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雪花,仍在不断的飞落着,山峰上那凛列的逆风,亦在呼呼地狂啸着,吹在人身上,真如刀割胶的锋利无比。在一个峰腰的山洞里,薛莲英再次的向彭中轩提出返回死海矮岛去疗治他脸上的伤势的问题。
这时,薛莲英穿的,是从彭中轩身上月兑下来的一套男装黑衣;因为她的衣服,全都给那洞里的野人撕碎了。彭中轩可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痕,不愿给别人看见,所以多穿了点衣服。
事实,那天骤发的寒风,依然吹得她索索直抖,彭中轩身上不畏寒,穿的衣服质料也就单薄,可是一旦穿到薛莲英姑娘身上,她就受不了。
冶伤这问题,彭中轩借题拖了很久,因为这问题并不是别人的,而是他自身,人家劝他也为他好,他总不能说人家多管闲事。
尤其这一次,薛莲英姑娘在数日夜急赶,晕倒路上,只差这么一点为他受辱失身在这大兴安岭的野人洞中,使他再也无法全部推卸责任。薛莲英姑娘在这个时候里提起这个问题,可说正是时候,彭中轩默默半天,仍然无法答话。
最后,彭中轩想起了吕良辕的身孕,算算日子,也该是时候了,遂说只等合良辕为他安然地生下了孩子,他就答应薛莲英回岛治疗。
彭中轩以为还有这么一段时间,在这时间里,他们一群人大概已回中原,返回到杭州吕良辕的家中去了,谁想,他记起了一点,却忽略了一点,他忽略了吕良辕身怀六甲,及近临盆之际,路上不便行动。
这事情,就在吕良辕他们歇-下来过年时,彭中轩就发觉了,可是等地发觉,话已在多少天前说出了。
这天夜里,吕良辕终于为他生下了一个胖胖的儿子。彭中轩在一阵紧张之后,忍不住要进屋去探看,这时,薛莲英亦在身旁,她本不相信吕良辕是他的妻子,更不相信她会怀了孕。
一旦证实,她禁不住心情大变,这会儿,她竟出言阻止彭中轩不要去探看,这可引起了彭中轩大大的反感,没再去声答理她,径自离她而去。
这可把薛莲英姑娘给急坏了,她追着彭中轩叫,彭中轩就是不理,而且.一连数个纵跃,立即将她抛得远远的。终于发生了薛莲英姑娘夜入俏郎辛士府中,寻找飞天玉龙的事。这时的飞天玉龙彭中轩,藏身一间堆积着很多零乱东西的旧房子,暗自一人在偷偷饮泣,他怨苍天不作美,使他夫妻父子无法团聚,眼见吕良辕病成这样,也没亲自照顾。
因为是白天,他除了上厨房里偷了点食物填饥外,真是不敢随意在外面走动,他倒并不是怕这俏郎辛士府中的高手武士,而是担心一旦被发现了,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再行隐身。
在这破房子里,彭中轩真是度日如年,只一天的时间,他就像挨了整个世纪那样难过,脑子里千头万绪,一会儿这,一会儿那,胡思乱想,越想越乱,越想越糟,连想安静地躺一下都不可能。
总算眼望着那太阳隐人了天边的云层,但是天色却没有全黑,原因是这年初,白天依然很短,尤其是在这北方,太阳总是申时初就隐没了,彭中轩眼看着太阳稳没,还等了这么一个时辰之久,天才全部暗下来。
彭中轩再也忍不住了,从破屋中闪出,施展绝项轻功,连连几个纵跃,已来至吕良辕不远处的一间屋顶上,在这里,他就能很清晰地听到吕良辕房中的声音,可是他不听还好,这一听到,心中竟痛如刀绞,热泪扑籁籁地涌出眼眶,彭中轩他听到什么呢?原来他听吕良辕那悲声的叫唤!
“轩哥哥,泳在哪里呀?……”
“轩哥哥,你好残忍呀……”
“轩哥哥,你为什么不来看我?还有你的儿子………”
“轩哥哥,你难道不能见人的吗?什么事情能使你连妻儿不要了!……”
“轩哥哥,为什么?……”
“轩哥哥,为什么……”
这凄切感人的声音,就是旁人听了,也会禁不住潜然泪下。
彭中轩听到吕良辕的叫声,几次差一点禁不住内心的冲动,要进去与吕良辕见面。可是,因为自己实在无颜与吕良辕见面,终于强忍这冲动,只有暗地里伤心落泪。
这时,在吕良辕产房中,薛莲英姑娘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间房,她一点也不嫌房中的脏,原因是她对吕良辕的痴情,已深深地为之感动。她拿自己来与吕良辕相比,发现自己爱彭中轩的程度,实在较吕良辕差之甚远,吕良辕这种爱才是出于真心的热爱,而自己的爱,仿佛只是在一种好奇心驱使下的试探,另一点理由该是,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好的。
吕良辕的房中,本还有着两个婢女及疯子伯伯、小灵乞等四人,因为吕良辕当天服过药后,血崩立止,且沉沉地进入梦乡睡了整整一天。
这期间,张疯子没事,就与小灵乞两人离开了,本来小灵乞还不肯离开,他怕吕良辕或者在突然之间发生什么变化,刚好这时俏郎辛士来了,他劝小灵乞去休息,答应如有什么事性发生,立即去报他,小灵乞才肯离去。
这时,房中的婢女,也被俏郎辛士支出来了。那刚出世的小女圭女圭,俏郎辛土也给雇了个乳娘,在后房里安顿下。
如今,房中只留薛莲英姑娘在陪伴着吕良辕。俏郎辛士来是放纵之士,自从遇到彭中轩,返回关外后,可以说完全地变了一个人,尤其对女孩子,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可是,当他第一次看到薛莲英那双黑纱后的大眼睛时,就不禁怦然心动,但却不敢有所动作,只能将这骤然而生的情感,深埋心底。
俏郎辛士虽然差一点伤在薛莲英姑娘软鞭之下,可是他仍然对薛莲英的武功深为钦佩。今天,俏郎辛士来此,是存心想和薛莲英姑娘说说话,所以事先将这些人支开了。
薛莲英姑娘对俏郎辛士似乎感到很不好意思,因为她记得当初在札兰屯时,曾出言侮辱这俏郎辛土,昨夜又曾出手,差一点伤了他。如今在人家的家里心中感到十分抱歉,虽没形诸于色,可也微觉别扭。
俏郎辛士没见薛莲英姑娘的真面目前,只是感到她的一对大眼睛摄人迷人,如今在富强中,见薛莲奖揭去青纱后那美若天仙的容姿,心中更是倾心不已。然而在一病人的室中,他只能强忍着荡漾的春心,细心地对吕良辕加以照顾。
吕良辕在服过药后,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方才醒来,当她见到薛莲英姑娘与俏郎辛士,谈得十分投机,心中又想起彭中轩,在心情万分零乱痛苦之下,禁不住放声悲唤,声音确实凄惨,如杜鹃泣血般的。
俏郎辛士与薛莲英立即加以劝阻,可是在劝阻无效之后,薜莲英终于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将彭中轩受伤后至今的一切,原原本本地都说出来。因为只有一天里,她就发觉俏郎辛士更可爱。最后,薛莲英还向吕良辕加以保证,只要飞天玉龙彭中轩保证人去死海,她一定能将彭中轩恢复原来的容姿。
这消息确实惊人,吕良辕一时之间真被吓住了!当她猜测到彭中轩依然活在这世界之后,唯一使她提心吊胆的,就是这火,水火不留情,火是一点都不会客气,如今,确实证明彭中轩确实遭了毒火,灼得遍体鳞伤。
可是,只一眨眼工夫,吕良辕就止住了悲痛,望空叫道:“轩哥哥,你何必如此自苦,我图的并非你的容貌,而是你的一颗心,假如你因为容貌的被毁而不愿见我,我只有也把容貌毁了,来将就于你,因为我不能失去你,我们的儿子也不能没有父亲……
“轩哥哥,我希望你能仔细想一想;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为你自己想,为我想,也为我们的儿子想……”
吕良辕说到这时停住了,因为她突听到一点异声。
昨夜,彭中轩既能偷偷地来看他的儿子,今天他也就会来。他不进屋里来,他不会离这里太远,而室中的动静,他也定会知道,吕良辕想到这一点才有望空说话的事,她的话没说完,耳中已听到一点声息。
这时:虽说大病未愈,吕良辕她不管这么多了,从床上急速地整衣爬起,连鞋也不穿,晃身就往室外纵去。
这时,薛莲英与俏郎辛士在一旁,虽感惊讶,却不便加以劝阻,可是待二人追在吕良辕身后,来到室外时,见院中正有一对黑影相拥抱着,初看只像一个人,待你仔细注视下,方能发现是两人互相紧骤地拥抱着。
薛莲英与俏郎辛士二人,当然会想到这来的人是飞天玉龙彭中轩,二人惊喜之余,同时双撤身离去。
彭中轩与吕良辕在院中抱头痛哭了一阵,还是彭中轩首先止住了悲声,反过来对吕良辕加以劝慰,因为他发觉他身边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多人,这些人不用作者交待,诸位读者也会得猜得到是些什么。
首先在这院中现身的是小灵乞师徒与张疯子,乌金帮帮主乌云成,接着来的是雪猱辛虎,最后来的是辛府中的高手武士。
这些人当然都是仰慕飞天玉龙彭中轩的盖世武学,竟欲瞻仰飞天玉龙的风采,可是只有他们感到失望了,黑夜中他们所能看到的除了一个黑影外,什么也看不见。
雪猱辛虎以地主的身份,将彭中轩迎进了一间辉煌的大厅之中,半夜里临时叫人摆上了数桌酒席,替他洗尘。
有钱人家,什么事情都好办,数桌酒席半夜里说开就开,没半刻工夫,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就送上了。
席间,乌金帮帮主乌云成,一再向彭中轩致歉,理由是彭中轩这火伤,是他妻子金霓裳的过错,她不该摆下这盘龙阵。
而彭中轩的答复是:“帮主阁下,只要能救治一个人,救治一个已然污黑的心,使它不再溃,而恢复变成有魄力有热血的人,别说只是伤了我一点皮肤,甚至再伤得重一点,我也心甘情愿。但原你日后能为武林,救治更多的罹病的人,使其转变成好人,再去救助另一些人,那么将武林之中,不会再有一些绿林败类,或者什么黑白之分啦!帮主阁下,你认为对吗?”
乌金帮帮主乌云成,似乎早将以往的一切遗忘,但听他有力叫道:“彭小侠,请你放一万个分心,乌云成绝对听从你的劝导从善,一旦帮中人数过多,解散不便的话,我也决定重新定立帮规,整治一下帮中原有败类。”
这几句话声音说得宏亮,话音一落,立即引来满堂彩声。到底是没有一个人不希望自己好,总希望自己能顶天立地.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
乌金帮帮乌云成的几句话,确实是肺腑之言,因近几与醉乞、张疯子等人相接触,才发现了人的豪迈与坦爽,更深深体会到那些宝贵而又真诚的友情。
吕良辕见到彭中轩后,她身上的病,在无形之中,就好了大半,只两三日就下了床。这两三日还是彭中轩强迫着她,如不是彭中轩所强,当夜之后,她就不再回床上去了。”
这数日里,吕良辕的房中,因有彭中轩在,已无需任何人侍候,这些人只晨间及傍晚一点时候,到这里来聚一聚,因为彭中轩不愿见旁的人,所以他就整日不离室,与吕良辕在室中,说说笑笑逗着小女圭女圭玩。
而这些日子里,俏郎辛士与薛莲英姑娘,真是越谈越投机;情爱在数日之中产生了。
单相思的爱情,谈何容易。然而双方面的,可真是干柴烈火,一触而不可收拾,俏郎辛士将薛经英安顿在一所精致有小花园中,终日陪伴左右。
若在过去,俏郎辛士会很不客气地单刀直人,或是用强。可是这一次,他表露的爱,正得到薛莲英暗示的同意。俏郎辛士他仍然连碰一碰薛莲奖的玉手都不敢,他把薛莲英姑娘比作一个金丝雀,真怕一触而将惹飞了。
这一次,才似乎是他生命中第一次发生的爱,他在慢慢地等待着。可是,在一天的凌晨,一个突然的消息,将他给惊愕住了。这消息就是彭中轩与吕良辕他们要回关内去,薛莲英要回岛去了。
然而,也同样有一件事情,使俏郎辛士感到惊奇万分,就是他们在离去的前夜,薛莲英姑娘终于忍不住爱情煎熬,投身到俏郎辛士的怀中,任由俏郎辛士拥抱。
最后,薛莲英要求俏郎辛士与他们同路,再次入关,一方面劝彭中轩到死海矮岛去疗伤,另一方面要俏郎辛士亲自到矮岛去,向她父亲龙王薛侠逊去求亲。这问题,俏郎辛士当然高兴,当夜就禀知父亲,并准备着携带的行囊,及一切必须花销的银钱、宝珠、聘礼。
次日凌果,多布库城中走出三部轻便的双缆马车,车上三个精壮的小伙子,扬鞭呼喝,可是却有着数以百计的人群,骑着高头骏马,直送出数十里去,方始扬鞭回首。
套句老话,有事则长,无事则短。又是一年的初春,清朝后改为杭州府,民国又改为杭州市,我们就能以杭州称之。
杭州西湖风景,乃是天下闻名,那时节多少自命风流的才子,都到西湖划船吟诗,对月饮酒,尤其是这阳春三月,天气和暖的时节,一到入夜,湖上的船只,灯火齐明照得碧绿的湖水,发着闪闪的绿光,尤其是那些富贵人家,更是通宵歌舞不绝,日出后方回家人眠。
吕良辕家中也是富甲一方的殷商,吕怀民更是淡泊名利仕途的风流人物,这天,吕怀民夫妇闭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
三部马车,本来是非常精致美观的,可是经过数月的奔驰早就变了样了,但拉车的马匹,都是长程健马,在精心的饲喂之下,仍然精神抖擞,“希聿聿”地呜叫不停。
车尚未停稳,吕良辕早已从车上纵了下来,像一阵风似地冲进家里去。吕怀民夫妇见到爱女一别数年,方始归家,真是欢喜得老泪纵横。
诚然,过分的欢欣,不是笑,而是哭,母女相拥,总哭了好半天,一直待彭中轩等进了大厅,吕良辕方始擦干眼泪,拖着母亲往外走。
厅里,这时均由张疯子与吕怀民接待着,吕良辕一到厅中,从女乃娘手中将小女圭女圭抱过,给塞到母亲的怀里。
这位半老妇人手中抱着小男孩,眼睛看了吕良辕一下,随着往这一千人众里去搜索,探寻她的女婿。
可是,只这么一瞬,她脸然倏地变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发觉,这过来的人群中,除了老头子外,只有两个青年,一个是俏郎辛士,长的倒是十分英挺俊秀,可是他却与另一位黑衣姑娘,手牵着手显得亲热非常。
另一位,却是个瘦小的乞丐,这怎么不使她容颜变色,心中惊奇呢?听她的夫君说,彭中轩人生得俊美,武功又高,难不成会是他吗?可是为什么他又和另一个少女如此亲热呢?难道说年岁轻轻就有两房妻妾吗?
正在惊疑未定的当儿,著地瞥见她的夫君吕怀民双掌紧按在一个黑巾包头人的双肩上,而且吕怀民泪爬满脸,双手抖颤,那黑布包头上一颗头也深深及胸前,像是十分悲痛的。
至此,她也的所感触了,彭中轩受了重伤啦!
室中这时沉静的有如死寂,蓦然一个暴声喝道:“你们这里干什么啦!久别重逢。应该欢喜才是,尤其还有客人由远道而来,你们就是这种方式待客吗?”
这场面当然不难解开,只一瞬间,空气立即调和了,大家互相见礼后落坐倾谈。这其间除彭中轩一人下了大礼外,余者均以常礼相见。
吕怀民与大家略略寒暄几句后,立即叫人给安顿宿时,吕家人虽简,仆人可多,一个大院子里,一间间的客室也真不少。
当天晚晚时,吕怀民备办了一桌丰富的筵席,为他们洗尘。席间,俏郎辛士谈起西湖的风景,那名扬宇内的西湖十景。年前曾来一游,也曾欣赏过这西湖十景,确实引人入胜之极。
这一说,真把薛莲英的游兴逗起来了。年前,薛莲英也曾到此,可是除了船娘引的一些风景外,她什么也没欣赏到。
然而,只有彭中轩提不起兴致,一直不参加意见,吕良辕见彭中轩没精神样,死气沉沉,反而坚持要去。因为吕良辕她怕彭中轩会因经而闷闷不舒服,所以一定要他去,连一夜都不能等。
吕家在杭州,世代经商,且人缘极好,杭州可真好,没人不知,无人不晓,家即富有,当然也有自备画舫,而且还较一般的要大,较一般的美丽。
上午时分,一行六人离开吕府,来到西湖边上,怎么是六人呢?彭中轩与吕良辕一对,俏郎辛士与薛莲某一对,小灵乞一人,这一对全是男的,没有女的,而这另一个人是什么人呢?
不是小灵乞他师父,也不是张疯子伯伯,更不是吕怀民与乌金帮帮主乌云成。因为年岁的人,与年纪轻的到底合不来,其次是几个人对西湖熟之又熟,已无这股子游兴。
那么这一人是谁呢?这是一个新人物,俏郎辛士抚带一个小厮,名叫辛勤段,年若十三四岁,虽非辛士家中人,但因其自小无父无母,被雪猱辛虎,抚养长大,也拿他当儿子般看待。
辛勤殷在本书中虽非主要人物,可是在后传中,却是个主要人物,所以在此不得略加提,使读者注意。
这一夜,月色似乎分外清明,像是专为他六人而展放它那银光般的雪芒,照得西湖里的湖水,反映成一面镜子,只可惜,那不识趣的柔美的和风,微微地从湖面吹来,惹得湖水起了一波波涟漪。更有那些个满载青少女的画舫,载歌载舞的,川流在这诱人湖水中。
彭中轩一直都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吕良辕一再地逗他,他也只是微加敷衍,然后就座在旁,两眼不是看天上的浮云,就是看倒影中的月色,再就是小灵乞手里抱的一大坛的绍兴酒,彭中轩他也不用酒菜,他不离杯,总是酒到杯子,杯杯见底。
这情景可把吕良辕给惊吓了,因为这是一种突出的现象,自己从大兴安岭多伦库相会至今,这种现象还是第一次发现。
沿途之上,彭中轩不但有说有笑,且还在每日晨昏,上路之前与歇店以后,抽出一段时间来,将那盖世绝学“毕元神功”及不老神仙洞府所得的“天地八罡’,传授给小灵乞与俏郎辛士。
小灵乞,彭中轩他早就有意相授,总因为时间上的不凑巧,拖延至今,而俏郎辛士,却是薛莲英怂恿他去向彭中轩学的。原因是,他一旦要到死海矮岛去求亲,必然会遭到层层阻难,以他目前的武功,恐怕会遭到意想不到地危害,在未雨绸缪时,最好能向彭中轩讨教一些绝学,以作防身之用。
彭中轩在发觉薛建英与俏郎辛土相爱后,对俏郎辛士真有说不出的感激,当他再听到俏郎辛主转达薛莲英的话意后,更是义不容辞,尽力尽意地对他加以讲解传授,并且还将所剩无几的“九转大环丹”中,倒出数粒,送给俏郎辛士,以增加目前的功力。
可是今天,彭中轩突然一反常态,是因为他传授二人这毕元神功及天地八罡,俏郎辛士及小灵乞,不止学会,且已纯熟十分,只火候不足罢了。再者,吕良辕已平安抵家,他已无余暇作这无谓的逗留,他在沉思之中,暗暗决定就在今天夜里,留书而别,他要尽速地去了却他彭家三代的血海深仇,他不能让那万恶的伙人,逍遥自在偷生人间。
然而,这生离死别的痛苦,总是免不了的,他这闷闷的悲愁,已感染到了吕良辕,或许说是他二人灵犀的感应吧!因为这时忽见吕良辕挨近彭中轩的身边说道:“轩哥哥,请你不要再吓我好吗?假如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你尽可以坦白说,我相信能承受的住的……”
谁想,吕良辕这里话没说完,彭中轩已将酒搁下,抓起她一双玉手,插嘴阻住了她的话道,“辕妹!这么多日子都过去了,难道你还在怀疑我的一颗心吗?”
吕良辕这次似乎抱定了一个坚决的意志说道:“轩哥哥,并不是我要怀疑你,可是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使人对你怀疑的地方?”
彭中轩一听吕良辕如此说,知道已被吕良辕看出猜中了,为了不使吕良辕伤心,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摇了摇头。
这次,吕良辕脸上一点悲容也没有,只听她说道:“轩哥哥,你不必摇头,也无需要再骂我啦。我知道你对我已大大的不满。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连他妻子都不加以信任的,既然是不能信任,轩哥哥你尽可以将我休了……”
说到这里,吕良辕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可是她嘴里依然强硬地说道:“轩哥哥,你将我休了吧!我会承受得住的,我能承受世间一切,可是我不能忍受一个丈夫对妻子不信任。
“哪一个地方没有山,那一座山上没有尼庵庙宇,哪一个尼庵没有终年陪伴着孤灯古佛的女儿,而哪一个女尼不是人做的,我……我……”
吕良辕说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忽地,彭中轩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辕妹!你为什么……”
彭中轩这里语音未落,蓦地一条黑影,挟着一声厉喝,纵上船来,这黑影的喝声是:“清平盛世,什么人敢在这西子湖里,欺凌弱女……”
这声音与黑影,来得如此突然,猝然间将船中的人都怔住了。
因吕良辕与彭中轩的闹气,小灵乞与俏郎辛士他们都识趣地远远躲到船头上去了。可是,这黑影的突然纵来。这四人都不约而同地飞身回船船去,可是他们四人身影尚未站稳,即感船身一阵激烈的摇晃,四人中,俏郎辛士,薛莲英二人,相互搀扶着,没被摇倒下。
可是小灵乞被晃得颠出好几步,跌倒在船上,那俏郎辛士的小厮更不用说了,他身形未稳,船身已在动,一下子就把他弹抛出寻丈以外去,跌了个狗屎爬,就差那么一点没掉下水去。
然而,众人的耳中,依然听到两声“扑通!扑通!”的水声,这掉下水去的是谁呢?不是来人,也不是这几个人,而是摇船的两位不会武功的船娘。
这时忽又听到飞来的黑影道:“嘿嘿!原来这船上还隐着武林高手,我江奇风可说此行不虚了!”
啊!原来这船上的颠荡摇晃,这不是这黑影所为,俏郎辛士等众人的眼光,不由得齐往彭中轩看去。
彭中轩,他夜眼明如白昼,这人影一上船就被他认出,这人是从一个小画舫上来的,而且小画防一直就在他们画舫的前后左右打转转,彭中轩虽有重重苦恼,可是,一双神目,依然能管事。
在他细心观察下,看到这小画肪中,一共有三个人,同时,彭中轩耳鼓里一直就钻入一些不三不四、辱骂薛莲英姑娘及他爱妻的下流活。
彭中轩本准备以宰相的胸怀,去宽恕这些污浊的小人,想不到,没惩戒他们,他们反惹到头上来了,竟然措题发挥说得冠冕堂皇,好像真是一种侠义行为似的,这彭中轩心中怎能不火呢?
眼看那黑影的船沿上,已稳住身形,他立即借这一震之力,飞纵起丈来高下,竟一点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彭中轩见黑影武功不弱,大概可以和现在小灵乞走个三五百招,只要小灵乞施开他新授的天地八罡,这个恐怕就八招他也无法走全。
这人既然与小灵乞的功力相等,何以小灵乞被震倒了,而他却没震掉下水呢?因为小灵乞是在没防备与尚没有稳住身形遭遇的,如若小灵乞也稳住了身影,相信小灵乞那应变的本领,绝不会较别人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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