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到初更。
今夜无月,但亦无云,满天繁星闪烁。
吴双女换了一身淡蓝色的劲装。
何寒衣也穿着疾服,带上了金剑,飞轮。
吴双女走在前面,何寒衣相随身后,两个人保持了五尺以上的距离。
她在堡中住了数年,对堡中地形和防卫情事,十分了解,避开了岗哨而行。
一口气行到城堡前面,都未遇上阻袭。
何寒衣低声道:“看来,他们没有什么防备。”
语声刚落,耳际间已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大小姐,出堡吗?”
何寒衣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深蓝长袍的人,带着四个黑衣大汉,-排横立。
吴双女很沉着,招招手,要何寒衣行到她的身侧,然后,才打量发话人一阵,道:“原来是郑总管。”
蓝袍人道:“郑飞见过大小姐。”
吴双女道:“大总管带头拦此,是何用心。”
郑总管道:“在下奉堡主之命,严守门户,不准奸细混入。”
吴双女道:“我不是奸细吧?”
郑飞道:“大小姐说笑了。”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那你就闪开些,我要出堡。”
郑飞道:“大小姐,只怕很困难。”
吴双女脸上闪掠一抹杀机,冷冷说道:“你说什么?”
郑飞道:“我说,只怕很困难?”
吴双女道:“郑飞你是不想活了。”
郑飞道:“在下如若不想活了,也不会拦阻大小姐了。”
吴双女微微一怔,道:“你说什么?”
郑飞道:“一句话可以解说清楚,我是奉命而来,大小姐若要杀我,在下也只有认了。”
吴双女道:“就凭你郑总管那点成就,就能拦得住我?”
郑飞道:“在下自知非敌。”
吴双女道:“你如不肯让路,除了杀你之外,我就想不出别的办法了。”郑飞道:“姑娘应该看到了?”
吴双女道:“不错,看到了,就是那些穿黑衣的人。”
郑飞道:“他们来自神刀堂。”
吴双女道:“好!你让开。”
郑飞这一次,倒是听话的很,依言闪到旁侧。
四个黑衣人,忽然一抬右手,亮出四把不同的刀。
一支细长,形如柳月的柳叶刀,一把长不过五尺的宽面刀。
一把怪形怪状的双刃刀。一把形如秋月,四面都是锋刃的圆面刀。
四把怪刀,四个黑衣人分站成四个不同的方位。
何寒衣暗作戒备,右手已握住了金剑的剑柄。
但吴双女却没有要他出手的意思。
何寒衣只好静静的站着。
望了四个黑衣人一眼,冷冷说道:“我听说过神刀堂创出了百刀奇招,现在,我才见到四种刀。”
她明显的是希望用话来引诱四个人中任何一个开口。
但他很失望,四个人只是静静的站着。
四个黑衣人,大部分的目光,都投注在四个人手中的刀上,只有一小部分的注意力,分注吴双女的身上。
四个黑衣人的脸上,泛现出无比的虔诚。
好象手中之刀,是他们的妻儿,是他们的生命。
那是学刀人极高的成就。把自己的精力和手中的刀,可溶于一处。
吴双女忽然有所警觉。叫道:“向后退。”
喝声中,人已向后飞跃而退。
何寒衣也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闻声向后暴退一丈。
四个黑衣人仍然注视着刀,
何寒衣低声道:“双女,怎么回事?”
吴双女道:“神刀堂中的死士。”
何寒衣道:“怎么解释。”
吴双女道:“神刀堂如何训练出这样的人,我不清楚,但我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布出浓重的杀气,只要他们操刀一击,就会有石破天惊的力量。”
何寒衣道:“你也无法破解?”
吴双女道:“他们很可能全身的功力,都凝聚在那一刀上,如若要硬接他们的刀势,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寒衣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吴双女道:“最好不和他们近身相搏。”
何寒衣道:“他们来了。”
丙然,四个黑衣人,都扬起了手中之刀,缓缓向两人逼了过来。
吴双女道:“快向后退。”
何寒衣依言向后退去。
但吴双女却未后退,反向前面迎了上来。
四个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八道目光,凝注在吴双女身上。
吴双女神情冷肃,缓缓说道:“你们认识我吗?”
四个黑衣人摇摇头。
吴双女道:“郑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郑飞道:“大小姐,我真的不清楚,第一堡中的人,都认识大小姐,也都对大小姐十分敬畏,在下……”
吴双女冷冷接道:“废话太多了,我问你的是,他们为什么不认识我。”郑飞道:“大小姐,第一堡中的人,我不认识的很少,但这四个人,我却不认识。”
吴双女道:“但你却带着他们来杀我。”
郑飞对吴双女,似乎有着极端的畏惧,虽然是敌对相处,但仍然对她保持十分的尊敬。
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奉命行事……”
吴双女接道:“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是什么人下令给你?是不是堡主?”
郑飞摇摇头。
吴双女道:“那是高幽兰了?”
郑飞摇摇头,道:“也不是二小姐。”
吴双女道:“不是他们两个人,还有什么人?”
郑飞道:“神刀堂主。”
她一面和郑飞交谈,一面留心那四个黑衣人的举动。
发觉了四个执刀黑衣人,并没有出手向她攻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吴双女很快的想通了。
这四个黑衣刀手的目的,只是阻拦她离开第一堡。
如若她现在返回彩虹楼,退到了一定的限距之内,这四个人就不会再盯注她。她是大行家,一眼之间,就瞧出来,这四个黑衣汉,不但刀法奇幻,练武有成,也完全走的是诡异路子。
她也看出来了,这四个人受过特殊的禁制,那会使他们在武功上,有着极高的成就,但在智慧上,却有了很大的损伤。
吴双女对这种武功,有着很多的了解,她明白这四个黑衣人,出刀一击,很可能石破天惊。
她担心自己接不下这一刀,更分心于何寒衣无能承受这一击。
吴双女望望郑飞,道;“他们为什么不出手?”
郑飞道;“大小姐认为我能指挥他们吗?”
吴双女突然一扬右手,一缕指风,疾快的射出去。
一个黑衣人应声倒了下去。
另外三个黑衣人怔了一怔,目光转注到吴双女的身上。吴双女冷冷说道:“三位可以出手了。”
忽然之间,躬身向前冲去。
三个黑衣人的反应,似乎是十分迟顿,吴双女冲了过去,三个人竟没有举动。
吴双女一掠而过,又一个黑衣人倒了下去。
余下两个黑衣人,仍然有些犹豫,但吴双女却下手无情,只见她双手一挥,两个黑衣人又倒子下去。
这么样简简单单的解决了四个黑衣人,连吴双女也有着意外的感觉,呆了一呆,道:
“郑飞,他们是怎么回事?”
郑飞摇摇头。
吴双女望望四个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道:“我只点了他们的穴道,四个时辰之后,他们应该清醒过来。”
郑飞点点头。
吴双女道:“郑飞,你现在还有什么能力拦阻我们?”
郑飞道:“没有。”
吴双女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郑飞道:“大小姐请吧。”
吴双女举步向前行去。
何寒衣加快了脚步,急急的追在吴双女的身后。
郑飞果然没有动。
吴双女行不过两丈,耳际间,已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站住。”声音来自身后,何寒衣第一个转过身子。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什么人?”
“神刀堂主。”
一个身着黑色丝袍的中年人,缓步行了过来。
这人的衣着十分讲究,一件黑色丝袍,闪闪生光,头上也戴着一顶黑色鸦雀巾,留着五绺长发,浓眉入鬓,目如铜铃。
这个人,看起来很威武,只是一个鼻子生的太坏。
鹰钩鼻子,看起来,有一股特别阴沉的味道。
吴双女望望地上躺着的四个黑衣人,道:“这些人,是你的?”
黑衣人道:“是,他们可是伤在你的手下?”
吴双女道:“我点了他们的穴道。”
黑衣人道:“他们似乎是并没有伤害你的用心。”
吴双女道:“至少,他们拦着我的去路。”
黑衣人道:“他们有很强的战斗能力,如果他们放手一战,大小姐想伤他们,怕不是容易的事。”
吴双女道:“我看得出来。”
黑衣人道:“那很好,大小姐,伤了人就准备这样走了?”
吴双女笑了,笑得娇娇甜甜的,但口气却是异常冷漠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好象姓雷……”
黑袍人接道:“雷无影,大小姐的记忆实在不错。”
吴双女道:“雷堂主可是准备要拦阻我?”
雷无影道:“大小姐言重了,区区不过是一个堂主的身份,怎么敢对大小姐无礼。”吴双女道:“堂主既然没有拦阻我的意思,那我们就走了。”
雷无影道:“大小姐要走也可以,不过,希望你留下句话。”
吴双女道:“好!留下一句什么话?”
雷无影道:“你大小姐,还是不是第一堡中的人?”
吴双女道:“这句话有语病,要我怎么样回答你?”
雷无影道:“据实而言。”
吴双女道:“我现在还是第一堡中人。”
雷无影道:“以后呢?”
吴双女道:“以后咱们再见面,也许会敌对相处?”
雷无影道:“雷某敬重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是第一堡的大小姐……”
吴双女接道:“撇开大小姐的身份不谈,你准备对付我?”
雷无影笑一笑,道:“如果撇开你大小姐的身份,你至少要对我有个交代。”吴双女道:“交代什么?”
雷无影道:“神刀堂四个人被你伤了,你总该有个交代吧?”
吴双女道:“雷堂主,你这是故意找麻烦了?”
雷无影道:“你如果要月兑离第一堡,那就失去了大小姐的身份,在下就没有什么顾虑的了。”
吴双女道:“哦!”
雷无影道:“如若你还是第一堡的大小姐,别说你伤了四个神刀堂夫,就是杀了他们,雷某人也只好认了。”
吴双女道:“第一堡大小姐的身份,竟然是如此重要么?”
雷无影道:“确然如此。”
吴双女暗中一提气,冷冷说道:“雷无影,现在,咱们不用谈了。”
雷无影道:“姑娘吩咐。”
吴双女道:“我是吴双女,和第一堡全无关系的吴双女,你雷堂主准备如何对付我?”
雷无影纵声大笑,道:“这么说来,大小姐已经正式说明,月兑离第一堡了?”
吴双女道:“嗯。”
雷无影脸色一变,道:“吴双女,你伤了本堡四个人,必须随本座到神刀堂去。”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可以,只不过,你雷堂主要想法子带我去。”
雷无影道:“最好是合作,但如姑娘一定不合作,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吴双女冷笑说道:“寒衣,咱们走!”
何寒衣应声行了过去,越过了吴双女。
吴双女道:“雷堂主,你现在可以出手了。”
雷无影冷冷一笑,举手互击两掌。
吴双女冷笑一声,道:“雷堂主带了不少的帮手。”
雷无影道:“姑娘武功高强,大概不会把神刀堂中人放在眼中了。”
吴双女道:“神刀堂是第一堡的主力,也是最神秘的地方,能有机会见识一下,也好开开眼界。”
雷无影道:“姑娘立刻就见到了。”
四个劲装黑衣人,缓步行了过来。
神刀堂中的人,似乎是对黑色有一种偏爱,也许他们用黑色作为一种标志。
他们虽然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但在设计上,却花了不少的心血。
因为,服装的颜色虽然一样,但格式的设计,却是完全不同,一眼之间,就能给人一处明白的分辨。
除了他们都穿黑色的衣服之外,吴双女还发觉了神刀堂的人,每一次,都是四个人一组。
四个人,四种完全不同的刀,想来,每个人的刀法,都要和他手中的奇形怪刀配合。
吴双女回顾了何寒衣一眼道:“寒衣,不要帮忙,不论我遇上什么凶险,甚至受了伤,都不许出手帮忙。”
何寒衣道:“为什么呢?咱们是夫妇啊!夫妻之间,难道能见死不救吗?”
吴双女笑道:“你放心,他们杀不了我,我担心的是,他们这些人的手法一定很奇怪,万一,我被闹得手忙脚乱,你突然出手,那不但对我帮不上忙,而且,还会扰乱了我的心神。”
何寒衣道:“双女,我……”
吴双女接道:“寒衣,让我放心,我才能专心一意的对敌。”
何寒衣叹口气,道:“好吧!我们等一个结果出来,你应该明白,你如果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吴双女嫣然一笑,道:“何郎,我们会安全出了第一堡。”
雷无影冷冷说道:“两位的生死诀别,完了没有?”
吴双女道:“完了,你要他们出手吧!”
忽然一侧娇躯,拍出一掌。
那一掌快如闪电,黑衣人还未举起手中之刀,吴双女的一掌,已然拍在了一个执刀黑衣人的右臂之上。
听不到砰然大震的掌声。
但那中掌的黑衣人,却像一堆烂泥一般,忽然间倒了下去。
立刻间,刀光闪转,另外三个黑衣人,三把怪刀,同时出手。
刀刀快如闪电。
一侧观战的何寒衣,只看得心头大震,因为这三刀,不但迅快无比,而且,还自然构成了一片绵密的刀网。
封住了可以闪避的方位。
吴双女在刀光中忽然向下倒去,像一支弩箭般射了出去。
刀光过去,斩下了吴双女身上数处衣服。
也划破了吴双女的左腿。
细女敕的大腿上,开了一道血口。
鲜血飞溅而出。
但仍然月兑离了三刀全击的刀网。
就在她身躯疾射而出的同时,双腿忽然飞起。
飞快的一脚,点在了两个黑衣人的背心之上。
两个黑衣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手中仍然紧握着刀。
雷无影冷冷赞道:“好腿法。”
吴双女鲤鱼打挺,人已站了起来。
何寒衣急急问道:“腿伤如何?”
吴双女道:“没有伤到筋骨,神刀堂中的刀手,刀法实在够快。”
雷无影道:“姑娘这一招在避敌攻袭中,仍然不忘记伤敌,不是中原腿法。”吴双女道:“我的武功很特别,愈是在险恶之中,愈能发挥出威力,而且,我的手法也很重,他们三个人,都已经断了生机。”
雷无影道:“三招交接,你已连伤我神刀堂三名刀手。”
吴双女道:“所以,你最好别让他们出手了,阁下自己和我放手一战。”雷无影笑一笑道:“还不到我出手的时间。”
吴双女道:“你还有人手。”
雷无影发出了一声低啸。
暗影中,立刻又行出了四个黑衣人。
四个装束一样的黑衣人。
不过,这一次,四个人手中的兵刃,是四把长过三尺八的柳叶形长刀。
严格的说,这四把刀,已完全月兑离了刀的形态,说它是剑,还接近一些。
但它确实是刀,一面刀背,一面刀刃。
四个人仍然是分站了四个方位,又把吴双女围了起来。
何寒衣快步行了上来。
吴双女摇摇头,道:“寒衣,退回去,我不许你帮忙,你已经答应了。”何寒衣道:“你为什么不亮兵刃。”
吴双女笑一笑道:“有你这几句话就行了,就像是灵丹妙药一样,我的伤,已经不疼了。”
何寒衣叹息一声,只好向后退了回去。
吴双女吸一口气,道:“雷无影,你还带了多少人?”
雷无影道:“你先对付了他们四个人之后,我会再让你开一次眼界。”
不知道雷无影发了一句什么样子的暗号.四把柳叶长刀,一齐出手,同时横里削出。
四把刀方位不同,削出的刀势,又构成了一片交叉的刀网。
四人合击的刀法,如此凶险的招数,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四个人手中的刀都很长,交叉横劈,固然可以组成一组绵密的刀网,但如那人一闪避开去,很可能伤到自己人。
这是充满着凶险的一招。
何寒衣只看的大为震动。
这一击的凶厉,实在不易克服。
除了以直接上腾的身法,向上飞跃之外,几乎没有办法避过那一刀。
何寒衣看了实在担心,就他自己的武功造诣而言,绝对无法逃过这一刀。
但吴双女竟然逃过了。
她没有施用向上飞腾的身法,而是直欺入了一个用刀者的怀中。
那是一种快速,诡奇的身法,在间不容发中,欺入了那人怀中,同时摇动他手中的长刀。
这四柄长刀的合击之势,本来是一种很精密的配合,刀与刀之间的距离,也只不过是毫厘之差。
任何轻微移动,都会造成混乱,何况,吴双女摇动的幅度又相当的大。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四柄长刀因一刀错乱,交触在一处。
吴双女的武功,是一种具有灵敏效能的武功,人欺入对方怀中之后,左手已先行点出了一指,一股强大的暗劲,应手飞出,点中了那刀手的穴道。四刀撞击之后,立刻接住了那刀手被震月兑手的长刀。
她仍然没亮兵刃,但却在第二回合一招之下,抢到了一把柳叶长刀,那失刀大汉却被吴双女借势一带,直向另外三人的刀口撞了过去。
接刀,抢刀,以人撞刀,一气呵成,其间,只有刹那之感。
吴双女表现出了武功上极端的成就,一种惊人的成就。
但神刀堂的刀手,却也是第一流的高手,在极端快速变化中,那三个人仍然及时收回了手中长刀,闪避开去。
失刀大汉,却砰然一声倒摔在地上。
第一流的刀手,也是残酷的杀手,三个人中没有一个去照顾同伴,三把长刀,争取第二次攻势。
但在三刀攻上的瞬间,却又突然收刀而退。
他们不是自愿退下,神刀堂的刀手,都是不要命的刀手。
但他们退开的原因,却是奉到了退开的令谕。
令谕出自神刀堂主雷无影的秘密指令,三个人同时收刀,退开了八尺。
她看到了高幽兰。
斑幽兰就站在雷无影的身边,自然,雷无影下令停手,明显的是受了高幽兰的影响。“大姊!”高幽兰缓缓行了过来,神态有些黯然地接道:“你受了伤?”
吴双女笑一笑,笑得有点尴尬,弃了手中的柳叶刀,缓缓说道:“兰妹,多谢你的关心,这只是一些皮肉之伤。”
斑幽兰道:“大姊为什么与他们动上了手?”
显然是明知故问。
但吴双女又不能不作答复,点点头,道“不能怪他们,他们只是拦阻我,不准我离开第一堡。”
斑幽兰道:“大姊要走了?”
吴双女点点头。
斑幽兰目光投注在何寒衣的身上,道;“何公子,你也要走?”
本是甜甜的姐夫,突然间,会变成了何公子,听起来,忽然间,拉远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何寒衣道:“幽兰姑娘,抱歉得很,你大姊也是受了我的影响,是我要走,幽兰,你如若要恨一个人,那就应该是我。”
斑幽兰道:“我不恨你们,只是有些悲伤。”
吴双女道:“哦!”
斑幽兰道:“你们要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吴双女苦笑一声,道:“兰妹,不要追问什么了,如若说大姊有点遗憾,那就算我们对不起你吧。”
斑幽兰长长叹息一声,道:“大姊,要不要见爹?”
吴双女道:“我看不了,见了义父,岂不伤感情吗?”
斑幽兰道:“那是不愿见了?”
吴双女道:“见面徒作伤悲,对彼此都无好处了。”
斑幽兰轻轻吁一口气,道:“大姊,听你的口气,父女,姊妹,大家相处的数年情意,你一点也不留恋了?”
吴双女道:“幽兰,不论你心目中如何恨我,但我只能说一句抱歉了,我们决心要走了。”
斑幽兰冷冷接道:“好吧!两位一定要走,那就请便吧!”
吴双女怔了一怔,欲言又止。
何寒衣却快步行了过去,一抱拳,道:“幽兰,我们很惭愧。”高幽兰低声道:“快走吧!别让我改变了心意。”
何寒衣道:“幽兰,我……”
斑幽兰突然一闭双目,两行泪夺眶而出,高声说道:“快些走,快些走!”
她情绪激动,声音也很高,似乎整个人已失去了控制。
吴双女低声道:“寒衣,咱们走吧。”
何寒衣点点头。
吴双女道:“你先走,我断后。”
斑幽兰突然提高声音,道:“放他们离开,任何人不得拦阻,违令者杀!”
她的声音,清脆高昂,黑夜中传出了很远。
她的话,有着很大的权威,吴双女、何寒衣行近堡门时,堡门立时大开,而且放下了吊桥。
两人很顺利的离开了第一堡。
原来灯火通明的第一堡,忽然间熄了灯火。
第一堡的重重阁楼,已经隐失在夜色中。
吴双女回顾了居留数年的旧地一眼,有些黯然说道:“寒衣,你发觉了没有?”
何寒衣道:“发觉什么?”
吴双女道:“真正要拦劫我们的人,埋伏在城堡两侧。”
何寒衣道:“也是神刀堂中的人?”
吴双女道:“大概是吧!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神刀堂的人,但我知道,咱们逃过了一次死亡的劫难。”
何寒衣亲眼看到了吴双女的身手,那是属于炉火纯青的成就,尤其是,那变化玄奇的招式,给人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不禁皱皱眉头,道:“那是一种什么埋伏?”
吴双女叹口气,道:“水火无情!”
何寒衣道:“水火无情,是兵刃,还是人?”
吴双女道:“水火无情是经过一种特殊设计的兵刃,也是暗器,一种杀人的利器。”
何寒衣道:“你见过那种兵刃?”
吴双女道:“那是第一堡极端机密的武器,还未在江湖上试用过,我只是听过,兵刃中能够喷出水、火,水是毒水,火是毒火,任何人沾上一点,就很难有救。”
何寒衣大吃一惊,道:“世上真有这样的兵刃?”
吴双女道:“是的!两年前,已经打造了出来,而且,高堡主特地训练了一批人手,他们穿着一种特制的衣服。”
何寒衣道:“你看到了?”
吴双女道:“看到了,他们就靠在城堡的墙壁上。”
何寒衣道:“如若他们出手呢?”
吴双女道:“咱们生存的机会,就不会太大了。”
何寒衣道:“他们埋伏在那里,本来是准备出手的,为什么又忽然改变了呢?”
吴双女道:“因为高幽兰。高幽兰下了一道很严厉的令谕,任何人,只要出手,就可能会遭处死。”
何寒衣道:“如若没有,高幽兰这一道令渝呢?”
吴双女道:“十之八九,我们已经伏尸在第一堡外。”
何寒衣道:“这么说,她是真的救了我们了。”
吴双女道:“如若截杀咱们,是高堡主的安排,高幽兰这作法,只怕还要受到高堡主的责备。”
何寒衣道:“高幽兰为了咱们,受了委屈……”
吴双女道:“所以,以后,你要想法子补偿她。”
何寒衣道:“日后,咱们如若真能帮上她的忙,自然会全力以赴。”
吴双女点点头,道:“这件事,你记在心中就好,不要辜负了她。”
何寒衣点点头。
这时,两人已离开第一堡十里之外。
夜色中,只见两个人站在路中。
吴双女冷冷说道:“什么?”
右手一抬,一股暗劲已逼丁饼去。
左边一个身着蓝衫人,突然一上步,右手一抬,接下那股暗劲。
但何寒衣已然看清楚了来人是谁,急急叫道:“快些住手,自己人。”他的话,仍然晚了一步。
蓝衫人已接下吴双女遥遥击出的一股掌力,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一步。
吴双女击出一掌之后,人已欺身而上,听得何寒衣喝叫一声,立刻住手。
何寒衣快步奔了过去,道:“叶兄、万兄。”
来人竟是叶长青和万胜。
叶长青道:“咱们奉了堡主之命,特来接迎何兄。”
何寒衣道:“你们收到我传出的消息了?”
叶长青点点头,目光一掠吴双女,接道:“这位姑娘好深厚的功力,何兄怎不替我们引见一下?”
吴双女笑一笑,道:“吴双女,你是大名鼎鼎的七剑追魂了?”
罢才,两人对了一掌,叶长青已尝试到了吴双女的厉害,笑一笑,道:“不敢,不敢,何兄多承吴姑娘照顾。”
万胜道:“两位很辛苦吧!堡主正在恭候大驾。”
吴双女道:“诸位怎知我们今夜离开第一堡?”
叶长青道:“本来是不知道,但半个时辰之前,我们接到了堡主的令谕,来此接应两位。”
何寒衣道:“堡主已经知道我们离开第一堡?”
万胜点点头。
吴双女道:“贵堡主现在何处?”
叶长青道:“在此不远,在下替两位带路。”
吴双女回顾了一眼,道:“第一堡可能有人盯下来……”
叶长青接道:“姑娘放心,咱们在路上,也设有埋伏,至少,会阻止他们追踪的人。”
这是一片紧依山坡的杂林,林中有茅舍数楹。
居中一间,灯光隐隐,而且,房门早已大开。
一身玄衣的黄灵,早已在门口等候。
“寒衣,辛苦了。”
黄灵快步迎了上来,紧握着何寒衣的手。道:“我们都一直为你担心。”“谢谢堡主。”何寒衣回顾了吴双女一眼,缓缓说道:“过来,见过黄堡主。”
吴双女前行几步,躬身作礼,道:“何门吴双女,见过堡主。”一句话,明显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黄灵笑一笑,道:“寒衣得你照顾,我们都很感谢。”
吴双女道:“堡主过奖,贱妾理当为夫效命。”
屠无方、华妙真,行了出来。
何寒衣立刻替吴双女引见。
华妙真笑一笑,道:“姑娘,还记得贱妾吗?”
吴双女道:“冷手罗刹?”
华妙真道:“正是贱妾的匪号。”
吴双女道:“你现在是阴阳堡中的什么身份?”
华妙真道:“剑使。”
吴双女道:“五大剑使之一?”
华妙真道:“不错,倒叫姑娘见笑了。”
黄灵道:“吴姑娘,咱们今后该如何称呼姑娘?”
吴双女脸上忽然一红,道:“随诸位之意好了,叫我吴双女也好,何吴氏也好。”
黄灵哈哈一笑,道;“咱们还未吃过姑娘和寒衣的喜酒,以后,咱们还是称呼你一声吴姑娘吧,此间事了阴阳堡将大办一场喜事,使有情人终成眷属,兄弟也好借此机会洗手,江湖就不再有阴阳堡了。”
吴双女道:“这么说来,黄堡主成立阴阳堡,是专门为了对付第一堡了?”
黄灵一抱拳,道:“姑娘请进入茅舍中坐吧。”
吴双女被让入室中。
两支火烛,照得茅舍中一片通明。
黄灵让吴双女就上席,吴双女却坚持不肯,让了一番,吴双女才坐上了客位。
桌子上,早已摆好了酒菜。
黄灵神情肃然地说道:“第一堡所以会生出了霸统江湖的野心,是因为它太强大了,强大到放眼江湖,已经全无敌手,所以才生出了唯吾独尊之心,千百年来,无数的前鉴、教训,但却一直无法平息代有枭雄的野心。”
吴双女道:“第一堡是真的强大,实在也无法责怪高天健有此野心。”
黄灵道:“吴姑娘在第一堡中住了很久,对第一堡中事,想必已知晓很多了?”
吴双女道:“我是知道很多,不过,并非是完全知道,因为,第一堡中有一个神刀堂,那才是第一堡中真正实力所在。”
黄灵道:“姑娘不知道神刀堂吗?”
吴双女道:“神刀堂很神秘,我知道的实在很少。”
何寒衣道:“今夜,我们离开第一堡时,就遇到了神刀堂中的刀手拦截。”
吴双女叹息一声,道:“黄堡主,除了神刀堂之外,第一堡中还有两个最可怕的人。”
黄灵道:“姑娘能够见言吗?”
吴双女道:“如果我不肯说,就不会提出来……”
语声一顿,接道:“就是高天健和高幽兰。”
黄灵道:“高天健被称作中州第一刀,那确实是很难对付的一个敌手,阴阳堡中,还是想不出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和他对手一战。”
吴双女道:“除了高天健外,还有高幽兰。”
黄灵道:“对高幽兰我们完全不了解,这方面,还望姑娘多多提供一些资料。”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如若你们知道高天健的武功过人,是一个很可怕的劲敌,那高幽兰的杀人手法,更是强过十倍。”
黄灵呆了一呆,道:“姑娘,你是说,高幽兰的武功,比高天健还要高明十倍?”
吴双女笑道:“话不是这么说,杀人手法高明并不代表武功高强,问题是,你们必须强胜过她。”
屠无方道:“姑娘,这些话,老夫还是有些听不明白。”
黄灵道:“吴姑娘的意思十分明显,那是说,除非你武功强过高幽兰很多。否则,无法阻止她快速的七色剑法。”
吴双女道:“黄堡主的解说,也只算对一半,贱妾不得不说得清楚一些了,高幽兰的七色剑,说它是一种剑术,不能算错,但如说它是一种专门杀人的招术,应该更恰当些,就算武功和她在伯仲之间,除非你能了解她的剑路,否则,也无法逃过她凌厉的招数。”
黄灵道:“如此可怕吗?”
吴双女道:“很真实的转述,除非她手下有意留情……”
回顾了一眼,突然住口。
黄灵道:“姑娘请说,咱们是百无禁忌。”
吴双女道:“不是我危言耸听,堡主手下包括寒衣在内的五大剑使,一日遇上高幽兰,都很难是三招之敌。”
叶长青道:“这么厉害?”
吴双女道:“我如有失言之处,还望诸位多多的担待。”
屠无方道:“如若姑娘和高幽兰动手呢?”
吴双女道:“我若能接下她五招,就有胜她的机会。”
黄灵道;“五招之前,你的胜面很少?”
吴双女道:“完全没有,高幽兰一旦出手,五招之内,我不会有还手的机会。”黄灵道:“这的确是一个劲敌。”
吴双女道:“对于神刀堂,我只能提供一些听到的传说。”
黄灵道:“弥足珍贵。”
吴双女道:“神刀堂是第一堡真正实力所在,堂主雷无影也是个很神秘的人物,他不但武功绝高,而且也有着邪异的暗器,只是想不出一个适当的形容词,说明那是什么东西。”
万胜道:“姑娘能不能说明白一些。”
吴双女道:“不能,因为,我实在也不了解真实情形,”
黄灵道:“姑娘可曾看到过他发射出去的暗器?”
吴双女道:“我没有见过,不过,我听说过。”
黄灵道:“姑娘能不能转述一下?”
吴双女道:“不知是什么暗器,一旦出手,便发出不停的呜叫之声,而且,能自返还入手,再次发出。”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有这样的暗器?”
吴双女道:“不错,此事千真万确。”
黄灵道:“多承姑娘见告,在下等获益非浅,两位冲出第一堡重重拦截,想必已有些累了,请用点酒饭,早点休息吧。”
吴双女道:“这几日中,诸位就一直住在这林中茅舍之内吗?”
黄灵笑道:“第一堡中的人,已经和我们接触过两次,奇怪的是,他们每一次和我接触之后,就不战而退。”
吴双女哦了一声,道:“没有动过手?”
黄灵道:“没有。”
吴双女道:“高堡主不是有耐心的人,高幽兰不是这样的性格,他们这样做,可能是别有原因。”
黄灵道:“什么原因呢?”
吴双女回顾何寒衣一眼,道:“是不是高幽兰阻止了这场冲突呢?”
何寒衣道:“她又为什么拦阻这一场冲突呢?”
吴双女道:“她不愿婚礼受到什么惊扰,所以,阻拦住这一场冲突。”
何寒衣道:“如若真的是她,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吴双女道:“哦!哪里可怕?”
何寒衣道:“今天下午,他还和咱们见面,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吴双女笑一笑,道:“高幽兰心中能藏干军万马,但她仍然能保持绝对的镇静,这就是高幽兰。”
何寒衣道:“她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了?”
吴双女道:“和她的武功一样,使人莫可预测。”
目光转注到黄灵的身上,接道:“黄堡主,我有几句话,说出来,也许有些越权,不过,事关重大,我如不说出来,心中不安得很。”
黄灵道:“姑娘有什么话,请当面讲。”
吴双女道:“如若你们真要瓦解第一堡,只有一个机会。”
黄灵道:“什么机会?”
吴双女道:“想法子把高幽兰接过来。”
黄灵点点头,道:“多谢指教,姑娘请入内室休息吧。”
华妙真道:“我替姑娘带路。”
何寒衣没有离开。
因为,黄灵留下了他。
在吴双女面前,黄灵有很多话不便出口,现在,则没有忌惮了。
喝干了面前一杯酒,黄灵笑一笑,道:“寒衣,有些问题,咱们只有向你求证一下。”何寒衣有些头痛,但又不能不回答,只好说道:“你吩咐。”
黄灵道:“你见过高幽兰?”
何寒衣点点头。黄灵道:“吴姑娘只告诉了咱们原则,我不明白,咱们如何把她拉过来。”
何寒衣道:“这个么……这个,高幽兰是一位姑娘,只要她心有所属,就行了。”
黄灵道:“办法原来是如此简单。”
何寒衣道:“对!办法很简单,只要找个人就行了。”
黄灵道:“越简单的办法,行起来也越是困难。”
何寒衣道:“对!对!叶兄最适合这个职位。”
黄灵笑一笑,道:“可惜,叶兄已有了玉兰双姝。”
何寒衣道:“那堡主的意思呢?”
黄灵道:“吴姑娘没有明着说,但她的意思,却是隐有所指了。”
何寒衣道:“哦!那人是谁呢?”
黄灵道:“自然是指你何兄了。”
何寒衣徽微一笑,道:“堡主,只怕我不太适合吧?”
黄灵道:“不!吴姑娘已同意了这件事,别的还会有什么人反对呢?”
何寒衣道:“我,堡主,我和吴双女还未正式结婚,已经要移情别恋了。”
黄灵道:“这是吴姑娘与众不同之处,她不是普通女子,所以,不能以世俗的眼光去看她……”
何寒衣道:“你没有见过高幽兰……”
黄灵接道:“我不用去见她,吴姑娘已经描述的很清楚了。”
何寒衣沉吟不语。
黄灵低声道:“何兄,你必须同意了,我们才能着手。”
何寒衣吃了一惊,道:“着手?着什么手?”
黄灵道:“我虽不明白详细的经过,但已隐隐知道了,你对她伤害很深。”
何寒衣道:“没有。”
黄灵笑一笑,道:“不管我们计划的如何周密,但这不是我们一面的事,必须还要试探一下高姑娘的反应。”
何寒衣道:“堡主想过没有,高天健积恶如山,高幽兰能会不管自己的父亲吗?”
黄灵道:“这是另外一件事了,我们不奢望高幽兰帮助我们对付她的父亲,但我们却希望她不会直接和我们为敌。”
何寒衣道:“亲情重如山……”
黄灵接道:“我知道,但主要的原因,还是高天健的本身,高幽兰如是明白是非的人,她不会赞成父亲为非作歹。”
语声一顿,接道:“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我这就安排叫他们下手。”
何寒衣站起身子,道:“堡主这是下令了。”
黄灵道:“如若非我下令不可,就算我这是下令了。”
何寒衣未再发言,起身而去。
望着何寒衣消失的背影,叶长青低声笑道:“何兄很固执,对这件事,他好像还有些不太愿意。”
黄灵道:“择善固执,这也是吴双女能一下爱他的原因,他英俊、潇洒,但却不风流,能够专情,那就有了一种很特殊的气质。”
黄灵即席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叶长青、万胜、屠无方,都分配了工作。
第二天,忽然下起了雨,雨不大,但雾气很浓,黄灵等停身林中,都被一重雾气笼罩。
吴双女被招待在第二幢茅舍中,距离黄灵等住的第一幢茅舍,有十丈左右。
华妙真一直在陪着她。
这片杂林,背依高峰,广袤十里。
林中本无房舍,这二幢茅舍,还是黄灵等临时搭建而成。
阴阳堡的人手,已陆续到了不少。
但都被黄灵遣布在四周,化整为零,而且,他们都经过了很仔细的改装,扮成了农人,樵夫等山居村民。
只有万胜带来的二十名刀手,布守在林中,
已是近午时间,但浓重的雾气,使得林内的景物视界不明,二丈以外的景物,都有些看不清楚。
黄灵、何寒衣、叶长青、屠无方、万胜,聚居在第一幢茅舍中。
现在,五人围坐在一张木桌上,正商量如何对付第一堡的办法。
经过了长时间的说服,何寒衣已接受了黄灵的令谕。
答允了高幽兰的事情。
雨势渐大,雾气更重,天地间一片昏暗。
雨打树叶,发出一种急骤的沙沙之声。
忽然间,一声形似鸟鸣的怪叫,夹在雨中传了进来。
黄灵霍然站起了身子,道:“有人来了。”
其实,万胜、屠无方、叶长青,听到了那一声鸟叫,都不禁站了起来。
只有何寒衣一片茫然。
这是他们规定的传警讯号。
叶长青道:“要不要迎上去。”黄灵道:“不用了,他们既然已经找上了这个地方,这地方已不算隐秘,接待过这次访客,咱们也该乔迁了。”
一条人影,在大雨中出现。
他步履很潇洒,而且,手中还撑着一把伞。
几乎是直对着茅舍行过来。
黄灵等也很镇静,静静的坐在室中,望着来人。
来人,直行到茅舍前面,才停了下来。
一晃油布雨伞,才瞧出来是一三十左右的中年人。
蓝衫人探首向茅舍中望了一阵,笑一笑,道:“雨势很大,在下可否入室一避雨势。”黄灵冷笑一声,道:“阁下既然是有备而来,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蓝衫人放下了手中的雨伞,忽然间一跨步,行入了室中。
叶长青身躯微移,正挡在蓝衫人面前。
右手巳握在了剑柄之前,蓝衫人稍有举动,叶长青即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出一剑。
但蓝衫人却一直规规矩矩站着。
黄灵道:“朋友贵姓?”
蓝衫人道:“宋通。”
黄灵道:“宋兄是来自第一堡了?”
宋通道:“不错。”
叶长青道;“你是不是神刀堂中的人?”
宋通道:“不是。”
黄灵道:“好!那就说说宋兄来此的用心?”
宋通道:“这地方一点也不隐秘,七天前,第一堡的人已经发觉了。”黄灵道:“嗯!”
宋通笑一笑,道:“其实,你们的举动,也一直在第一堡监视之下。”
黄灵道:“第一堡对我们很客气了,发觉了我们很久,一直没派人来对付我们。”宋通笑一笑,道:“所以,在下很轻易的找到这个地方,诸位也不用觉着惊奇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咱们一点也不惊奇,只是觉着有些不解。”
宋通道:“也许在下可以代作解说。”黄灵道:“贵堡中人,既然早已知了咱们在此,竟然不对咱们攻袭,想来,这中间必有缘故了。”
宋通道:“事实上,这件事一点也不复杂,因为,有一个人,阻止了第一堡对诸位发动入袭。”
黄灵道:“那个人是不是高姑娘?”
宋通笑一笑,道:“这不是一件秘密,因为,高姑娘下令阻止对诸位攻袭的事,第一堡中人无不知晓。”
黄灵道:“好!现在,阁下你可以谈谈来此的用心了。”
宋通道:“在下带了一封信来。”
黄灵道:“什么人的信?”
宋通道:“二小姐,幽兰姑娘的信。”
黄灵道:“信在何处?”
宋通道:“在下的身上。”
一面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黄灵接过信封,只见上面写着“书呈黄堡主亲拆”。
黄灵道:“高姑娘写的好一手挺秀的字。”
宋通道:“能者无所不能,二小姐本来是一位文武全才。”
黄灵拆开看去,只见上面写道:“书上黄堡主,贱妾不愿和贵堡正式冲突,但第一堡的附近,亦不容贵堡中人常居,希望贵堡中人,能在三日内,撤离此地,否则引起双方冲突,别怪贱妾未先行奉告也。”
黄灵淡淡一笑道:“二姑娘的信,在下看到了,请转告高姑娘,就说在下不及修书回复。”
宋通笑一笑道:“我明白了,在下告辞。”
这个人实在相当聪明,颇有举一反三之能。
黄灵道:“阁下明白什么?”
宋通道:“三日之内,诸位也许会撤走,也许不会撤走?”
黄灵道:“嗯?”
宋通道:“阁下撤离了此地之后,自然双方平安无事,如是阁下不肯撤走,那就只有敌对相处,准备和敝堡一决胜负了。”
黄灵道:“第一堡势力庞大,敝堡自知难以匹敌,不过,咱们几个人,都还有一把硬骨头,真要和第一堡对上了咱们也不会逃避。”
宋通笑一笑道:“好!黄堡主,二小姐的信我已经带到,走不走,是你们的事,在下却该走了。”
说走就走,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宋通消失在雨中的背影,黄灵嘴角间泛起了一种冷冷的笑意,道:“高幽兰果然不凡,先礼后兵。”
叶长青道:“这封信,很像一封挑战书。”
屠无方道:“堡主,作何打算呢?”
叶长青道:“咱们不能逃避,七色剑,只不过是七种颜色而已,我不信它真会有什么奇幻之处。”
黄灵沉吟不语。
何寒衣轻轻吁一口气,道:“第一堡中,都把高幽兰形容得如天神下降,咱们该战该走,也该早有打算啊!”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我要会会她,收服她。”
黄灵等没有离开,第四天,天一亮,黄灵就带着四大剑使,坐在茅舍外面等待。
四大剑使是,屠无方、何寒衣、叶长青、万胜,华妙真仍然停在第一进茅舍,陪伴着吴双女。
双方面既然都已经叫明了,似乎是谁也用不着躲避什么?
黄灵带着人大大方方的等。
对方也是明目张胆的来。
来的是四个年青人,白衣佩剑。
四个白衣人后面,是两个青衣女婢,两个女婢各捧着一个剑架,上面放着七支宝剑,只从那飘动的剑穗上看,已可看出来,那是七种颜色,红、黄、蓝、白、黑、绿、紫。二个女婢,共带了一十四支剑,每一个人带七支。
斑幽兰也穿着一身白衣,长发高高挽起一个宫髻。
身后面紧跟着蓝色劲装的雪梅。
雪梅也佩着一支长剑。
斑幽兰轻轻一挥手,四个白衣人让到两侧。
斑幽兰缓步行了过来。
何寒衣低声道:“她就是高幽兰。”
斑幽兰神情很冷淡,目光投注在何寒衣的身上,道:“姐夫,大姐呢?”
何寒衣道:“不在这里。”
斑幽兰哦了一声,道;“小妹已尽到了心力。”
何寒衣道:“我知道,我们心中都很感激。”
斑幽兰目光转注到黄灵的身上,道:“你是黄灵?”
黄灵道:“不错。”
斑幽兰道:“接到我的信了?”
黄灵道:“接到了姑娘的大函。”
斑幽兰道:“三天的时间很充分,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黄灵道:“因为他。”
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
斑幽兰脸色一变,道:“他不要走?”
黄灵道:“是啊!他要留下来,我们只好留下来。”
斑幽兰道:“你是一堡之主,为什么不自己做主?”
黄灵道:“我虽然是一堡之主,但对手下的五大剑使,一向是十分敬重。”
斑幽兰冷笑一声,道:“何寒衣,是不是你坚持要留下来?”
何寒衣道:“我……我是说过。”
斑幽兰道:“为什么?”
何寒衣道:“因为,因为,我……我想……”
想了半天,脸也红了,却仍然是说不下去。
斑幽兰皱皱眉头,道:“什么事,怎么不说了?”
叶长青突然接口,道:“因为,他想再见高姑娘。”
斑幽兰脸色一变,道:“你是谁?”
叶长青道:“在下姓叶……”
斑幽兰接道;“七剑追魂叶长青?”
叶长青道:“正是叶某。”
斑幽兰脸上泛现出一股羞红,但她却用冷厉的神色掩饰过去,道:“姐夫,他说的可是真话?”
何寒衣道:“是真的。“
斑幽兰道:“好!你要见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何寒衣道“幽兰……我……”
斑幽兰接道:“不要急,慢慢的说。”
何寒衣突然想起一番措词,道:“我想和你谈谈第一堡的事。”高幽兰点点头,道:“好!我先和黄堡主谈好之后,咱们再谈吧!”
黄灵道:“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斑幽兰道:“我想知道黄堡主的决定。”
黄灵道:“姑娘的意思是……”
斑幽兰接道:“我和姐夫说什么,是私情,第一堡和阴阳堡的事,是公事,我要黄堡主答复我一句话,要不要离开这里?”
黄灵心中暗道:“好厉害的丫头,先把问题提出来,再慢慢去解决,自己先站得稳稳的,进则可以攻,退则可以守。”
心中转念,口中缓缓说道:“姑娘,兹事体大,在下还要再考虑一段时间再说。”高幽兰道:“我已经给了你很多的时间,你应该作个决定了。”黄灵道:“姑娘,我们先私后公吧,你先和何剑使谈谈,也许,你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不要立刻撵我们走。”
斑幽兰道:“走不走是你们决定的事情,但我希望你们能够走。”
黄灵道:“为什么”
斑幽兰道:“私谊上说,你们都是姐夫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受到伤害。”
黄灵道:“姑娘的意思是,我们如若留下来,就会受到伤害了。”
斑幽兰道:“对!都会受到狙杀。”
黄灵道:“姑娘,我们至少可以保持着反击的力量吧?”
斑幽兰道:“对!你们可以保持反击,不过,你们反击的成效不会太大。”黄灵道:
“阴阳堡和第一堡已经有过于很多次的冲突,但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高幽兰道:“这一次不同,你们也许会遇上很激烈的阵仗,可能会遇上暗杀。”
黄灵道:“暗杀?第一堡中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斑幽兰道:“会!他们是专门暗杀的人,他们在江湖上藉藉无名,也不在乎人家怎么批评。”
黄灵道:“他们一定有一种特别的杀人技术了。”
斑幽兰道:“对!有一种特别的杀人技术,而且,百发百中,很少有人能够避过他们的狙杀。”
四顾了一眼,接道:“你们在这四周布置了不少人手,他们的命运,都会很悲惨。”
黄灵道:“怎样一个悲惨法。”
斑幽兰道:“他们会连对手的面也没有见到,人就会倒了下去。”
黄灵淡淡一笑,道:“我相信姑娘的话。”
斑幽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黄灵道:“我们会很认真讨论一下高姑娘给我们的警告。”
斑幽兰道:“我的话,已经传到了,怎么一个作法,那是你们的事了。”
黄灵微微一笑,道:“姑娘还有什么公事要谈吗?”
斑幽兰道:“就是这一件事,听不听在你了。”
黄灵道:“公事既已谈完,现在,你可以谈谈私情了。”
转身行入茅舍。
屠无方、叶长青等,都随着转了回去。
场中只余下了何寒衣一人。
斑幽兰轻轻吁一口气,道:“说吧!姐夫,你要见我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何寒衣道:“我确是想见见姑娘!”
斑幽兰道:“现在见到了,可以说个明白,见我有什么事?”
何寒衣道:“我想请教姑娘一件事?”
斑幽兰道:“姐夫,不要吞吞吐吐,有什么事,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吧。”
何寒衣道:“我想和你谈谈高堡主的事。”
斑幽兰道:“你要说我爹什么事,只管说吧!”
何寒衣四顾了一眼,道:“幽兰,有些话,不宜太多的人听到。”高幽兰道:“你要和我单独谈谈。”
何寒衣道:“是!”
斑幽兰挥挥手,对随来的随从说道:“你们都退开去。”
包括雪梅在内的从人,立刻向后退去。
片刻工夫,那些人,都退入了树林之中不见。
斑幽兰道:“现在,可以说下吧!”
她艺高胆大,一人赤手空拳的留下来,连替她捧剑的丫头,也退入了林中。
何寒衣道:“幽兰,如若我们能证明,令尊确然作了很多有悖公义、见不得人的事,你是否还要维护他?”
斑幽兰沉吟了一阵,说:“你有证据?”
何寒衣道:“有很多的证人可以证明,最重要的是,你可以查,可以求证。”高幽兰道:“姐夫,公义的尺度,是否有一定的标准,是一个问题,但在江湖上爹的名誉很好,难道别人都是瞎子,都不会分辨出黑白,好坏?”
何寒衣道:“幽兰,我说的都是真话,高堡主的声誉,和他的行事方法,完全是两面人!”
斑幽兰道:“你只有这些事吗?”
何寒衣道:“不,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谈。”
斑幽兰脸上闪掠一抹惊喜之色,道:“好!小妹洗耳恭听。”
何寒衣道:“双女对你很推崇。”
斑幽兰道:“大姐都说我些什么?”
何寒衣道:“她说你如肯帮助我们,事情就好解决了。”
斑幽兰道:“要我帮助你们?”
何寒衣道:“对!听说,高堡主对你十分看重,你如劝劝他,很可能会使他熄去争霸江湖的雄心、企图。”
斑幽兰道:“大姐只说了这些吗?”
何寒衣道:“还说,还说了些……”
斑幽兰微微一笑,道:“姐夫,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还顾虑什么?”
何寒衣道:“她说,她说要我……唉!完全是胡说八道。”
斑幽兰道:“姐夫,你究竟是什么事啊!”
何寒衣笑一笑,道:“幽兰,我们都希望请你过来。”
斑幽兰道:“过到哪里?”
何寒衣道:“过到我们这边来。”
斑幽兰道:“他是我爹,你们是我什么人?”
何寒衣很仔细端详了高幽兰,发觉她实在很美,美得和吴双女有些不同,吴双女如若像一株娇艳欲滴的牡丹,高幽兰就像一株盛放的春兰。
兰花多娇女敕,高幽兰比起吴双女多了一股娇女敕的味道。
沉思了好一阵,何寒衣终于想出了一句话,道:“父女情意,与生俱来,我们之间的感情,似乎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建立起来。”
斑幽兰道:“你说呢!你准备怎样和我建立关系?”
何寒衣道:“幽兰,你一定要我当面说清楚吗?”
斑幽兰道:“不错,我想不出,世界上有一种什么感情,可以使父女的感情破裂。”
何寒衣道:“幽兰,夫妇的情意,是不是很重?”
斑幽兰道:“很重,但还要加上一种东西,才更够份量。”
何寒衣道:“加上什么?”
斑幽兰道:“大义……”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姐夫,现在,你要我嫁给哪一个?”
何寒衣道:“三大剑使中,有两个都不错!”
斑幽兰道:“哪两位?”
何寒衣道:“叶长青和万胜。”
斑幽兰脸色一变,但立刻又恢复了笑容,道:“要不要我批评他们两位几句!”
何寒衣道:“好!在下倒还未瞧出他们有什么缺点?”
斑幽兰道;“叶长青很清秀,秀而俊,但却缺少那一股沉稳之气,有些飘浮,就像他的追魂七剑一样,虽然够凶狠,但却不是剑道正宗。”
何寒衣道:“哦!”
斑幽兰道:“再说万胜吧,他确有一股很沉稳的气势,但却少了那一种秀俊之气,一般来说,两个人都算不上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
何寒衣笑一笑,道:“幽兰,一个人,如要十分完美,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高幽兰道:“你想知道么?我们第一堡中,有很多的人,比他们两个还好一些,用不着你来替我做媒了。”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我们阴阳堡中,没有人……”
斑幽兰接道:“只有一个,我有些喜欢,只可惜,那个人已经是使君有妇了。”
何寒衣道:“那人是谁?”
斑幽兰道:“你若装糊涂,我就只有说明白了,那个人就是你。”
何寒衣道:“幽兰,你……”
斑幽兰接道:“现在,咱们要谈的事,是不是已经谈完了。”
何寒衣道:“幽兰,你要我说什么呢?”
斑幽兰道:“什么也不用说了,你已经说了很多的话……”
语声一顿,接道:“吴双女呢,为什么不见她露面?”
何寒衣道:“是不是要见见她?”
斑幽兰道:“我来是客人,她既然不肯见我,那就不用见了。”只听一阵咯咯的笑声,传了过来,道:“二妹,可是怪姊姊没有接你?”
随着笑声,吴双女缓步行了过来。
斑幽兰道:“大姊,妹妹来此的用心,你是否明白了?”
吴双女道:“明白。”
斑幽兰道:“大姊多原谅。”
吴双女道:“不要紧,目前,你还是第一堡中人,阴阳堡却是第一堡的敌人。”
斑幽兰道:“大姊,他们是暗袭,杀不完阴阳堡人,不会停手。”
吴双女道:“神刀堂的杀手?”
斑幽兰道:“不!是水火无情。”
吴双女呆了一呆,道:“幽兰,你真的准备要大开杀戒了?”
斑幽兰道:“不是我,是爹决定的。”
吴双女道:“二妹,你没有劝过爹吗?”
斑幽兰道:“大姊,我已经尽了心力,早已经通知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撤走。”
吴双女道:“二妹,现在爹在何处?”
斑幽兰道:“爹没有来。”
吴双女道:“那就算了……”
语声一顿,接道:“幽兰,咱们姊妹应该好好的谈谈,是么?”
斑幽兰道:“谈什么呢?
吴双女道“谈你、我、他。”
斑幽兰道:“他又是谁?”
吴双女笑一笑,道:“他是何寒衣。”
斑幽兰道:“我的姐夫。”
吴双女道:“二妹,姐夫和小姨之间,总该有一点情意吧。”
斑幽兰道:“小妹如是全无情意之人,也不会通知你们,要你们早些离开了。”
吴双女道:“幽兰,咱们不谈这件事。”
斑幽兰道:“好,你说谈什么?”
吴双女道:“咱们姐妹相处得不错。”
斑幽兰道:“本来是情同手足,但大姊却离我们而去。”
吴双女道:“二妹,在家从父母,出嫁从丈夫,咱们女人,就是这点吃亏。”高幽兰道:“大姊,你从夫却反了爹。”
吴双女道:“二妹,我好想你过来。”
斑幽兰道:“要我到哪里去?”
吴双女举步向高幽兰行了过去,一面低声说道:“二妹,娥皇、女英的事,你觉得如何?”
斑幽兰道:“大姊,你明说吧,不用绕圈子了。”
吴双女道:“好!咱们共事一夫,你愿不愿意?”
斑幽兰道:“要我作何寒衣的妾?”
吴双女道:“你我姐妹,还分什么妻妾、大小。”
斑幽兰道:“大姐,何寒衣是不错,老实说,他在我心目中,也有很重的份量,自我懂事以来,我心中第一次闯进来的男人,就是他。”
两个人边说边走,离茅舍也越来越远,谈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别人已经无法听到了。
吴双女道:“咱们姐妹是心有灵犀,我也早感觉到了。”
斑幽兰道:“可是,他已为你所有,小妹也不愿再插一脚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咱们是好姐妹又何苦为一个男人去争呢?”
吴双女道:“幽兰,是不是你觉得太委屈了?”
斑幽兰道:“何寒衣是不错,但大姐是天人,你配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小妹么,也不敢妄自菲薄,我也配得上他,但如咱们姐妹配他一个,那就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姐姐吃亏,我也委屈。”
吴双女道:“但却有一个人,占了很大的便宜!”
斑幽兰道:“谁?”
吴双女道:“何寒衣呀!”
斑幽兰道:“为什么要他占便宜?”
吴双女道:“因为,他闯入了我们的心灵。”-
顿,又道:“幽兰,这些年来,你见过很多的男人,但你看上几个?”
斑幽兰道:“大姐,实在说,我没有很用心去看过一个男人,想不到……”
吴双女接道:“想不到,你却看上了寒衣。”
斑幽兰道:“大姐,你说,这是孽债呢?还是缘份?”
吴双女道:“你的看法呢?”
斑幽兰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大姐啊!”
吴双女嫣然一笑,道:“要我说么,咱们都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斑幽兰沉吟了一阵,道:“现在,我还没有欠他,欠他的是你!”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道:“幽兰,咱们姐妹相处,表面上,我很刚强,但骨子里,你却是比我还要刚强一些。”
斑幽兰道:“大姐,在第一堡中时,我哪里不让着你,但现在,我好像不能再让你了,是吗?”
吴双女道:“为什么?”
斑幽兰道:“因为,过去,你是大姐……”
吴双女接道:“现在,我就不是吗?”
斑幽兰道:“现在应该不是了,你已经离开了第一堡,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兵戎相见,那时,还有什么姐妹的情分呢?”
吴双女道:“幽兰,不瞒你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斑幽兰道:“什么问题?”
吴双女道:“如若我们真形成了敌对之势,只怕我们碰头的机会很大。”
斑幽兰道:“今日之事,如无法善终,只怕这场火并,无法逃避。”
吴双女道:“倔强的妹妹,你心中早有这种打算了,是吗?”
斑幽兰道:“大姐,放眼当今江湖,能使小妹视作劲敌的,也不过三五个人而已。”吴双女道:“我是其中之一?”
斑幽兰道:“对!大姐是我心目中的第一劲敌。”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妹妹,你这么推崇我吗?”
斑幽兰道:“大姐,小妹是不是你心目中第一号敌人?”
吴双女道:“二妹,我没有把你当敌人看,不论在人前人后,都很推崇你。”
斑幽兰道:“这么说来,小妹是太小气了?”
吴双女道:“幽兰,不论你心中怎么想,我都不希望咱们有火并的一天。”
斑幽兰道:“为什么?”
吴双女道:“因为,咱们一旦动上手,只怕会形成不死不停的局面。”
斑幽兰突然停住了脚步,淡淡一笑,道:“大姐可是怕伤了小妹?”
吴双女道:“你也可能伤了大姐。”
斑幽兰沉吟不语。
两个未再多言,就这样并肩向前行去。
直入杂林深处。
忽然,又下起了雨。
两个人,躲在一棵大树之下。
斑幽兰紧紧闭着嘴巴。
吴双女忍耐了许久,才轻轻吁一口气,道:“二妹决定了没有?”
斑幽兰道:“决定了。”
吴双女微微一怔,道:“能不能告诉大姐。”
斑幽兰道:“就算大姐不问,我也会告诉你我的的决定。”
吴双女道:“大姐洗耳恭听。”
斑幽兰道:“我立刻走,最好,大姐和姐夫离开阴阳堡,坦白说,我有些喜欢姐夫,但我不能伤害大姐,夹在你们之间。”
吴双女有些意外,沉吟了一阵,道:“二妹,这恐怕不太好吧。”
斑幽兰道:“大姐,我想过了,告诉姐夫,我很抱歉。”
笑一笑,转身而去。
吴双女望着高幽兰的背影,脸上是一片凝重之色。
黄灵的神情也很凝重,缓缓说道:“吴姑娘,有没有办法挽回?”
吴双女道:“很难,很难,也许还有一个机会?”
黄灵道:“什么机会?”
吴双女道:“要何剑使帮忙了。”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我……我……”
吴双女接道:“只有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挽回她的芳心”。
何寒衣道:“双女,你知道我不能,你们情同骨肉,都不能说服她,我有什么办法呢?”
吴双女道:“现在,情况不同了,除你之外,别人建议的机会也没有了。”黄灵道:“何兄,不要你去说服,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可以送给她吗?”
何寒衣道:“可以。”
黄灵取出一个封简,道:“拿去给她吧!”
何寒衣接过书信,立刻转身而去。
望着何寒衣消失的背影,黄灵低声说道:“吴姑娘,靠得住吗?”
吴双女道:“照我的看法、判断,她应该不会伤害寒衣,但我的判断,已经发生了一次错误。”
黄灵道:“什么错误?”
吴双女道:“她心中很喜欢寒衣,但她竟然能忍受着,不表达出来,而且,很决绝的推拒我的请求。”
叶长青道:“堡主,她既然非要对咱们下手不可,我看那只有兵来将挡,和她周旋一番了。”
吴双女神情肃然地说道:“有一件事,诸位必须记着,高幽兰的七色剑,确是凶恶霸道,一般的武功,很难逃得过。”
黄灵道:“除了高幽兰的七色剑之外,还有什么可怕的人物?”
吴双女道:“神刀堂中的杀手,也很难对付,但最可怕的,还是‘水火无情’。”黄灵道:“‘水火无情’,是不是一种暗器?”
叶长青道:“‘水火无情’,顾名思议,那是一种和水火有关的暗器。”吴双女道:“好像如此。”
黄灵道:“姑娘也没有见过吗?”
吴双女道:“没有,不过,我听说过这些暗器。”
黄灵道:“什么样子?”
吴双女道:“听说,那只是一个长形的金筒,里面能够射出毒水毒火,不论水火,只要触及到人身一点立刻就会溃烂而死。”
黄灵道:“哦!”
吴双女道:“堡主,那是一种火焰、毒水,而且,喷射的力道很强,除非能够事先制止它,否则,就很难躲得开去。”
黄灵道:“如若他们真有这样的暗器,那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了。”
吴双女道:“我想到一个克制之法,但不知现在是否还来得及准备?”
黄灵道:“姑娘快说出来,我想,也许能赶制得及。”
吴双女道:“我画一个图案,你去照图制造。”
事实上,吴双女早巳画好了那副图案。
而且,图案上也早已经说明了制造的材料。
黄灵看了一眼,道:“上面已解说的很清楚,不过,材料方面我是否可改变一些?”
吴双女道:“可以。”
黄灵取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道:“无方,这个,交给你办了。”
吴双女道:“堡主,先赶制七八套来……”
黄灵接道:“我不知道,日夜赶工,大概两天内可以赶制十套,不过,难处在消息要绝对秘密。”
吴双女道:“不能泄露出去,高幽兰很聪明,只要她听到消息,就会想出改造水火无情的方法。”
黄灵道:“如若有人想法子,把‘水火无情’偷一支出来瞧瞧,也许能找出一个很好的应付办法。”
吴双女道:“水火无情,是第一堡中高度的机密之一,我虽然知道有这种暗器,但却没见过,我看真正知道内情的,恐怕只有高幽兰和高堡主两个人。”
黄灵道:“听说,吴姑娘在第一堡中,很受尊重。”
吴双女道:“不错,我是很受尊重。”
黄灵道:“姑娘既是很受尊重的人,难道就没有参与机密的机会吗?”
吴双女道:“我参与很多的机密,不过,那不是太重要的,真正重要的事情,却没有让我参与。”
黄灵道:“那是说,他们一开始,就对姑娘存有不信任的心理了。”
吴双女道:“所以,我内心中对第一堡的惭疚,相对的减低了不少。”
黄灵点点头,道:“好!咱们现在,该商量一下,如何接应何剑使了。”
吴双女道:“不用去接应。”
黄灵道:“不去接应?”
吴双女道:“对!高幽兰是个很小心的人,我想她一定在路上设有埋伏,咱们如若接应何寒衣,必定会引起冲突,那不但致何寒衣于险地,而且,还会造成高幽兰的仇视。”
黄灵一皱眉头,道:“姑娘,难道咱们就不管了?”
吴双女道:“最好不管,最多高幽兰一个钉子把他碰回来,绝不会杀了他,如若咱们接近下去,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黄灵未再坚持。
他明白,吴双女比他更了解高幽兰。
一个时辰过去了。
吴双女眉宇间的忧愁,已然明显的露了出来,再无法安坐得住,站起身子,向外面行去。
黄灵忽然站起身子,道:“但愿是寒衣回来了。”
丙然是何寒衣,急急奔入茅舍。
吴双女暗暗吁一口气,脸上也泛起了笑容,道:“见过高幽兰没有?”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见是见过了,只可惜,对咱们没有一点帮助。”
吴双女道:“她都说些什么。”
何寒衣道:“说得很难听。”
吴双女道:“不要紧,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何寒衣道:“她说,要我转告你和堡主,过了午时,她就可能下令动手了。”
吴双女道:“动手的意思,就是要用‘水火无情’对付我们了?”
何寒衣道:“好像如此。”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道:“黄堡主对此事看法如何?”
黄灵道:“听口气,她似是已经铁石心肠,不会再和我们心存和意了。”
吴双女道:“寒衣,她是否说过,你也要退出去?”
何寒衣道:“好像说过。”
吴双女道:“堡主,看来这一场搏杀,似乎是已经无法避免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能够说服高姑娘的,还有些什么人?”
吴双女道:“你,不过,机会不大。”
黄灵道:“只要有机会,就应该试试,非到绝望不得已,我不愿和她为敌。”
华妙真道:“堡主且慢。”
目光一掠吴双女,接道:“姑娘,请看贱妾如何?”
吴双女道:“什么事?”
华妙真道:“说服能力,我觉得强过堡主。”
吴双女笑道:“冒险太大了。”
华妙真道:“怎么说?”
吴双女道:“她心中可能有很多的怨恨,也可能会发到了你身上。”
华妙真道:“大有可能,不过,我自信能使他剑下留人。”
吴双女道:“既然如此自信,那就去吧!”
华妙真道:”有劳何兄送我一程。”
何寒衣道:“华剑使,我看她不会答允什么,不用去此一趟。”华妙真道:“多拖延上一天,对我们就有很大用处,何剑使,请带路吧。”
两人离开了茅舍。
行出了树林之外,华妙真突然停下脚步,道:“何兄,请回答我两句话。”何寒衣道:“华剑使请说。”
华妙真道:“你是不是喜欢高幽兰?”
何寒衣道:“我已有了妻室。”
华妙真道:“吴姑娘似乎十分诚意,为了你,也为了整个江湖。”何寒衣道:“这个,你要我怎么说呢?”
华妙真道:“说出你心中想的就行。”
何寒衣道:“如若说我不喜欢幽兰,那不是心中之话。”
华妙真道:“这就够了……”
语声一顿,接道:“有一件事,你记着,我有权代表你答应什么,除非,你不管我的死活。”
何寒衣道:“好吧。”
华妙真道:“我答应了,你要履行.不能陷干我不信不义之境。”何寒衣道:“你要代表我答应些什么?”
华妙真道:“很多,很多,包括高幽兰的婚约在内。”
何寒衣道:“这一个,她怎么会听你的呢?”
华妙真道:“那是我的事,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答允。”
保寒衣道:“好吧!如若你能说服她,我就答允你的要求。”
华妙真道:“好!何剑使,你要变,也变不过来了。”
转身一跃,人踪顿杳。
望着华妙真的背影,黄灵低声语道:“吴姑娘,华剑使去,合适吗?”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也许可以,我忽然觉得,早该派她去了。”
何寒衣叹口气,道:“不该再派人去的。”
黄灵道:“为什么?”
何寒衣道:“事实上,高幽兰已经完全拒绝了和解的可能。”
黄灵道:“我们根本不是和解。”
何寒衣道:“那是什么?”
黄灵道:“我们把她由第一堡中拉过来。”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这机会不大。”
黄灵站起身子,道:“诸位,不论华剑使此行的结果如何?我们还要有应变的准备。”
吴双女道:“准备什么?”
黄灵道:“对付高幽兰的突袭。”
吴双女道:“堡主,你准备和他们在此一决死战了。”
黄灵道:“姑娘,不管如何,咱们总不能被他们吓跑啊!”
吴双女道:“贱妾的看法不然。”
黄灵道:“姑娘有何高见。”
吴双女道:“‘水火无情’,是暗器中的奇技,贱妾之意,不宜在这里和他们动手。”
黄灵道:“姑娘有什么打算?”
吴双女道:“至少,我们应该选择一个对我们有利的地形。”
黄灵么一笑,道:“对!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诸位也该去休息一下了。”
华妙真很顺利的见到了高幽兰。
那也是一座茅舍,一座打扫得很干净的茅舍。
华妙真被带入茅舍大厅之中。
守卫的十分森严。
斑幽兰的神情,十分冷漠,缓缓说道:“你叫华妙真。”
华妙真道:“不错,我是阴阳堡中五大剑使之一。”
斑幽兰冷笑一声,道:“我见过了你们堡主。”
华妙真道:“我知道。”
斑幽兰道:“你来见我,有什么事?”
华妙真四顾了一眼道:“这里耳目太多。”
斑幽兰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他们听到了也不要紧。”
华妙真道:“我和姑娘说的不是公事。”
斑幽兰道:“说私事?”
华妙真道:“对!是私事。”
斑幽兰道:“我和你素不相识,从无来往,有什么私事好说。”华妙真道:“姑娘认识吴双女。”
斑幽兰道:“吴双女又怎么样?”
华妙真道:“姑娘屏退左右之后,咱们再说。”
斑幽兰挥挥手,左右退下。
但七色剑却摆在了她面前木桌上。
华妙真道:“何寒衣很痛苦……”
斑幽兰道:“他是你们阴阳堡的剑使,关我什么事?”
华妙真道:“但他的痛苦,却和姑娘有关。”
斑幽兰道:“不许说这件事情,我不愿意听。”
华妙真道:“姑娘可以不听,但贱妾一定要说。”
斑幽兰道:“哼!你怎么如此强人所难。”
华妙真道:“我佛说法,地涌莲花,听者得道……”
斑幽兰冷冷接道:“不听的人,那就不会得道了?”
华妙真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不听,贱妾说完了,回头就走。”
斑幽兰道:“好吧!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能说什么名堂出来。”
华妙真道:“人生机会不在,放过了眼前的机遇,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像我华妙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斑幽兰道:“你是什么意思?”
华妙真道:“我只是想说明一下,我华妙真的往事罢了,”
斑幽兰道:“痴心女子负心汉,谁要你那么多情呢?”
华妙真道:“我如多情,哪会有今天凄凉的下场。”
斑幽兰道:“你很凄凉吗?”
华妙真道:“难道你觉得,我很快乐?”
斑幽兰道:“至少,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凄凉的地方。”
华妙真道:“我今年三十七岁,小泵居处犹无郎,你说我是不是很凄凉呢?”
斑幽兰道:“你虽名声不太好,但你长得也当得美人之称,定然是眼光过高,才不肯轻易适人。”
华妙真道:“贱妾不敢和你及吴大小姐相比,但我也是个颇为自负的人。”
斑幽兰轻吁一口气道:“这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华妙真道:“将人比己,可以发掘出很多的真理。”
斑幽兰微微一笑道:“哦!说下去吧!”
显然,华妙真的说服之力,已经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华妙真淡淡一笑,说道:“高姑娘,贱妾何幸,出道不久,就遇上那样一个男人,又何不幸,会遇上他。”
斑幽兰道:“他怎么样了?”
华妙真道:“他不算很英俊,但却很有性格,竟被他闯入我的心中。”
斑幽兰道:“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嫁给他?”
华妙真道:“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女人。”
斑幽兰怔了一怔,道:“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华妙真道:“你说,应该杀了他吗?”
斑幽兰道:“我,我不知道。”
华妙真道:“我没有杀他,但却杀了那个女人。”
斑幽兰道:“那也没有错啊!”
华妙真道:“那个女人,是他的师妹,他师父临死之前,把她托付给师兄照顾,他并不爱她,但我杀了那女人之后,他却感觉到愧对师父,所以,就拔刀自刎死了。”
叹口气接道:“我好后悔,好悲痛,对自己的鲁莽,感到十分的不安。”高幽兰道:“你真的是太鲁莽,怎么事先不问清楚呢?”
华妙真道:“妒火中烧,哪里还会问得许多。”
斑幽兰道:“以后呢?”
华妙真道:“他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才落了个罗刹的匪号。”
斑幽兰道:“哦!以后,你是否还喜欢过别的男人?”华妙真道:“好像有过,但我却一直抹不掉心上那片阴影。”
斑幽兰道:“唉!你既对他喜欢得那么深刻,为什么不早作思量?”
华妙真道:“可悲的是,我事先并不知道,我对他喜爱的竟是如此之深。”高幽兰呆住了。
沉吟丁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华妙真道:“他死了之后。”
斑幽兰道:“他未死之前,你为什么不知道?”华妙真道:“能够常见到的东西,想不到他的可贵。”
斑幽兰道:“世上有如此众多的男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取代他留在你心中的地位?”
华妙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
斑幽兰道:“不是云,对吗?哼!完全胡说八道,巫山云和华山的云,有什么不同?”
华妙真道:“很多的地方不同.姑娘到过巫山吗?”
斑幽兰摇摇头。
华妙真道:“姑娘到过华山了?”
斑幽兰又摇摇头。
华妙真道:“我到过华山,也到过巫山十二峰。”
斑幽兰道:“哦!”
华妙真道:“华山的云,雄浑、奇幻,看上去深远、宏伟,十分壮观.巫山的云,纤巧、瑰丽,看去,充满诗情、画意。”
斑幽兰轻轻叹息一声,道:“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经验是很可贵的。”华妙真笑一笑,道:“姑娘,我的故事说完了。”
斑幽兰道:“我也听完了。”
华妙真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斑幽兰道:“我不知道。”
华妙真道:“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斑幽兰道:“我看不用了。”
华妙真道:“为什么?”
斑幽兰道:“有些事,我还没有想明白,想明白了之后,我希望再见见你。”华妙真道:“以姑娘的才慧,大概,很快就可以想明白了。”
斑幽兰道:“也许一夜,也许三五天,才能想清楚。”
华妙真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
斑幽兰道:“不!希望你能多留一会儿。”
华妙真道:“姑娘,我觉着,你有些事,可以明白的和我商量一下。”
斑幽兰道:“不是商量,我是想问你。”
华妙真道:“好吧!高姑娘要问些什么?现在可以问了。”
斑幽兰道:“你要说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来意。”
华妙真道:“高姑娘秀丽若花,在下不希望你红颜薄命。”
斑幽兰道:“你越来越胆大了,口无遮拦。”
词锋虽然锐利,但口气却十分缓和。
华妙真笑一笑,道:“我说的是由衷之言,姑娘如若不信,贱妾只好告辞。”高幽兰道:“你在拿乔。”
华妙真道:“贱妾不敢。”
斑幽兰道:“那就回答我的问话。”
华妙真道:“姑娘请说?”
斑幽兰道:“先告诉我,你到这里来,是受人之托而来,还是奉命而来。”
华妙真道:“姑娘,这个很重要吗?”
斑幽兰道:“很重要,所以你要据实回答我的话。”
华妙真沉吟了一阵,道:“半是受人之托、半是自愿而来。”
斑幽兰道:“这话说得好滑头?说是受人之托,怎会又是自愿而来。”
华妙真道:“那人没有叫我来,但他却说明了这件事情。”
斑幽兰道:“你听到了,自己来见我。”
华妙真道:“是!他没有要求我什么,贱妾自己找了来。”
斑幽兰道:“那个人是谁?”
华妙真道:“以姑娘的才慧,只要猜一猜,我想一定会猜到了。”
斑幽兰道:“我不要猜,我要你告诉我。”
华妙真道:“好!我告诉你,他就是何寒衣。”
斑幽兰道:“哼!何寒衣离开这里不久。”
华妙真道:“他给我说这样一件事,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斑幽兰道:“他告诉你这件事时,还有些什么人在场?”
华妙真道:“除了他之外,再无别人。”
是谎言。
但华妙真感觉到,此时此刻,必须要说些谎言不可了。
斑幽兰低下头去,低声道:“告诉他,今晚上我去看他,要他在林口等我。”
华妙真道:“要他一个人来吗?”
斑幽兰道:“可以告诉吴双女,不过,要他一个人赴约。”
华妙真道:“好!这个信,我一定带到,而且我相信他定会准时赴约,告辞了。”
斑幽兰道:“你好心急,我还没有告诉你什么时刻。”
华妙真道:“我想天一黑,他就会在那里恭候芳驾。”
斑幽兰道:“那倒不用了,告诉他二更时分,我会赶到。”
华妙真起身而去。
回到茅舍时,黄灵还在等候。
华妙真说明了会晤高幽兰的经过情形。
黄灵沉思不语。
华妙真道:“堡主在想什么?”
黄灵道:“华剑使,你看,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华妙真道:“堡主的意思是,我们布置一个陷阱,还是对方设计的陷阱。”
黄灵道:“都有可能。”
华妙真道:“高幽兰很精明,我相信,她会有所准备。”
黄灵道:“我担心的也就是这件事情,你已经激起她的情波爱浪,我怕她不择手段施为。”
华妙真道:“你说她会掳走了何寒衣?”
黄灵道:“大有可能。”
华妙真道:“这个险值得冒,她了解吴双女,大概还不会激起吴双女拼命之心。”黄灵低声道:“如若我们安排一下。把高幽兰掳过来呢?”
华妙真道:“据我观察所得,高幽兰对何寒衣,似乎是一片真情。”
黄灵道:“华剑使,兵不厌诈,至少,咱们也应该有些准备。”华妙真道:“堡主,我想,这件事,最好别用诈术。”
黄灵道:“怎么说?”
华妙真道:“咱们和第一堡之间,似是已经到了水火难容,非有一场拼杀不可,不论鹿死谁手,阴阳堡中人,都会在堡主领导之下,全力以赴,死而无怨,但对高幽兰这件事,属下却有不同的看法。”
黄灵叹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华妙真道:“也许我的看法不对……”
黄灵接道:“对的!去告诉何剑使吧!告诉他,这件事对整个的江湖大局都很重要,希望他能为武林同道-尽心力。”
华妙真道:“我明白。”
二更时分,何寒衣如约赶到。
意外的是却有人早在等侯。
那人不是高幽兰,竟是丫头雪梅,
啊云掩月,星光黯淡,但何寒衣仍然看清楚了雪悔。
雪梅有意侧身而立,不让何寒衣看清她的身份,但何寒衣却看得十分清楚.笑一笑,道:“雪梅,二小姐投有来吗?”
雪梅道:“何爷好锐利的目光。”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是不是我来晚了。”
雪梅道:“不!天色刚到二更,姑娘正在候驾,小婢给何爷带路。”
斑幽兰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每件事都经过仔细的思量,精密的布置。
距离相当远,何寒衣快速疾行,仍走了顿饭工夫。
何寒衣没有看到布守在路上的埋伏,但他却感觉到,沿途都有埋伏人手。
有座小亭,亭中石案上铺着雪白的布单,上面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
石墩已被移开,换上的是两个锦墩。
一身玄色劲装的高幽兰,突然行了进来,在一张锦墩上坐下。
亭中只有两个锦墩,雪梅只好悄然离去。
斑幽兰笑一笑道:“请坐。”
何寒衣在对面坐下。
斑幽兰道:“茶是最好的雀舌,点心也是我吩咐他们做的,相当精致,随便吃一点吧!”
何寒衣道:“多谢姑娘。”
斑幽兰先喝了一口茶,尝了几样点心。
何寒衣明白,那是表示出茶和点心,都没有下毒。
也只好跟着食用。
两人就这样对坐着,喝茶吃点心,相对默然。
时间,过去了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久。
斑幽兰吁一口气,道:“你很沉着,样样都要占先,对吗?”
何寒衣道:“不!在下很想开口,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斑幽兰道:“华妙真见过我了。”
何寒衣点点道:“我知道。”
斑幽兰道:“可是你要她来的?”
何寒衣道:“是她自愿来的。”
斑幽兰道:“何寒衣,你看看,第一堡如和阴阳堡动上手了,那一面的胜算大呢?”
何寒衣道:“幽兰,我不想作评断,我是阴阳堡中一个剑使,只怕很难对这件事,作个评论。”
斑幽兰道:“何寒衣,看来,我很难把你拉入第一堡了。”
何寒衣道:“我如想劝姑娘月兑离第一堡呢?”
斑幽兰道:“你……你,凭什么劝我离开第一堡?”
何寒衣道:“我……我劝劝你,总是不错吧?”
斑幽兰道:“有一件事,你应该明白。”
何寒衣道:“什么事?”
斑幽兰道:“只要我一声令下,阴阳堡中的精锐,都会在三五天内,埋骨此地。”何寒衣道:“姑娘,也许阴阳堡,真的不如第一堡强大,但如说你一道令谕,就能把阴阳堡中尽歼于此,这一点,在下很难相信。”
斑幽兰淡淡一笑,道:“不相信,那就不妨试试看?”
何寒衣道:“这个……”
斑幽兰接道:“今天,我先下令杀了你们布守在四周防守之人,你可以跟我去开开眼界。”
她变了,变得气势霸凌,咄咄逼人。
何寒衣很想起身离去,但他还是终于忍下了。
他知道如是起身一走,那就永无和好的机会了。
何寒衣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想起了一句话,道:“幽兰,你变了,变得好凶,好凶。”
斑幽兰道:“我很凶?”
何寒衣道:“对!和过去的温柔,完全的不同了。”
斑幽兰道:“我一直不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何寒衣道:“不!你过去很温柔,可是现在……”
斑幽兰接道:“现在不温柔了。”
何寒衣道:“口气咄咄逼人,气势也很凶霸。”
斑幽兰道:“你害怕了?”
何寒衣道:“唉!幽兰,你这样的逼我,你说,我应该怎么回答你呢?”
斑幽兰沉吟丁一阵,道:“你要我怎么说?又要我说些什么?”
何寒衣道:“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敢说。”
斑幽兰道:“不用害怕,不敢说的话,也尽避请说吧。”
何寒衣道:“你一定要我说吗?”
斑幽兰道:“嗯!说,就算你骂我一顿,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何寒衣道:“你离开第一堡,别再管第一堡的事。”
斑幽兰呆了一呆,道:“就这几句话?”
何寒衣道:“是啊!”
斑幽兰道:“第一堡的堡主,是我爹,你知道吗?”
何寒衣道:“我知道。”
斑幽兰道:“我不帮爹的忙,去帮他的仇人?”
何寒衣道:“不是帮仇人,是帮你的……”
斑幽兰瞪着两只眼睛,望着何寒衣,脸上是一片很奇怪的表情。
何寒衣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道:“帮你丈夫的忙。”
斑幽兰道:“我还待字闺中。”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幽兰,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难道还要我如何表示?”
斑幽兰道:“你是说,你要娶我?”
何寒衣道:“是!”
斑幽兰格格一笑,道:“何寒衣,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救你那些同伴的性命呢?”
这样单刀直入的问法,顿然使得何寒衣有着无法回答的感觉。
斑幽兰吁一口气,冷冷说道:“何寒衣,你不觉着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一个女孩子,太过卑下吗?”
何寒衣急道:“幽兰,你怎么可以如此说呢?我是一片诚意。”
斑幽兰道:“诚意?刚刚娶了一个吴双女,立刻又有胃口,又要娶我高幽兰了。”
何寒衣道:“唉!你这说法,不怕太过伤人吗?”
斑幽兰道:“但却很真实,你也真有这样的打算?”
何寒衣道:“我有什么打算?”
斑幽兰道:“他们用你作饵,想把我的过去,但你也情甘效命,被他们利用,对吗?”
何寒衣道:“幽兰,你和她有着很大的不同;”
斑幽兰道:“她是谁?”
“吴双女。”何寒衣微笑着说。
斑幽兰道:“她很美,也很贤慧,不像我这样泼辣,对吗?”
何寒衣道:“不对!她常常在我面前夸奖你,说你美丽、贤慧,要我……”
斑幽兰接道:“要你娶小老婆,这小老婆不但长得还过得去,而且,一身武功也可以帮助丈夫。”
何寒衣怒道:“高幽兰,你说话好刻薄。”
霍然站了起来。
斑幽兰从来没有见过何寒衣发脾气,看他脸也红了,眼睛也圆了,眉宇间一片怒色,不禁一呆,道:“你,你真的生气了?”
何寒衣道:“叫我如何能不生气,她在背后,对你推崇备至,讲你聪慧,讲你武功高强,但你却处处诬蔑她,你们同样的美貌如花,但为什么你们的心地,竟然是如此的不同。”
斑幽兰扬起了柳眉儿,似是想要发作,但她却强忍了下去,黯然叹息一声道:“何寒衣,不要生气嘛,就算我说错了。”
她微微闭着星目,裹身劲装,显露出玲珑的曲线。
她显然极力在忍着内心的委屈,高耸的前胸双峰,微微的颤动着。
何寒衣暗暗的忖道:弓不能拉得太紧,这时间,千万不能耍性格,万一把事情弄砸了,不是我个人的生死之事,关系着整个江湖大局,我要忍耐。
心中念转,人又坐了下来,缓缓说道:“幽兰,我不敢要求你们效娥皇女英先贤往事,但我只求了解一下你的心意。”
斑幽兰道:“你要了解什么?”
何寒衣道:“我想知道,你心中想的什么?”
斑幽兰道:“我心中想的和我做的,完全不一样。”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幽兰,撇开我的私情不谈,你对令尊的所作所为,可有什么意见。”
斑幽兰道:“不管我爹要做什么,你说,我这个做女儿的,应不应该帮助他。”何寒衣道:“亲情固然是五伦之一,但大义可以灭亲。”
斑幽兰道:“姐夫,你可曾放眼看过江湖的情形?”
何寒衣道:“我知道第一堡很强大。”
斑幽兰道;“阴阳堡之外,目下江湖上,完全没有一个组合,敢和第一堡为敌。”何寒衣道:“我不懂,令尊在江湖上已经受尽了武林同道的尊敬,为什么还要阴谋征服江湖?”
斑幽兰道:“寒衣,我可以想法子劝劝我爹好吗?”何寒衣道:“他会听吗?”
斑幽兰道:“我不知道,但我愿意去试试看,不过……”
何寒衣道:“不过什么?”
斑幽兰道:“你要替我想个说词。”
何寒衣道:“我和你同回第一堡去,见你爹,看看能否说服他。”高幽兰道:“不行,你跟我同回第一堡,我怕太危险。”
何寒衣道:“就算很危险吧,也是值得。”
斑幽兰眨动了一下大大的眼睛道:“值得?什么值得?”
何寒衣道:“我说的意思是,就算是我为你送了性命,也是值得。”
斑幽兰道:“你真的这样想?”
何寒衣道:“由衷之言。”
斑幽兰叹息一声道:“寒衣,你对我真的这么好?”
何寒衣心中一动,道:“幽兰,你好像一直在怀疑什么?”
斑幽兰道:“嗯!我是有一些怀疑,怀疑他们利用你来骗我。”
何寒衣心头一震,忖道:这丫头果然精明得厉害。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幽兰,天下事,都可以骗,只有一个情字,不能骗。”
斑幽兰道:“痴情女子负心汉,这人世之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受到男人的骗了。”
何寒衣道:“幽兰,我没有存心骗你的,我也不会骗你。”
斑幽兰道:“过去,我一直这样想,但现在,我相信你了。”
何寒衣道:“幽兰,我希望,我们能说服令尊,第一堡虽然很强大,但也很难完成统治江湖的心愿。”
斑幽兰道:“为什么?”
何寒衣道:“古往今来,历代有枭雄,每个人,都会觉着有种充分的机会,完成江湖霸业,但又有几个人成功呢?”
斑幽兰默然不语。
何寒衣道:“幽兰,现在时犹未晚,希望你对他有很大的影响力。”
斑幽兰道:“寒衣,你认为我爹是一个很容易说服的人吗?”
何寒衣道:“我想,这是一件很难的事。”
斑幽兰道:“对,爹对我很慈和,而且,我要做的事,他都会依我,但那些事,都是些小事,我知道,他对原则很坚持,我无法了解,自己能对他影响多少。”何寒衣道:“不管对他的影响有多少,我们都应当尽力而为。”高幽兰道:“寒衣,你要想一个理由来。我们如何才可以开口。”
何寒衣道:“这不困难,我知道很多的事实,必要时,我可以说出来。”
斑幽兰道:“我的意思是,第一句,我应该说些什么?”
何寒衣呆了一呆,道:“这个,我想应该直接了当的说吧!”
斑幽兰道:“爹要问我一句话,我就没有办法答复了。”
何寒衣道:“什么话?”
斑幽兰道:“他问我,怎会突然间想到了这些事来?”
何寒衣道:“这事简单,我就在你的旁边,你可以说,听我说的。”
斑幽兰道:“唉!为什么我要相信你的话?”
何寒衣道:“第一,这是事实,第二,我是你的丈夫。”
斑幽兰道:“真的要这么说?”
何寒衣道:“为什么不这么说,难道你不敢承认?”
斑幽兰道:“爹知道,你已是我的姐夫。”何寒衣轻轻叹息一声,道:“幽兰,这已经是一件事实,无法改变了,你何不坦然告诉你爹呢?”
斑幽兰道:“说我好喜欢你,离开了,我就不能活啦,所以,薄命怜卿甘作妾。”
何寒衣道:“说,我喜欢你也是一样。”
斑幽兰道:“爹如问你,为什么不先向我求亲呢?”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幽兰,这样说法,咱们再谈一百年,也谈不出一个结果来。”只见高幽兰咬咬牙,道:“我看,咱们不用商量了,到时候,我说什么,你承认就行。”
何寒衣只好点头。
斑幽兰道:“还有一件事,如是我爹翻了脸,咱们应该如何?”何寒衣道:“你说吧,咱们是反抗,还是束手就戮?”高幽兰沉吟了良久,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
何寒衣道:“车到山前自有路,既然想不出办法,咱们就不用想了,到时候再作打算。”
斑幽兰道:“你来这里,大姐知道吗?”
何寒衣道:“我没有对她说,不过,我相信她知道。”
斑幽兰道:“去告诉她我们的决定,看看她怎么说?”
何寒衣道:“告诉她?”
斑幽兰道:“对!大姐对爹的影响力,不会比我小,所以,最好要她也去。”何寒衣道:“我们三个人一同去?”
斑幽兰道:“对!告诉你的朋友.我们如果在一日之内,不见回音,要他们立刻撤走。”
何寒衣道:“他们都是很有义气的人,只怕不会离开了。”高幽兰道:“必须离开,寒衣,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没有人能逃过‘水火无情’的暗袭。”
何寒衣道:“你呢?”
斑幽兰道:“我不能,大姐也不能,我想你们的堡主也不行。”何寒衣道:“幽兰,要双女同去,会不会闹成立刻间拔刀相向?”
斑幽兰道:“我不知道,不过,大姐去了,至少会对你有些帮助。”
何寒衣道:“对我有帮助?”
斑幽兰道:“对!有大姐,也许会使爹有一点顾忌。”
何寒衣有点明白了,笑一笑,道:“幽兰,别担心我的安危,事情应该如何办,最为重要,你觉着双女去合适吗?”
斑幽兰道:“夫妻同命,她是你的妻子,如若是有什么危险,她应该和你守在一起,对吗?”
何寒衣道:“如若令尊要杀我,双女同去了,也未必能够挽救。”
斑幽兰道:“听我的话,我们一同去见大姐,问了她的意见如何?”
语声一顿,接道:“不说这些了,明天,咱们见着大姐时再谈。”
何寒衣站起身子,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
斑幽兰淡淡一笑,道:“何寒衣,你来此干什么?”
何寒衣道:“说服你。”
斑幽兰道:“现在,你可是已经说服我了?”
何寒衣道:“幽兰,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明天,我们见面。”
斑幽兰道:“说好了也会变,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但女孩子承诺的事,就不一定会兑现了。”
何寒衣道:“你,你……怎可……”
斑幽兰接道:“你要我向爹证明什么?应该让他相信,爹是很精明的人,我们骗不过他。”
何寒衣有点明白了,缓缓向高幽兰行过去。
他的手有点抖,但还是伸了出去。
他轻轻的拥抱住斑幽兰时,高幽兰却有了很大胆和强烈的反应。
何寒衣只是轻轻揽住了她的柳腰,但高幽兰却像蛇一样缠在何寒衣的身上。
事情有开始,就有结束的时候。
开始在那黝暗的凉亭中,但结果却在一间充满着温馨似的小茅舍中。
竹壁、茅舍,但却是锦被罗帏。
斑姑娘是一位很会享受的人。
天已黎明,高幽兰温柔地替何寒衣穿好衣服。
每一个扣子,都不许何寒衣自己动。
她表现过冷厉,也表现出了春水一样的温柔。
穿好了何寒衣的衣裤,又动手替他穿好鞋袜。
无限温柔、无限愁,声音带着黯然,道:“何郎,告诉大姐,今夜中发生的事。”
何寒衣道:“她一直希望能和你相处得很好。”
斑幽兰道:“君子不夺人之爱,我却偷了她心爱的丈夫。”
何寒衣道:“不会的,幽兰,她一直在想,想和你……”
斑幽兰叹口气,接道:“娥皇女英的事能够流传这些年,为人称羡,想来,那一定是一件很难的事,大姐也许真是一个很有气度的人,但我担心……”
何寒衣道:“担心什么?”
斑幽兰道:“担心我能不能容得了她。”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斑幽兰嫣然一笑,道:“放心吧!大姐不是省油灯,看你急成那样子,一定很偏心,快回去吧!留这里大半夜,只怕大姐一夜来眼睛也未合过,别让她太挂念。”
何寒衣点点头转身而去。
斑幽兰目注何寒衣的背影远去,才缓缓回到了茅舍。
半宵缠绵,留给她无限的甜蜜,也改变了她整个的人生。
斑幽兰擦一擦放在木桌上的铜镜。
彼影自怜,依然是玉容如花。
想到昨宵的胆大和疯狂,还不觉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何寒衣来得很快。
原因是,吴双女不但一夜未合过眼睛,而且一直在山林外面等着。
看到何寒衣匆匆归来,吴双女有些莫名心酸。
夜未合过的眼睛,仍然是那么明亮,盯注在何寒衣的脸上,轻轻吁一口气,道:“昨夜还好吧!”
有三分惭愧,七分不安,何寒衣声音,也变得很低沉了,缓缓说道:“双女,我……”
吴双女接道:“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想知道,高幽兰是不是有了改变。”何寒衣点点头,道:“她要你和我,一起去见高堡主。”
吴双女道:“幽兰很深沉,你相信她的话吗?”
何寒衣道:“相信。”
吴双女道:“好吧!我们去见见她。”
两人见到高幽兰时,高幽兰仍在望着镜子发呆。
看到了吴双女,高幽兰有些羞惭,低垂螓首,道:“大姐,寒衣告诉你了?”
吴双女道:“他只告诉我,你决定了帮助他,而且,要带他去见堡主。”高幽兰道:“大姐的看法呢?”
吴双女道:“你觉得该不该去见堡主呢?”
斑幽兰道:“大姐,就算我们父女相向,我们也无法抗拒第一堡,如若能够说服爹,那不是两全其美吗?”
吴双女道:“幽兰,这件事,只怕不太容易。”
斑幽兰道:“我知道,所以,我们也要有应变的准备,”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大姐,爹对你有三分顾虑,所以,我要你同去,你我都在场,我想爹可能被我们说动。”
吴双女道:“好!这件事,要不要和黄堡主商量一下。”
斑幽兰道:“他是首脑人物,自然要他同意,大姐,你们安排应变的准备,不用跟我商量。”
吴双女道:“唉!兰妹,我们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你。”
斑幽兰道:“不成,至少我不能要求人家黄堡主这么做。”
何寒衣道:“幽兰如此说,也有道理,这件事,咱们听听黄堡主的意见。”
吴双女道:“那些埋伏的杀手呢?”
斑幽兰道:“我已经要他们撤走了。”
吴双女道:“咱们几时回到第一堡去?”
斑幽兰道:“大姐,我在想这件事,最好别回第一堡去。”
吴双女道:“把义父约出来?”
斑幽兰道:“最好是如此。”
吴双女道:“只怕,爹不会来。”
斑幽兰道:“有一个很好的人质在这里,还怕爹不就范吗?”
吴双女道:“你……”
斑幽兰接道:“对!是我,告诉爹,要他到指定的地方见面,逾时不去,就杀了我,措词不妨严厉一些,爹为了要救他的女儿,只有屈驾一行了。”
吴双女道:“办法是好,只是太委屈你了。”
斑幽兰道:“大姐,还说什么委屈……”
望了何寒衣一眼,有些羞怯地接道:“大姐,他不告诉你,我也要说明白,我们情同骨肉,小妹妹如是做错了什么,大姐也会原谅我。”
吴双女回顾了一眼,笑道:“什么事,你说吧。”
斑幽兰道:“以大姐的聪明,你是早知道了,既然要我明说出来,小妹也只好遵命,我……我……”
她虽然大方,但一个大姑娘家,要坦坦白白说出口,实感无法启齿,所以,我了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吴双女笑道:“你决心嫁给他了?”
这倒给了高幽兰一个接口的机会,道:“是,现在,不嫁他不行了,我心中好抱咎,竟然去抢了自己的姐夫。”
吴双女微微一笑,道:“话说明白了最好,只不过是我们都太吃亏,便宜让他一个人占完了。”
望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竟然是如此的和睦相处,何寒衣不自觉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吴双女和高幽兰,得一人,就可以终身无憾,他何寒衣竟然二女并侍,这是何等的艳福。
斑幽兰目光一掠何寒衣道:“大姐,你瞧到没有?”
吴双女点点头。
斑幽兰道:“你看他那种眉飞色舞的样子,和那一对水汪汪的桃花眼,以后,大姐要管束他一些,他要野惯了,再搭上一个来,那可是搅了局啦。”
何寒衣道:“这怎么会呢……我……”
斑幽兰接道:“怎么不会,我看那个华妙真就对你不错。”
何寒衣急道:“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
吴双女笑道:“兰妹是逗着你玩的,看你急成这个样子,倒真有些像做贼心虚了。”
何寒衣心中更急,脸红耳赤地叫道:“双女,你也这样怀疑,难道你们要逼我起誓了。”
斑幽兰微微一笑,道:“看你急成这个样子,我们是逗着你玩的啊!”
吴双女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脸冷肃之色,缓缓说道:“幽兰,你说,爹会不会跟咱们翻脸。”
她表现出天魔女的性格,刚才还笑容满脸,立刻间,冰冷的脸上可以刮下一层霜来。
斑幽兰皱一下眉头,道:“大姊,我觉着,这件事,有很多的困难,希望合你我的力量,能够说服爹。”
吴双女道:“你准备在哪里和义父见面。”
斑幽兰道:“书画楼。”
吴双女道:“好地方,义父会不会来呢?”
斑幽兰道:“试试看,明天日落时分,我们在书画楼见。”
吴双女道:“好!我和寒衣先行告辞了。”
斑幽兰道:“小妹不送,不过,我希望大姊也要给我一个保证。”
吴双女道:“你说吧!”
斑幽兰道:“事情没有结果之前,双方暂停敌对,不许阴阳堡中人暗里加害,施袭。”
何寒衣道:“这一个,我保证,如若阴阳堡中,有人暗算,施袭,在下第一个就先和他们拼命。”
斑幽兰道:“好,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小妹先行告辞。”
站起身子,举步而去。
又是落日向黄昏。
书画楼里得月厅,已经燃起了四支儿臂粗细的巨烛。
熊熊火光,照得满室通明。
宽敞的大厅中,只摆了一张桌子。
何寒衣、吴双女已然坐在厅中。
两个穿着长衫的体面伙计,垂手站在门侧。
斑天健带着一脸笑容,行入了大厅中。
他身后紧随一身粉红色劲装的高幽兰。
吴双女、何寒衣双双站起了身子,快步行了上去,吴双女盈盈跪倒,道:“见过义父。”
斑天健叹息一声,道:“双女,快些起来。”
吴双女道:“女儿不孝……”
斑天健接道:“过去的,不要后悔,来日方长,起来好谈话,幽兰,快扶起你大姊。”
斑幽兰扶起了吴双女。
何寒衣一个抱拳长揖,道;“给老前辈见礼。”
斑天健道:“我应该怎样称呼你?贤侄、女婿,还是何老弟?”
何寒衣道:“晚辈……晚辈……”
“坐下再谈。”高天健把两人让入席位。
一张很大的桌子,分坐着四个人。
两个伙计,替四人斟满了酒。
何寒衣轻轻吁一口气,端起酒杯,道:“我先敬堡主一杯,”
斑天健一饮而尽,笑道:“不行,你带跑我花朵一般的大女儿,怎能只敬一杯?来,咱们先喝三杯。”
何寒衣只好喝三杯。
斑幽兰挥挥手,示意两个店伙计退出去,说道:“爹,别喝多了,我们还有大事商谈。”
斑天健道:“兰儿,你要我来这里,我已经知道有大事商谈了,说吧!什么事?”
斑幽兰道:“爹,你是不是同意大姐嫁给何寒衣。”
斑天健道:“傻丫头,我不同意行吗?”
斑幽兰道:“我呢?”
斑天健呆了一呆,道:“你,你怎么样了?”
斑幽兰道:“我也想嫁给何寒衣。”
斑天健听得很清楚,但他仍然忍不住问了一句话.道:“兰儿,你说什么?”
斑幽兰道:“我说,我也想嫁给何寒衣,爹不反对大姐,想来,也不会反对我了,”“荒唐,荒唐,这玩笑能和老子开的。”高天健微笑着说。
斑幽兰道:“爹,我说的是真话。”
斑天健皱皱眉头,道:“兰儿,你大姐、姐夫,都在此地,这玩笑,可不能开得过分。”
斑幽兰道:“女儿说的是真话,而且……而且……”
斑天健脸色一变,接道:“而且……什么?”
他心中显然有极度的震怒,虽然极力想保持镇睁,但已无法控制那颤抖的声音。
斑幽兰道:“爹,你不赞成.是吗?”
斑天健道:“兰儿,武林中儿女,虽不像普通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不能过分放荡。”
斑幽兰缓缓站起身子,对着高天健彬了下去,道:“爹爹原谅,女儿有非何寒衣不嫁的苦衷。”
斑天健霍然站起身子,道:“兰儿,咱们走啦!”
斑幽兰仍然跪在地上未动,接道:“爹.原谅女儿。”
满脸怒容的高天健,突然微微一笑,道:“好!兰儿,不论你犯了什么大错,爹都不会怪你,咱们走吧!”
斑幽兰道:“爹,女儿要想把事情说清楚。”
斑天健微微一怔后,笑道:“好吧!你一定要说,为父的也只好听了。”
他忽然之间,有了极大的改变,由一脸怒色,改变成了一脸笑容。
斑幽兰道:“女儿,女儿已经……”
斑天健回顾了何寒衣一眼,接道:“兰儿,说下去。”
斑幽兰道:“女儿已失身何寒衣,今生一世,非何郎不嫁了。”高天健淡淡一笑,道:“何寒衣,你好大的胆子,骗走我的义女,又欺悔了幽兰。”
何寒衣扑身跪倒,道:“晚辈知错了。”
斑幽兰道:“不能怪他,是女儿同意的。”
斑天健长长吁一口气,道:“兰儿,你怎么对大姐交代。”
斑幽兰道:“女儿,女儿……”
吴双女接道:“义父,我和幽兰情同骨肉,好希望她能够和我常聚一处。”
斑天健挥挥手,道:“幽兰,你先起来。”
斑幽兰站起了身子。
望望吴双女,又望望高幽兰和何寒衣,高天健苦笑一下,道:“好啊!你们是摆好了圈套,让我往里面跳了。”
吴双女、高幽兰齐声说道:“女儿不敢。”
斑天健道:“你们都坐下吧!”
原来,吴双女、高幽兰虽然站了起来,但却垂手而立。
看三人入坐席位,高天健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道:“何寒衣,我两朵花似的女儿,都被你骗到了手中,你准备作何打算?”
何寒衣道:“老前辈指教。”
斑天健道“好吧!我先让你做第一堡的总巡查,日后,我退休了,你就接我堡主之位。”何寒衣道;“这个,这个恕难从命。”
斑天健哦了一声,道:“难道,现在你就想任堡主。”
何寒衣道:“晚辈不敢。”
斑天健道:“那你就自己说吧?你想干什么?”
何寒衣道:“请求老前辈打消了霸统江湖的念头。”
斑天健突然大笑起来。
何寒衣呆呆的望着高天健。
停住了大笑之声,高天健才缓缓说道:“这是从何说起啊!”
何寒衣道:“老前辈统率了九个黑道组合,四大镖局,这是千真万确的了。”高天健道:“四大镖局的总镖头,来第一堡探望过我,倒是不错,但如说老夫统率了九个黑道组合不知是从何说起。”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老前辈,狂龙、飞鹰是否和第一堡有关呢?”
斑天健道:“有!他们都是老夫的贵宾,到信阳第一堡探望我。”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老前辈的声誉,已达极限,江湖上人,提到你老人家,无不十分的敬重……”
斑天健道:“不!也有不敬重老夫的人。”
何寒衣道:“什么人?”
斑天健道:“你!阴阳堡中人,都对老夫不够敬重。”
何寒衣道:“老前辈……”
斑天健阻止了何寒衣说下去,接道:“何寒衣,对你的人品,老夫内心已然十分痛恨了,想不到,你竟还别有用心……”
何寒衣接道:“晚辈用心,天日可鉴。”
斑天健道:“一个人,拐去我两个女儿,还能算个好人吗?”
何寒衣叹口气,垂下了头。
这实在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斑天健冷笑一声,道:“何寒衣,别人说老夫些什么,都还没有证明,但你拐了老夫两个女儿,却是千真万确的事了,只此一桩,老夫就可以毙了你。”
何寒衣道:“论晚辈之罪,确实如此,不过,老前辈……”
斑天健怒道:“不要叫我老前辈,我也没有你这种……”
吴双女接道:“义父,要责备,只管骂我和幽兰,这件事,不能只怪寒衣一个人。”高天健道:“你们两人也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斑幽兰道:“爹,你骂吧!我和大姐,都会受教……”
斑天健接道:“受教有什么用?事实已成……”
斑幽兰接道:“爹既知事实已成,那就原谅女儿们吧。”
斑天健道:“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对我不忠不敬的人吧!”
斑天健霍然站起身了道:“兰儿,咱们走!”
斑幽兰道:“爹,这是你的机会。”
斑天健炳哈一笑,道:“兰儿,你把爹说糊涂了,什么机会?”
斑幽兰道:“爹!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难道认为,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吗?”
斑天健道:“你知道什么?说出来!”
斑幽兰道:“现在,大错还未铸成,回头还来得及。”
斑天健冷笑一声,道:“我真想不到,我自己的女儿,竟会来陷害我。”
冷哼一声,举步向外行去。
斑幽兰道:“爹,你要三思啊!”
斑天健道:“要我三思什么?”
斑幽兰道:“爹如执迷不悟,就会失去……”
斑天健道:“失去性命。”
斑幽兰道:“不!失去两个女儿。”
斑天健道:“这样不孝的女儿,我宁可失去算了。”
斑幽兰突然飞身一跃,拦去了高天健,道:“爹!听我说。”
斑天健微微一皱眉头,道:“好吧!你要爹怎么做。”
斑幽兰道:“毁了‘水火无情’,遣散神刀堂的杀手。”
斑天健道:“神刀堂没有杀手,只有武士。”
斑幽兰道:“那就遣散武士。”
斑天健道:“我一生过问江湖中闲事太多,遣散了神刀堂中人,谁来保护爹呢?”
斑幽兰道:“我!”
吴双女道:“还有我。”
何寒衣道:“如若老前辈愿意晚辈留在身边,晚辈也算一个。”高天健炳哈一笑,道:“这话当真吗?”
何寒衣、吴双女齐声说道:“千真万确。”
斑幽兰道:“我们承欢膝下,孝敬您一生。”
斑天健叹息一声,道:“你们真能如此,我倒可以考虑一下了。”何寒衣道:“晚辈一片至诚,”
斑天健道:“你能离开阴阳堡?”
何寒衣道:“堡主如若能消去了争霸江湖的念头,江湖上恢复了平静,阴阳堡也该解散了。”
斑天健点点头,道:“好!阴阳堡如能解散,老夫也遣散神刀堂。”
吴双女道:“义父,这批人,如是安置不好,被他们流入江湖之上,必成流毒。”高天健沉吟了一阵,道:“你的意思呢?”
吴双女道:“我……我……”
一时间,想不出适当的处置良策,竟然答不上话。
斑天健道:“是不是要我杀了他们?”
吴双女道:“不是。”
斑天健道:“不是就好,他们追随我很多年,我不能谋害他们。”
语声一顿,目注何寒衣,道:“何公子,我倒有一个问题请教你了?”
何寒衣道:“请问吧!晚辈是知无不言。”
斑天健道:“你准备如何安排我这两个女儿呢?”
何寒衣呆了一呆,道:“这个,老前辈有何见教?”
斑天健道:“老夫纵有意见,你也不会听了。”
何寒衣道:“晚辈全力以赴。”
斑天健道:“双女已经受尽了委屈,你还要委屈幽兰吗?”
斑幽兰道:“爹,女儿自愿的,不能怪在寒衣的头上。”
斑天健道:“我知道,事已至此,我如一力反对,也不过徒增纷扰罢了,至少,在面上,要过得去。”
何寒衣道:“老前辈吩咐。”
斑天健道:“三日之内,你带着聘礼,到第一堡中提亲,老夫立刻给你们完成洞房花烛,然后,老夫依约遣散神刀堂中人手。”
何寒衣道:“晚辈遵命。”
斑天健道:“幽兰,咱们走!”
突然伸手抓住了高幽兰,起身面去。
望着两人背影,何寒衣呆呆出神。
这样一个结果,大出他意料之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措施。
吴双女轻轻叹息一声,道:“寒衣,回去吧!此事关系重大,咱们得和黄堡主商量一下。”
何寒衣道:“高天健真的会遣散神刀堂吗?”
吴双女道:“高天健对幽兰十分宠爱,至于高幽兰会不会和父亲联手合作,对付我们,那就要看你的了。”
何寒衣道:“看我的?”
吴双女道:“对!如若高幽兰对你是一片真情,那就绝对不加害我们,而且,她还会想法子通知我们一声。”
何寒衣道:“唉!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吴双女奇怪道:“她对你是真情,是假意,你都不知道吗?”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这里牵扯父女之情,夫妇之爱,在下一时之间,实在也无法分辨出,她是真是假了。”
吴双女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何寒衣道:“高天健拉住幽兰。”
吴双女道:“如若我没有看错,高天健一把扣住了高幽兰的脉穴。”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真的?”
吴双女道:“我无法证实这件事,只有高天健和高幽兰才是真正知道内情的人。”何寒衣道:“这一点,我倒没有注意。”
沉吟了一阵,接道:“我想幽兰不至于出卖我们。”
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接道:“就算高姑娘全心全意地偏重我们,但咱们也不能不作准备。”
口音很熟,但身上却穿着一套店伙计的衣服。
是黄灵。
吴双女道:“堡主。”
黄灵笑一笑,道:“高天健并非是全然无备而来,随行一十人位高手,分布在这书画楼前后左右,待月楼的四周,也布有人手。”
何寒衣道:“这些情形高幽兰也知道吗?”
黄灵道:“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据在下的看法,高幽兰似乎是不知道。”吴双女道:“高天健是一个很小心的人,他有一种自动伸缩的保卫组织,就我所见,高幽兰事先不会知道。”
何寒衣道:“堡主看到他们父女了?”
黄灵道:“看是看到了,不过,距离相当远,我无法看得很清楚。”吴双女道:“这么说来,堡主一直没有接近书画楼了。”
黄灵道:“是啊,除了华妙真混进来之外,连我们也被隔在书画楼外。”
吴双女道:“那是说,他们布守得很严密了。”
黄灵道:“对!连书画楼的茶房,也不能接近待月楼。”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寒衣,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何寒衣道:“这要堡主决定了。”
黄灵道:“你和高天健谈些什么?”
吴双女仔细地说明了经过。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不论事情如何,我们都要尽力而为。”何寒衣道:“堡主的意思是……”
黄灵道:“明天,我们就准备一份优厚的聘礼,到第一堡去。”何寒衣道:“堡主也要去么?”
黄灵道:“去!不过,去的人不是阴阳堡主黄灵,而是一个陪送聘礼的工人。”
何寒衣道:“这怎行。”
黄灵道:“为什么不行,不但我要去,而且五大剑使都要去。”
何寒衣道:“这个,万一被高天健查出来呢?”
黄灵道:“不要紧,我相信,我的化妆术足可以瞒过他们。”
吴双女道:“堡主可有计划?”
黄灵道:“有!我要把本堡中所有的人手,一齐集中到第一堡中,一旦有变,只好放手一战。”
何寒衣道:“如何才能把咱们的人手,运入第一堡中呢?”
黄灵道:“这个办法很多,我们可以假扮从人,跟随诸位进入堡中。”吴双女道:“这个办法不好。”
黄灵道:“以在下的易容手法,就算高堡主神目如电,也未必能瞧得出来。”
吴双女道:“以高天健的智慧,用不着看出什么毛病,只要他感觉到可疑,他就会出手对付你们。”
黄灵道:“那是说这个办法行不通了?”
吴双女道:“对!行不通。”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姑娘有什么办法呢?”
吴双女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们能够化装成第一堡中人,而又使他们不发觉。”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好!这一点,我相信不会太难,二位只管放心入堡,我们会想办法,进入第一堡去:”
吴双女轻轻吁一口气,道:“黄堡主,你可曾想到进入了第一堡的后果吗?”
黄灵道:“难道你认为高天健真的会给你们三个人,完成洞房花烛吗?”
吴双女道:“对我,他可能不会,但我不相信,他还会加害幽兰,幽兰一直是他最宠爱的女儿。”
黄灵道:“亲情如能打动了高天健的铁石心肠,他也不会陷溺如此之深了。”
吴双女道:“这个,这个……”
黄灵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面对的是天下第一伪君子,到目前为止,江湖上绝大部份的人还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就算受过他算计的人,也未必知道是他在幕后操纵。”
吴双女吁一口气,道:“你知道第一堡的实力吗?”
黄灵道:“我知道很强大,不过,现在除了狂龙、飞鹰之外,其他的人,都还未调入堡中。”
吴双女道:“真正的强大实力,不在堡外,而在第一堡中。”
黄灵道:“神刀堂。”
吴双女道:“不错,神刀堂非常广大,容纳了上百位的高手。”黄灵哦了一声,道:“除了神刀堂之外,还有些什么人物”
吴双女道:“大总管、二总管,都是不好惹的人,还有高幽兰率领的十二飞燕。”黄灵道:“十二飞燕,是怎么样的人物?”
吴双女道:“十二位少女,一般大小的年龄,是高幽兰亲自教出的女高手。”黄灵道:“高幽兰年纪不大,教这些人不会太久吧!”
吴双女道:“这些女孩子,本是神刀堂中的女杀手,被高幽兰选择了一部分,再加训练,她们已经有着很好的武功基础。”
黄灵道:“哦!她们为什么称十二飞燕呢?”
吴双女道:“因为,她们剑法快如闪电,飞跃如燕,所以称作十二飞燕。又称十二女将。”
何寒衣道:“你见过十二飞燕了?”
吴双女道:“十二飞燕的实力如何,不但我不十分了解,只怕高天健也不太了解。”何寒衣道:“高幽兰是何用心呢?”
吴双女道:“不知道,她是个很有心计的姑娘,我冷眼旁观很多年,一直到现在还不太了解她。”
何寒衣道:“那是说,十二飞燕一直在高幽兰的掌握之中了。”吴双女道:“对!十飞燕现在被高幽兰藏了起来。”
何寒衣道:“藏起来?”
吴双女道:“藏的意思,就是把十二飞燕安排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何寒衣道:“第一堡虽然很大,但十二飞燕是十二个人,高幽兰如何能够把她们藏起来,而不让人知道呢?”
吴双女道:“自然是有人知道,不过,那地方被高小姐划为禁地,任何人不得轻易进入,那里就成了-个隐秘之地了。”
何寒衣道:“原来如此。”
吴双女道:“高姑娘究竟想些什么东西,整个第一堡中人,都不太了解。”
何寒衣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她这做法,高天健会答应她么?”
吴双女道:“也许是高堡主有意怂恿。”
黄灵道:“这么说来,高天健是允许第一堡中,各别建立势力了?”
吴双女沉吟了一阵,道:“父女亲情,高天健对她,总是难免有些纵容。”黄灵笑一笑,道:“我看,这是高天健别有用心,父女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
吴双女叹口气,道:“很有可能。”
何寒衣道:“这么说来,高幽兰也完全靠不住了。”
吴双女道:“过去,我是这么想,但现在,我对她的看法,稍有变化了。”何寒衣道:“怎么说呢?”
吴双女道:“如若她对你全无情意,她不会把清白女儿之身交给你。”黄灵道:“真的吗?寒衣。”
何寒衣点点头。
吴双女道:“黄堡主不要见笑,我们现在讨论的江湖大计,儿女私情的事,请恕我不顾羞耻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只要题目堂堂正正,不用顾忌太多。”
吴双女道:“高幽兰有洁僻,别人用过的东西,她就不肯再用,何况肯让你接近她的身子,除非对你情爱太深。”
黄灵道:“吴姑娘,事已如此,咱们似乎是有进无退了。”
吴双女道:“不错啊!不论高天健安排了什么天罗地网,咱们也得闯一闯了。”
黄灵沉思了一阵,道:“两位依约行事,我们会混入第一堡中接应。”转身大步而去。
吴双女回顾了何寒衣一眼,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第一堡目下的实力之强,除了窝里反之外,也没有可行之路了。”
何寒衣点点头,道:“情势如此,也只有孤注一掷了。”
何寒衣再到第一堡时,受到了很隆重的欢迎。
斑天健亲自迎了出来。
就像迎接新贵一样,一条很长的红毯,由第一堡大门口处,直铺到大厅前面。
大厅中摆好了一桌酒席。
吴双女也来了,就随在何寒衣的身后。
有一件事情很奇怪,那就是,除了高天健之外,吴双女没有再看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似乎整个第一堡中人,完全都换过一样。
斑天健把两人让入了客位,自己在主位上相陪。豪华、广大的客厅,除了伺候酒菜的四个女婢、四个童子之外,只有他们三个人。
两个客人,一个主人。
吴双女回顾了一眼,道:“义父,只有我们两个人。”高天健道:“加上为父的,咱们一共有三个人。”
吴双女道:“幽兰呢?”
斑天健道:“现在,她不好意思现身,不过,我想等一会,她会出来的。”吴双女道:“堡中的几位总管呢?”
斑天健道:“双女,你想想看,我还要谁参加呢?”
吴双女道:“至少.两位堂主应该来呀!”
斑天健微微一笑,道:“这件事,要热闹,咱们就惊动天下,办一场武林中从未有的大喜宴。”
吴双女道:“义父,为什么又改变丁主意呢?”
斑天健苦笑一下,道:“幽兰的意思,她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要惊动别人。”吴双女道:“义父同意了她的说法?”
斑天健道:“我不同意,也不行啊!”
吴双女淡淡一笑,道:“义父,女儿山决定了一件大事。”高天健道:“哦!什么大事?”
吴双女道:“我想,让幽兰和寒衣共同成亲。”
斑天健道:“这怎么行,你是大姐,而且你和何寒衣先有了婚约,怎么能喧宾夺主?”
吴双女道:“义父,幽兰叫了我很多年的大姊,我这个做姊姊的,总应该让她一二。”高天健道:“双女,你也算我的女儿,我这个做义父的,也应该公平一些。”
吴双女道:“义父,就算我年纪大一些么,我也应让让她。”
斑天健道:“你们姊妹间的感情如此之好,叫我这做义父的,也很惭愧了。”
吴双女道:“不,义父,你对我们,平常已经十分爱护了,如今遇上了这么大的变故,我们做女儿的,也应该为你分分忧,尽点孝心啊!”
斑天健道:“唉!你们这么说,我这做义父的,也不便说什么了。”
吴双女道:“义父,这件事你同意了,不知第一堡中的人看法如何?”
斑天健道:“我没有和他们谈过。”
吴双女道:“义父为什么不肯告诉他们?”
斑天健道:“本来,我想找他们商量一下,不找他们的原因,也是幽兰的意思。”
吴双女道:“幽兰怎么说?”
斑天健道:“她说,这是我们父女的事,和别人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同意了爹也同意了,为什么还要和别的人商量呢?”
吴双女道:“幽兰的话,倒也有理。”
良久之后,高天健望着何寒衣道:“寒衣,你有什么意见?”
何寒衣道:“我,没有什么意见。”
斑天健道:“双女刚才说的话,你也同意么?”
何寒衣道:“她们两位同意的事,在下也只有同意了。”
斑天健道:“好!好!寒衣,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
何寒衣只有苦笑。
双方又沉默下来。
斑天健也想不出什么话说了,索性闭上了眼睛。
何寒衣回顾吴双女一眼,低声道:“高堡主睡着了。”
吴双女吁一口气,道:“义父,咱们还要等什么?”
斑天健睁开眼睛,望了吴双女,道:“等幽兰啊!”
吴双女道:“她几时来?”
斑天健道:“快了,快了。”
说完话,又闭上了眼睛。
吴双女一扬眉柳儿,道:“义父,你很疲累吗?”
斑天健道:“对!这一天一夜,我都没有睡过.我在想这件事。”
吴双女笑一笑,道:“义父,我们已经进了第一堡,你准备怎么办,也该作个决定了。”
斑天健笑一笑,道:“双女,你可是在逼我?”
吴双女道:“义父,现在,好像已经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了。”高天健道:“好!你们先见见幽兰。”
斑幽兰出现了,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衣眼,粉红罗裙粉红衫。
斑幽兰变了,而且,变得很多,目光痴呆,脸色苍白,缓缓行了过来。吴双女呆了一呆,道:“幽兰,幽兰!”
斑幽兰似是仍然有着相当的视听能力,停下脚步,痴呆的目光,缓缓转到了吴双女的身上。
何寒衣突然间有着心疼的感觉,霍然站起身子,道:“高姑娘。”举步冲了过去。吴双女一伸手,抓住了何寒衣,道:“镇静些,她未必是真的高幽兰。”何寒衣心中一宽,停了下来。
斑天健淡淡一笑,道:“如假包换的高幽兰,我的亲生女儿。”吴双女道:“虎毒不食子,义父这样对付幽兰,不觉着手段太过恶毒吗?”
斑天健道:“你可以背叛我,你究竟不是我的女儿,你身上没有高家的血。”吴双女道:“很好,义父这几句话,无疑是断了咱们一场案女之情。”高天健道:“你本来是个魔女,永远不登大雅之堂的魔女。”
吴双女道:“哦!”
斑天健道:“你既无法走上正道,只有再沦入魔道,和阴阳堡那批人混在一起了。”吴双女淡淡一笑,道:“义父……”
斑天健冷冷接道:“不许叫我义父。”
吴双女道:“好!高堡主,你这样一意孤行,难道……”
斑天健冷冷接道:“那只怪你们坐井观天,对江湖上的事,知道得太少了。”吴双女按耐下心中泛起的怒火,缓缓说道:“可否让我和幽兰说几句话?”
斑天健道:“我知道,你只是想证明一下她是不是真的高幽兰?”
吴双女:“不错,到现在为止,我还不太相信,她是真的高幽兰,唉!你一直对她很宠爱……”
斑天健接道:“我宠爱她,但却绝对不允许她背叛我。”
吴双女未再理会高天健,暗中紧提真气,行近了高幽兰。
她缓缓伸出手去,抓住了高幽兰的右腕。
斑幽兰没有回应,只用痴呆的目光看着她。
吴双女很仔细的看了一阵,那是真真正正的高幽兰,不禁一呆。
斑天健淡然一笑,道:“你相信了吧?”
吴双女道:“确然是高幽兰,你好毒辣的手段啊!”
斑天健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吴双女道:“包括你最爱的女儿。”
斑天健道:“不错!”
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来人啊!”
四个人,鱼贯行入了大厅。
当先一人,正是神刀堂主雷无影。
第二个是大总管郑飞。
紧接着是狂龙、飞鹰。
何寒衣道:“高堡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斑天健道:“你们不是客人。”
雷无影道:“禀告堡主,二十四名神刀手,已在大厅外面戒备。”高天健道:“哦!”
郑飞道:“禀告堡主,全堡都已进入了戒备。”
斑天健道:“好!献上丸药。”
郑飞道:“是!”由袖内取出一个玉瓶.放在桌子上。
斑天健道:“玉瓶是两粒失心九,服下之后,就和现在的幽兰一样了。”
何寒衣冷冷接道:“你知道我们会服吗?”
斑天健道:“不服下失心丹,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死’!”
何寒衣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斑天健淡淡一笑,道:“何寒衣,别太抬高自己,杀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老夫如此安排,是为了对付吴双女。”
吴双女道:“对付我?”
斑天健道:“对!我一直没有轻视过你。”
吴双女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在你高堡主的心目中有这样重的份量。”
斑天健道:“就算阴阳堡中的人,全部加上,也不如你吴双女在我心目中的份量。”吴双女道:“高堡主这么重视我,那是非要杀我不可了?”
斑天健道:“除了死亡之外,好像,还有两个可行的办法。”
吴双女道:“请教高堡主。”
斑天健道:“第一个是服下失心丹,第二个是诚心诚意的再投入第一堡来。”
吴双女道:“怎么样才算诚心诚意?”
斑天健道:“目下有一个最好的证明,那就是杀了何寒衣。”
吴双女道:“你要我杀自己的丈夫?”
斑天健道:“你号称天魔女,什么事做不出来,你第一个男人,不也是被你杀了吗?”
吴双女的脸色变了,娇艳的双颊上,泛起子一片铁青之色。
她的身躯,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回头望去,只见何寒衣的脸上,一片平静,不禁苦笑一下,道:“寒衣!你都听到了?”
何寒衣道:“我听到了他在放屁!他能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毒手,这个人,还有什么事不能做,什么话说不出口?”
吴双女道:“对这样的人,咱们就不应该生气。”
何寒衣道:“他的用心就在激怒咱们。”
吴双女道:“现在,我一点也不生气了。”
目光转注到高天健的身上,道:“高堡主,你自诩为中州第一刀,可惜,我不太相信。”
斑天健淡淡一笑,道:“吴双女,你想说服我什么?”
吴双女道:“和我一决死战。”
斑天健炳哈一笑,道:“看来,你是白费心机了。”
吴双女道:“你不敢?”
斑天健笑一笑,道:“不是不敢,而是用不着。”
斑幽兰本来是背对高天健而坐,此刻,竟然微微动一下,使她的坐势更为正确。
吴双女看到了她口齿微微的启动,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幸好,她说的很简单。
只用口势连续的表达,吴双女终于明白了内情。
那句话是说“拖延时间”。
吴双女很谨慎,她明白了,但未告诉何寒衣。
抓住了高幽兰的双手,缓缓说道:“高堡主,眼下了失心丹,是不是就和幽兰一样。”
斑天健道:“她正在药力发作时刻,等药力行遍了全身,完全改变了一个人以后,她就会恢复正常。”
吴双女道:“唉!我看幽兰很痛苦。”
斑天健道:“一个人的思想,智慧,面临着一种改变时,总难免会很痛苦。”
吴双女道:“哦!”
斑天健道:“这种痛苦,不过是两三天罢了,两三天过去之后,一切都会复元了。”
吴双女道:“高幽兰服用于多久?”
斑天健道:“今天是第二天,过了今夜子时,她就完全复元了。”
吴双女道:“此话当真吗?”
斑天健道:“不信,你可以看着。”
吴双女就是要他讲这一句话,轻轻吁一口气,道:“过了子时之后,她的武功,也同样失去了。”
斑天健道:“不会,她的武功,可能会比过去更高强了一些。”吴双女道:“我只有亲眼看到了才会相信。”
斑天健微微一笑,道:“丫头,你问了这么多的话,用心何在?”
吴双女道:“我是在想,是不是应该有所选择?”
斑天健道:“对!识时务者为俊杰。”
吴双女道:“但我也有条件。”
斑天健道:“你说。”
吴双女道:“第一,我还要住在彩虹楼。”
斑天健道:“那本来就是你的住处,自然应该你住。”吴双女道:“第二件事,我们三个人要住在一处。”
斑天健炳哈一笑,双目盯注在吴双女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好!这个老夫也答应你。”
吴双女道:“还有第三个条件。”
斑天健道:“好!请说。”
吴双女道:“服下这失心丹之后,只对你一人忠实,但我们的智慧却遭受了蒙蔽,我们还认不认识自己的亲人?”
斑天健沉吟了一阵,道:“大概还认识吧,就像幽兰还认识我,也认识你一样。”
吴双女道:“哪一个地方,你觉着安全,现在,就把我们送去。”高天健道:“那倒不用了,你和寒衣服下失心丹就行了。”
吴双女道:“我要看看幽兰药力消失后的情形。”
斑天健道:“过了今夜子时。”
吴双女道:“所以.我请你选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逃不走,你可以放心了。”
斑天健道:“只有神刀堂的中间石牢,最为安全。”
吴双女道:“那就把我们三个人送入神刀堂的石牢去。”
斑天健有些意外,望了雷无影一眼,道:“雷堂主,石牢有空吗?”
雷无影道:“有!三、五号石牢,都在空着,只是,把他们三个人关在一起……”
斑天健接道:“怕他们破牢而出吗?”
雷无影道:“那倒不会,石牢坚固,防守森严.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会越牢而出。”
斑天健道:“那你担心什么?”
雷无影道:“把这三个人关在一处,怕他们会闹出什么花样来。”
斑天健道:“有什么花样可闹呢?他们无法解去失心丹的毒性,也无法破牢而出……”
雷无影道:“如若他们有什么举动呢?”
斑天健道:“格杀勿论。”
雷无影道:“有堡主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目光一掠吴双女,接道:“大小姐,……”
吴双女冷笑一下,接道:“不用假惺惺了,我现在不是第一堡的大小姐,而是第一堡中阶下囚了。”
雷无影道:“你既然这么说,在下也不客气了,吴姑娘能想出一个什么样子的办法能够让在下相信,你能很安静的到神刀堂的石牢中呢?”
吴双女道:“就算我能想出来,只怕你雷堂主也不会相信,何不由你说个办法?”
雷无影接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只不过是想证明一下,二小姐药性过去之后的情形,对吗?”
吴双女道:“不错。”
雷无影道:“那和武功无关,所以,你可废去武功。”
吴双女身如电击,几乎要暴跳而起。
望望身侧的高幽兰竟又忍了下去,淡淡一笑.道:“这个办法自然很好,只是雷堂主忘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雷无影哦了一笑,道:“什么重要的事,在下倒是想不起来了。”吴双女道:“我怕死,但更怕痛苦,所以,我要证明服下失心丹的痛苦有多久,如若长期的痛苦和死亡,要我来作一个选择,我宁可选择死亡。”
雷无影道:“姑娘的意思,是不许废去武功了。”
吴双女道:“如要废去我的武功,倒不如拼命一战了。”
雷无影道:“姑娘,你可知道,就算放手一战,也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吴双女道;“我留下武功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在服下了失心丹之后,我还要为第一堡效力。”
雷无影道:“有道理,不过,姑娘总不能就这样跟到石牢中去吧!”
斑天健道:“雷堂主,给她加上百斤重枷,进入石牢之后再把铁枷取下。”
雷无影道:“吴姑娘,堡主的令谕姑娘听到了吗?”
吴双女道:“听到了,你们取枷来罢。”
两只百斤铁枷,和八名刀手,在雷无影亲自监督之下,何寒衣、吴双女、高幽兰被送入神刀堂五号石牢之中。
雷无影也很守信诺,在他们进入石牢之时,取下了何寒衣和吴双女身上的百斤铁枷,却留下两粒失心丹。
石牢深处地下,四周都是坚硬的青石,而且,还十分的光滑。
雷无影关上了牢门,哈哈大笑,道:“吴姑娘,你好好的想想,雷某对你有一个很美好的回忆,这地方坚牢无比,就算姑娘会七十二变,也无法逃出。”
笑声逐渐远去,终于消失不闻。
何寒衣回顾了一眼,才发觉这个地方只不过一丈方圆。
吴双女一皱眉头,低声道:“幽兰,你叫我们忍,我们忍下来了,现在怎么办。”高幽兰突然低声说道:“大姊,稍微忍耐一些,我全部的功力,都用来和毒性抗拒,好好休息,过了子夜再说。”
吴双女道:“幽兰,你究竟有没有服下失心丹?”
斑幽兰道:“服下了,如若没有服下失心丹,怎么成这个局面?”
吴双女道:“听说那失心丹服下之后,一个人,会变成痴痴呆呆,而且,全无解药,你……”
斑幽兰接道:“现在距离子夜,似是已经不太远了,为什么不多忍耐一刻。”吴双女只好忍耐下去。
子夜临降的时候,石室中仍然是那么静悄悄的。
何寒衣打量了石室一眼,发觉这是一个很恶劣的地方。
吃、睡,都在这座小石室不说,而且,有一种很难闻的气味。
那是两个小小的木桶,很难闻的气味,就由那木桶散发出来。
那是便溺用的木桶。
吴双女素有洁癖,委屈在这样一间小室中,真有着寸阴如年的感觉。
不管光阴多难过,但也必须要过下去。
子时过后,高幽兰缓缓睁开了双目。
这石牢构造得不但很坚固,而且,两个壁角处,留着两个很小的孔洞,孔洞处有灯光透入进来。
不过灯光很微弱。
但以三人的功力,有这点微弱的灯光,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斑幽兰四顾一眼,道:“你们听着,我服食的失心丹药力很强,而且,失心丹也确有迷失心志的力量。”
何寒衣道:“现在,你的心志是否已经迷失了。”
斑幽兰道:“我一直在和药力搏斗,现在,危险和痛苦已经过去了。”何寒衣道:“难道,失心丹的药力也可以解去吗?”
斑幽兰道:“谈话的声音尽量的小,我相信会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吴双女道:“幽兰,你如何解去了失心丹的药性。”
斑幽兰苦笑一下,道:“我早已经有了准备。”
吴双女道:“哦!难道你已经服下了解药。”
斑幽兰道:“不错,我早服下解毒药物,虽然药不对证,但那是可解百毒之药,阻止了失心丹的毒性,所以,我才能艰苦的逼出奇毒。”
何寒衣道:“现在,你身中之毒,是否已经完全的解了?”
斑幽兰道:“完全复元了。”
吴双女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呢?”
斑幽兰道:“没有人能逃出这个石牢,只有一个办法,希望他们把我们带出去。”
吴双女道:“好!带出去。”
斑幽兰道:“对!你们服下了失心丹,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吴双女道:“也预先服下解药……”
斑幽兰道:“不!那太冒险,你们假装服下去。”
吴双女道:“雷无影很精明,能够骗得过他吗?”
斑幽兰道:“服下失心丹的人,有一种很特别的情况。”
吴双女道:“什么特别情况?”
斑幽兰道:“我中毒不深,事前有计划、预防,所以,对这个过程,我有记忆,那是先哭后笑,然后,再进入痛苦的过程。”
吴双女道:“先哭后笑,那不是疯子吗?”
斑幽兰道:“是疯子,一个正常的人,变得不正常,必须先要经过一个疯的过程,对吗?”
吴双女道:“那些痛苦,又是什么呢?”
斑幽兰道:“没有办法很具体的把它说出来,大体而言,头开始疼,记忆力逐渐的消退,对过去留在脑际的印象,也开始模糊,但还未使我意识全无。”
又道:“此时,茶饭不思,人渐麻木,我虽早有准备,亦几乎被药力所侵,见到大姊时,我已稍感安定了,才阻止你和堡主冲突。”
她不称父亲,改称堡主,已可见内心的转变了。
吴双女道;“幽兰,眼过失心丹,经过一段痛苦过程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斑幽兰道:“听说事过之后,一个人表面上又完全恢复了正常,不过,那已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吴双女道:“怎么?连意识、思想也没有了?”
斑幽兰道,“完全没有了,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有感觉的人。”吴双女道:“哦!”
斑幽兰道:“那时,他会对某一个人绝对忠诚。”
吴双女道:“那个人,就是高天健斑堡主了。”
斑幽兰道:“大概是他了。”
何寒衣道:“两位,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斑幽兰道:“毁去失心丹,假装中毒,他们自会进来。”
吴双女道:“你呢?”
斑幽兰道:“我承受了药力发作过程的痛苦,但药性过后,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了,我只能去猜想。”
吴双女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只有试一试了。”
斑幽兰道:“一开始之后,就要靠你们自己应变了,记着,对你所作所为,全被药力控制,哭要发自内心,哭的很悲伤,笑也发自内心,笑的很畅快。”
吴双女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几时服下这失心丹。”
斑幽兰道:“现在,要装出服用的样子。”
吴双女道:“不!我看应该先告诉他们。”
何寒衣打开瓶盖,倒出了一粒失心丹,看了一眼,道:“双女,咱们要当着他们的面,把失心丹服下。”
吴双女道:“嗯!”
何寒衣道:“我身上有一粒丹药,形态颇似失心丹,有止疼疗伤之效。”高幽兰道:“快些换过,装入瓶中,当他之面把瓶盖打开。”
他说话之时,一直低头而坐,声音很低,也只使两个人刚刚听到。
三个人的一切举动都很小心。
一切准备妥当了,吴双女忽然偎入了何寒衣的怀中,道:“何郎,你决定了?”
何寒衣道:“决定了。”
这两句话,虽然也说的声音很低,但是石室回音,足可把声音传送出去。
如若暗中有窥伺之人,他们会听得十分清楚。
吴双女道:“何郎,如若服下了这种药物,咱们都变成傻瓜,你是不是还认识我呢?”
何寒衣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吴双女道:“要是那样,我们岂不是变得更痛苦了。”
只听雷无影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会的,那时,你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了。吴双女道:“你是雷无影。”
雷无影道:“不错,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吴双女道:“我要和义父谈谈。”
雷无影道:“和我谈也是一样,堡主已经交代了在下。”
吴双女道:“堡主授给多大的权力。”
雷无影道:“可以控制你们的生死。”
吴双女道:“这么说来,这座石牢,就是我们埋骨之地了。”
雷无影道:“那要看你姑娘怎么处理了。”
吴双女道:“你能不能说清楚-些。”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我要亲自看着你们服下失心丹。”
吴双女道:“我要算算看,我们困死此地,和服下失心丹那一种划算。”雷无影道:“自然是眼下失心丹划算。”
吴双女道:“你可知道,我不怕死。”
雷无影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像你这等天姿国色的人,死了实在可惜的很。”吴双女道:“我们看到了结果,高幽兰,现在已没有什么痛苦。”雷无影道:“我知道,她在安安静静的坐着,对吗?”
吴双女道:“原来,你也看得到。”
雷无影道:“她已经给了你们很好证明了。”
吴双女道:“但她好像已经变成了哑巴!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雷无影冷冷一笑,道:“她服用的药力,已经过去,很快就可以恢复了,你会看到她有说有笑的情形。”
吴双女道:“你真的要逼我服下失心丹吗?”
雷无影道:“千真万确,除了你服下失心丹之外,已经别无他途可循了。”吴双女道:“唉!想不到我吴双女竟然栽在你的手中。”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大小姐,这不过是迟早的事,就算不发生这件事,你也是会栽倒在我的手中。”
吴双女呆了一呆,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雷无影道:“现在,告诉你也不怕你大小姐生气了。”
吴双女道:“好,你说吧?现在,我想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雷无影道:“有一件事,只怕你大小姐还不知道。”
吴双女道:“小妹洗耳恭听。”
雷无影道:“一年前,堡主已经答应了我一件事。”
吴双女道:“什么事?”
雷无影道:“把你嫁给我。”
吴双女只觉心中一股怒火,冒了起来,但却忍下没有发作,笑一笑,道:“这件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雷无影道:“因为,堡主答应了,但却不许我说出去。”
吴双女道:“因为,怕我不同意?”
雷无影道:“对!怕你不同意。”
吴双女道:“现在,你却逼我服下失心丹。”
雷无影道:“抱歉万分,你必需多多原谅。”
吴双女道:“我服下了失心丹之后,会变成一个呆子,感情麻木,不解风情,你希望要那么一个人,是吗?”
雷无影道:“你说什么?”
吴双女道:“我说过了,不会再说一遍。”
雷无影道:“其实,我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在适当的时机中,让你恢复神智。”
吴双女道:“可能吗?”
雷无影道:“有解药,随时可以使你神志清明,不过,这权力操之在我。”吴双女道:“那是说,不管如何,我要服下失心丹了。”
雷无影道:“对!以后,要看你的表现,能不能恢复神志。”
吴双女道:“我服下失心丹后,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我作些什么事,怎会知道?”
雷无影道;“这不用你担心,快些服下失心丹吧!”
吴双女叹息一声,道:“好吧!何郎,我对不住你了。”
打开瓶盖,倒出一粒丹丸,用纤巧的食中二指,轻轻捏了起来,放入口中。
何寒衣道:“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也把失心丹吞了下去。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好极,好极,等一会儿,我会接你们出来。”
斑幽兰低声道;“不要出声,我要你们哭的时候,就开始哭。”大约过一顿饭工夫之后,高幽兰低声说道:“开始哭。”
何寒衣、吴双女放声哭了起来。
两个人,哭得很厉害。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个神志清明的人,要放声大哭,实在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两个却用出全力哭,空室回音,哭得哀哀欲绝。
不知道哭了多久,两个人的嗓子,也哭哑了,而且,也哭出了满身大汗。
最难忍受的是那空室回音,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幸好,高幽兰说话了,低声说道:“停止吧!”
两个人,停了下来。
一阵沉寂过后。
斑幽兰低声说道:“开始笑。”
两个人又开始大笑起来。
笑得声震石室。
又过了一顿饭工地之后,两个人已快无法再笑下去。
斑幽兰又低声道:“停下来。”
两个人停住笑声。
斑幽兰道:“由现在开始,两位要变得痴痴呆呆,不要说话。”事实上,两个也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
斑幽兰道:“现在,咱们要等下去,等候变化!”
何寒衣道:“咱们等下去,要不要吃东西。”
斑幽兰道:“我很饿,但必须忍下去,现在,诸位要运气调息,使功力复元,也许,在咱们离开之后,就会有一场恶战。”
何寒衣低声道:“出门就打吗?”
斑幽兰道:“如若被他们瞧了出来,那只有立刻动手了。”
吴双女道:“他们如是瞧不出来,我们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斑幽兰道:“我们会被送入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可能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吴双女道:“都是服用过失心丹的人?”
斑幽兰道:“大概是吧!不过,这中间,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吴双女道:“什么问题?”
斑幽兰道:“这些人,都是第一堡的忠心杀手,绝不会生出叛离之心。”
穷苦间,一连串脚步声,传了过来。
斑幽兰低声道:“有人来了,两位别忘了,你们是服用了失心丹的人,现在,正在一种激烈、茫然的痛苦之中。”
紧接着,一阵轧轧之声,传了过来。
石室的门户,突然大开。
雷无影当先出现。
他身后紧随着一个黑衣人,手中执着一支火把。
火把高举,照得一室通明。
雷无影高声叫道:“二小姐。”
声音很大,满室回音,绕得耳际不绝。
斑幽兰静静的坐着,没有抬头。
吴双女、何寒衣,也呆呆的坐着,对那呼喝之声,充耳不闻。
雷无影轻轻吁一口气,道:“这失心丹当真就如此的厉害吗?”
忽然拍手一掌,括向吴双女的脸上。
这一掌打得很重,吴双女坐着未动,被一掌打得翻倒在地上。
粉颊上,泛现出五个清晰的指痕。
吴双女昔年纵横江湖,号称天魔女,脾气暴躁,出手就要杀人。
但现在,她竟然忍了下去,
雷无影全神戒备着,冷冷地看着吴双女。
他绝对不相信,吴双女能忍受这一记耳光,除非地服用了失心丹。
吴双女缓缓的坐了起来,望了雷无影一眼。
她的目光没有仇恨,也没有受憎,脸上的神情,也只是一片痴呆。
雷无影叹息一声道:“对不住,双女,我一定要证明你是不是真的服下了失心丹。”
回顾门口,接道:“来人啊!把他们带出去。”
何寒衣、高幽兰,被带入了另一个地下大厅。
那里分成了很多个小房间,何寒衣、高幽兰被送入了两个不同的房中。
里面布置很简单,除了一榻、一桌、一张木椅之外,再无别的东西。
何寒衣走的慢了一些,看到了高幽兰被送到了隔壁一间小房子中。
这大厅中的小房间,有如蜂巢一般,一眼间,也看不清楚有多少间。
现在,何寒衣担心的一件事,是吴双女的下落,他们被分开了,吴双女不知道被送到何处?
吴双女被送到了一间美丽的房间中。
那里锦帐绣被、妆台、铜镜,设备的豪华,不输彩虹楼。
吴双女被一个黑衣人送了进去,那人轻轻带上了房门而去。
吴双女感觉到自己处境的危险。
她已明白了雷无影的用心,但却想不到,事情会如此之快发生。
雷无影可能会随时冲入房间,所以,她必须有所决定,如何来应付这一场残酷的事实。
她念头还未转,雷无影巳带着满脸笑容行了进来。
吴双女没有忘记自己是服过失心丹的人,立刻一吸气,变得十分痴呆。
以雷无影阅历的丰富,这举止,应该可以看出来。
但雷无影却没有发觉,也许是兴奋,使他有些忽略。
直到雷无影走到了吴双女坐的木榻前面,吴双女才感觉着一股强烈的扑鼻酒气。
一个人,身上发出那样强烈的酒气,至少应该有七分酒意。
有些人借酒壮胆,有些人借酒装疯。
雷无影突然伸出两只手,捧起了吴双女的脸儿,笑一笑,道:“想不到,我这么快就能够得偿了心愿。”
来得太快了,吴双女还没有决定该怎么做,也没有忘记自己是服下毒药的人。
雷无影的动作,就像闪电一般,一张大嘴,亲上吴双女的樱唇。
吴双女心中好火,也有些儿羞急,但她忍下了没有动。
这是一场冒险,不但关系着个人的生死,也关系着高幽兰和何寒衣。
幸好,她是个呆子,对那火般的热情,可以不作任何反应。
不错,眼前是活生生的吴双女,是雷无影梦寐以求的人,但可惜,她竟似木雕石刻一样。
雷无影放开了吴双女,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吴双女,缓缓说道:
“你可知道,你就变成我雷无影的人了,你可知道,我对你的思念,是多么的深刻,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是怎么过的,我用了多大的克制力,压制下去了泛滥的……”
他自说自话,面对着吴双女表白出内心的情意,蕴藏的痛苦。
吴双女心中好苦,她听得很清楚,但却不能回答,甚至也不能表达一点内心中的反应。
她好担心,担心雷无影再有什么暴烈的举动。
因为,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决定如何应付这件事。
幸好,雷无影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
他有着很浓烈的酒意,但还没有醉到理智全失。
他忽然行到了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闭上双目。
吴双女无法肯定他是闭目养息,还是已沉沉的睡去。
如若他是睡着了,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此刻如突然出手,制住雷无影并非难事。
吴双女有着蠹蠢欲动的想法。
但这时刻,紧闭着的木门,却响起了-阵剥啄之声。
雷无影忽然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冷冷说道:“什么人?”
“是我。”
雷无影一皱眉头,道:“进来。”
一个全身劲装,鹰鼻、鹞眼,三十四五的黑衣劲装大汉,推门行了进来。
耙情,两扇门并未加栓。
雷无影有些愤怒,两道目光中,可以看得出来,冷厉的说道:“什么事?”
黑衣人道:“少堡主来了。”
雷无影的酒意似是忽然间,消退了一半,道:“什么,少堡主来了?”
黑衣人道:“是!而且,人已经进了神刀堂。”
有些不满也有些惊奇,雷无影沉吟了一阵,道:“他来作什么?”
黑衣人道:“他说,有要事,请见堂主。”
雷无影道:“好!我在大厅中见他。”
只听朗朗笑声,道:“不用了,我已到雅室门外。”
呀然一声,木门被推开,高飞虹身着青衫,缓步行了进来。
他曾被黄灵逼着吞服混合之毒,但高天健仍然能把他的毒性解去。
第一堡中藏龙卧虎,实在有不少高明人物。
这位高大少爷,在第一堡中,连父亲也不太怕,最怕的两个人,都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义妹吴双女,一个是高幽兰。
雷无影心中想呕,呕得酒意醒了不少,站起身子,道:“高公子。”
斑飞虹笑一笑,道:“雷堂主,那木榻上坐的可是吴双女?”
雷无影道:“不错呀!正是令妹……”
斑飞虹接道:“现在,她已经不是我的妹妹了。家父已和她切断了义父女的情意。”雷无影道:“哦!”
斑飞虹道:“雷堂主,当年家父把她引入咱们第一堡中的用心,雷堂主可曾知晓?”
雷无影摇摇头,道:“不知道。”
斑飞虹道:“她本是家父为我选的媳妇……”
雷无影接道:“怎么会变成了大小姐,成了你的妹妹?”
斑飞虹道:“都怪幽兰,说我有很多的缺点,所以,她就决心不嫁给我了。”雷无影道:“所以,被高堡主收作义女。”
斑飞虹道:“大概这么回事吧!”
雷无影道:“少堡主,就只有这件事告诉我吗?”
斑飞虹道:“这是前因,还有后果。”
雷无影道:“在下洗耳恭听。”
斑飞虹一指吴双女,道:“我要把她带走。”
雷无影道:“把她带走?”
斑飞虹道:“对!”
雷无影道:“少堡主可知道,她已经服用过失心丹了。”
斑飞虹道:“我知道,但失心丹有药可解。”
雷无影道:“这可是令尊的令谕?”
斑飞虹道:“就算我爹知道了,他也不会反对,因为,他一直想要讨她作为儿媳妇。”雷无影道:“少堡主可知道,令尊答应过我一件事!”
斑飞虹道:“什么事?”
雷无影道:“把高大小姐吴双女,送给在下。”
斑飞虹笑道:“这件事,我不知道,不过你雷堂主一大把年纪了,为什么要吴双女这样年轻的姑娘呢?再说,第一堡中美女很多,你又何必一定要她呢?”
雷无影道:“第一堡中的美女虽然不少,但被我雷某人瞧上的只有她一个了。”
斑飞虹笑道:“至少,还有一个人的美貌,不在她之下。”
雷无影道:“什么人?”
斑飞虹道:“高幽兰。”
雷无影吓了一跳,道:“少堡主,你说什么?”
斑飞虹道:“我说高幽兰啊!”
雷无影道:“二小姐,你的亲妹妹,高堡主的爱女。”
斑飞虹笑道:“我爹如若还很爱她,怎会给她服下失心丹。”
雷无影道:“少堡主,正如你所说,失心丹有药可解,堡主给二小姐服下失心丹,只不过想使她受点痛苦,过几天,还不是需要把她救出来,岂会真要她,沦作无知杀手。”
斑飞虹道:“不可能的事,我爹不会再救她了,除非能使她忘了过去……”
指指吴双女,接道:“这个人,我要带走,你敢不敢要高幽兰,那是你的事情。”
雷无影回顾了吴双女一眼,道:“少堡主一定想要吴双女,只有一个办法。”高飞虹道:“我已经为她梦魂萦绕多年,一定要得到手,你说什么办法?”
雷无影道:“只要令尊下一道令谕,少堡主就可以带走吴双女了。”
斑飞虹笑一笑,道:“雷叔叔,怎么和我如此认真呢?”
雷无影冷冷说道:“不是认真,而是非如此不可。”
斑飞虹笑道:“其实,我相信爹绝不会反对,只要你把吴双女交给我就行了。”
雷无影道:“不行。”
斑飞虹脸色一变,道:“雷堂主,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雷无影哈哈一笑,道:“少堡主,令尊已把吴双女赐给我了,我不信他会出尔反尔。”
斑飞虹道:“我妹幽兰,容色绝不在吴双女之下。”
雷无影道:“那是你的亲妹妹,堡主的真正女儿,我雷无影,还没有这个胆子开口。”
斑飞虹道:“我爹能让幽兰服下失心丹,那说明,早已完全和她断了情意,只要你肯让出吴双女,雷堂主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去对爹说。”
雷无影道:“在下很知足,不敢存非分之想,少堡主请回吧。”高飞虹道:“雷堂主,有一件事,不知你想到了没有。”
雷无影道:“阁下请说?”
斑飞虹道:“你不能使她永远不清醒,对吗?”
雷无影道:“嗯!”
斑飞虹道:“一旦她神志清明过来,你如此对她,不怕她报复吗?”
雷无影道:“少堡主难道不怕吗?”
斑飞虹道:“在下自有妙计。”
雷无影道:“区区也有良策,不劳少堡主费心。”
吴双女的神志很清醒,把两人的交谈,字字听入耳中。
表面上她垂首而坐,神情木然,内心中却是千回百转,一直在想办法,如何应付这个局面。
她还未想好办法,所以,很希望他们再纠缠下去。
但雷无影十分决绝,大有不惜翻脸之势。
斑飞虹虽然是少堡主的身份,但他武功上的成就,却是不堪雷无影出手一击,绝不致和雷无影当面翻脸。
吴双女暗忖目前的局势,高飞虹只要一退走,雷无影就可能有非分的举动。
除非甘心忍受雷无影加诸的蹂躏之外,那只有出手一战。
目前,虽已身在石牢之外,但何寒衣、高幽兰的下落不明,一出手,必然会把两人也拖入了漩涡之中,两人不知秘密已泄,可能会遭暗算。
前思后想,一直想不出一个完美之策。
只听高飞虹冷冷说道:“雷堂主,何不再仔细想想,在下之意,实是两全其美。”
雷无影道:“不用想了,少堡主请吧。”
斑飞虹冷冷的瞪了雷无影一眼,道:“一定要我爹传下令谕吗?”
雷无影道:“不错!”
斑飞虹道:“好!你等着,我去告诉我父亲,不过,在下要和雷堂主先来个君子协定。”
雷无影道:“什么协定?”
斑飞虹道:“我爹未下令谕之前,雷常主不许对吴双女有什么无礼举动。”
这正好揭穿了雷无影的心意,不禁脸色大变,冷笑一声,道:“少堡主,去找令尊吧!
堡主令谕来到之前,我会做些什么事,那是我的事。”
斑飞虹心中明白,再谈下去,可能自讨没趣,冷笑一声,道:“雷堂主,我立刻去找我爹。”
转过身子,疾奔而去。
望着高飞虹的背影,沉吟了一阵,突然转身掩上了房门。
吴双女暗暗吸一口气,纳入丹田,忖道:看来,只有不惜挑明,动手一战了。
她把头垂得更低一些,头上的长发散披了下来,掩遮去了脸上的神色。
事实上,不论是雷无影,或是高飞虹,只要他们留心一些,都会看出一些可疑之处。
但他们都没有留心。
他们对失心丹的毒性,有着强烈的信心。
雷无影伸手抓住了吴双女。
吴双女只抬头望了雷无影一眼,并无挣动。
她心中明白,很快的,雷无影会有进一步的举动,她要选择最有利的时机,作致命的一击。
在极端为难的情形下,吴双女终于暗自作了一个决定。
杀死雷无影,一掌毙敌,然后,换上他的衣服,再去寻找何寒衣和高幽兰。
雷无影突然低下头去,一张大嘴,吻上了吴双女的樱唇。
吴双女没有躲避,也无法躲避。
她一直记着高幽兰的话,服过失心丹的人,是一个白痴。
白痴不会懂亲吻,也不会逃避别人的亲吻。
所以,吴双女没有逃避,只有紧紧的闭着樱唇。
雷无影心慕吴双女的美丽早已梦魂萦绕,此刻能得一吻,自是大大的一慰相思之苦。
只可惜,佳人服药,有如木雕石刻一般,没有一点反应。
雷无影自己过了一阵干瘾之后,才缓缓站正了身子。
她虽然形态痴呆,但身上幽香仍存,肌肤光滑,有如羊脂。
雷无影贪婪的又在吴双女的颊上亲了一下,抓起了吴双女的右手。
只见五指纤长,柔若无骨,顿生爱不忍释之感。
忽然间,心中一动,忖道:如此之美女,如若真被那高飞虹抢了过去,实在是终身大憾、大恨的事情,
但如高天健听信了高飞虹的求告之言,传下了令渝,要我交出吴双女,那时,就有些为难了。
如若不交,违抗了令谕,以堡主的阴沉,绝对不会放过一个违抗他令谕的人。
想到为难之处,本是一脸洋洋喜气,立刻间,变得无限忧苦。
雷无影武功卓绝,领袖第一堡神刀堂,训练了很多武功卓绝的杀手,第一堡能有今天,雷无影立功最大。
但雷无影也明白高天健的为人,他可以允许你有一百件功劳,但却不允许你有一件错误。
雷无影对高天健十分忠心,但现在,他忽然开始怀疑起来。
“难道真的为一个女人,背叛了第一堡不成?”
这本是他心中的话,但一急之下,竟然说出了口。
吴双女心中一动,暗暗忖道:女人的美丽,竟然有如此的重要。
一个女人,除了武功之外,还有别的威力,很大的威力。
敝不得,过去的书上,有过美人计的述说。
尽避过去的历史上,有很多的美人倾国的故事,有很多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传说,但男人,尤其是有点自负的男人,遇上自己喜爱的美女时,仍是情难自禁。
英雄难过美人关。
雷无影来回在室中走动。
他开始在想,思索如何应付这件事情。
斑天健只有那一个独子,平常时日,对他十分骄纵。
一旦他苦苦哀求,高天健很可能会答应他。
斑飞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在找高天健。
吴双女也一直在暗暗担心,她担心雷无影会作更过分的事情。
但她已经暗中作了一个决定,如若雷无影再有超越一步进犯,她已决心抗拒,不惜暴露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