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树林到了,邱玉秋和龚天佑一前一后的由小路弯了进去。邱玉秋曾经到这里来过二次,是以他很熟悉。龚天佑似乎也并不陌生,当然,他既欲诱人来此,必定是经过了审视、经过了勘察……
;“‘四大金刚’他们在哪里?”脚步尚未踏入树林之中,龚天佑就沉下了声音,迫切的追问起来了。
;邱玉秋正待有所行动、有所对答的时候,那黝暗的树林内竟然另行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而且针对着龚天佑而言。
;“‘四大金刚’已经上了路。”
;邱玉秋心中不由怔一怔,也喜了一喜,因为,他已经听出那是谁了。
;报天佑则是大大的震惊了起来,这叫做“杯弓蛇影”,他是心有所亏,当然疑惧横生了。
;身形凝神作势,口中却是色厉内荏地说:“什么人?”
;“是我,在下麦小云。”麦小云悠闲的、轻盈的从一棵大树的后面转了出来。
;邱玉秋心有不解,他似暗还明、似明又暗的说:“麦小云,你怎么不请自来了呢?”
;“有什么不可以?有人在这里为找布下了陷阱,掘好了坟墓,何幸如之,但找总得先来看看啊!”
;“你听谁说的?莫非是万里船帮?”邱玉秋不知是在真问?还是在做戏?
;“正是万里船帮!”麦小云却答得昂然,他是无愧于心。
;“是谁?是谁告诉你的?”龚天佑暴睁起蛤蟆眼,不假思索的沉着声调追问着。因为,他心中蕴着怒,有被人出卖的感觉。
;“有明说的必要吗?”
;邱玉秋又把话接了过去说:“那万里船帮的人呢?”
;“也许在城内打转,也许在城外瞎撞。不过,以他们所布的眼线众多,谅不久即会找了来。”
;邱玉秋仿佛已经会了意,他倒转过来说:“你真的把‘四大金刚’给打发回去了?”
;“当然是真的喽!”
;这两个人一问一答,其中有虚有实、有真有假,而龚天佑却听得迷糊,难明究竟,枉他城府深沉、诡谋多端,平日里光会算计别人,摆布别人,哈!今日乾坤倒转了,竟然也被别人给蒙在鼓中愚弄了、安排了,真是天理循环!
;报天佑立即接口说:“你这‘打发’二字是什么意思?是打发他们回去了?还是给搁在树林之内了?”
;“四大金刚”江湖闻名,功力出众,但对方却是麦小云,麦小云有料理得了“四大金刚”的功力,是以他才作此问。
;“以你看呢?”
;邱玉秋又枪着说:“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何妨找找看?”
;邱玉秋将计就计的说:“好,我这就去找他们。”
;他的身手虽然也是不弱,但对方是麦小云呀!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有机可乘,当然乘机打了退堂鼓,身形一晃,闪入林内深处上了。
;报天佑却是无计月兑身,不免有些局促了。但是,他是广富心机的人,脑内思维,眼中打量,顿时认定“四大金刚”绝对没有在此地和对方动过手。因为,地上脚痕未显,四处枯叶安然,而“四大金刚”乃是兵器不离身,在树林中施展不开重兵刃,若叫他们束手就擒,任你麦小云是天神下降,也万万无法做到!
;他嘘出一口气,沉住了虚浮的心,积极的思虑着应付之策。但是麦小云焉能容他延宕得太久,对方又在开始说话了。
;“龚无佑,你四处找我,莫非是为了报仇,为了翡翠玉如意和一纸武功秘籍,但我也在找你呢!”
;“你找我也想报仇?”
;“不错,也可以这么说。但主要的还是要为江湖除掉一个祸害!”麦小云为了要速战速决,免得日长事多,因此他傲然的用言词冲激了。
;报天佑果然神色一变,冷哼了一声:“麦小云,你不怕风大而闪了舌头?”
;“夏日的风微弱得很,你若自认能够搅起强风,那你不妨就出手吧!”
;报天佑到底是老奸、毕竟是巨擘,略一迟疑,随即又冷静下来了。这个麦小云,他实在忌讳,实无把握和自信,不然,又何必联络万里船帮,不然,又何必驰招“四大金刚”?分人利益,自塌阶台,那是迫不得已呵!
;他作势依然,他戒备依然,一方面是为了颜面,一方面也在防对方突击,一双圆鼓的水泡眼则不住的朝树林深处探望着,期待邱玉秋能找到“四大金刚”,就算没有,邱玉秋退回来也是一个臂助,虽然他并不了解对方身手究有几何,张张胆子不无裨益,壮壮声势也是好的。
;“你嫌命长了……”
;麦小云却淡谈地说:“你是在等‘四大金刚’?”
;“是又怎么样?”龚天佑的心中实在不是滋味。他纵横了江湖大半生,到晚来竟然会屈在一个黄毛孺子的面前,窝囊呀!
;“不怎么样,我说过,他们已经上了路。”
;“那邱玉秋呢?”龚天佑强声说:“他总该回来吧?”
;麦小云又开始激了,他说:“也很难说呀!人都有自知之明呢!”
;“哼!麦小云,你真狂妄啊!”
;“有什么不可?反正你要报仇,你要得翡翠玉如意和武功秘籍,我倘若低声下气,你必然也不会放手,那又何不狂妄一点、英雄一点!”
;这话明说自己,但暗中也指对方,含着椰榆之意,蕴有奚落之意,龚天佑听了面色倏然一变。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报天佑不经意的抬起了头,望望林梢隙处之太阳,日正当中,午时已经届了,“七海飞鹰”他们也将来了,哈!说得好听一点,就勉为其难的再委屈自己一会吧!
;是以,他假装不懂,是以,他故作大量的说:“古有明训:‘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虽然老夫不会空等三年,们却也不急在一时。”
;麦小云倏然笑笑说:“可是我也要报仇,可是找却没有耐心耗下去,你担待吧!我出手了。”
;他身形一动,右掌象征性的探出了“跑头”。
;麦小云与人交手,很少主动先攻对方,大都等对方发动了以后他才开始还击,今日不同了,为要争取时间,就破例首先出击了。
;报天佑也动了,但是,他并不拼命,避重就轻的应付、敷衍,保持体能,保持实力。以待万里船帮的人手到来共同时付,因为他们的原意不单在报仇,还要留着精神掠取玉如意和秘籍哩!
;这两个月来他思了又思、想了再想,玉如意虽然价值连城,但却也是-个累赘,麦小云或许不会长携身旁,而武功秘籍仅只羊皮一张,对方必然贴藏在怀中!
;麦小云进逼了,他蓝衫一荡,脚下连踩,双掌次第的拍了出去,有长有短,有慢有快,并且是有硬有软呢!
;报天佑开始躲了起来,但他还是一本初衷,闪避、躲让、滚入树后,隐进林间,穿插在枝干与枝干之中!
;麦小云飘起来了,一如青龙迂回,一如灰鹤飞舞,截断皮球的进路,面迎皮球的去向,阻挡着、冲击着……
;报天佑心惊了、胆怯了,他岂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以,能稳即稳,能拖即拖,能溜还是溜吧!主意一定,顿时倒滚面回,拟从回来时的那条小路退去。一是逃避,二是期能会合万里船帮一干之人,因为双方约定的时间业已到了。
;可是,可是……
;话分两头。邱玉秋听懂了麦小云言语,领悟了麦小云的心意,当然,他也明明知道“四大金刚”并未来到此地,又何必四处去找?只是藉机,只是借口罢了!
;他从树林的另一端踏上了大路,果然未出所料,万里船帮的眼线发现了龚人佑和邱玉秋奔向了东门,万里船帮的桩钉也眼看着麦小云飘然而去,这二路人马立即相继的报进了分舵。
;如今坐镇在诸暨分舵中的至高人物,乃是万坛下来的二大护法,连宁杭总舵的总舵主白立帆也只唯唯诺诺,当然更遑论诸暨分舵的分舵主了。
;大护法一听外报,他们就马上商议起来了,说来说去,没有第二条路。没有第二步棋可走,侯四津当机立决的下令分舵主留在舵内等待着,奉迎着万坛之主的莅临。他就率着孙立加和白立帆一行人也赶向东门而去!
;有道是“君子谈之以义,小人言之以利”。他们赴炎趋势,他们鱼肉乡里,当然称不上君子,眦睚必报,唯利是图,不报仇嗣后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不营利又怎么豢养这庞大的群众?何况龚天佑曾经亲口许诺过他们,只要协力制服了麦小云,那翡翠玉如意和武功秘籍任由他们选取一样。因此,他们焉会不气紧,他们岂能不积极。
;邱玉秋一见到万里船帮急赶匆匆的、浩浩荡荡的来了四五个人,他心中略一沉吟,立即伸手拉下了“面孔”,立即放下了衣衫下摆,也朝前迎了上去。
;这四五个人他有认识的。白立帆、丁元龙、管乃斌,不认识的则是“金丝猴”和“迦蓝神”,不过,他心中却有数。
;没有余永钦,没有余曼芬,他们父女二人已经托词回去了温州。
;“麦小云。”侯四津喃喃的说:“怎么没有看见龚天佑……”
;他认识麦小云,可是如今却看错了人,眼前的人并不是麦小云,对方在没有拉下面孔之前、在没有放下衣衫的下摆是邱玉秋,现在乃是麦无名。
;原来邱玉秋就是麦无名,难怪石家庄中的人骤见他的身形似曾相识,难怪石家庄中的人看到他的衣衫也似曾相识。
;原来邱玉秋就是麦无名,难怪他对石家庄的情形也是那么的了解。
;他们相对的在一丈距离之处停了下来,麦无名闲散的朝对方站在最中间也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矮老头说:“侯四津,我们见过?”
;“不错!”侯四津说得决然、说得肯定。
;麦无名却是微微的一笑,他摇起了头说:“你记错了,我只认识白立帆他们几人,却并不认识你和孙立加。”
;“是吗?”侯四津迷惑有加的说:“那在清德城外的官道上以及山丘旁交斗的难道不是你?”
;“那是麦小云。”
;侯四津一听不由倏然的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是麦小云?”意态之中、语气之间有轻蔑、有调侃的味道。
;“在下麦无名。”这是麦无名第一次向外人、向不相干的人以及向敌对的人报出了他的名字。以往,对方凡是月兑口呼出了麦小云,他不予否认,也不予于纠正,同为,麦小云本来也是他的姓名,而自己一不愿掠人之美,二也是心中负气才说自己“无名”,如今,他们兄弟相逢了,他们兄弟相认了,因此也等于是寡妇死了孩子,断了指望,已经无法再恢复他叫“麦小云”的身份了,是以干脆就以无名向人吧!
;侯四津震动了,惊奇地说:“你不是那个麦小云?”
;“麦小云正在杂树林中鏖战着龚天佑!”
;“这……”侯叫津犹豫了一会说:“那我们找的乃是麦小云,乃是龚天佑,你请让让吧!”
;“但是。”麦无名淡淡地说:“我却要找你呢!”
;“你找我?”侯四津怔了一怔说:“你不是说我们没有瓜葛吗?”
;“不错,可是你的恶行太多了,罪愆满盈了。”
;“呸!一派胡言。”侯四津忿然叫了起来,他说:“我们只是息事宁人,可别以为怕你?你既然找杭宁总舵之人,必然对本帮也有牵缠,本座一样的可以将你长搁在此地!”
;“那么请吧!”
;“金丝猴”曾经领教过麦小云的艺业,昔日在运河之北、清德城外的大道上、山丘上,他们共同的围攻过对方,若不是“南天一剑”的出现,翡翠玉如意和武功秘籍恐怕已经改藏在他们的怀内了,不过,那时他用了手段使了阴,那时,他们还有万坛之主联上手。
;听说两个麦小云,喔!听说这个麦无名的功力与那个麦小云在伯仲之间,为求了解,以证其实,他就命令其下属上去“试金”了。
;“白总舵主,你们三人一起上!”
;“是。”白立帆他们曾经与对方动过几次手,虽然仍旧弄不清楚谁是谁,但是,不管对方谁是谁,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自己三人决不是人家的对手。
;如今护法下令,他们又不得不遵,三个人遂摆动了兵刃,先后的分别的攻了上去。
;任你用刀,任你使剑,果然在麦无名身上一点也起不了作用!未有多少的时间,有人仓促了,有人忙乱了,有人还在暴退连连呢!
;这样一来,“金丝猴”也看出了端倪,这个麦无名果真又非自己所能对付得了的人,可是,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上“粱山”。
;他焉能嚣张?他未敢托大,顿时沉着声音招呼着“迦蓝神”了:“老孙,我们也一起上!”
;他们二人加入战圈,白立帆几个的压力立时松了下来,并且,在顶尖高手过招之中,也帮不上忙,使不上力,有时反而会碍手碍脚,四此,三个人也就不期而然的退了开去。
;孙立加高大,侯四津矮小;孙立加粗壮,侯四津精瘦;孙立加用的是拳拳掌掌,侯四津用的也是拳拳掌掌,并且,他还多了一项:爪!
;有人挥舞,有人纵跳,也有人在飘逸。挥舞的是孙立加的双臂,纵跳的是侯四津的招式,飘逸的则是麦无名的身形了。
;狂风陡起,沙石暴卷,太阳霎时就失去了颜色!
;白立萨帆三人别说刚才经过了一场打斗。他们在流汗,他们在喘息,就算没有,也抵不住那凌厉的气流,被逼得退出了十步之遥!
;麦无名没有见到那“七海飞鹰”共同到来,谅必是对方有事给耽搁住了。为省些事故,为免增麻烦,是以他也想速战速决,不由就运上了“须弥步”,施出了“菩提拳”。身形如烟如云,行动如鱼如龙,游行在侯四津和孙立加二人之中,飘忽在孙立加和侯四津二人之间!
;侯四津贼滑、奸诈,他当然抵敌不了麦无名的攻击。因此,总是以孙立加作挡箭牌,为救命符,如此一来,遭殃的乃是神殿护卫“迦蓝神”了。
;但是,孙立加皮粗肉厚,但是麦无名志不在他,因此一个挨上了二三掌毫不在乎,因此一个也及时的撤手留下了情。
;孙立加是莽汉,但吃了亏眼中就升上了火,侯四津是人精,他卖了乖却也冒出了汗,情形是越来越觉不妙,几经衡量,顿时弓身一弹,迅即倒退了回去,口中也就高喊出声了。
;“走,找们回去,回去会合坛主到来也还不迟!”他率先走了。
;孙立加无可奈何,也只有甩甩头跟了上去,还有白立帆他们三人。
;“金丝猴”也是迫辑令中有名的人,麦无名本拟驰赶上去,但是,他却放心不下树林中的麦小云,因此,就退回杂树林那方而来了。
;报天佑倒滚出树林边缘,他吐出了一口气,正拟回身继续奔向大路而去,可是,可是小路的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语声。
;“龚天佑,此路不通呢!”
;报天佑猛然抬头,睁开水泡眼逼视过去。霎时间,他感到心惊肉跳了,因为,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又是一个麦小云,身穿白衣衫的麦小云!
;“是你……你也来了?”
;“不错,是我,我也来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真是前去无路、后有追兵。龚天佑不由脸色剧变,声也哑、音也呐了。
;“那万里……万里船帮的人呢?”
;麦无名淡淡地说:“打发回去了。”
;这话出自麦无名的口中,龚天佑自然是信得过。虽然“七海飞鹰”他们的功力佼佼。但是,比之麦小云却又差了一些。麦小云,麦小云,说得好听一点,连自己也恐怕难以胜过对方呢!
;“你……你们……”
;麦无名瞥见对方的神情,也就了解对方的意思,他又淡淡地说:“我们不会以多为胜,你可以随便找一个人出手。”
;报灭佑心中微微的一松,他略经考虑,又转身进了树林。因为,至少树林内的那个麦小云已经同他周旋了一些时候,彼此都消耗去部分体力,而外面的一个却是生力军呢!
;麦无名当然是信守着他的信约,随即背起了双手,以期作壁上观了。
;报天佑如今也成了一个死了丈夫,殁了孩子的寡妇,唯有抱起破釜沉舟之心,来上一个背水之战!
;麦小云一瞧见麦无名重返杂树林,而他又恢复了本来面目,可能已经阻吓了万里船帮,不由更见宽心,遂闲逸的朝着龚天佑说:“你可以出手了。”
;报天佑毕竟是一块满布丝筋的老姜,辛涩苦辣,诸味俱全,外加坚硬与皮韧,他知道这是生死关头,顿时平心静气,开始运起了毕生之功力。
;渐渐的,肚子鼓了,渐渐的,嘴巴翕下,又渐渐的,他喉咙中也发出了低沉的、粗浊的“咕咕”声。
;麦小云未敢大意,也缓缓的催动了天下至高无上的佛门禅学“磐若神功”!
;薰风在吹,树丛在摇,悉悉卒卒,呼呼鲁鲁,阳光努力的透过了那层层密密的梢叶隙缝,洒落在地上,细细碎碎,点点滴滴,如饯如鳞,若星若萤,而又时显时隐!
;麦无名虽然在一旁作起了壁上观,但是,瞧双方的神态,觑二人的气势,他不禁也暗暗的提上了功力,毕竟龚天佑不是一个易与的人物,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人物!
;这只是本能所使然,这也是预先作防范,事情就怕万一,不怕一万,万一麦小云若是有个闪失,他立有誓言在先,不欲攻击,救人总可以吧?
;动了,动了,龚天佑已经开始动了,他双臂上伸,他后腿倏弹,身体像一个偌大的灯笼扶摇而上!
;因为是环境关系,场地所限,虽然乔木高,但空间不足,是以他只窜起一丈之谱,就横臂展腿,倒扑而下了。
;“蛤蟆宝!”这是龚天佑成名之技,也是他救命之招,如今人已搁在刀口之上、处在水火边缘,他焉不作孤注一掷、困兽之斗?
;膀蟆宝果真是不同凡响,它冰炭-炉,它又冰炭二分,右掌炙热如火,左掌其寒似冰,若能炼成登堂入室、纯青之境,就可伤人于无形,可惜他只有七成光景,可惜他的对手又是功深莫测的麦小云,奈何!
;动了,动了,麦小云也在动了,只见他微微的倒退了几步,这也是一种策略、一种战术,可引岔对方的心神,可卸去对方的冲力,然后也略朝上纵,磐若神功威力猛吐,源源的由掌心散出,稳如磐石,坚犹金刚,浩瀚得更似汹涌中的潮水!
;四掌甫接,霹雳声起,波波层层,延绵如缕,震得枝叶飘坠,激得狂风回旋,当然更惊得林鸟纷飞、吓得鼯鼠四窜了……
;二支风筝,各有所见,麦小云拴住了,他被倒拉了回来,急起疾落,直楞楞地钉立在地面之上。
;报天佑的线则已断了,经过了两个翻滚,力竭之后,也就坠跌在尘埃之上,脸红气喘,口角还淌下了一条血丝。
;静了,静下,麦小云静静的站在当地,龚天佑静静的坐在地面,作壁上观的麦无名也静静的一动不动,只是又暗暗的散去了蓄着的功力。
;大概经过了一盏茶的时光吧,麦小云举步走向了龚天佑,龚天佑也霍然地站了起来,睁开了二只水泡眼紧紧盯着麦小云,脸上带有惊恐,语调含有畏怯。
;“你……你要赶尽杀绝?”
;麦小云摇摇头说:“不。”
;“那……你想干什么?”
;“只是想让你休息一段日子。”
;“休息?”龚天佑疑惑地说:“休息我自己会去,又何劳你费心?”
;“那不一样,总要找人作伴呀!”
;“谁?”
;“石镜涛他们。”
;麦小云内力允沛,生机蓬勃,他只要经过些微的调息,即可以生生流流的恢复原有的体能了、功力了。他一个回旋,一举右手,忽听“噼啪”二声,继又“噗嗵”一响,龚天佑这次果然很听话的又回坐在地上休息了。
;“噼啪”之声乃是龚天佑左右二肩各着麦小云一掌,这掌法精奇玄奥,稀人能解,除了他近支的人以外,还有菩萨,那地狱门中的主宰地藏王菩萨!
;“噗通”之声则是龚天佑右膝盖之间又中了麦小云的一脚,这一脚所封的穴道极为普通,一般武林中的人都会拍开催治,就算不治,经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它也会自动化去,目的只是使他不能逃亡或者遁逸,俾便城隍土地前来接引!
;至于另一响乃是他跌坐在地上的声音。
;皮球泄气了,老姜干枯了,龚天佑颓然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他试运真气,二肩之上不痛不痒,却贯不上力道,而右膝微一动摇,则疼痛异常。他是行家,一个功夫到了家的大行家,知道腿上只是挫开了筋骨,可是手不支力,又是为何,莫非遭人废了功力?不是,应该不是,他血脉运行流畅,他真气散聚遂心,这就不是废功破气的征兆,穷费心思,搜遍枯肠,久久仍然想不出对方用的究竟是什么截筋封脉的手法,只有徒呼奈何了……
;“二弟,我们走吧!”麦小云弹去了衣衫上的灰尘,然后缓步走出了杂树林。
;“好。”麦无名也转身朝向大道那方步行过去。
;“万里船帮的人怎么样了?”
;“小弟把他们给打发回去了。”
;“这么简单?”麦小云当然更信得过他二弟的功力,只是心中感觉到有些惊奇而已。
;“因为只来了他们左右护法和白立帆几个人。”
;“‘七海飞鹰’没有一起同来?”
;“是的。”
;“怪不得会结束得这般快速。”麦小云吐出了一口气继续说:“二弟,你的一位红粉知己……”
;提起红粉知己,麦无名立即直觉的忆念起沈如婉,他不由接口说:“大哥,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有什么不可以呢?”
;“可以当然是可以,但你不也是一样嘛!”
;麦小云微微笑着摇摇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麦无名据理说:“大哥先认识了沈如娴,小弟承着你的庇荫,才也邂逅了沈如婉……”
;“谁跟你说她们来了?”
;麦无名听了不由怔了一怔,他感到困惑了,顿时张着迷惘的脸说:“那大哥是说些什么呀?”
;“余曼芬。”
;“喔!是她呀!”麦无名恍然了:“你也认识地?”
;“不错,就在上午你走了之后。”麦小云回马一枪的说:“大哥也是承着你的庇荫才认识的,因为她将我当作了你。”
;“在哪里?百乐客栈的食堂中?”
;“不是,她偷偷的等候在我的房间内。”
;“你没打点破或解释?”
;“没有,事先我不明白她的身份、她的来意,所以未将认错人的事告诉她。事后,我又怕她误会、怕她失望,所以也未将她认错人的事告诉她。”
;“她可曾说些什么?”
;“她告诉了我龚天佑和万里船帮勾结的内幕和情形,促我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所以我才即刻赶了出来。”麦小云把经过的一切全部告诉了麦无名。
;“那我刚才怎么没有看到她呢?”
;“以她对你的关心、对你的感情,当然藉故避了开去。”
;麦无名窘迫地说:“大哥取笑了,余曼芬只是一位热情的小妹。”
;“我知道,大哥只是告诉你-声罢了。”麦小云笑笑说:“你是怎么结识她的?”
;麦无名也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他们兄弟边走边谈,竟然不知不觉的已经走进了诸暨城内的城隍庙中。
;诸暨城隍立即将这二位巡行特使恭迎入后面的客厅中,他心中感到十分的讶异和新奇,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若不是二人同时进来,谁也认不出谁是谁。如今他们同时的前来,仍旧分不清哪个是第一、哪个是第二。
;第一、笫二,乃是地府委任特使的次序、排行。
;诸暨城隍自己呢?这里也给表明一下,姓王,外号“黑豹王”,至于他的名字,四为没有绰号来得响亮,是以已经无人提起,湮没了,犹同石家庄中的“四大金刚”。
;“黑豹王”四十几岁,皮肤黝黑,豹头环跟,还镶着一股赤黄色的落腮胡子。他虎背熊腰,臂长腿长,但是,古人只留下“五短身材”的成语,却从不说什么“五长身材”,因为他粗壮、高大、魁伟……
;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城隍菩萨,倒似站在城隍菩萨旁边的武判官陆衡,或者是《水浒传》一百另八将中的“赤发鬼”刘唐!
;麦小云把龚天佑的事情给交待了。当然,他并没有将封闭穴道的手法、部位说得过份详细,因为阴曹地府派驻在各地区的城隍都是可独当一面的人物,无沦心智、功力,皆在一流之林,只要睹觑之下,必能一目了然!
;麦小云问明了万里船帮、诸暨分舵的地址之后,就辞了出来,诸暨城隍也随即调派人手,准备着出动了。
;万里船帮既然靠水生活,他们的舵站也就靠水靠河,麦小云兄弟毫不费力的在浦阳江畔找到了他们。
;但是,他们这些人只是当地分舵中的人员,不见“七海飞鹰”,不见二大护法,也不见白立帆总舵里的人。大概是他们在获知了两个麦小云同时在此地出现,立即选上了三十六计中之最最上计,鸿飞冥冥、溜之大吉了。
;“大哥,他们说的话能信吗?”麦无名口中所说的他们,是指万里船帮诸暨分舵中的帮众。
;“瞧神色、看表情,应该可以相信。”麦小云说的也是万里船帮诸暨分舵中的帮众。
;“侯四津人等不会作缩头乌龟?”
;“唔——”麦小云当然也未敢作确切的断定,他只有模棱两可,含糊其词地说:“似乎不会。”
;“那他们总该知道侯四津几人去了哪里吧?”
;“这点他们必然知道,但是,我们能出手逼问吗?”
;“当然不能。”麦无名说:“不然,我们岂不也沦入了黑道?这又何异于石镜涛、何异于洪振杰他们?”
;“这就是了。”
;麦无名喟然叹了一口气,他默然了。
;麦小云说:“明的不成,你何妨再来一个暗的试试!”
;麦无名立即停住了脚步,他欣然地说:“好,我现在就上。”
;“不!”麦小云胸有成竹地说:“先让他们松弛松驰,我们也得准备准备,这样才能探得出实情来。”
;兄弟二人义转入东大街之上,又进了百乐客栈之内,先打了尖,修护修护、慰劳慰劳“五脏庙”,然后开了个大房间,双双蒙头大睡了。
;浦阳江水滚滚、浦阳江水滔滔,它源自会稽山,它汇入富阳江、钱塘江,然后再奔向大海……
;诸暨的码头旁,樯桅参差,艇舵交杂,以水为生的人们正在上上下下、正在忙忙碌碌,工作着,下作着……
;申牌时分,有一个年轻人朝着这里踱了过来。
;这个年轻人面色枯黄,枯黄的脸上还有疤痕一条,这个年轻人一袭白衫,白衫的下摆塞在腰带之上,看起来不伦不类、不文不武,实在有些刺眼。
;他,他就是麦无名,喔!不,他如今又是邱玉秋了。
;邱玉秋在万坐船帮诸暨分舵门前停了下来。屋里屋外的人们时这个身形、这种装束都有着警觉、有着戒心,直到仔细的看清了来人面貌之后,大家才放下了心、松出了气……
;一个人走了过来,这个人还是有些怔忡地说:“你有什么事情?”
;“喔!我是来找人的。”
;“你找什么人?”
;“喔!我找你们的护法。”
;“护法?”
;“是呀!那个姓侯的……”
;这惊人之语证明了这个年轻人是有为而来,只不知是敌是友罢了。
;问话的帮丁吃惊了,屋内竖起耳朵倾听的人全部吃惊了,内中一个霍然站了起来,并且立即朝门外的那个帮丁说:“请他进来。”他这一站,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起身了。同为他乃是万里船帮诸暨分舵的分舵主。
;分舵主姓黄,名士元,三十几岁,为人精明干练。他是主持一方的人物,是以功力颇为不弱,犹在总舵刑堂管乃斌之上!
;“请。”接谈的帮丁将邱玉秋延了进去。其实,他的职位并不很低,乃是此处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副分舵主。
;黄士元睁着一双狐疑的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着来人说:“阁下……”
;“喔!兄弟邱玉秋,系石家庄的人。”
;“原来是邱兄,久仰久仰,请坐请坐。”真诚?虚伪?似乎兼而有之。这是人的礼貌、人的通病,黄士元哪里认识对方之人,哪里听过对方之名?这个人、这个名原本就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假扮出来的。
;“谢谢。”邱玉秋就在对方所示、所肃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邱兄乃是找敝帮护法?”黄士元在另一边也坐了下来。
;“是的,他们在吗?”邱玉秋画龙点睛的说:“或者是白总舵主。”
;丙然,黄士元听了心中似乎踏实了一些,但是,他仍拟深入一些,不答反问的说:“邱兄找敝地或白总舵主可有什么要事?”
;“敝庄龚供奉有信奉呈。”
;“噢!可否交给在下?”
;“尚未请教兄台……”
;“在下黄士元,忝主诸暨分舵。”
;邱玉秋立即双手一拱说:“喔!是黄舵主当面,兄弟失敬了。”
;“客气了。”黄士元回上一礼说:“邱兄带来的是什么信件呢?”
;邱玉秋歉然笑了一笑,说:“只是口信而已。”
;“那就告知在下好了。”话中语气决然,这表示他有这个权力,也作得了主。
;但是,邱玉秋也不答反问,他追究的说:“贵帮护法和白总舵主莫非都已经不在诸暨了?”
;黄士元沉吟了,他沉吟了一会说:“不错,贵庄龚供奉突然失去了消息,敝帮一再探寻不着,护法他们也就连袂的返回了宁奉总舵。”他又追问的说:“贵龚供奉究竟去了何处?”
;邱玉秋感到有些局促了,他似乎知晓己方理亏,不由生硬的笑笑,解释着说:“事情是这样的,晨间,敝庄龚供奉突然发觉另一个自称‘麦无名’的麦小云也在此地出现,双方经过了一场剧战,因双拳难敌四手,只有巡了回去,所订的计划也就不得不作罢,或者改订日期,唯恐贵帮不悉,是以特遣兄弟前来奉告一声,以免滋生误会。”
;其实,万里船帮当时发觉龚天佑外出之时,心中果然起了一些疑虑,但在跟踪到东门外大路上碰见了麦无名之后,他们也就知机的跑了、识趣的溜了,哪里还有什么误会可言?
;“喔!原来如此,这件事敝帮也已经探悉到了。”黄士元不禁释然的说:“但我们还是谢谢邱兄跋涉了这一趟。”
;“黄舵主说哪里话来?这是责任,也是道义,我们石家庄理应这么做。”邱玉秋站了起来说:“那兄弟就此告辞。”
;黄士元也跟着站了起来:“恕在下不远送了。”
;他们二人在门口互相的又抱起了双拳。
;当晚二更时分,万里船帮诸暨分舵的屋顶上来了两个夜行人,堂堂的宇内一帮戒备森严,竟然会无一人发觉。
;其实这也难怪,因为这四个夜行人乃是麦小云兄弟!
;麦小云兄弟四处搜索、四处窥探,并且有意无意的带出了响动,下面的人警觉了,也发现了,最后闹出了副舵,闹出了舵主,就是没有白立帆,也没有左右护法二人,他们这才死心的退了回去。
;七月,是芙蓉花展着甜笑迎人的季节,早晚多少都有点凉意了。但是,被人叫作“秋老虎”的日头,仍然凶得犹如晚娘的拳头,倘若晒了长久-些,管叫会月兑掉一层皮,来个重新做人!
;午间的雷雨,猛得不输那三寸钢钉,打在脸上,保险又麻又辣,又红又肿,倒亦可以去充充胖子。
;麦小云兄弟背着烈日,又并肩的朝东而走。
;如今的心情已经没有上二天那么的急凑,所以走得轻松,走得悠闲。再说,在光天化日之卜,他们也未敢施展出骇人听闻的神功绝技来。
;第二天上午,兄弟二人却发现了另一桩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在这火伞斑举、热浪薰炙的大道上,当然不乏为了生活或者身有急事的人在赶着路,但这几起大可不必如此的人竟然也冒着暑气奔波在外,迎面而来。
;这些人有的单人独行,有的三二成群,显得耀眼,显得特出,也显得太不寻常!
;“大哥,你注意到没有?”
;麦小云听了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问话之后,心头略略一动,立即就意会出他二弟所说的是什么了。他说:“注意到了。”
;“昨天好像有三批。”
;麦小云又微一思索,说:“不错。”
;“今天也过去了二拨。”
;“不,今天只能算是一拨。”麦小云十分肯定的给更正了过来。
;麦无名怔了一怔说:“怎么说?”
;他们往常对事情大致都有相同的看法和想法,今日里却彼此感到有异了。
;麦小云反问说:“第一拨是两个,对吗?”他们开始解释着,其实应该说是分析。
;“对!”
;“你所说的那第二拨只有一个,也对吗?”
;“也对。”
;“这二拨人的距离,彼此相隔约莫一丈,可也对?”
;“不错,也对。”麦无名回答得很干脆也很决然,因为他是在刻意的注意着。
;“你可发觉第二拨的那一个人脚下正在急赶着,而脸上若有所示?”
;麦无名沉吟了一下:“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就可想而知,他们乃是一拨共同,只是后而的那一个人因故落了后,急着想追上前面的同伴罢了!”
;“你说的固然有理,但不尽然,这二拨人若是一伙,怎不见后面那个出声招呼?又怎不见前面二人回首探望,或者稍予等候?以此看来,他们各自为此,不属共同。至于后而那拨脚下加急,脸上所示,乃是觉得独行孤单,彼此何妨结伴同行。”
;麦无名执着不同的看法倒驳了回去。
;麦小云笑了,因为他二弟说的也是没错,不无道理。若要决定谁是谁非,唯一的办法,就是回转身去,追问二起之人,才会有正确明示的答案,但有这个必要么?何如让它成为一个悬案吧!
;麦小云兄弟俩相争论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呢?一不是贩夫走卒,二不是行旅客商,他们乃是头上不留头发、项间挂着念珠、身披袈裟、脚踏芒鞋的出家人!
;当然,如今他们为了“谦让”,与世无争,是以脑袋上都有遮阳斗笠,不然,不是两相照射、两相耀炫了么?
;距离前方不很远的地方,又有三个黑点侈动着而来了。麦小云略一凝视,遂顺着他二弟的意思说:“那么第三拨的人即将到来了!”
;“也可能是第二拨。”麦无名露出笑脸,也淡然的说。
;是人,应该不会有错,凡是在官道上行走的当然是人。虽然也有牲畜,牲畜也得须人策动。但说那二个黑点乃是和尚,恐怕谁都难以相信,因为,距离隔得那么遥远,一般人就算极尽了目力,最多只能分清四肢,看出是个人形,若贸然的说这是和尚,未免有些欺人之谈了。
;麦小云兄弟或许只是随意的说说,反正说错了也并不犯法。可是,他们却一搭一档,说得毅然决然,像是十分自信,也十分肯定,真正岂有此理!
;忽然,麦无名心头灵光一闪,说:“大哥,你何不将银锁片给亮出来,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对!”麦小云说:“我们不认识父亲,而父亲也不一定会认出我们。但这块银锁片乃是他老人家刻意打造、购置的东四,见了必能一目了然。”
;他立即将藏于贴身的银锁片拉出了衣衫之外,任它晃荡。麦无名也将他母亲交给的传家之珍——一尊翠玉佛环上了颈项之上,这样一来,却像极了一对宝里宝气的绅缨子弟。
;翠玉佛共的一对,是麦文岳夫妇定情之物。二人各怀其一。麦夫人在山神庙里误以为遗失了银锁片,就把她的这尊翠天佛转佩在麦无名的身上,是以,这二件小东西都是麦文岳深悉之物,也是麦文岳心爱之物。
;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前头来的二十黑点已经清晰了、已经分明了。嘿!他们果然是佛门弟子。
;依旧使人难以相信,这是麦小云运气好,只不过猜对了而已。
;不然,这么远,这么小,怎会看得山来?莫非他们是神仙?骗人的!
;“大哥,有大户人家欲做法事?”麦无名的心中有些迟疑,有些困惑。
;“并不太像,你不见他们身上都未携带法器?”
;“那……”麦无名说:“是去朝圣?”
;“这倒有可能,中元已近,盂兰盆会即将举行了。”
;“不知在哪个名院大刹?”
;“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们与二位和尚相对的走到了盈尺之处,麦小云随即抬手行礼说:“大师请了。”
;“请了。”其中的一个和尚回答说。
;这三位和尚年纪都在壮中之年,他们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宝相庄严,好像生来就是和尚命似的。
;“几日来有数起法师们都向西北方面而去,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阿弥陀佛!”那个和尚宣了一声佛号之后说:“十几天前,‘天竺’佛国来了一位苦行者,法号‘阿修罗百舍’,他落脚在杭州‘灵隐寺’挂单,拟于小元次日就地弘扬佛法,讲经三日,是以各寺、各院,凡是职司经堂的主持、禅师,皆都前住聆听。”
;“多谢大师指点。”麦小云双手合起了十。
;那个和尚眸子一阵闪烁,他慎重异常地说:“施主们身具慧眼,真是难能可贵,善哉,善哉。”
;“大师谬奖了。”麦小云也感觉到对方有点不太寻常。
;和尚们又继续了他们的行程。麦无名的心中似乎又感应到了什么。他迟疑地说:“大哥,这也许是机缘,我家数代书香,父亲假如勘破了红尘,他必定是离不开贝叶经谱,我们何不也前去看看?”
;“唔——不错,我们这就回头。”麦小云说:“追缉‘金丝猴’他们也不在一时三刻,晚上几天谅亦无妨。”
;兄弟二人毫不犹豫的回过了头,转向西北方面而去了。
;——小糊涂仙校对;潇湘书院独家连载;转载请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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