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是大雨倾盆下,视线不清,二则是十二金钗的动作太快。
没有人看清十二金钗拔刀攻出的情形,只觉一片耀眼的刀花,在大雨中飞门打转。
所有的人,都为十二金钗那奇幻快速的攻势所震骇,全神贯注,希望一睹从未闻见的武功。
只有王修却把全神贯注在韦刚身上。
十二金钗在韦刚的控制之下,每人攻出几刀之后,闪电疾退。
同时,还刀人鞘。
刀光敛失,在那闪电一击之后,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但闻卜卜几声轻响,两个剑童,四个飞龙童子,已失去了手中的藤牌和长剑,倒摔在地上。
鲜血混入雨水中流去。
原来十二金钗出手一击中的,伤了蓝天义手下六个童子。
十二面藤牌,大部毁在刀下。
蓝天义木然了,他只晓得这十二金钗,正是蓝夫人留在人间对付他的力量,但却未料到十二金钗的威势,强到这等境界。
蓝福、黄九洲、吴半凤,也都看的心生寒意。
因为那十二金钗那身刀合一的攻势,来如雷奔电闪,莫可捉模,简直是无法防御她们的攻势。
蓝天义不停的思索防守之策,片刻间,想了近百招之多,但却没有一招,能够防守这十二金钗的攻势。
只听韦刚冷厉的一笑道:“蓝天义你明白了么,区区并非夸口。”
蓝天义一挥手,接道:“韦兄……”
韦刚冷冷截口道:“我要解救蓝家风身中毒针的解药。”
蓝天义道:“好,在下如若交出解药,韦兄能否答应兄弟一个条件?”
韦刚道:“说出来听听。”
蓝天义道:“在下率人,先离开此地,留下蓝福,交出解药。”
韦刚冷笑一声,道:“阁下盘算的人如意了。”
蓝天义道:“韦兄若不允,那是迫蓝某一拼了。”
韦刚道:“你已瞧到十二金钗一击的威势,大约你心中一明白,有多少逃离此地的机会?”
蓝天义暗暗忖道:“十二金钗的武功,实已突破了体能极限的境界,如用武功和他们拼搏,世间决难找出可与匹敌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别想他法对付,无论如何必得逃过眼下这一次险斗才成。”
他乃大奸巨恶的人,阴沉险诈,能伸能屈,当下说道:“韦兄既是不同意我蓝某的条件,想韦兄必有高见了。”
韦刚道:“不错,在下倒是也有一个主意,只是怕你蓝教主不会答应。”
蓝天义道:“区区知弱肉强食的道理,阁下也说出听听看。”
韦刚道:“你交出控制这些人的药物和配方,我知道你能仗凭着一种药物控制着这些人。’”
因为,他心中明白,只要能给韦刚一刹那间的时光,都可能使韦刚腾出下令十二金钗出手的机会。但蓝天义剑势不敢攻击韦刚其他的部位,一进倒也无法杀死韦刚。厅中群豪,都看的茫然不解,但王修却瞧的暗自震骇,低声向江晓峰说道:“如若蓝天义能够一举间,杀死韦刚,使他无法作出手势,或发出十二金钦出手之口谕,蓝天义立时间,即可以成霸称武林的盟主,咱们也无人能逃出天道教的高手围杀,因为韦刚一死,再无人知晓役施十二金铁之法。”
江晓峰道:“我助韦刚一臂之力。”
王修道:“一击之后,立刻退回,不要你和人力拼,只要给韦刚一个传谕十二金钗出手的机会。
江晓峰道:“晚辈明白。”
暗中提聚真气,飞跃而起,身剑合一,直向那重重的剑影中冲了过去。王修正是激起江晓峰驭剑一击的结果,但他却明白,只有江晓峰这驭剑一击,才能给韦刚一个月兑出蓝天义剑下的机会。只听一阵金铁交呜,江晓峰驭剑一击,冲破了蓝天义那重生的剑影。大雨中,没有人看清楚江晓峰驭剑一击的详细情形,但却听得怒喝和一声闷哼传入耳际。
凝神看去,只见江晓峰面色惨白,坐在五尺外大雨下的泥地上,口角间,还不停的流出鲜血。韦刚右手紧抓住腕,但鲜血仍然不停由左腕滴在雨地上。敢情,韦刚的左手,已被齐腕斩掉。
激轮的痛苦,使他原木阴沉的脸上。泛现出一片杀机。
蓝天义却双剑支地而立。
这形势一眨眼间,又有了变化,蓝天义双臂一振,连人带剑冲天而起,直向巫山下院外面奔去。
就在蓝天义飞身而起的同时,大雨中绿衣飘动,血雨横飞,连连响起惨叫之声。
十二金钗出手太快,快的叫人无法瞧清楚她们手中的兵刃。
王修急步奔了过来,扶起了江晓峰,低声说道:“江兄,伤的重么?”
江晓峰低声答道:“不重也不轻,蓝天义内强劲,我驭剑一击,竟被他震的摔了出来。”
王修长吁一口气,道:“我要瞧瞧结局。
王修淡然一笑,道:“这不是结局,这只是另一个开始,不过,离结局不远了,最迟不过三日,短一点,也许就在今夜里。”
江晓峰皱皱眉头,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王修道:“你要保重,因为结局如何,你的关系很大。”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你应该运气调息一下。”
对方秀梅,江晓峰有着无比的敬重,点点头,道:“小弟遵命。”又望场中一眼,缓步向院中行去。其实,院中的搏斗形势,已近尾声,但见绿色的衣裙,在大雨中穿飞,蓝福和玄真、无缺、乾坤双怪等蓝天义带手的高手,都已经倒卧在地上。
鲜血和雨水混和在一起。不足一刻工夫,天道教中近百的人,全部都死伤在十二金钗的化血刀下。
耳际间。响起了韦刚的声音,道:“王修,告诉他们,谁要离开巫山下院一步。谁就先死在这化血刀下。”
王修道:“他们不会走。韦兄,挽救了武林大劫,他们还要向韦兄……”
韦刚冷冷接道。“这些事以后再谈,此刻,王兄同在下追杀蓝天义去。”
王修道:“在下理当效劳。”举步向外行去。
方秀梅、多星子等,都静静的站在一侧,看着韦刚和王修高了巫山下院。
方秀梅缓步行出大厅,只见满地横七竖八,都是死伤在十二金钗化血刀下的尸体。
只见武当三子。并排而立,三个人面色沉重,木然站在一具尸体前面。
方秀梅轻轻咳了一声,缓步行了过去,低声说道:“三位道兄,人死不能复生,三位也不用太悲痛了。”
巢南子黯然说道:“我们眼看掌门师兄,死于刀下,无法抢救,在本门中规戒而言,那是大逆不道的叛师大罪。”
方秀梅道:“唉!武林中,从未有过如此的动乱,师伦大道,素为蓝天义所藐视,在那药物控制之下,人已经消失了人性,纵然贵掌门不死于十二金钗的化血刀,他也无法再执掌武当派的门户了。”
巢南子道:“多谢姑娘指教。”
青萍子道:“不知我们可否把掌门师兄的尸体。运回武当山去?”
方秀梅道:“这个,我也不能答复你们……”
沉吟了一阵,按道:“不过,就小妹的看法,蓝天义纵死于十二金钗之手,武林也一样无法恢复平静。”
啊生子道:“为什么?”
方秀梅道:“韦刚已动了霸谋江湖之心,杀了蓝天义,应该是最好的机会,所以,我觉得,他一样不会放了咱们……”
凄凉一笑,道:“但他们会改变方法,决不会再用蓝天义的办法。”
青萍子接道:“他能改变成什么法子?”
方秀梅道:“我不知道,韦刚是临时决定的,无法从蛛丝马迹中找到证明,但小妹却认定他非要改变个法子不可。”
巢南了拭去脸上雨泪混合的流水,缓缓说道:“姑娘之意,可是说,就算杀了蓝天义,仍然无法使江湖归复平静。”
方秀梅道:“咱们若能杀死韦刚,也许还有一些平安的日子好过,如是韦刚不死于蓝天义的手下,咱们还有一段艰苦的日子,要忍下去。”
啊生子沉声道:“忍下去,让第二个蓝天义再成气候么?”
方秀梅道:“这是咱们一个严重的考验,韦刚似乎是还有一些顾忌,但我不知他顾忌何在?三位道见请保重身体,说不定片刻之后。咱们就要展开一场很激烈的恶战……”
巢南子接道:“和十二金钗动手?”
方秀梅道:“不错,如是韦刚要杀咱们,自然运用十二金钗了。”
青萍子道:“贫道从未想到过一个人武功,能练到十二金钗那等境界,别说咱们和他打了,就是看也不看清楚,他们怎么死的。”
巢南子道,“不能打,我们师兄弟三人联手,也挡不住她们一击。”
青萍子道:“方姑娘既然知晓那韦刚一定会指令十二金钗出手,此刻,咱们还有逃走的时间……”
方秀梅道:“逃到哪里去,……”
瞥见蓝福的尸身突然坐了起来,不禁心头一震,尖声大叫道:“蓝福。”
蓝福右肩中了一刀,前胸一刀,划开了胸月复,直到月复间,肠子都流了出来。
巢南子长剑一摆,冲了过去,厉声喝道:“你这作恶多端的老匹夫,想不到也会有今日吧!”长剑一振,直刺了过去。
蓝福虽然伤势奇重,居然仍能运剑,长剑一挥间,当的一声,竟挡开了巢南子的剑势。
巢南子只觉一股奇大的劲力,撞在长剑之上,只震的虎口发麻,长剑几乎要月兑手飞去。
啊生子闪身而至,冲到前面,正待挥剑攻出,突见蓝福口齿启动,说道:“不要动手。”浮生子收住剑势,向后退了两步。
蓝福长剑支地,稳住了满都是血的身体,道:“方姑娘,快些过来,老夫拼尽了最后一口气,想告诉姑娘几句话。”
方秀梅赤手空拳,缓步行了过去。
青萍子道:“姑娘带着兵刃,这人险恶阴沉,不可不防他一些。”
方秀梅想到那蓝福的阴沉,接过青萍子手中长剑,行了过去,道,“蓝总护法,什么事?”
蓝福痛苦的笑一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姑娘不要误会……”
方秀梅接道:“细数蓝天大义的恶迹,你该是他第一号帮凶人物。”
蓝福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老夫就要死了,人死不记仇,希望姑娘能原谅老夫……”
重重的咳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喘吁吁的说道:“蓝天义仗以控制天武林高手的解药配方,就藏在他的束发之中。”
说完一番话,再也支持不住,蓬然一声,倒掉在地上死去。
方秀梅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蓝福,你阴险恶毒,做了一辈子的坏事,想不到临死之前,竟然说出了一桩救人的大隐密。”
巢南子道:“看起来,他还有一点人性。”
方秀梅仰脸望天,黯然说道:“蓝天义虽然覆灭了,但却有一个更可怕的敌人。蓝夫人一代才女,她培植了十二金钗。对付蓝天义,但不知她曾否想到了十二金钗也有为害江湖的可能青萍子双目神光闪动,突然接口说道:”姑娘,那十二金钗,并无行恶之能,问题全在那韦刚一人的身上……“
放低了声音接道:“如若能够一举刺杀韦刚,使十二金钗没有了指挥的人,定就无法为害了。”
方秀梅道:“谈何容易,韦刚被蓝天义断去一手,只怕会对自己保护的更为严密了。”
青萍子道:“贫道有一个刺杀韦刚之策,不知是否可用?”
方秀梅道:“道见请说。”
青萍子道:“贫道想假扮尸体,躺在韦刚必经之处,骤然间出手,一举把韦刚刺杀。”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方法倒是可行,但是由何人去做呢?”
青萍子道:“自然贫道担当。”
巢南子、浮生子齐声接道:“贫道愿助师弟一臂之力。”
方秀梅摇摇头。道:“二位这等仁侠的精神的确是叫人中分钦佩,不过,依小妹的看法,成功的机会不大。”
巢南子道:“就算是成功的机会不大,也不过牺牲我们兄教三人而已,并不致影响大局。”
方秀梅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如是三位不能在一举问刺杀韦则,必将引起韦刚的激怒,影响所及,咱然不是你们武当三子的事了。”
巢南子道:“姑娘之意呢?”
方秀梅道:“此事不可冒失行动,小妹之意,还是和王修研商一下再作道理……”
此时,大雨渐小,浓云也逐渐的谈去,天色似已有放晴之征。
方秀梅望望天上逐渐败去的乌云,轻轻叹息一声,道:“目下情势是敌人力大,我们不能力敌,只有智取一道,论天下才智人士,莫过王修了,所以,这件事,必须由他决定。”
巢南子叹息一声,道:“姑娘既然如此说,咱们只有听凭决定,不过,我们武当三子,已决心为武林正义,举献出躯体,姑娘决定之后,我等随时听命行动。”
方秀梅欠身一礼,道:“三位有此侠心,实是举世共钦之举,小妹这里先向三位致敬。”
巢南子恨声说道:“韦刚率领十二金钗和王修追踪蓝天义而去,这一战,如是韦刚胜了,蓝天义必将全军覆没在十二金钗之手。”
方秀梅道:“十二金钗本身似乎是没有嗜杀的特性,但她们也同时失去了自主的性格,似乎是完全操诸在韦刚手中,蓝天义断下了韦刚一只左手,他岂肯善罢干休,如是蓝天义不敌十二金钗,以韦刚的残忍,势必要杀一个鸡犬不留。”
巢南子目光转动,四顾了庭院中的尸体一眼,道:“这些人,虽然是助纣为虐,但他们并非是出于自愿,让他们曝尸日下,未免有失忠厚,贫道愿率本门中弟子,掘土成坑,把他们全部埋了起来,不知姑娘的意下如何?”
方秀梅摇摇头道:“道长仁心,小妹极是钦佩,不过,此时此情之下,小妹觉着暂时不动的好,韦则喜怒难测,不可触犯了他。”
啊生子道:“难道咱们埋下尸体,也会触怒韦刚不成?方秀梅道:”如果韦刚动了怀疑,说咱们把未死之人移走,那时,岂不要大费手脚,把埋下的尸体挖出来给他看,而且尸体逾百,辨识不易,所以,小妹之意,还是不动的好。“巢南子道:“至少,贫道应该把本门中掌门人的尸体埋下。”
方秀梅凝目望去,只见朝阳子前胸处血和泥混在一起,看不出伤口的情形,沉吟了一阵,道:“道见,我们处身在极为险恶之境,必要忍人所不能忍,虽然人已经死了,也得委屈他们一下了。”
巢南子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说的是,天下各大门派相同际遇,贫道们一切从命就是。”
方秀梅轻轻咳了一声,道:“三位最好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一切等王修回来再说。”
巢南子应了一声,带着浮生子,和青萍子,直回右厅。
方秀梅却甩甩地淋透的衣服,缓步向大厅行去。日光转动,突然发现场中一具仰卧的尸体,挣动了一下,但很快的,那人又仰卧不动。方秀梅心头大大的吃了一惊。暗道:“十二金钗,刀抢凌历,快如电闪,动起手来,只见刀光流转,磁本看不清楚她们是如何出手的,如是武功高强而又机智的人,用兵刃护住要害,伪装中刀。倒卧地上,在十二金钗奔雷闪电的刀法下。甚有保了性命的可能。”
心中念转,故意绕到了那尸体挣动的地方,瞧了一眼。只见那挣动之人,竟是天道教中的黄九洲。
方秀梅不愿使已成的形势,再有变化,当时忍下未言,缓步走回大厅。
多星子和群集厅中的各大门派的人,都本然坐在厅中。天道教固然可怕,至少他们仍觉着还有抵挡两绍的机会,但十二金钗那耀眼夺目的刀法,使他们感觉到简直没有了还手的余地。
这些人中,多星子固然是昆仑名宿。极受武林中尊仰的人物,另外大部份,也都是各大门派中的精锐,高手,和一方豪雄。但此刻,他们已豪气尽消,木然而坐,有如等待着被宰割的羔羊。方秀梅环顾群豪,见人垂头丧气,亦不禁为之黯然。
多星子重生的咳了一声,道:“杀孽,杀孽,这一次屠杀过后,只怕百年之内,江湖上也无法复元了……”
望了方秀梅一眼,接道:“贫道年过八旬,亲眼看到了江湖上面临过两次劫难,每隔上二三十年,必有一次动乱,黑白两道,此消彼长,但如和这一次劫杀相比,那是浩瀚大海中一个浪花罢了。”
方秀梅道:“老前辈感慨很多。”
多星子道:“老朽这把年纪了,死不足借,但为了替武林保下几个种子,老朽想向姑娘提供一点愚见。“方秀梅道:“老前辈说的太客气了,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
多星子道:“老夫觉着,十二金钗的刀法,已到了人间一极境,不论天资何等高超,都无法练成那等刀法,因此,在下觉着,十二金钗一出手,所有的人,都没有一点生存的机会。”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老前辈可是准备逃走么?”多星子道:“是的,老朽觉着,不如选几个年轻的人,要他们离开这里。”
方秀梅道:“老前辈觉着,能够走得了么?”
多星子道:“至少应该比留在这里的生存机会大一些。”
方秀梅摇摇头,道:“老前辈,走不了的,而且,那庭院中的尸体,晚辈也未让他们掩埋;咱们留在这里不是等死,而是准备求生,如若咱们走了一些人,反而会启动那韦刚的疑窦。是么?”
多星子道:“求生,有机会么?”
方秀梅道:“咱们要创造机会。”
多里子道:“姑娘,十二金钗能在片刻时间之内,杀死咱们所有的人。”
方秀梅接道:“目下,咱们是无法与人在武功上一争长短,所以,要智取。”
多星子苦笑一下,道:“这些人大都是被姑娘说动来此,准备和天道教作最后一搏……”
方秀梅接道:“如是没有十二金钗出手,咱们都可能早已死在蓝天义的手下了。”
多星子道:“贫道明白了,咱门要死中求生。”
方秀梅道:“不错,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走的路。”
多星子苦笑一下,未再多言。方秀梅最关心的一件事,仍是那江晓峰的伤势,急急转头望去。只见江晓峰脸上泛起了一片如雾似烟的白气,笼罩住整个五官。方秀梅吃了一惊,快步疾行了过去,叫道:“江兄弟……”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不要惊动了他。”
方秀梅转眼望去,只见全身淋漓水湿的王修,当门而立。
王修缓步行了过来,目光左右转动。
发觉厅中群豪,各个神情木然,除了目光望着他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方秀梅缓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哀莫大于心死,厅中群豪,都已经消失了当年的英豪雄姿,他们都已感觉身处绝境,必死无疑,以致全无生气,连说话也懒得开口了。”
王修道:“不能怪他们,事实上,咱们确也是身处绝地,生机极微;目下的处境,必须有着极大的智慧、定力,才能安之若素……”目光一掠江晓峰,接道:“江少侠头上的白色烟雾,证实他任督二脉已通,内力透过了十二重楼,也就是武道上所谓的三花聚顶。”
方秀梅黯然的脸上,不由掠过一抹惊喜之色,道:“他怎能这样快,进入了这等境界?”
王修道:“艰苦的磨炼。加上他服用的云丹奇药,和奇佳的天赋,超越了时间、空间。”方秀梅长长吁了一口气。道:“王兄。如是晚来片刻,我可以坏了大事,惊扰了他的练功。”话音一顿,接道:“你怎能独自回来,韦刚和十二金钗何在?”
王修道:“被困在十绝阵中,君不语果然是一位才气纵横的人物,十绝毒阵变化万端,暗合五行奇变……。”
方秀梅不知最惊是喜,叹一口气接道:“那是说,十二金钗和韦刚,都被困入阵中了。”
王修道:“在下的看法,未必见得。”
方秀梅道:“王兄,小妹听不明白,王兄可否说的详细一些。”
王修道:“蓝天义避人事先摆好的十绝阵中,韦刚十二金钗,紧迫不舍,却为那阵法变化所阻。十二金钗在韦刚役使之下。凭仗着武功,强行人阵,展开了一阵凌厉绝伦的搏杀……”
方秀梅道:“此适才这巫山下院中的恶斗如何?”
王修道:“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那十绝阵变化十分奇幻,十二金钗武功虽然高强,但那十绝阵中。波波屏屏派出的阴力,却也十分强大,有似轮转,在不觉之间,即把十二金钗和韦刚圈入了十绝阵中。”方秀梅道:“照王兄的说法,那个十二金钗既然陷入了阵中,蓝天义似乎是已经处于优势了。王修道:”很难说,十二金钗已练成物异高质,十绝阵虽然变化多端,只怕也很难缠得住她们,不过,倒是给在下一个溜回来的机会。“方秀梅望了多星子一眼,道:“刚才,多星子告诉小妹,与其全部守在这里坐以待伤,倒不如先逃走一部份人。王修道:”姑娘认为如何?“方秀梅道:”小妹觉着,此行万万不可。“
王修道:“决不能走,不论十绝阵中一战。胜负为谁,双方都必有着很惨重刻伤亡,他们都需要人手,只要活着的人,都不敢再加屠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尤其是韦刚胜了之后。如发觉咱们遣走了很多人,那就大大的麻烦了。”
方秀梅低声道:“王兄可有什么保命的计划么?”
王修道:“现在,在下亦未能预料此后的变化如何?等一个人来了之后,才能有点眉目。”
方秀梅道:“等什么人?”王修道::鸟王呼延啸。“方秀梅道:“总不能要他役施群鸟,对付十二金钗吧?”
王修道:“他去找一个东西……”说了一半,突然住口不言。
方秀梅道:“什么东西?”
王修沉吟了一阵,低声说道:“火鲤内丹……”
话声一顿,接道:“此事能否完成,还难断言,而且,不宣传扬出去。”
方秀梅啊了一声,未再多问。
王修道:“咱们也该坐息一阵,养养精神,韦刚和蓝天义,也快要分出胜负了。”
方秀梅点点头,盘膝坐下。转眼望去,只见那江晓峰头上似烟似云的白雾,似是也谈了许多,脸上一片红光,又是一番神色。静坐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然间,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方秀梅刚刚闭上的双目,霍然睁开。只见书刚一脸冷肃之色。右手捧着包起来的断腕,站在厅门口处。方秀梅急急起来,欠身一礼道:“韦先生-一”
韦刚冷冷接道:“蓝姑娘呢?”
方秀梅道:“蓝姑娘被扶在一座静室中养息。”
韦刚道:“她的尸体是否已经寒去?”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韦兄,蓝姑娘没有死。”
韦刚奇道:“有这等事?”
方秀梅道。“小妹说的都是实话,韦兄如是愿意见见蓝姑娘,小妹带路。”
方秀梅一面答话,一面暗里观察王修的神色。
王修虽然是闭目养神,但方秀梅却相信那王修早已清醒过来,两人的讲话,他必然听得十分清楚,他不愿出面讲话,显然是要自己独自应付韦刚。
韦刚回顾了盘膝而坐的王修一眼,冷笑一声,却挥手对方秀梅接道:“好!你带我去瞧瞧。”
方秀梅转身带路,行到蓝家风的养息的门口处,低声说道:“韦兄,蓝姑娘是王修用方法救活的,现仍在昏迷之中,你最好不要惊动了她。”
她突然觉着自己已经没有了应付之能,不得不把事情推到王修的身上。
韦刚道:“王修竟有这份能耐么?”
方秀梅接道:“他武功自然是难及韦兄,但他所学极博,医道尤精。”
韦刚推门而人,直行到蓝家凤的身前同,伸出右手,接接蓝家风的脉搏,果然是仍在微微跳动。但蓝家风的面色,却是一片惨白,不见一点血色。韦刚望着蓝家风美好的轮廓,轻轻叹息一声,道:“不能惊动她么?”
方秀梅道:“这个要问问王修了。”心中却暗暗讨道:“看来,这一代魔头,对蓝家风倒是有一片真心的惜爱。”
韦刚未再多言,转身向外行去。出了静室,大步行到王修身前,高声喝道:“给我起来!”
王修睁开双目,望了韦刚一眼,急急站起身子,道:“韦兄……”
韦刚冷冷说道:“你可是觉着我会被困于十绝阵中,所以,你先溜了口来?”
王修摇摇头,道:“韦兄,错了,对付蓝天义,我们是同仇敌忾,在下赶回来,只是想查看一下蓝姑娘伤势。”语音微微一顿,按道:“如是在下生有二心,至少我们已逃离此地。”
韦刚回顾了一眼,约略估算一下厅中的人数,并未减少,至少,几个重要的人,都还在厅中,当下点点头道:“也许你说的是真话。”
口气突转冷漠,接道:“蓝姑娘的伤势,能够医得好么?”
王修道:“他身上的毒性已失去大半,性命定可保下,但她到底儿时能够复元,在下很难作肯定的答复。”
韦刚道:“医道之中,可有续肌接骨之术?”
王修望望韦刚的断腕,道:“可以续接,不过,其中需要几种名贵的药物,和一个和韦兄一般的新的人手掌。”
韦刚道:“接续断腕,要多少时间?”
王修道:“三个月内。”
韦刚沉吟了一阵,道:“那是说如在三月时间之内,能找到那些药物,届时,斩下一个新的手腕下来,就可以接上我的左腕,使肌肤重生?”王修道:“不错。”
韦刚道:“需要些什么药物?”
王修道:“哪些药物虽然名贵,但大都是能够买到之物,其中,需要一种四川康家的生肌散,那是独门配方,康家祖传数代,别人无能配制,另外要十条白的蚯蚓。”
韦刚道:“只有这些?”
王修道:“其他的药物,在下会自行配制。”
韦刚道:“到时候,你如不能接韦兄我的断腕呢?”
王修道:“药物齐备,在下如不能接上韦兄的断腕,在下愿以死谢罪。”
韦刚道:“话是你说的,届时我要你自断双腕。”王修点头应道:“一诺千金,在下死而无怨。”
韦刚道:“希望你先医好蓝姑娘的伤势。”
王修道:“我说过,篮姑娘如是死了,在下为她偿命。”
韦刚淡淡一笑,道:“人说你博学多艺。看来最果然有点门道。”转身出直去。
方秀梅目睹韦刚去远,才低声说道:“王兄,你真能给他接上断腕么?”王修道:“世上的确有这么一门医术,小妹一向佩服,但这一次,小妹却感觉王兄大大的失策了。”王修道:“何以见得?”
方秀梅道:“你为什么出些难题。告诉他万年人参、千载灵芝等类的人间奇药,他找不到这些药物,到时间接不上断腕,自然不会怪你了。”
王修道:“韦刚是何等人物,如是题目太难,岂不是故意为难于他,说出来,只有更坚定他杀我之心因为他明白我是在骗他,故意出难题。”
方秀梅点点头,道:“王兄说的是,小妹终是棋差一着。”
王修微微含笑,突然道:“姑娘几时见过全白色的蚯蚓了?”
方秀梅怔了一怔,笑道:“没有见过。”
扬扬柳眉儿,接道:“王兄。有一件事,小妹想不明白!”
王修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那韦刚何以独自回来,未见十二金钗随行?”
王修道。“照在下的推想,十二金钗或未破去十绝阵,但她们已月兑出围困。”
方秀梅接道:“十二金钗分守阵外,以防蓝天义逃走?”
王修道:“正是如此,这可证明十二金钗并非是永远不会疲累的人,她们虽然超越人的体能,但她们还未月兑离人的范畴。世间,一定有对付她们的方法,也可以把她们杀死……”
长长吁一口气,道:“如是我推想的不错,蓝夫人已可能留下了对付她们的方法,只不过,那方法藏于隐密,咱们还没有找到罢了。”
方秀梅道:“你几时想到了这些?”
王修道:“看十二金钗冲入十绝阵中搏斗情形之后,她他们虽然超人,但连是血肉之躯,也并非永远刀如闪电,和金刚不坏之身。”方秀梅叹道:“至少人间再无胜过她们的高手。”
一王修道:“这里面有一个窍诀,咱们只要能够找出来,就可以轻易制服她们。”
方秀梅道:“王兄,可有一点线索么?”
王修道:“自然,有一点头绪,只不过不具体。”
方秀梅道:“可否说出来,让小妹听听?”
王修道:“就算是姑娘不问,”在下也想和姑娘商量一下。“苦笑一下,接道:“目下形势,咱们所有的人,似乎都已被吓破了胆子,人人都变的痴痴呆,保持清醒的。大约只有咱们四个人了。”
方秀梅道。“哪四个?”
王修道:“江少侠,蓝姑娘,还有你方姑娘和区区在下了。”
只听多星子道:“还有贫道。”
王修微微一笑,道:“不错,还有老前辈,但望老前辈能够振作起来,只怕咱们还得有一场恶斗厮杀。”
多星子苦笑一下,道:“老夫的看法,他们都已无再战之能。”
王修道:“老前辈,在下觉着咱们应该想一想办法,使他们恢复搏战之能。”
多星子道。“老夫想不出办法了。”
王修道:“办法倒有一个,只是有些邪门外道,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多星子道:“说出来听听?”
王修道:“有一种金针刺穴之法,可以激发出人的生命潜力,使人振奋起来。”
多星子道:“如果他们武功不能增强,纵然能振奋起来,也难和人抗拒。”
王修道:“十二金钗,能够成为超人,就最激发出生命中的潜力;只不过,十二金钗是经过长时间训练而成,金针刺穴之法,只是临时激发出他们的潜力;而且就在下所知,这等金针刺穴之法,对一个人的体能损失很大。”
多星子问道:“如是不和人动手,是否也会消耗体能?”王修道:“会,这像是一把火,只要点起来,就要燃烧。”
多星子道:“损害很大么?”
王修道:“很大,照晚辈的算法,一个人的体能只能燃烧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后,就要变得精疲力竭。”
多星子啊了一声,道:“如若形势必需,纵然有些冒险,那也是值得了。”
王修点点头,道:“既然老前辈同意了。’晚辈就可以酌情决定了。”
多星子道。“那金针刺穴之法,可是很快么?”
王修道:“很快,晚辈已准备好金针,情势必要时,再行动手。”
多星子轻轻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方秀梅一直在苦苦的思索,突然开口说道:“王兄,纵然有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只怕是也来不及了。”。
王修道。“如若真有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那办法就在这巫山下院之中。”
方秀梅道:“就在这巫山下院中?”
王修道:“不错,我想到了一点线索,但还得和蓝姑娘仔细的谈谈才成。”
方秀梅道:“难道蓝姑娘?”
王修道:“她可能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蓝始娘取得了一样东西,在下相信,那东西一定和十二金钗有关了。”
方秀梅道:“原来如此……”
她想忍耐下好奇之心,但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低声按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王修道:“说起来,这还是从十二金钗平上瞧出的线索。”
方秀梅苦笑一下,道:“王兄,咱们的才智,可差了一段很大的距离,小妹是越想越糊涂了。”
王修问道:“姑娘可瞧到过那十二金钗手上的玉环么?”
方秀梅道:“不错、十二金钗每人手指上都全套着一个翠玉指环。”
王修道:“那把环使在下想到,另外一枚玉环……”
方秀梅道:“两枚玉环,可有相似之处?”
王修道:“形像虽有不同,但它们都是玉环。”
方秀梅道:“也许王兄确有过人之处,瞧到了一枚玉环。
就联想到了破去十二金钗之法。“这几句话,虽是赞扬之词,却带有讽刺的味道。”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方姑娘,目下的情势咱们非得紧密合作才成。”
方秀梅笑一笑,道:“是啊,所以你应该多告诉我一些隐密。
王修道:想必姑娘心中,仍然怀疑肴翠玉指环的事,因为那玉环,收藏大大秘密了。“方秀梅道:“收藏在什么地方?”
王修道:“和丹书总纲,及丹书最后一章并同收藏在指尘上人的月复中,那指尘上人收藏了金顶丹书中最精华的东西决不会收一个全然无用的翠玉指环;在下推想那是一件十分宝贵之物。但却一直未想出来,它有些什么作用?适才瞧到了十二金钗和人动手,冷厉刀芒中,常问起一片翠光,那可能就是那玉环之上发出,在下确也在那玉环上启发出灵感,想到,那枚为指尘上人和蓝夫人保存的玉环,出许和十二金钗有关,这件事,在下已然思索了很久,觉着那枚玉环定然有着很大的用处,而且用处和十二金钗有关。”
方秀梅道:“那翠玉环现在何处?”
王修道:“现在蓝家凤身上。”
方秀梅道:“王兄可否先把玉环找出来,咱们或可能在那玉环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王修道:“江少侠就要醒来了,等他醒来后,咱们再找那玉环瞧瞧。”
方秀梅转头望去,只见江晓峰脸上逐渐正常,头上的白雾,也逐的淡了下来。
两人等了片刻。江晓峰缓缓睁开双月。
方秀梅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子,道:“王兄,可以去了。”
王修站起身子,行到厅外,四下瞧了一阵,道:“现在去有些冒险。”
方秀梅道:“什么冒险?”
王修道:“韦刚现在此地,他随时可以回到大厅中来,此人最为多疑,说不定早已在暗中监视着咱们……”一面说话,一面说话,一面不停的在大厅中来回走动。焦急之情,泛现于神色之间。
方秀梅瞧的大为奇怪,低声道:“王见有事情?”
王修道:“是阿!他应该来了。”
方秀梅道:“什么人?”王修道:“鸟王呼延啸。”
江晓道:“我义父么?”
王修道:“正是,天亮时分他就应该赶回来了,我原已和他约定午时联络,如今已经过了午时很久……”
话未说完,突闻一阵羽翼划空之声,一个红嘴黑毛八哥,突窗而人,绕厅飞了一周,落在一棵树上,道:“王修,王修王修一挥手道:”在下就是,八哥兄有何见教。“红嘴八哥道:”你们可以去了,厅后五十丈处,有两条大鸟等你们。“也不再等王修答话,展动双翼,穿窗而出。
王修为难的瞧了方秀梅一眼,道:“方姑娘,我要和江少侠离开这里一阵,要姑娘单独留此应付一阵。”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两位去吧。”
王修道:“一个时辰之内,在下就可以回来了。”
方秀梅道:“多留一会,也不要紧,小妹能够成付得来。”
王修道:“你准备如何应付?”
方秀梅道:“如若情势必要。小妹准备挟蓝家风以自保。”
王修点点头,道:“好办法,我们去了。”
方秀梅道:“小妹可否先找出那玉环瞧瞧?”
王修道:“等我回来,就可以决定全盘计划,姑娘再请忍耐一阵。
方秀梅道:“两位情便吧!”王修当先举步,缓行出厅。
江晓峰低声说道:“妹姊保重。”
秀梅道:“不用担心我,你身负重任,要好好的听从王修的话。”
江晓峰道:“小弟全力以付。”推开后窗,飞跃而出。
片刻之后,王修也绕了过来,道。“快些走!”飞出围墙,疾奔而去。行约五十丈,果然见两头巨乌,并排而立,左首一头巨鸟背上,站着那红嘴八哥。
王修一挥手,道:“江少侠,快些跨上鸟背。”
江晓峰纵身而起,落上鸟背,道:“咱们去后。蓝姑娘和我方姊姊……”
王修也纵身落上了鸟背,一面说道:“目下已无万全之策,不管咱们如何作法,都是冒险。目下咱们最要紧的事,是设法争取时间。”两人谈话之间。巨鸟已破空而起,直上云霄。江晓峰和王修虽然武功高强,胆识过人,但在那云气蒙蒙的高空中,也不禁心中畏惧,伸手抱住乌颈,但觉天风过,身上微生寒意。紧张刺激的飞行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但听飞行的双鸟,突然一声长鸣,双翼忽然一敛,直向下落。距地百丈,双翼又展,轻飘飘的落在了实地之上。抬头看茂林修竹,一座茅舍中,缓步行出来鸟王呼延啸。
江晓峰急步奔上前去,道:“义父。”屈膝跪了下去。
呼延啸道:“孩子,快些起来,我还有事要和王修谈谈。”
王修一挥手道:“东西是否已经准备?”
叮廷啸道:“一切准备妥当,丹炉中火已升起。”
王修道。“好!咱们立刻动手。”江晓峰道:“什么事?”
王修道:“此刻寸阴如金,在下无暇仔细对你解说,但望江少侠相信王某,在下自信失败的机会不大。”
一面说话。一面举步向茅舍中行去。
江晓峰、呼延啸紧随而人。只见茅舍中一座丹炉,炉中火头碧绿,上面驾着一个砂锅,上覆锅盖,不知锅中放置何物。丹炉旁侧,放着一张木榻,上铺垫被,最妙的是,垫彼上放置着一捆绳索。和一盆银针。江晓峰暗中数计,那银计足足有一十二根之多。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取饼银针绳索,道:“江少侠,躺上去。”
江晓峰怔了一怔,却未多问,依言躺了上去。王修取饼绳索,竟把江晓峰牢牢的捆在木榻之上。
江晓峰几度话到日边、但却又忍了下去,没有问出。
呼延啸轻轻咳了一声,道:“没有危险么?”。
王修道:“诱捕那千年火鲤,在下实无多人把握,但呼延兄却能完成大任……”
呼延啸道:“主要是王兄的设计高明,始取得火鲤内丹。”
王修道:“那么呼延兄,应该相信兄弟了。”
呼延啸道:“如是兄弟不相信,就不会同意你这等涉险之法,王兄知道,兄弟生死看的很淡,但江晓峰……”
王修接道:“呼延兄,如是兄弟这番用药失败。兄弟愿为江少侠偿命。”
呼延啸道:“王兄不要误会,兄弟并非此意。”
王修道:“我知道,但兄弟如这次失败、咱们自然不用回去了,眼看武林同道,全数毁灭,先死何异,呼延兄不下手,兄弟也要自绝。”
呼延啸道:“在下相信王兄。”王修右手一挥,一枚银针,刺了江晓峰的穴道之中。
这一针,刺入了百汇要穴,江晓峰感觉到头一晕,全身的劲大顿失。这时,江晓峰纵然想运气反抗,亦是有所不能了。
王修又取了两枚银针,道:“江少侠,天欲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苦其体跃,在下仗一颗大鲤内丹,和银针疏火之法,助你在十二个时辰内,登人大乘之境……”
江晓峰虽然已无力挣功,但他的神志仍很清醒,缓缓接道:“可能么?”
王修右手连挥,又在江晓峰身上,插入了两枚银针,道:“世间任何人,都无法在短短数目之内,把一个人增长出数十年好的功力,区区自然亦是无此能耐。
但咱们有一个万年难遇的机缘,呼延兄竞发现了这条千年火鲤,火鲤难求,千年以上之物,更是见所未见,再晚几年,它可成形飞升,月兑离水籍,成为精灵之物,但却不早不晚的被你们发内丹之后,能把它纳人丹田,随同内力发出,即可具有无与伦比的阳刚之劲,应该正是十二全钦修炼之功的克星……“
又刺入两枚银针,接道:“不过,这内丹阳火太旺,服下之后,体质内脏,都难适应,所以,我配制了一帖至阴丹,同时服用,这银针过穴之法,也在清你问火。外术内药,一齐服用,只要你能渡过十二时辰,就不至再有危险。你已可驭剑伤人,可证任、督二脉已通,只要再稍经习练,就不难运用自如”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老前辈觉着在下能够胜任,那就行。”
王修右手连挥,十二银行,尽刺人江晓峰的穴道,又道:“良药苦口,江少侠忍耐一下。”
回顾了呼延啸一眼,接道:“呼延兄,内丹上炉多少时候了?”
呼延啸道:“已近十二个时辰。”
王修道:“可以服用。’行近丹炉,打开锅盖。顿然间,一股奇腥之气,冲人鼻内,中人欲呕,王修疑目向锅中瞧了片刻,熄去炉火,道:”火候已到。“十二枚银针,使得一身武功的江晓峰,全无了抗拒之力。王修把炉火练煮的火炼内丹,投入了江晓峰的口中。而且把一碗煮丹腥永,也一起灌了下去。
那奇腥之味,当真是有着难以人口的感觉,可惜的是江晓峰已无抗拒之能,硬生生的被王修把一碗腥水灌下。片刻之后,江晓峰感觉月复内中泛起了一股热流,而且愈来愈强,很快的扩散全身。那是人间至大的痛苦,内月复五脏,有如被滚水烫泡,四肢百骸,似受火炙,其痛苦之感,当真有着生不如死的味道。
呼延啸目睹江晓峰痛苦之状,心中大是怜惜,沉声道:“孩子,再忍耐一下。”
伸手模去,触到银针,顿感热流滚滚,顺针上传出,竟然有烫手之感,心中大惊,急道:“王兄,身上银针。亦有烫手的感觉,内腑的热量,可想而知,得快想个法子才成。”
王修道:“给他服用药物。”
呼延啸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放着十二颗白色丹九。
江晓峰连服三粒,内腑的热苦稍减,却沉沉的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热力重生,硬把江晓峰又烧得醒了过来。王修又给他眼下丹九,压下热流。如此者数次,十二颗丹药服完,已撑过了十二个时辰。火丹溶消,痛苦大减。
王修长长吁了一口大气,拔下银针,解去绳索,道:“江少侠,在下幸未辱命,只是害你吃了不少苦头。”
江晓峰道:“但愿在下这番苦,没有白吃……”
缓缓下了本榻,接道:“此刻应该如何?’”,王修道:“练气,把火丹精气,收人丹田,运行经脉,以达收发随心之境。”、“江晓峰依音盘膝而坐,应付吐纲z不。他H川怵一‘任、督二脉,运行之间,事半功倍,不过两个时辰,已把火丹精气,行转丹田。王修拨出长剑,道:”江少快,试试这柄剑。“江晓峰接过长剑,道:“如何一个试法?”王修道:“你握着剑柄,试试把内力输送到剑尖之上。”
江晓峰依言施为,不过片刻工夫,剑身突然软软垂下,有如面条。
王修喜道:“成了,比我料想中的还快了两三个时辰…-……”
目光转到呼延啸的脸上接道:“呼延兄,我们借两只巨鸟先回巫山下院,呼延兄在一个时辰之内再带着鸟群,由此地动身。
呼延啸道:“为何不走在一起?”
王修道:“在下赶回去,恐怕还得一番布置,呼延兄一个时辰之后再去,正好赶上和人动手。”
呼延啸道:“好吧!就依王兄之意。”
王修道:“这是最后一战,不知要有多少伤亡,呼延兄去时,多召些凶禽带去。也好助我们一臂之力。”呼延啸道:“这个兄弟明白。”
王修举步向外行去,一面说道:“咱们要快赶回去,早回去一刻时光,蓝姑娘和方姑娘,就可以减少一刻的危险。”
江晚峰正望着手中软了的精钢长剑出神,听得王修呼叫之言,丢弃手中的软剑,奔出屋外。
王修拉着江晓峰跨上鸟背,催促巨乌飞起,又转回巫山下院。但此刻巫山下院的形势,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王修和江晓峰在巫山下院百丈之外,要飞鸟停下。两人落在实地,工修已警觉到有些不对,低声对江晓峰道:“江少侠,情形只怕有了意外的变化,咱们要小心一些。”
其实,江晓峰也觉出了情势有些不对,因为,巫山下院外面太静了,静的给人一种死沉沉的感觉。王修一面举步而行,一面低声说道:“江少侠,十二金钗手中的化血刀,不但锋利无比。而且中人之后,只要见血,那人就再无生存之望;庭院中一番搏斗,必有人伪装中刀死亡,希冀选得一命,但他们不知那血化刀的厉害……”
摇摇头,叹息一声,接道:“可惜那吴半风也死在化血刀下,他本来有事情要告诉我,目下他已死去,只好凭咱们猜想了;不过,这些事,都已无关紧要,整个天道教如若毁在了十二金钗手中,不论吴半风要告诉我什么隐密,都已经成为过去,用不着再去想它了。”
回顾了江晓峰一眼,又道:“如是万一要和十二金钗动手,你要小心一些,不可让她们占去先机。”
江晓峰道:“老前辈之意,可是说要晚辈先行下手么?”
王修道:“是的,但一切听我的吩咐行事,能忍就忍,不打最好,一旦助手,你要以迅快之势,先行冲出逃走……”
江晓峰道:“老前辈呢?”
王修道:“不用管我,也不用管蓝姑娘,需知你发出的掌力。如若能够挡住十二金钗的克星,但你此刻还没有胜她们的把握,你如逃离虎口,必将令韦刚大感震惊,在下和蓝姑娘还可保全性命,如是你也被擒,咱们就只有听从韦刚的摆布了。”
两人谈话之间,已到了大门口处。江晓峰还准备说话,却被王修摇手拦住。抬头看去,只见院中的尸体,都已不见。王修和江晓峰举步行入大门,耳际间已响起了一声冷笑,道:
“两位才回来么?”
王修和江晓峰同时转头看法,只见韦刚背手而立,脸上是一片冷漠。王修淡淡一笑,道:“韦兄,咱们去会一个朋友,来不及奉告阁下。”
韦刚冷冷说道:“两位去会鸟王呼延啸,是么?”王修道:“不错!“韦刚道:”那呼延啸来了么?“
王修道:“要来,不过,要等一会才来。”韦刚望望天色,道:“两位回来的很好,如是再晚回来一阵,两位即看到一幅十分凄惨的景象。”
王修心中明白,口中却故意问道:“什么事?”韦刚道:“两位先进前厅中瞧瞧再说。”目光突然停在江晓峰的脸上,凝注不眨。江晓峰冷笑一声道:“阁下瞧什么?”
原来,江晓峰服用火鲤内丹之后,脸上已泛起了一片特异神采。韦刚皱皱眉头,却未答话,转身向厅中行去。王修施用传音之术,道:“江少侠,小不忍则乱大谋,对韦刚咱们要多多忍耐。”
不待江晓峰答话,放开脚步,紧迫在韦刚身后,行人大厅。目光到处,不禁一呆。
只见多星子、方秀梅等一干豪雄,整整齐齐的坐在大厅之上,四个绿衣执刀的金钗,分站四周。江晓峰目光一流转,四顾了一眼,却未见蓝家风何在。他想问,但又怕多言招祸,只好强自忍了下去。
王修心中虽然十分震动,但表面上却极力保持着镇静,淡淡一笑,道:“这些人,都己被韦兄点了穴道,是么?”
韦刚道:“不错,但他们都还能说话,王先生想知晓详情,只管和他们谈谈。”
王修还未及开口,方秀梅已抢先说道:“韦兄怀疑你们忽然离去,有什么诡计,故而迁怒到我等身上。”
王修点点头,道:“这也难怪,王某在江湖上,一向的名誉不好,难怪韦兄有点多心。”
韦刚道。“谈你们的事,不用扯到我身上。”
方秀梅道:“小妹说的都是实话,韦兄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王修不理会方秀梅,却转身望着韦刚,说道:“韦兄若对兄弟有些什么怀疑,希望能给兄弟一个解释的机会。”
韦刚冷笑一声。道:“呼延啸请你们去,定然要有一番作为了。
王修道:“说了韦兄也许不信,呼延啸在深山大泽之中,罗致了很多猛禽,在他的役鸟术的训练之下,竟然都能听命行事,对敌之时,一声号令,万鸟群集,波波层层,攻向敌人。”
韦刚冷笑一声,道:“只有这些么?”王修道:“他会演给兄弟瞧看,果然是声势惊人,纵然是身负极高武功的人,也不易抗拒。”
韦刚道:“他准备役用群鸟,对付兄弟么?”
王修道:“那倒不是……”
韦刚道:“那他的用心何在?”
王修道:“准备对付蓝天义。
韦刚道:“天道教中,人数众多,但凭鸟群难道能消灭天道教么?呼延啸蠢如牛马,不去说他了,你王修应该知道,此事万难成功。
王修道:“这就是他请兄弟去的原因了。
韦刚道:“你是一代才人,定然有高明主意。
王修道:“办法倒有,只不过,在下未说出来。”
韦刚过:“为什么?”
王修道:“在下告诉他,对付蓝天义的事,已经用不着他费心了。”
韦刚哈哈一笑,道:“当然用不着他费心,十绝阵在十二金钗一夜冲击之下,已破毁大半……。”
王修接道:“那蓝天义呢?”
韦刚道:“蓝天义率领部份残余人手,退入了一座山洞之内,凭险固守。”
王修道:“蓝天义如若不死。天道教就可能死灰复燃。”
韦刚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已经查过那个山洞,是一个后无退路的死地,我已留下了八名金钗,守在洞口,任何人只要离开一步,立时搏杀。”
王修道:“可是那山洞之中,有什么厉害埋伏,连十二金钗也无能冲进去?”韦刚冷笑一声,道:“我相信,以你王修的才华,目下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情。”
王修道:“十二金钗武功天下再无敌手。”
韦刚道:“你既然明白了,那就不应该对此再存有怀凝。”
王修道:“在下不是对十二金钗的武功有怀疑,而是……”
说话一半,故意停下。
韦刚道:“是什么?”
王修道:“蓝大义精通用毒,如若他在山洞中布下毒物,只怕十二金钗就很难抗拒了。”
韦刚冷笑一声,道:“这么看来,你王修还对十二金钗还了解的不够。”
王修道:“怎么说?”
韦刚道:“十二金钗已到了百毒不侵之境。”
王修道:“即是十二金钗无所畏惧,韦兄何以不肯乘胜追袭,一击间,攻向山洞,生擒蓝天义,或最把他搏杀出洞一中,以绝后患?”
韦刚道:“蓝天义的羽翼,已剪除大半,余下人手不足为患,我要把蓝天义困于山洞,让他自愿投降。”
王修道:“这么说来,韦兄是别有用心了?”
韦刚微微一笑,道:“每人都有打算,王兄也许早已清中在下的心意。”
王修道:“韦兄才略如海,只怕区区很能猜到。”
韦刚脸色一整,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不说也罢,在下要和王兄谈两桩正经事情。”王修道:“在下洗耳恭听。”
罢道:“千百年来,武林中纷争不息,全是因为有些人学会了武功,如今蓝天义已然杀去了大部份武林人物,放眼天下,武林人物已然所剩无几……”
目光环顾了大厅一眼,接道:“杀去大厅中之人,各大门派纵不完全断绝。但也差不多了,这点王兄意下如何?王修道:”水虽能覆舟,但亦可载舟,不能因水可覆舟。就不要水,这道理显浅,高明如韦兄,必知其理。
书刚笑一笑道:“王兄果然有服人之能,此事兄弟可以兼作思虑,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韦刚道:”江晓峰……“王修接道:“江晓峰什么样?”
韦刚道:“兄弟容他不得。”
口中说话,两道目光,却盯在江晓峰的身上。
王修缓媛说道:“韦兄准备如何对付江晓峰呢?”
韦刚道:“本来兄弟可命十二金钗,一举把他搏杀,但兄弟知晓他和王兄相交甚深,因此可以网开一面,只要废了他的武功,便放他离去。
江晓峰剑眉耸动,俊目放光,但却强自忍了下去,未加接口。
王修淡淡一笑,道:“韦兄,你和江晓峰似是有着不共戴大之仇?”
韦刚过:“那倒不是,只是在下觉得留着此人,对兄弟有害无益。”
王修突然向前了两步,和韦刚耳语一阵。王修一抱拳,道:“韦兄请去休息,此地的事,兄弟自会遵照韦只心意办理,韦兄只管放心。“韦刚微微一笑,转身而去。韦刚去后,厅中的绿衣金钗,也随着退出。两钗随韦刚而去,两钗留在厅外,显然,对群豪仍是不大放心。方秀梅笑一笑道:“王兄,果然高明,一阵耳语,竟然把韦刚说得服服贴贴的退了出去。”
王修神情严肃的说道:“方姑娘,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咱们处境危急。”
方秀梅道:“请先解开我们的穴道,再商量办法不迟。”王修摇摇头道:“守在厅外的金钗,对咱们监视甚严,如是贸然动手,解开你们的穴道,只怕她们的会突然出手。”
方秀梅道:“你没有告诉韦刚先行解开我们的穴道么?”王修道:“不便开口。”
方秀梅道:“厅中所有的人,穴道被点,只有你和江兄弟。”
王修摇头说道:“低声些说话,咱们三研商对策,不用解开你们被点的穴道的也是一样,这样可减少韦刚的疑心。”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好吧,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道:“韦刚检查过蓝姑娘的身体么?”
方秀梅道:“没有,此人虽然冷酷、恶毒,但对蓝姑娘倒有一片惜爱之心。”
王修长长吁一口气,道:“那就好了,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了。”
王修:“百密一疏,我走的太急促,忘记拔去蓝姑娘穴位金针。”
秀梅道:“那很重要么?”
王修道:“重要极了,如是那穴位金针被他们瞧到,就可能破坏了咱们的全盘计划,咱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回顾了江晓峰一眼,道:“江少侠,请守在这里,在下去看看蓝姑娘。”
江晓峰虽然急欲一见蓝姑娘家风,但听得王修如此说,只好点头说道:“老前辈请便。”王修站起身,匆匆而去。江晓峰突然出手,拍出两掌,解了方秀梅的穴道。
方秀梅吃了一惊,道:“兄弟你……”
江晓峰亦生警觉,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绿金钗,左手捧刀,右手握着刀柄,缓缓向前行来。她双目中满是杀气,缓步向江晓峰逼了过来。
方秀梅知晓那十二金钗厉害,急急向前一步,挡在江晓峰的身前,拱手说道:“姑娘。”
绿衣金铁面容严肃,只望望方秀梅,微一停步,又向江晓峰行去。
方秀梅横行一步,又拦住了那绿衣金钗,道:“姑娘,听我一言。”
绿衣金钦停了下来,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盯在方秀梅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什么?”
方秀梅听她竟会说话,而且吐字又十分清晰,不禁心中一动,付道:“如若十二金钗,各具有自主这能,亦有分辫是非的能力,那就有说服她们的希望了。”
心中念转,口中道:“小妹方秀梅,请教妹妹怎么称呼?”那绿衣金钗冷一笑,摇摇头,道:“你走开。”
这时,方秀梅距离那离那个金钗甚近,目光到处,只见那个金钗的玉颈之上,隐隐间有一道淡红色的“七’字。
方秀梅脑际间灵光一闪,陡然了解了心中一大凝问,原来,这十二金钗,形貌,衣著,连同用的兵刃,都是一样,纵然有些小异,也很难辨识出来,韦刚如何能一眼瞧出她们是谁,定有内情,这辨认之法却给方秀梅在无意中发沉敢情十二金钗玉颈之间,都有编号,所以,韦刚能在一眼之间,认出她们的身份。这不过是念头一转的时到,那七号金钦,已绕过方秀梅,向江晓峰逼了过去。
江晓峰在那七号金钗行入厅中之时,已然暗中运气戒备,如若情势发展至无法选择时,就要发掌一击。
他服用火鲤内丹之后,内功大进,这一运气,脸上立时泛起红光,一层着烟若雾之气,笼罩在顶门之上。方秀梅急急转身,希望再拦住那七号金银,准备先挡一击。以给予江晓峰逃走的机会。只听王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方姑娘,快退开去。”方秀梅任了一怔,虽未退开,但却停下了脚步。王修急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咱们虽无能帮助他,但也不能分散了他的精神。”
方秀梅道:“江兄弟如何能挡得十二金钗一击?”
王修道:“至少,他比咱们强多了。”
方秀梅看王修神态沉着,想他才慧高过自己甚多,决不会无的放矢,只好停下观看。那七号金钗逼近到江晓峰前三尽左右处,就未再前进。但亦未拔刀出手攻袭。双方形成一对峙之局。突然间,江晓峰右手一挥,拍出一掌。方秀梅全神贯注,发觉江晓峰拍出的一记掌势中,隐隐有一团红气,心中大为讶然,低声问道:“王兄,他练成了红砂掌力?”’那七号金钗如爱重创一般,一连退后了七人步之远,才停子,双目中流现出惊恐之色,不敢再向前迈进。王修却微微一笑,道:“十二金钗,不畏刀剑,红砂掌力,如是能使她们畏惧……”
缓步行近江晓峰,轻轻在他肩头上拍了一掌,道:“恭喜江少侠。”江晓峰道:“全是老前辈的栽培,但她并未出手,我抢了先机,先打了她一掌。”
王修道:“十二金钗剽悍无匹,身若金钢,不畏刀剑,更不知畏惧为何,但你这一掌,却打的她流现出畏惧之情,足可证明咱们已找到克制十二金钗这法,江少侠还得时刻求取进境,以增掌力威势”
江晓峰道:“晚辈当全力以赴。”回头望去,只见那七号金钗,缓缓退出大厅。显然,她已生出畏惧之心,不敢再行出手。
王修仔细观察一阵,道:“换心香虽然把十二金钗炼成了钢铁之躯,但还无法使她人性全消,失去畏惧,这就好对付了。”
方秀梅笑道:“兄弟呀,你这是什么武功?”江晓峰道:“这不算是武功,只是我服用了一颗内丹……”
王修接道:“那内丹又是专门克制阴柔之劲的至阳之物。”
语音一转,接道:“蓝姑娘也许清醒了过来,目下再试试这枚玉环,如若我的推想不错,咱们立刻就可以反击了,目下正是大好机会。”
方秀梅道:“什么机会?’”王修道:“十二金钗,有八个留那个山洞前,巫山下院中,只留四个和韦刚本人,韦刚那点武功,不足为惧,多星子老前辈一个人就可对付得了,何况,他断腕不久,武功又大打折扣。”
方秀梅道:’哪枚玉环何在?“
王修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环,道:“玉环在此,问题是如何施用,才能发挥效用?”
方秀梅道:“蓝姑娘也不知晓方法么?”
王修道:“蓝姑娘如若知晓,早就用来对付十二金铁,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方秀梅道:“加是不知施用之法,有此玉环,亦是无用。”
王修双目盯注七号金钗左手上一枚翠玉指环瞧着,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十二金钗,每人的右手无名指上,都戴有一枚玉环,作用何在呢?”
方秀梅道:“女人嘛!戴枚玉环增加一点娇媚,王修摇摇头,道:”十二金钗,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们对美的观念很淡漠,也许她们根本就不会想到打扮这回事。“方秀梅道:“难道玉环和玉环之间,还有什么关连不成?”
王修道:“这一环,……
方秀梅道:“蓝天义一败涂地,全毁在你十二金钗手中,他心中对你记恨之深,尤过我等十倍。”
韦刚道:“姑娘错了,在下虽然一举击溃了天道教,但他知晓在下是受了……”
王修的叹息一声,道:“那绿衣金钗,果有过人之能,在下那一掌,力道十分强大,那绿衣金钗,竟然在承受了一掌之后,武功全然不受影响。”
王修道:“至少证明了你的掌力可以制服她们一时,在她们中掌的片刻之内,十分满苦,一时无力反击。”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我不能招招抢制先机,在她们出刀之前,先发出掌力,再说连续发出掌力之时,只怕这掌力也无法保持一定的劲道,那时就未必能够伤得到十二金钗了。”
王修道:“你服用火鲤内丹不久,还未到运用自如、收发随心之境,但瞧这两日的进境而论,三日之内,定有大成。”
江晓峰:“但愿如此。
蓝家风道:“只怕咱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如若那韦刚真的和蓝天义勾结在一起,那倒使一桩大为麻烦的事。”
方秀梅道:“王兄,咱们要想个法子阻止他们。”
王修回顾了方秀梅一眼,道:“方姑娘,先解开厅中各人的穴道,再研商对付韦刚的办法。”
江晓峰道:“姊姊,小弟助你。”
两人同时动手,四掌挥动,片刻间,解开了厅中数十被点穴道的人。
多星子伸展一下双臂,道:“劫数;劫数,蓝天义还未完全消灭,韦刚又改变了心意,以十二金钗的武功成就而言……”
但见厅中群豪的目光,全都投注过来,立时住口不言。
了王修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说的不错,此时此刻,才真的到生死关头之境,目下咱们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利用这刻空间,兄弟也明白,若单凭仗自已的武功,却无法和十二金钦对抗,那不过是明去送死而已。”
王修道:“不错,所以,在下觉着应该想一个能够和人抗拒的办法。”
多星子道:“什么办法?贫道实是想不出来,此刻,咱们纵然有金顶丹书在手,也无法在一两日内使功力增进。”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办法倒有一个,只不过,这办法,不是正途,而且,对人有害无益,所以在下要先行把话说明,诸位是否愿意,悉听尊便。”
厅中群豪齐声说道:“在下等洗耳恭听。”
王修道:“诸位之中,如有精通医道的人,必然知道,用金针过穴之法,可以增长药物的效力,和速能,同样的用金针扎穴之法,可以激发出一个人生命中的潜能,能使一个会武的人,武功陡然间增强很多倍,而且剽悍勇猛,不畏死亡……”
多星子接道:“天下真有这等医术?”
王修道:“不错,而且在下就会。”
多星子道:“那很好,贫道愿以身试。”
王修道:“不用试了,在下已经有足够的把握,不过,这中间的利弊得失,在下希望说个清楚,诸位再作决定……”
语声微微一顿,按道:“一个人的潜能,大都是用来保身护命之用,如是一下子,把它激发出来,一旦耗尽,很可能会力竭而死……”
多星子接问道:“那是说施用此法之后,非死不可了。”
王修道:“不是,金针过穴,虽可激发潜能,但如不消耗,仍可归还体内,但如和人动手相搏,那就如火燎原,除了借重外力之外,自己无法控制……”
多星子接道:“我明白了,那是说,一个人身受金针过穴之法后,一旦和人动手,就无法停下,必至死亡而后已。”
王修道:“是的,所以,要借重外力阻止,才能使他停下来。”
多星子道:“如果能和敌人放手一搏,纵然战死,也还值得,但如彼此相差太过悬殊,全无还手之力,那反不如从容就义,任人宰割的好,也可为武林中留下一股凛然正气。”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金针过穴之法,实际上效用如何,在下也无法说的清楚,不过,事不到危急时间,不可妄用,在下话已说明了,应当如何,诸位自作主张。”
铁面神丐李五行突然豪气大发,昂首说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其被杀,何不战死,来!先给叫花子一针试试。”
王修道:“不是现在动手。”李五行道:“那要何时动手。”
王修道:“临阵相持,出手之前。”
李五行啊了一声,道:“好!到时间,兄弟希望第一个出手。”
王修一抱拳,叹道:“李兄豪气干云,兄弟佩服之至……”
目光转顾,环扫了厅中群豪一眼,接道:“时机稍纵即逝,咱们不能再等下去,要立时动身,赶往蓝天义被困的石洞之中,希望能藉凤姑娘手中的玉环、江少侠的掌力,暂时制服十二金钗,以便搏杀蓝天义。”
方秀梅道:“目下,咱们最大的强敌,应该是十二金钗,蓝天义羽翼尽除,只余他一个人,杀他也并非难事。”
王修道:“韦刚统率的十二金钗武功虽然可怕,但韦刚的智略,却是难及蓝天义十之一二,如被他逃出石洞,那无疑是龙归大海,虎入深山,以他此刻一身成就而言,十五年内,又可掀起一场大劫。”
多星子长叹一声,道:“丹书、魔令,真是害人不浅。”
方秀梅道:“王兄说得有理,咱们要几时动身?”
王修道:“立时动身。”
方秀梅道:“王兄,可知那山洞所在么?”
王修道:“此地形势,我早已了然,我自信可以找到。”
提高了声音,接道:“愿意参与正邪最后一战之人,请随在下动身,如是不愿参加此战之人,可以离开此地,逃命去吧,南海捕鱼,深山采樵,也许能落一个老死林泉。”也不等群豪答话,大步向外行去。方秀梅、江晓峰、蓝家风、多星子、李五行和十余位巫山门中人,以及武当三子和门下六大弟子,当先举步,紧随王修身后。
厅中群豪,相互望了一眼,大部份追随出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