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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朱云和李金贵听到这里,互相递了个眼色,退到一角,然后越墙出了玄妙观。
朱云道:“老弟,咱们总算没有白来,听到了不少机密事情。”
李金贵道:“实不相瞒,小弟这次回来,除了探望父母,便是希望能见到白家的三小姐,听玄真刚才的语气,白氏家族很可能真的搬走了。”
朱云吁口气道:“现在玄妙观这些牛鼻子们要发动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进入铁笔峰‘九九归元大阵’勘察宝矿。据我所知,那‘九九归元大阵’只要破去一角,便很可能影响到全阵失灵。如今南北两大魔头也参与了行动,只怕抱玉真人老前辈也难以对付。”
李金贵叹口气道:“所以小弟才希望早些到隐仙谷去,预先禀报大师伯和丁师兄,要他们及早防备。”
朱云道:“第二件大事,便是他们很可能在最近进袭白家大院,老弟既然和白家相热,最好也能及早去通知一声。”
李金贵这时已不便再行隐瞒,顿了顿道:“事到如今,小弟也只好实话实说了,小弟在回家的当晚便偷偷去过白家大院,那时大哥因酒醉睡去,所以不便打扰。”
朱云哦了一声道:“可曾见过白家的人?”
李金贵摇头道:“小弟几乎走遍了各处厅舍,一个白家的人都没遇上,却在假山旁的荷池边发现了怪事。”
“发现了什么怪事?”
“遇上了白家业已死去的女乃妈金花女侠金琼华!”
“金花女侠已经死了?”
李金贵只得把四年前白家遭到修罗门郑永明暗中施袭的事说了一遍。
朱云虽然久历江湖,见多识广,也大为骇异的道:“真有这种事,你看清楚了没有?”
李金贵道:“不但看清楚了,而且还跟她讲过话,小弟至今怀疑那必是鬼魂出现。”
朱云终于松下口气,笑道:“既然能讲话,必定是人了。”
李金贵心有余悸的道:“金姥明明死了,怎可能复活?而且她沉入池底,水波不兴,小弟在池边又等了很久,始终不见她再出现。”
朱云想了想道:“那可能水底有机关,明晚咱们再去看看!”
李金贵摇头道:“不行,她在临终没入水中前,还特别交代过,下次千万不能再去,否则将惹下杀身之祸。”
朱云顺口道:“那是她故意吓唬你,还说过什么没有?”
李金贵回忆着说:“她说白家的人,都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又说家父母被人藏匿在周近三十里的范围以内,目前安然无恙,但却告诫小弟不可强自出头寻找,以免反而给两位老人家带来无妄之灾。”
朱云沉忖了一阵道:“这话倒是语含玄机,不可不听,至少令尊令堂目前安然无恙,必定不会假,在老弟来说,也是值得安慰的。”
朱云说着,竟又往那土岗上走去。
李金贵茫然问道:“大哥为什么还要到土岗上去?”
朱云道:“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动静没有?”
上了土岗,但见大厅后窗已无光亮,显然都已各自散去。
就在这时,突听身后的柏树杆上发出一声轻响。
原来这土岗上有两三棵高大的松柏,所以人在上面,背景并不透空,也不易被人发现。
本来,此刻月色已被乌云遮住,很难发现微小事物,但树干上挂着一张白纸,却躲不过李金贵和朱云的眼睛。
而刚才那声轻响,分明是有人投射过来那张白纸。
李金贵跃身过去,只见白纸上钉着一根竹笺,伸手拔下,那竹笺没入树干足有半寸多深。
他取下白纸,因光线太暗,无法看清上面写的什么。
在这同时,朱云和李金贵都大感愕骇。
因为土岗之下,一片空旷,四周并无人影,也未听到半点声息,那投书之人究竟身在何处呢?
若说是在玄妙观的围墙内投出,那围墙至少在十几丈外,谁有这种神力能特一张白纸用竹笺钉着投掷到土岗上的柏树干上?
而且竹笺又深入半寸多探?
抢头向树上望去,也不见有人。
任那朱云江湖阅历丰富,此刻也不禁毛骨悚然,凝着声音道:“老弟,咱们今晚当真遇上高人了。”
李金贵也怔怔地道:“大哥认为是那两个魔头干的?”
朱云摇头道:“大厅内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有这种功力,而且这人分明和咱们并无敌意,现在咱们要快些回去,看看纸上写的什么。”
李金贵犹豫了下道:“莫非你我方才在窗外偷听,已经被人发现了?”
朱云道:“大厅内的人不可能发觉,但可断定,已被投书之人发觉。”
“大哥猜猜,这人会是谁?”
“这就很难讲了,以刚才这人竹笺传书的功力而言,不论大厅内的任何人或者修罗门的,都很难办到。”
李金贵内心一动道:“会不会是白家大院的人?”
朱云若有所悟的道:“这倒有些可能,但白家的人既然已经搬走,又怎会在玄妙观附近出现。”
李金贵吁了口气,几乎陷入迷惘之中。
朱云道:“不必多想,回去看看纸上写的什么再说。”
回到南阳庄,早已三更过后,他们不便惊动李铁牛夫妇开门,便越墙而入,一同来到朱云所住的房间。
燃亮油灯,李金贵从怀中取出那张纸,只见上面写了四句似诗非诗、似偈非偈的话:
白云绕卧龙,
金光藏地下。
铁峰将遭劫,
枝头几枝花。
十六个字写得龙飞凤舞,虽然笔力劲秀,墨色却极淡,显然是在匆忙间完成的。
朱云边看边道:“老弟可解得透这四句话的意思?”
李金贵是读过不少书的,十年寒窗,自然胸藏翰墨,略一思索道:“这四句话,最浅显易解的,该是第三句。它是告诉我们铁笔峰山月复内的‘九九归元大阵’,即将遭到破坏,不过这事咱们已经偷听到,用不着他再来提醒。”
朱云颔首道:“另外三句呢?”
李金贵陷入苦思,道:“第一句的‘卧龙’两字,应该是指的卧龙岗,但‘白云’两字,却一时之间难以思解。至于第二句的‘金光藏地下’,似乎语含玄机,不知是否指的铁笔峰山月复中那座宝矿?”
朱云摇摇头,不以为然道:“以我的看法,这四句话,每一句都是指的一件事情,既然第三句有了‘铁峰将遭劫’,便已经说明是有人图谋开采宝矿的事了,第二句没有必要再提。”
李金贵道:“大哥的话有理,而最后句,似乎越发难解,传书人的意思,不知是否要我们在那几个女人身上下手?”
朱云紧蹙两道白眉道:“你是说长春女妖、刘翠娥和银燕子胡丽仙这几个女人?”
李金贵点头道:“这儿个女人长的都很好看,算得上枝头几朵花,尤其长春女妖齐漱玉和银燕子胡丽仙,两个老魔头对她们言听计从,只要把她们控制住,必可阻止两大魔头的行动。”
朱云沉忖着道:“你的话虽然有理,我却总觉得那句话必定另有含意。”
李金贵并不坚持自己的意见,道:“不管如何,传书之人必定是友非敌。”
朱云道:“这方面用不着怀疑,老弟,今晚累了大半夜,不必再去多想,你我还是先休息休息要紧。”
李金贵依言回到自己房间,他的确睡意已浓,匆匆上了床,和衣躺下,不大一会,便朦胧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睡梦中忽听窗外轻风飒然。
习武的人,警觉都异于常人,连睡梦中也能觉察周近的细微动静。他迅即跃身而起,急急的屏息向窗外望去。
窗外汇靠近围墙,果然围墙下有个白色的人影。
那身形十分婀娜,长裙曳地,有如人间仙子,正向自己的方向望来。
却因相隔较远,无法看清她的面目。
李金贵不便出声喝问,以免惊动朱云和李铁牛夫妇。
他回家才刚刚两天,已给李铁牛夫妇带来极大的困扰与麻烦,内心一直歉疚难安,而朱云也必刚睡下不久,实在不该再惊扰他们。
谁知那女子的警觉性也高得出奇,似乎已知被屋内的人发觉,白影一闪,像惊鸿一瞥般飘身越出围墙,霎时失去踪影。
仅看她这轻功身法,便知身手高得惊人,连李金贵也不得不暗中喝彩。
李金贵也随即穿窗而出。
翻出围墙,对面正是白家大院,仅是一眨眼工夫,那条人影竟又已翻进白家大院的围墙。
李金贵越发惊骇于这女子的轻身工夫竟到达这般来去如风的境地,因为由他家到白家大院最少也有三十丈远,对方竟能在自己出了围墙之后便进入白家大院,即便传说中的“凌波虚度”,也不过如此而已。
若非她穿着一身白衣,深夜之间,她刚才跃入白家大院的那一刹那,自己根本无法发现。
他起初还以为又是刘翠娥二度再来,此刻已完全摒除了这种想法,因为刘翠娥绝不可能在轻功上有如此造诣。
他为了探查究竟,也施展提纵之术,随后翻进了白家大院。
在他的意念里,白家大院范围如此之广,进入之后,必不可能看到人影,他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而已。
岂知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白色的倩影,正站在不远处的廊檐下,动也不动,似乎在等待他的来临。
李金贵脑际闪电般一转,暗道:“莫非这人是三小姐玉凤姑娘?”
他虽然如此猜想着,内心也不觉引起一阵真情激荡,却又不便贸然近前。
只听那女子低低叫道:“你是阿贵么?为什么不过来?”
李金贵一阵惊喜莫名,这声音不正是白玉凤么?四年来他魂牵梦绕,朝思暮念的心上人不正就在眼前么?
饼分的惊喜,过分的激动,他情不自禁的急急冲了过去。
正要将她紧紧抱住,不想那女子却把他一把拨开,娇嗔道:“阿贵,你庄重些,看清了我是谁再说!”
李金贵呆了一呆,这姑娘的面容多么酷似白玉凤,难道白玉凤芳心已经另有所属?
那女子淡淡一笑道:“阿贵,我是白银凤,不是玉风。”
李金贵这才如梦初醒,啊了一声道:“是二小姐,你是住在白家大院?还是从外面回来的?”
白银凤笑了笑说:“你忘了么?四年前你被极乐真人前辈收归门下,我也做了南海无相神尼的弟子。”
李金贵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因为我随家师到长虹岛时,你还没走,所以不能断定二小姐是否已随无相神尼老前辈到了南海。”
白银凤道:“我是在你走后第三天走的,阿贵,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金贵道:“我回来才不过两天,二小姐呢?”
白银凤道:“我昨晚才回来,到现在才不过两三个时辰。”
李金贵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可见到府上的人?”
白银凤霎时神色黯然,摇摇头道:“我家里的人都不见了,我正为这事担心,不知他们是已经搬走了,还是遭到意外。”
李金贵吁口气道:“我想可能是搬走了,因为府上的人个个武功绝世,即便有人前来寻仇,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伤害的,何况那是一件人事,外界绝不可能毫无传闻。”
白银凤总算略略放下心来,但还是怔怔地道:“那他们会搬到什么地方去呢。我们白家,在南阳府除了这座大院,似乎并没有别的产业。”
李金贵道:“二小姐既然回来了,不妨慢慢打听,我当然也会替你尽力,实不相瞒,连家父母也失踪三年多了。”
白银凤吃了一惊道:“真的?那一定是被人掳走了,你可查出他们的下落?”
李金贵叹口气道:“我回来仅仅两天,哪会这么快就查出头绪。”
他顿下一顿,接道:“对了,二小姐家里没人,起居饮食都不方便,今后要住在哪里?”
白银凤默了一默道:“我也正为暂时的安身发愁,你家里也没人,还不是照样的不方便。”
李金贵道:“我家里倒是有人,自从家父母失踪后,便由一位远房堂兄李铁牛夫妇代为照料,二小姐如果不嫌弃,就请暂到舍下住吧。”
白银凤低头沉吟了一会道:“也好,不过我还是先要到各处走走,看看家里究竟有人没有。阿贵,你愿意陪我走走么?”
李金贵岂有不从之理,两人沿着迥廊,弯转曲折的走了许久,不见丝毫动静。
白银凤边走边道:“我九岁就离开了家,混进修罗门十年,冒名杨苓,做了修罗门的八剑主。回家后也仅仅住了一晚,便又到了隐仙谷,在隐仙谷三天后,便随师父到了南海普陀山,对这座大院的情形,已不大熟悉。”
忽听李金贵叫道:“这里是三小姐的闺房,要不要进去看看?”
正好李金贵身上带着火摺,推开门去,几案上的油灯还剩有半盏油。
燃上油灯,照见室内各种摆设虽仍保持原样,却到处蛛网尘封.
李金贵把绣墩上的锦垫掸干净后道:“二小姐请坐!”
他说着自己也在另一绣墩上坐下。
这里他在回家的第一晚便来过。
但白银凤看到妹妹闺房内的情形,却把原有的一线希望也全消失了,因为若家里还有人,哪会变成这种样子。
她细心的观察了一阵道:“奇怪,我家的人就是撤走了,也该把房门锁上,何况这还是三妹的绣房。”
李金贵也思解不透是何原因,吁口气道:“也许是府上的人料定没人敢闯进来,所以才用不着关闭门户。”
白银凤摇头道:“我们白家的仇人就在圆觉寺底下,他们随时都可能闯进来,而且有些好奇的,也很可能会来。四年前你还不照样是偷偷进来的么?”
这一来当真说得李金贵无话可答。
他只好转变话题问道:“二小姐刚才为什么越墙到了我家,莫非你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白银凤道:“我当然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李金贵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银凤道:“在你离开长虹岛的第三天,令师便到了普陀山访晤家师。本来家师希望再过两年才准我回家,但听说你已回来之后,便改变主意,让我提早回来,以便相互间有所照顾。我昨晚回来以后,因为找不到家里的人,所以才想到去找你,而我虽然去过你家,却不知道你住在那里,还好,很快就把你引了出来。”
李金贵心头怦然一动道:“莫非令师无相前辈早已知道府上都搬走了。”
白银凤眨着一对水汪汪的星眸道:“你怎会想到这方面来呢?”
李金贵道:“二小姐刚才曾提到令师要你回来,以便和我相互照顾。若府上有人,又何用我们相互照顾呢?”
白银风恍然而悟的点点头道:“对,家师必定早已知道我家目前的情形了,但她老人家为什么事先又不肯对我说明?”
李金贵讪然一笑道:“也许是天机不可泄漏吧。”
白银凤垂下粉颈,陷入沉思,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
这情景看在李金贵眼中,竟把白银凤幻化成白玉凤,本来她们姐妹长得极为相像,再加白银凤垂下头去,那模样,那情态,是多么神似,他真恨不得走上前去,把她紧紧抱住,但理智告诉他,绝对莽撞不得。
饼了许久,他才搭讪着说道:“二小姐,我刚才一直不曾告诉你,我在回家的第一天夜里,便到过府上了。”
白银凤抬起头来,早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问道:“你可曾看到什么?”
李金贵道:“自然并末见到府上的人,不过在假山旁的水榭荷池边,却遇上了怪事。”
白银凤并未吃惊,语气严静的道:“假山旁的石室,是家父、姑姑和大姐经常坐关之处,附近设下了许多禁制,遇上了怪事,根本不足为奇。因为我家的人虽然搬走了,那些禁制并不可能撤去,这也就是别人不敢随便进入我们白家大院的原因。”
李金贵道:“我说的并非那些禁制,而是遇到了鬼。”
这一来白银凤终于吃惊了,她脸色一变道:“听说荒废年久的巨宅大院,常常有狐仙出现,莫非舍下会进来狐仙?”
李金贵道:“不是狐仙,是一个死了四年多的人,她死时我还亲眼看到。”
白银凤失声问道:“那是谁?”
李金贵道:“你对这人比我更熟,就是府上三位小姐的女乃妈金姥。”
白银凤顿时怔在当场,急急说道:“金姥四年前被我救回家的当天晚上,明明已被修罗门的郑永明暗算致死,你不是看错了人吧?”
李金贵道:“我不但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还跟她讲过话。”
白银凤芳心一震,如坠五里雾中,道:“真有这种事,我们看看去!”
李金贵吹熄了灯,这在他是求之不得,自上次他在水榭荷池边遇上了这桩怪异事情,每一思及,无时无刻不在想回来看看。
出了白玉凤的闺房,他随在二小姐身后,很快便来到水榭荷池边。
白银凤遥望着那上次被炸毁的大楼一角,至今仍是原样,芳心中不由兴起一种凄凉萧瑟之感。
李金贵指着荷池中道:“金姥那晚就是从水中露出半截身子来的,后来又沉回水底去了。”
白银凤虽知这附近有不少禁制,但机关设在何处,如何操纵,却并不清楚,至于水底是否有什么设置,那就更无所悉了。
她听到李金贵如此活龙活现的一说,几乎连发根都竖了起来,凝着声音道:“若真有这种怪事,那简直是传闻中的神话故事了!”
李金贵在这刹那,也开始泛出毛骨悚然之感,他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荷池水面,期待着重睹怪异景象能再度出现。
丙然,不大一会工夫,荷池内冒出了迷茫的雾气。
雾气越来越浓,渐渐遮住了整座假山,连李金贵和白银凤相距不过数尺,相互对望,也有模糊之感。
只听白银凤道:“阿贵,要小心!这雾气很可能会伤人!”
于是两人齐向后退。
偏偏那雾气像故意和他们做耍似的,当他们再回过身来,雾气竟已迅快的消失。
这使白银凤和李金贵越发骇异,因为按常理雾气是慢慢消散的,绝不可能一眨眼的工夫便完全不见。
当两人的意念尚未转完,突见荷池对面石室周近凭空冒出了七八个鬼魅般的怪形。
这些影子既似人又似精怪,既真实又虚无飘渺,所以只能称为怪影。
他们虽未离开原地,却一个个手舞足蹈,做着不规则的运动,有如天魔乱舞。
这景象是李金贵上次所未见到的,他大为震惊之下,失声问道:“二小姐,那到底是人是鬼?”
白银凤不慌不忙的道:“这个我知道,那不是人,也不是鬼,是我曾祖父留下的法术,名叫‘天魔阵’。这种阵式一出现,武功再高的人也无法通过。”
李金贵道:“这样说来,府上一定还有人在。”
白银凤道:“你怎么知道?”
李金贵道:“若没人在,这些禁制又是谁操纵的?”
白银凤笑道:“这你就不知那些禁制的神秘了,它们根本不需要有人操纵,只要有人接近,便会自动发生神效。”
李金贵奇道:“那是什么原因呢?”
白银凤道;“凡有人接近,必然有脚步的震动,或发出其他声音,只要和严时有丝毫不同,那些禁制便会自动发挥功效。我们现在是在荷池旁边,离得远,所以才会出现雾气和‘天魔阵’,若过了小桥走到对面,还会有另外的禁制出现。”
忽见李金贵向池内一指,脸色大变道:“二小姐,金姥又出现了,你看!”
白银凤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一片荷叶下,露出-个白发蓬松满面皱纹的人头,正是金花女侠金琼华。
水面上泛着人头,尤其在夜晚,怎不令人看得打心底冒出冷气。
那人头靠在荷茎上,动也不动,就像一个被淹死的人下半身沉在水里一般。
但白银凤却知道那池水足有八九尺深,人站在水底,绝不可能露出头来,而且也更不可能有人闲着没事干这种事吓人。
因为此刻已是深秋,长久浸在水里,绝难忍受。
白银凤几乎是直着嗓门叫道:“女乃妈!金姥!真的是你么?你在那里做什么?”
话声甫毕,那人头已冉冉沉没水中。
但白银凤清晰的看到,那人头在沉入水中的刹那,眼睛眨动了一下。
她像着了魔般转过身来,望着李金贵道:“阿贵,她实在很像金姥,你上次真和她讲过话么?”
李金贵因为是第二次看到这种怪异的事,已不像白银凤那样吃惊。
他点点头道:“上次她跟我的确讲过很多话,而且上次月光很亮,又不是在荷叶下面,看得比刚才清楚多了。”
白银凤喃喃说道:“她是我的女乃妈,我直到九岁混进修罗门时才离开下她,她为什么见了我反而不肯说话呢?”
李金贵道:“现在二小姐相信她还活着了?”
白银凤愣愣地道:“这让我怎么说呢,她在四年前已经死了,本来不可能活着,但刚才看到的明明又是她。阿贵,为了查明真相,咱们就在这里别走,看她会不会再出来。”
李金贵道:“我看不必了,那种希望不大,二小姐一夜未睡,先到我家安歇一会再说。”
白银凤道:“好吧,府上除了你那堂兄嫂外,还有什么人?”
李金贵道:“另外还住着一位北崆峒的前辈朱大哥。”
白银凤茫然问道:“你回来才两天,怎会认识北崆峒的人物?”
李金贵只得把四年前已和朱云相识,这次回家途中又得邂逅的经过,向白银凤说明。
白银风道:“咱们都算初出道的人,有这样一位前辈人物相助,倒十分难得。”
李金贵道:“他本来要跟我义结金兰,虽然我认为不妥,彼此还是以兄弟相称,其实论年龄他和我父亲差不多,我每次称呼他,总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白银凤想了想道:“这样说见了他我就吃亏了,家父的年纪还没有他大,我总该称他一声老伯。”
李金贵笑道:“出门在外,哪能计较这么多,譬如我那铁牛哥,还不是要称他一声大叔,而他对铁牛哥又称老弟,这该怎么说呢?”
说话间两人已翻出围墙,再越墙进入李金贵的家。
他把白银凤引进自己房中,点上灯道:“二小姐,我家比不得府上,你就将就着上床睡吧!”
白银凤叹口气道:“我家里虽然好,但那是过去的事,现在连个人都没有,又哪里比得上你家?”
她嘴里虽这样说,却在开始犹豫,始终站在那里不肯上床。
李金贵怎会不知她有所顾忌,忙道:“二小姐只管上床,我可以到朱大哥那边去休息。”
白银凤歉然道:“阿贵,打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李金贵道:“二小姐何必说这些话,我走了!”
他来到正房,未等敲门,朱云已披衣迎了出来。
显然,他的行动,朱云事先已有警觉。
“老弟,是谁来了?”
“怎么?大哥已经知道了?”
“我先前就听到你从窗子出去,料想你既然独自出去,必定不需我帮忙,所以并没起来。刚才又似乎听到你和另外一个人进来,究竟是谁?”
李金贵道:“是白家的小姐。”
朱云惊喜道:“莫非是你那朝思暮想的三小姐?她怎么来了?这样说白家是有人在了?”
李金贵道:“大哥好像比小弟还高兴,是白家二小姐银凤姑娘,她是从南海普陀山来的,因为回家找不到人,所以才来找小弟,小弟把房间让给她,只好到大哥这里来安身。”
接着又把刚才的经过,约略说了一遍。
朱云道:“那好啊,又多了一个帮手。她既然是南海无相神尼的高足,武功一定十分了得。”
李金贵道:“至少比小弟要高得多了,因为她原本就是修罗门的八剑主,在随南海无相神尼习艺前,就有极高身手,如今小弟如何比得。”
朱云见天尚未亮,便又和李金贵上床睡了一阵,直到天亮,才被李铁牛叫醒。
今天李铁牛并未一早下田,因为昨夜的一阵风波,他为了日后的安全,必须和李金贵、朱云好好商量商量。
乡下人一向平稳的日子过惯了,睡眠中也缺乏警觉,连朱云和李金贵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弄不清楚。
因之,李铁牛一见面就问:“朱大叔和金贵兄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金贵道:“我们回来,是在三更以后了,连累铁牛哥和嫂子受惊,小弟到现在还过意不去。”
李铁牛拉开大嗓门道:“哪里话,昨夜若不是朱大叔和你相救,我真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下场。”
他顿了一顿,两眼射出一种羡慕而又企求的光芒,道:“兄弟,我一向仗着人高马大,力气过人,论动手打架,谁都不放在眼里。说实在的,前晚你刚回来时,我虽知道你是学过武艺,也认为没什么了不起,但昨天晚上我却真的明白了,力气大不学武艺照样也没有用。朱大叔曾说要教我武艺,现在我决定拜你们两位为师了,每天白天下田工作,晚上提早回来练武,免得以后再受人欺侮。”
朱云颔首道:“好,老夫从今天就开始教你,以你老弟的身材和天生神力,将来的成就一定了不起,说不定会是第二个六丁神斧丁中齐。”
李铁牛眉飞色舞的眨着眼道:“那就多谢朱大叔了,您说的六丁神斧丁中齐是谁?”
朱云道:“这人就是金贵老弟不同师父的大师兄,他身高二丈,力大无穷,论身材比你还要高壮很多。”
李金贵道:“嫂子可曾起来做饭?”
李铁牛道:“她每天起来的比我更早,我必须吃了饭才能下田。你嫂子跟了我,也实在够辛苦的,这边的事做完了,还要回去帮着我爹我娘做活儿。”
朱云道:“难得老弟讨了这么个好媳妇!”
李铁牛笑眯眯的道:“那是朱大权夸奖了!”
李金贵道:“今天早饭最好晚一点,因为家里来了个客人还不曾起床。”
李铁牛茫然问道:“谁来了?怪不得你和朱大叔同住在这房里,原来你那边是客人住了。”
李金贵道:“是白家的二小姐,她也是从南海习艺回来的,因为家里没有人,才暂时住到我们这里来。”
一提到隔壁白家大院,李铁牛在脑海里顿时就兴起极端的神秘之感,他长了这么人,不但没进过白家大院,连白家的人影,也没看到一个,双方是近邻,在他来说,却是名副其实的咫尺天涯。
李铁牛神色一紧道:“白家二小姐到我们家来了,那可要好好招待招待,我马上去告诉金莲,再弄几样好菜!”
说罢便匆匆转身而去。
李铁牛刚走不久,一个婀娜人影,便闪身而入,正是白银凤。
李金贵忙道:“二小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白银凤笑道:“你们都起来了,我怎好意思再睡。”
她说着检衽一礼道:“晚辈拜见朱老伯!”
朱云连忙还礼道:“原来二小姐已经知道老夫在这里了?”
李金贵道:“小弟已经跟二小姐讲过了。”
朱云细看白银凤,只觉她肌肤晶莹、明眸皓齿、绰约娉婷、风华绝代,尤其那份清丽月兑俗的气质与神韵,简直有如不食烟火的人间仙子,不觉暗道:“真不愧是白家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他记得二十年前曾见过白嫦娥,虽是惊鸿一瞥,那仙姿玉质般的美丽,竟使他至今难忘。
此刻见了白银凤,似乎从她身上又隐约泛现了白嫦娥的影子。
他这一看不打紧,白银凤却红晕飞颊羞答答的垂下了头。
就在这时,李铁牛又匆匆的跑了回来,当他看到屋里多了一个人,已知道是白家二小姐,触日之下,难免也被白银凤的美艳惊为天人。
他一向未出远门,见到的女人自然不多。
自从娶了媳妇后,便把牛金莲视为世上第一美女,如今相形之下,他才知道还有比自己的宝贝媳妇更好看的。
李金贵抢着引见道:“二小姐,这位就是我铁牛哥!”
白银凤又是盈盈一礼道:“小妹住到府上,打扰李大哥了!”
李铁牛简直有些不知所措,咧着大嘴巴干笑道:“哪里哪里,我李铁牛能招待像二小姐这样的贵客,真是祖上有德,三生……”
他想不起来下面还有哪两个字,急得只有转头看李金贵,因为他知道李金贵是读过不少书的。
李金贵笑道:“铁牛哥何必这样客气,二小姐现在已不是外人,还说什么三生有幸。”
李铁牛干咳着道:“对了,就是三生有幸,我这没读过书的就是不行!”
忽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铁牛,现在才是秋天,那会山上有杏,连桃子也没有,朱大叔和阿贵兄弟要吃水果,就出去买些秋梨吧!”
说话的是牛金莲,她是来叫大家吃饭的。
李金贵连忙再为牛金莲和白银凤介绍。
见了白银凤,牛金莲也羡慕得不得了。
她自己的容貌,一向受着亲友邻舍的赞美,现在只觉人家美得像图画中人,怎不自惭形秽。
早餐还是开在厢房。
乡下人是最重早餐的,同时又为了招待客人,饭莱十分丰盛。
席间,李铁牛皱着浓眉道:“朱大叔、金贵兄弟,昨晚你们把那两个坏蛋放了,我真担心他们还会再来找麻烦。有你们在还没关系,万一你们有事离开南阳庄,那该怎么办?”
李金贵道:“铁牛哥放心,小弟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再回长虹岛,若万一有事离开家几天,也必定预先做个安排。”
朱云语重心长的道:“话不能这么说,铁牛老弟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刘翠娥和秦炎再来自然算不了什么,若万一南北两大魔头也亲自出马采取行动,那就不是咱们的力量所可对付的了!”
李金贵沉忖了下道:“有这种可能么?”
朱云道:“昨夜蓝天豪已经表明过,为了找他儿子,很可能便要事众进袭白家大院,这里和白家大院仅一壁之隔,谁能担保他们不顺便到这里来。”
李金贵道:“蓝天豪和小弟谈不上任何纠葛,他没有理由来搜查小弟。”
朱云道:“如果蓝天豪要来,他必定联络无极老魔和玄妙观的牛鼻子们一起行动,这是可以想得到的,那时刘翠娥和秦炎也必定跟着来,他们顺便到这里看看,有什么不可能。”
李金贵刚要说话。
却听白银凤道:“朱老伯,这些魔头们真要对我家采取行动么?”
朱云脸色疑重的道:“这是老夫昨晚和金贵老弟在玄妙观亲自偷听到的,现在二小姐正好在这里,老夫想问问,那火云魔童蓝云可是真是被掳到府上?”
白银凤道:“这事晚辈最清楚,四年前晚辈正在修罗门冒名杨苓担任八剑主,一天晚上发觉修罗门从玄妙观劫来两个人,一个竟是我们白家的女乃妈金姥,另一个便是那长得像小孩般的火云魔童蓝云。我为了救金姥,便把她老人家和蓝云一起带到家里,当时因为受到修罗门的追杀,还在阿贵家后园躲过一阵子。”
朱云道:“那么府上究竟对蓝云怎样处置的呢?”
白银凤道:“晚辈在家里只住了一晚,便被师父带到隐仙谷去了,以后的情形并不清楚。”
朱云长长吁口气道:“不管府上是如何处置蓝云的,但他四年来却不曾再回苗疆火云洞,所以金蛤蟆蓝天豪才会找到南阳来。”
白银凤黯然说道:“他们若真找到我家,我家已经没有人了,担心的是怕他们把舍下的东西抢劫一空,然后烧毁整座大院。”
朱云微一沉吟道:“抢劫东西是小事,把白家大院烧掉则不可能。”
白银凤双眸霎霎地道:“朱老伯怎知不可能?”
朱云道:“府上的大院占地百余亩,房舍厅堂不下百余间,若放火焚烧,不但会惊动了南阳府,更惊动了整个天下武林。须知你们白家的名声,自你曾祖师白剑青大宗师起,百年来在宇内可说无人可及,连海外七仙的身份地位和武学造诣,都远不如白剑青大宗师。烧了白家大院,适足以引起武林的公愤,而这次南北两大魔头前来南阳府,在行动上又必须绝对保守秘密,岂肯做这样傻事。他们目前正想劫夺铁笔峰山月复的宝矿,对府上的财物,也不一定看在眼里。不过有种更大的灾祸,却不可不防。”
白银凤吃惊的道:“他们既然不劫财物,不烧房子,还有什么更大的灾祸呢?”
朱云面色越发凝重,再叹口气道:“老夫担心蓝天豪会在府上大院内施放毒蛊。蓝天豪对放蛊施毒之术,目前已是举世无双。若他当真使出这种毒辣手段,不但府上将变成一片毒区,永远无法居住,连南阳府的百姓,也将受到池鱼之殃,尤其金贵老弟家离府上最近,遭害将是首当其冲。”
白银凤骇然失色道:“朱老伯,这该怎么办?”
朱云摇摇头道:“这或许是老夫的多虑,若他当真这样做,也实在没办法阻止。”
白银凤神色一片惘然道:“我家里的人,究竟哪里去了呢?若家父和姑姑在,他们一定有办法和这些人对抗。”
朱云道:“依老夫预料,府上的人,目前一定安然无恙,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搬走,也必定有另外原因,只是我们不便妄加猜测罢了。”
白银凤道:“依朱老伯的看法,我们是否该预先采取措施,静观其变不是办法。”
朱云似已胸有成竹道:“他们目前最急着办的,便是勘察铁笔峰山月复内的宝矿,所以我们必须先到隐仙谷去禀报抱玉真人老前辈,如果能将他们一举消灭在‘九九归元大阵’内,便一切问题全都解决了。”
白银凤转忧为喜道:“这倒是件一举两得的事,有了抱玉真人老前辈出面,不怕对付不了这几个魔头。朱老伯打算什么时候去,晚辈决定随同前往。”
朱云道:“今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行动。”
李金贵忽然内心一动道:“二小姐,你曾是府上埋伏在修罗门的人,而且在他们那里混到剑主的地位,可知道修罗门已经搬走了?”
白银凤一愣道:“真的?不可能吧?修罗门在圆觉寺地下经营了二十年,怎会平空放弃?”
李金贵道:“这事朱大哥和我也一直感到不解,我在回家的当天,曾和朱大哥搬开了圆觉寺大殿内的佛像,莲座底下的通路,已被石块填满,所以我想问问二小姐,修罗门的地下宫室,对外是否另有通路可通?”
白银凤蹙起黛眉道:“据我所知,只有那一条路,若当真封死,那的确可能是搬走了。”
李金贵从怀里取出昨晚有人传书的那张字笺道:“这是昨晚在玄妙观有位不知名的高人传过来的。上面有四句话,除了第三句,其余的一直悟解不透,二小姐看看能否解得开?”
白银凤接过字笺,仔细的看了好几遍,忽然叫道:“这上面写得很明白,修罗门不曾搬走!”
李金贵和朱云齐齐神色一紧。
李金贵急急问道:“二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银凤道:“我是根据第二句看出的,第二句是‘金光藏地下’,据我四年前在修罗门得到的消息,修罗大帝金浩早就挑选出十八名高手,秘密演练一种阵式,这阵式就叫‘金光大阵’。它是准备将来专门对付我们白家的,既然金光藏地下,不是很明显的说明修罗门仍在那座地下宫室么?”
李金贵若有所思的道:“也许他们在别处地下另建筑了宫室也说不定。”
白银凤不以为然道:“不会的,他们费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把圆觉寺下面的宫室建好,怎可能四年之内,又在别处地下建好宫室。”
李金贵道:“我们明天到铁笔峰时,不妨顺便再到圆觉寺看看,也许二小姐能看出端倪来。”
朱云摇头道:“这怎么可以,二小姐是由修罗门选出的人,若修罗门真还没走,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其实李金贵并非没顾虑到这一层,而是他认定修罗门已经搬走,所以并不认为白银凤到圆觉寺去有涉险的可能。
但朱云既然有些顾虑,他也就不便再说什么。
朱云默了一默道:“另外两句,不知二小姐还有什么见解?”
白银风歉然笑道:“连朱老伯都思解不适,晚辈又怎敢妄加推测,不过,那第一句的‘白云绕卧龙’,晚辈觉得‘白云’两字,似乎是指的我家,莫非我家搬到卧龙岗去了?”
此语一出,朱云和李金贵都觉得她分析得的确不无道理。
朱云想了想道:“据老夫所知,卧龙岗上的确住了一位高人,但却绝不可能是令尊,因为蓝天豪昨天曾去拜访过他,又何况令尊鼎鼎大名,武林中哪会有人不认识他。”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
李铁牛决定今天不下田工作,因为他要等着朱云教他武艺。
朱云心里有数,此刻的李金贵和白银凤,论武功都在自己之上,但因他们都比李铁牛年轻,自然不好意思教比自己年纪大的学生,同样的,李铁牛也不便向他们请教,所以只好不客气的向李铁牛授起艺来。
他教的非常仔细认真,并绘出一些功架图形,以便李铁牛可以随时私下练习。
李铁牛也学得十分用功,他亲眼见过会武功的好处,自然更增加了自动自发的意念。
他体格魁梧,臂力过人,习起艺来,果然有事半功倍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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