恶即要取他们性命,忽空中泻落一身着橙黄色长衫老叟,双恶一见亡魂遁空逃去,老叟穷追不舍,眨眼赶到,属下远远窥视这老叟肩头八剑飞空,长衫月兑体凌霄罩夜,并有无数果女涌袭,叫唤双恶之名,蓦闻远处一声怪啸随风传来,那老叟闻声急急返身穿空飞去,长衫与金剑竟自动离体,发现双恶已割去四肢,并无半点血液流出,这不是天魔解体是什么?”
梁丘皇面色微变,惊道:“他怎会离山外出?这不是天魔解体魔法?”继又道:“双恶现在何处?”
翟羽道:“被属下点住穴道,囚在一空房中。”
梁丘皇大喜道:“好,好,那老叟咧?”
“据胜青说,那老叟一手扶着一人,带着两位天魔少谷主离山而去!”
梁丘皇欣喜已极,道:“大事已成,事不宜迟。”向翟羽附耳密嘱良久,飘然而去。
翟羽目注着远去的梁丘皇后影,微喟了一声,暗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
六合道院三清古殿外一片花岗石广坪上空荡荡地阗无一人,广坪四周护以石栏。沿着栏杆奇花异卉,缤纷竞绝,怡神夺目。
丹阶之下植有四株苍松古柏,合抱参天,耸干凌霄,少说也是千年以上的古木。
梁丘皇黑袍背剑,飘然登上广坪,徐徐长吸了一口气,步向丹阶,拾级而上,立在殿门前,合掌躬身道:“弟子梁丘皇求见!”
“进来!”
语音涩沉,似是真力不足。
梁丘皇唇角泛出一丝笑容,道:“弟子遵命!”小心翼翼跨入殿内。抬目望去,不禁一怔,只见殿内神祗俱被黄绫覆盖,六合门主端在蓬团上,面前摆着一张长方矮脚檀木茶几,几上放置四件物事,一卷佛经业已展开,旁设一炉清香,那翠玉古佛及返魂珠亦赫然呈现眼帘。
六合门主背后肃立着叶一苇,两道湛然眼神一瞬不瞬注视在梁丘皇脸上不移,仍然装扮韦姓少年模样。
为人不可愧心,梁丘皇不由自主地耳热心跳。
六合门主头也不抬地凝神在那卷佛经上,道:“你的妻儿无恙了么?”
“弟子家室妻儿六脉平和,现已无碍,只是昏睡不醒,恐怕非要……”
“恐怕非要返魂珠救治不可?”六合门主望了梁丘皇一眼,道:“是么?事事在急,本座只需两个时辰便可悟彻散花摩诃真经功力全复了。”
梁丘皇不禁心腔狂跳,知三宝俱上,面色诚敬躬身道:“弟子并非为了妻儿,而是向门主禀明,乾坤双恶等已四肢削断受擒,殿钺戈等凶邪亦被制住,当年北天山真象即可大白,弟子亦好洗雪沉冤。”
“真的么?”六合门主双眉微微上剔,喟叹一声道:“也真难为了,各大门派中人均在偏殿歇息,本座已应允他们只需等侯神力一复立即查明此事,看来不必了。”随吩咐身后的叶一苇廷法各大门派中人入殿。叶一苇遵命离去。
梁丘皇望了六合门主面前一卷经书一眼,道:“恭贺门主,三宝已得,自此六合本门益更发扬光大,但不知散花摩诃真经何人送来?”
“桑逸尘施主。”
“桑前辈尚在人世么?”梁丘皇愕然诧道:“弟子在六合道院外遍布眼目,为何不曾发现桑前辈形踪?”
六合门主淡淡一笑道:“各大门派中人来此你一定知道了。”
梁丘皇更是一愕,躬身答道:“弟子不知!”其实他是知道的,意欲一网打尽毒计,非但故作不知,而且有意使安然进入无阻,不过,梁丘皇不明白究竟来了多少,到了哪些?
六合门主说话后,仍自凝注经书,心无旁骛。
蓦地,殿庑上传来一片步履声,首先进入的叶一苇领着丐帮天地二老辛铁涵、薜海涛。接着是九指雷神桓齐,少林耆宿奇行大师。
随后跟着三山五岳各大门派掌门及武林名宿。
当然还有不知名的隐士多年的奇人异士,老少男女不一,其中有昔年在北天山死难的后人,铁笔震九洲田非吾,川东二矮笑面如来邱浩东、六眼神猕霍元揆亦在其中,不下百数人,聚集一堂,风云毕集。
六合门主道:“恕贫道功力未复,未能起立,请各位施主恕罪。”
九指雷神桓齐含笑道:“李门主说哪里话来,我等多人搅扰宁静,心甚歉疚难安,顷闻令徒来宣,说是乾坤双恶及雪山人魔殿钺戈等凶邪均一网成擒,昔年北天山死难群英亦可瞑目,但不知何人乃主凶?”
六合门主目光一望梁丘皇道:“还不速将双恶等人押上问话,你也可月兑却诬蔑之冤。”
梁丘皇欠身施礼道:“门下这去将他们押来。”
“他们现在何处?”
“均在老君观内。”
六合门主冷哼一声道:“速去!”
梁丘皇作应了一声是,转身快步走出大殿,穿空如电掠去……
老君观内聚集着雪山人魔殿钺戈,玄溟七君戚思平昆仲等一干江湖凶邪窃窃计议,观外则由双燕堡主叶楚雄及五行院邀来人手守护。
雪山人魔殿钺戈望着倒在壁角的被制住穴道,昏迷不醒,四肢削断,面如金纸的乾坤双恶陶环陶-两人,冷笑一声道:“老夫真想它不透,按说双恶功力与我等不相伯仲之间,如何被斩断
四肢伤口一滴血液未曾外溢,其中必有蹊跷,莫非梁丘皇之言有点不真不实之处!”
玄溟大君戚思平道:“殿老儿,不管梁丘皇院主之言实在与否,眼前的乾坤双恶被断除四肢是么?”
“不错!”
“那有何话。”玄溟大君戚思平哈哈大笑道:“我等目的志在佛门三宝,各取所需,又非当面对执昔年北天山凶行主谋之事,你愁烦什么?”
殿钺戈冷冷一笑道:“梁丘皇未必让我等称心如意!”
戚思平面色一沉,道:“我等又何能让梁丘皇称心如意!”
殿铁戈道:“那么七位早就胸有成竹了?”
戚思平道:“你难道没有打算么?依戚某之观,咱们合则两利,分则俱败,照原定之计行事,反正只需返魂珠救治犬子一用,事了自当璧还。”
殿钺戈不语,忖道:“璧还何人?哼,老夫怎不知你话得冠冕堂皇,其实打算占有……”
忖念之间,一条黑影疾闪而入。
群邪一瞧,来人正是梁丘皇。
梁丘皇忙道:“诸住请随在下赶往六合道院,事不宜迟,诸位装作受制模样。”随即在身旁取出一囊,内装有封腊药丸,每人递送一颗,接道:“诸位若闻在下连咳两声,口含腊丸立时咬破吞下,如此如此,大事可成。”
殿钺戈冷笑道:“谁能相信!”
梁丘皇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诸位还是不能相信在下,在下只有独任其难了……不过……”,突高声道:“翟羽,进来!”
翟羽闻声而入,躬身道:“院主有何吩咐!”
“速将死囚送入。”
翟羽忙将身疾掠而出,须臾胁下挟着一人掠入放下。
殿铍戈认出那人是淮北巨盗红狼马宗锦,不禁一呆。
只见马宗锦破口大骂道:“梁丘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想侮辱马某,别怨马某骂你!”
梁丘皇傲笑道:“马宗锦,你口口声声求死,求一个痛快,兄弟如今就成全你。”继又抬面望了群邪一眼,接道:“有哪位不信在下方才所送药丸是否有诈,且请站在马宗锦身旁。”
群邪互望了一眼,殿钺戈冷笑道:“孙奎,你出去,倘然有诈,老夫定与你复仇。”
一个瘦小老者走前,在马宗锦身旁站着。
忽闻马宗锦喉头发出一声微嗥,面色大变,似痛苦不堪,双目睁如铜铃,面肤扭曲,无法出声,渐渐身形缩小,化作一滩黄水。
孙奎猛感头晕目眩,立足不稳。
梁丘皇喝道:“速将药吞下。”
孙奎忙将药服下月复中,立时神清气爽。
梁丘皇冷冷一笑道:“弓已在弦,不得不发,兄弟只有独任其难,诸位去留任便,翟羽,我们走!”群邪不见梁丘皇如何举动,马宗锦便即身化黄水而亡,用毒之能,恐举世无出其右,不由骇然变色。
梁丘皇示意翟羽将乾坤双恶挟在胁下,就将徒步出外之际,戚思平咳了一声道:“梁丘院主,戚某兄弟愿意同往!”
雪山人魔殿钺戈忽哈哈大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我们一同前去。”
梁丘皇头也不回,紧随着翟羽走出老君观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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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观内一片空寂,观外却有双燕堡主叶楚雄率领数十人在,引颈伫望六合道院方向。
忽见一个黑衣劲装带刀汉子飞掠而至,禀道:“堡主,梁丘院主一行已进入六合道院内。”
叶楚雄忙道:“走!”
“且慢!”
一声苍老女声叱喝传来声中,合抱参天古树上突如飞鸟般落下纷纷身形。
叶楚雄不禁大惊,凝跟望去,只见是其妻及叶玉蓉、程映雪、莫潜等人,还有狄云凤、苹儿、唐嬷嬷,青衣捧剑女婢等,诧道:“夫人怎么又来了?”
叶夫人冷笑道:“如非蓉儿苦苦哀求,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愿眼睁睁看着你一条命葬送在此,我怎么会来。”
叶楚雄苦笑了笑道:“夫人又不是不知,叶某为情势所逼,不然何能助纣为虐,何况梁丘院主又胜算在握,若然背叛,难免一死。”
叶夫人冷笑道:“什么情势所逼,你未做一件违背良心之事么?回头是岸,你的性命包可无事。”
叶玉蓉道:“爹,听娘的话。”
叶楚雄长叹一声道:“蓉儿,为父等身上,梁丘皇业已下了毒!”
叶玉容嫣然笑道:“爹,娘有解毒灵丹!”
叶楚雄大喜道:“真的么?夫人!”
叶夫人面色微寒,自怀中取出一蓝色瓷瓶,递向莫潜,道:“莫老,每人一粒立即服下,行功运气,其毒自解。”
须臾,只见叶楚雄等人纷纷倒地,宛然熟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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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群雄伫侯良久,尚不见梁丘皇转来,未免心烦。
九指雷神桓齐冷笑道:“分明有诈,李门主尚力辩其诬,太相信他了。”
六合门主微笑不语。
“阿弥陀佛。”奇行大师合掌高喧一声佛号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必改,善莫大焉,且待梁丘施主将陶环、陶-送来询问当年,或许梁丘施主有其不得已苦衷。”
桓齐冷冷一笑道:“老和尚,谁像你佛门中人慈悲为怀。”
说时,翟羽及梁丘皇等一行均已到达三清大殿殿庑上,翟羽将乾坤双恶送向梁丘皇手中,凑耳低声道:“属下依照院主原定之计在此会集叶堡主等人,务使一网打尽,不容一人逃遁。”
梁丘皇点了点头。
翟羽高声道:“弟子梁丘皇晋见!”
“进来!”
梁丘皇回望了群邪一眼,只见群邪已将腊丸放入口中,微笑了笑,一手提着一具躯体,跨入大殿。
群邪目光呆滞,装着受制模样,随着梁丘皇鱼贯入殿。
翟羽转身疾掠下庑,手中多了两具丹瓶。
殿角上忽闪出一老叫化胜太乙,低笑道:“卫老偷天换日手法着实神奇高明,胜化子藏在暗处全神注视,还是未能瞧出。”
不言而知,翟羽乃是巧手翻天卫童所扮。
卫童轻哼一声道:“你道我这天下第一神偷是浪得虚名么?走,我们去瞧热闹去!”
双双飞掠在后殿潜入神龛之后,只见梁丘皇已将乾坤双恶放在殿上,欠身施礼道:“弟子已将他们带到,请门主吩咐!”
六合门主注视着乾坤双恶,微喟了声道:“你将他们穴道解开复醒,也好询问当年情事。”
“弟子遵命!”梁丘皇伸指点向陶环之际,似喉头不适,咳了两声,依然指力向陶环玉堂穴点下。
殿钺戈群邪闻得梁丘皇咳声,忙将嵌在齿内腊丸咬碎吞下月复中。
忽闻六眼神猕霍元揆大叫道:“不好,中了梁丘皇恶贼的毒计,诸位……”
话声未了,轰嗵倒地。
铁笔震九洲田非吾亦感有异,大怒撤笔欲袭向梁丘皇,方一起步,忽天旋地转,身形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接着群雄亦纷纷倒地。
六合门主面色大变伸指,道:“梁丘皇,你……你……”,忽自不语,依然端坐如故。
梁丘皇发出狂笑,声震屋瓦,嗡嗡不绝,依然伸指解了乾坤双恶穴道。
雪山人魔殿钺戈及玄溟七君只道已服下解毒丹药,无虞中毒,忽感体内真气逆滞不顺,不禁脸色大变。玄溟大君戚思平喝道:“梁丘皇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梁丘皇面色一沉,厉声道:“戚思平,兄弟看在你等俱是成名人物,武功极高,所以留下你等性命,只要你等同心合力协助兄弟另创宗派,发扬光大,统一武林,兄弟绝不亏待你。”
乾坤双恶已自醒来,发现殿内情景有异,又闭上双目。
殿钺戈冷笑道:“梁丘皇,你少打如意算盘,老朽看来,你未必能称心如意!”
梁丘皇充耳不闻,目光落在六合门主面前几上三宝,忽面色微微一变,忖道:“我方才入殿时,怎未发现那韦姓少年立在门主身后,他到何处去了,恐怕有麻烦。”心中微生焦急,继又转念道:“他的武功再好,尚难敌自己对手,何况自己身怀多种奇毒,谅也无妨!”
猛然面色大变,连连打了两个寨噤,忖道:“我怎么如此糊涂,照说返魂珠在门主面前,返魂珠百毒莫侵,为何门主也中了毒,莫非返魂珠为假的不成?”
依照返魂珠大小、光彩,又是梁丘皇梦寐以求的宝物,哪一处也不似假的,忽然大悟,忖道:“返魂珠必欲孕育在玉佛天眼内,离体时则灵效全失。”忖念之间,举步向六合门主走去。
忽闻雪山人魔殿钺戈长叹一声道:“梁丘皇,殿某算是服了你了,此刻殿某才悟出当年北天山功败垂成的道理,莫非你有意如此?”
“不错!”梁丘皇转面笑道:“在下算定没有把握攫为已有,故而不得已出此一策,索兴铲除异已,以减少往后阻力。”
“现在咧?”
梁丘皇哈哈狂笑道:“武林天下,非我莫属。”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六合门主忽睁开双目,长叹一声道:“你还是棋差一着!”语声-弱,显然中毒已深。
梁丘皇神色一变,诧道:“你还未昏迷过去?”
“本座尚承受得住!”六合门主道:“佛门三宝有人先你一步得手而去!可见强中自有强中手。”
梁丘皇猛然心神一凛,喝道:“是谁?”
“本座新教门人韦旭。”
“竟是他么?你不是说得韦旭救治返山,身旁还有返魂珠么?”
“一点不错!”
“既然发觉三宝被盗,为何不早说?”梁丘皇目露杀机,恨不得两手勒毙六合门主。
六合门主叹息一声道:“本座直到此刻才发觉被韦旭以偷天换日手法窃取,悔已莫及了。”
“请说得明白一点。”
“韦旭身怀返魂珠一点不错,但珠离佛体已久,灵效全无,故而他要玉佛来归,非但如此,更要三宝悉归其有。”六合门主凄然一笑道:“今日凌晨本座入定之际,韦旭已将珠佛易为赝品!”
“那散花摩诃真经不是今午由桑逸尘送来的么?”
“事实上真经昨晚已由桑施主送来,本座入殿之际,韦旭将真经翻阅,本座已将他视为衣钵传人,他又忠诚不二,方便外出誊录一卷膺经易换。”
“韦旭片刻之前尚在此处。”
六合门主道:“你去老君观将双恶带来之前,他说恐你有诈,随你之后探明你的举止,本座允他前往。”继又摇摇首凄然一笑道:“看来韦旭心机之高,城府之深,比你更胜一筹。”
梁丘皇心乱如麻,怒道:“那么韦旭的来龙去脉也不知情了。”
六合门主道:“他的来龙去脉也不用说假,韦旭既胸有成竹,何必谎言欺骗,何况三宝已然到手,未必惧你去寻他。”
梁丘皇冷哼一声:“未必见得,韦旭的真正来历及行踪,只要据实答出,使可饶你一死。”
六合门主叹息一声道:“忍辱苟生,不如一死,韦旭的来历去路老朽自然可以说出,不过,梁丘皇你先要将北天山之事据实禀告,否则老朽死不瞑目。”
梁丘皇哈哈狂笑道:“此非我一手筹划,本以为可获渔翁之利,怎奈事机不密,百晓贼秃,殿钺戈老魔及乾坤双恶私心自用,从中作梗而功败垂成。”
只听雪山人魔殿钺戈嘿嘿冷笑道:“梁丘皇,你从开始就未存好心,非但意欲独吞三宝,而且更狼心狠毒,铲除异已,将黑白两道精英悉数葬身在万丈冰壑之下,尸骨无存。
梁丘皇目中暴泛杀机,厉声道:“独吞三宝,诚或有之,铲除异已,系你们从中作梗所致!”
殿钺戈冷冷一笑道:“当年佛门三宝在武林中传诵甚久,却不知藏处及取出之法,不幸为你探出唯百晓禅师一人知之甚详,百晓生具怪癖,落落寡合,无一人与之投缘,隐处甚秘,你唆使乾坤双恶找上百晓禅师隐处比武,可笑双恶不知你诈,双方恶斗之下两败俱伤,双恶为百晓禅师弥陀指所伤,但百晓禅师亦伤在双恶化血毒针之下,你在远处发出长啸将双恶惊走。”
梁丘皇面色微变道:“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殿钺戈呵呵笑道:“你做梦也不想到殿某会如何知这么?稍时就知,你装作采取一株珍异药草,啸声呼唤徒儿,无意发现百晓禅师负伤,问知详情,故作大惊替百晓禅师闭住穴道,其实暗中弄了手脚,当时百晓禅师毫不知情,还以为你是好人……”
只见殿钺戈望了梁丘皇一眼,接道:“你说双恶化血毒针狠辣异常,有解药无解药也是一样无救,除非似老禅师有此精湛绝乘武功能将毒针逼凝在空穴,再向双恶索取解药,但双恶如何应允,还不是一样无救?百晓禅师不知你诈,说还有返魂珠可以解救,你就摇首笑道传言不实,哪有佛门三宝之事,根本无稽……”
梁丘皇突厉声道:“这是百晓贼秃对你说的么?”
殿钺戈大笑道:“不错,你怎么此刻才省悟过来?”
六合门主微微叹息道:“如此说来,老朽已猜出以后的事,虽不中亦不远矣,百晓禅师本无大恶,只因器量狭窄,睚眦必报,所以将佛门三宝藏处说出,但有条件须将他心目之针拔除以为交换……”
殿钺戈大惊道:“李门主如何知道?”
“百晓禅师身为佛门之人,自己下手投鼠忌器,故而借刀杀人,待梁丘皇离去后,试运真气才知受愚。”
殿钺戈颔首道:“李门主不知殿某乃百晓禅师记名弟子。”
六合门主道:“老朽早就知道了,梁丘皇叛徒尚疑心百晓禅师所言不尽不实,再次寻上百晓禅师的隐处,哪知百晓有备设下奇门禁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亦未说破梁丘皇之诈,倘欲得手三宝非藉你殿施主之助不可,叛徒将信将疑,才找上殿施主。”
殿钺戈哈哈大笑道:“梁丘皇,你那妻儿如何被殿某送去西番当为人质,此乃殿某一记杀手锏,想不到你绝情绝义,私心自用,毫不以妻儿为念,你也无把握得手佛门三宝,毒计欲假北天山铲除异已,不惜怂恿李门主赶往北天山,说得好听些是驱魔卫道,其实是筹夺六合门主之位……”
“住口。”梁丘皇厉声喝道:“殿钺戈,你死到临头还逞什么口舌之利!”
殿钺戈冷冷一笑道:“殿某还未说完咧,你罪大恶极就是诱使关东侠隐沈士倜赶往北天山……”
“胡说!”梁丘皇面色一变,两指缓缓伸出……
六合门主道:“叛徒,你不该劫持沈大侠大月复便便的妻室,逼得沈大侠不能不赶往北天山,幸亏上苍有眼,沈夫人为人所救。”
“什么?”梁丘皇面色大变,继又哈哈大笑道:“死到临头还想套出我的真言,其实并非真如你等所想像的!”
六合门主似精神稍振,冷笑道:“叛徒,你虽得返魂珠,但却无异废物,又见本座负伤未死未免畏首畏尾,更因你本身武功算不上登峰造极,欲一统武林,霸尊江湖如同痴人说梦,是以暂时按耐,暗中派人去苗疆窃习无形奇毒配制之法……”
言尚未了,梁丘皇突厉喝道:“住口!”双眉一剔,右掌疾向六合门主拂去。
眼看六合门主就要毕命,突感一股无形潜力迎向梁丘皇掌劲,顿时化解卸消得无影无踪。
梁丘皇不由大骇,不知这股无形真力所由来,莫非六合门主功力仍在。
其实梁丘皇此刻的用心就是夺回佛门三宝,逼使六合门主说出韦旭去处,再眼前被制的黑白两道的高手,最好均收伏门下驱使,遂阴恻恻发出一声冷笑道:“想不到你的功力仍在,难得难得。”
六合门主淡淡一笑道:“此乃散花摩诃真经之赐,可惜老朽尚未能参悟神髓,即为韦旭盗去!”
梁丘皇一听,更是内心惶急,厉声道:“速将韦旭去处说出!”
六合门主道:“你能相信么?”
梁丘皇略一沉吟,道:“我也不怕你说假话,一则我在你身上施展阴火焚身手法,再在大殿上留置不可解的奇毒,七日之后所有之人均将化成血水,尸骨无存,也不惧有人前来解救,此人亦同样遭殃。”
蓦然,殿外天际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啸声亢烈,回荡飘送,令人怵耳心惊。
雪山人魔殿钺戈冷笑道:“梁丘皇你的报应到了。”
梁丘皇不由心神大震。
殿外突有三具躯体鱼贯抛入,坠向群邪倒卧之处,显然用的是功力,三具躯体丝毫无伤,梁丘皇目光望去,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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