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明月中天,已是三更过后时分。
唐三姑环顾了四周的景物一眼,长长叹息一声,道:“咱们冲出群豪的重重包围不难,只怕无能逃过沈大庄主的阴谋布置。”
萧翎仰天长长吁一口气,道:“如若他们逼得我无路可走,不顾一切兄弟情义,我萧翎亦不甘束手就缚。”
金兰幽幽一叹,欲言又止。
唐三姑又打量四周一眼,说道:“你不知那沈木风的毒辣,我曾听祖母谈过他的往事,连我祖母那等目空四海的人物,提起沈水风,都不禁为之惊服……”
萧翎肃然接道:“我不怕他,我所顾虑的不过是一番结盟情义,一旦我们情尽义绝,我萧翎必将为武林除害……”
忽听几声深长的叹息,由丈余暗影处传了过来。
月光下飞跃着几条灰白色的人影,去如惊鸿,眨眼不见。
这意外的变故,使萧翎呆在当地,想起要追时,对方人迹已杳。
唐三姑道:“看来好像是几个和尚。”
金兰造:“我曾听那宇文寒涛说过,少林寺有八个武功奇高的和尚,专管江湖上不平之事,号称八大金刚……”
萧翎点头接道:“除了少林高僧之外,只怕也很少有那样快速的身法高手。”
金兰道:“他们隐身在暗处,存有拦击我们之心,想是听得了三爷一番肺腑感慨之言,知道了三爷的为人,才改变了心意,急急而去。”
唐三姑道:“我只怕他们不是少林寺中僧人,而是沈木风派来的人。”
金兰造:“据小婢所知,百花山庄中人,不会穿着月白僧袍,只要姑娘看清楚那几人确实穿着月白僧施,那就不会是百花山庄中的人了!”
萧翎仰脸望望天色,道:“咱们得快些赶路。”放腿向前奔去。这四人都有着一身轻功,弃车步行之后,行踪实难追查,沿途之上再未遇上拦劫之人。
萧翎伸手指着一所矗立在湖边的白墙,笑道:“那就是我的家了,唉!我离家之时,才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那时的身体十分瘦弱,此刻长大了许多,身体也强壮了,只怕爹娘也不会认识我了。”
金兰看他脸上泛现出一片洋洋喜气,双目隐隐蕴含泪光,想是心中苦乐交集,百感丛生。
萧翎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行到门前。
只见篱门紧闭,树木青翠,一片寂然。
萧翎停在门前,轻轻咳了一声,挥手弹一弹身上的灰尘,高声叫道。“萧福在吗?”
他一连呼叫数声,却不闻响应之言。
一缕不祥的预感,陡然间泛上了心头,脸上那苦乐交集之情,陡然间变的一片严肃。
金兰、玉兰、唐三姑,都察觉到有些不对,六道眼睛一齐投注到萧翎身上。
只见他脸色铁青,呆呆的望着篱门出神,却不敢推开那紧闭的篱门。
玉兰缓步行到了萧翎身侧,说道:“三爷,你可曾将家中地址,告诉过大庄主吗?”
萧翎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没有。”
突飞起一脚,踢开了篱门。
只见院中花树,修剪得十分整齐,庭院中打扫的十分干净,毫无异征可寻。
他心中的紧张,微微一松,大步向后堂行去。
厅堂的一切布设,井然有序,有些布设,还在他脑际中留下清晰的印象。
唯一可疑的是前庭到后院,未遇见一个人影。
萧翎只觉心中一股闷气,难以遏止,忍不住大声喝道:“有人在吗,看看谁回来了!”
但闻回声盈耳,不闻相应之声。
此时此情不但萧翎觉到事情不对,就是金兰、玉兰和唐三姑,也觉得事出非常。
五年前岳云姑被杀的往事,陡然间回集心头,这恐怖的往事,使萧翎心头凛栗,脸色如土,呆呆地站了一会,陡然奔向父亲书房。
书室双门虚掩,萧翎一冲而入,只见书架上,列书依然,十分整齐,案上仍然展开着一卷古书,想是那萧大人离开书室不久,只是去的十分慌匆,连开卷亦未合上。
一张素笺,压在砚下,素笺一角,微微飘动。
萧翎急忙奔了过去,取饼素筹,只见上面写着几行草书,道:自弟去后,小兄忽得急报,昔年几个仇人,结伙寻小兄,欲报昔年之仇,深恐累吾弟父母,特遣急足,迎接双亲于百花山庄,吾弟见字,速返百花山庄,父子兄弟,亦可早日团聚一堂。
下面署名沈木风。
萧翎瞧完素笺,呆在当地,半晌作声不得。
唐三姑轻轻叹息一声,道:“萧兄,素签上写的什么?”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道:“沈木风光咱们到了我家,把我双亲接到百花山庄去了。”
金兰吃了一惊,道:“什么?大庄主已来过了吗?”
萧翎缓缓地把亲笺递了过去,道:“你们拿去瞧吧!”
金兰接过素笺,玉兰和唐三姑也一齐伸过头去,三人瞧过素笺,全都作声不得。
书房为一片沉痛、哀伤的气氛笼罩,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金兰才长长叹息一声,道:“三爷,事已至此,急应善后,总该想些办法才是。”
萧翎咬牙切齿地说道:“如若我父母有了毫发之伤,我要不血洗百花山庄,誓不为人。”
玉兰柔声说道:“三爷不用心急,戏妾之见,大庄主绝不会伤到老爷夫人,他这般作法,无非是希望三爷为百花山庄效忠罢了。”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道:“这手段太卑下了,还有什么兄弟之情,谈什么结盟之义。”
金兰道:“三爷请暂息胸中之怒,想一个法子应付才是。”
萧翎道:“除了赶回百花山庄,已别无选择之途了!”
唐三姑眼珠儿转了两转,道:“看室中纤尘不染,想是萧老伯父和伯母,去了不久,咱们如若兼程疾追,或可在途中拦下。”
萧翎精神一振道:“他们不知我家所在,我也从未和百花山庄中人谈起,他们必是跟踪咱们而至,只不过抢先咱们一步罢了,现在要追,还来得及。”
金兰造:“三爷不可妄动,听妾婢一言如何?”
萧翎道:“也许咱们能在数十里内,拦住救下我的父母。”
金兰满脸忧色地道:“三爷也未免太小觑大庄主了。”
萧翎本已要举步而行,听得金兰之言,不禁一怔,道:“为什么?”
金兰道:“如老三爷追上了老爷夫人、但却无法下手救回,又该如何是好,那时,双方脸已撕破,其结局又是如何?”
萧翎心中已然有些明白,黯然一叹,垂首不语。
唐三站道:“这也没有什么难处,咱们四人一齐出手,把那些护送之八剑剑诛绝,救回老爷和夫人就是。”
金兰道:“如是大庄主亲自护送,三姑娘该当如何?”
唐三姑道:“咱们助萧兄奋力一战。”
金兰道:“如是他们以老爷夫人的生死要挟咱们束手就戮,那将又当如何?”
唐三姑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金兰道:“那时,只有束手听命,大庄主既爱三庄主的武功,又怕三庄主背弃于他,三爷不耻他的行径,在大庄主的心目里是心上刺、眼中钉,如不能收为己用,那就将杀之以除后患……”
玉兰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三爷,金兰姊姊说的不错,大庄主用心在迫三爷早回百花山庄,绝不致使老爷和夫人受到伤害。”
萧翎望了金兰和玉兰一眼,长长吁一口气,道:“你们可有投奔之处?”
金兰道:“妾婢等自幼在百花山庄之中长大,纵有几家旧亲,也早已断了来往,何况谁家若收留了妾婢,那无疑是播种了杀身之祸。”
萧翎道:“天涯辽阔,海角绵长,何处不可以安身立命,你们找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往下来吧!等那百花山庄解体之后,你们就可无后顾之忧了。”
金兰凄凉地一笑道:“三爷呢?”
萧翎道:“我要回百花山庄,拜见双亲。”
玉兰幽幽地说道:“三爷带我们离开了百花山庄,现在老独自一人回去,势必要启动那大庄主的疑心。”
萧翎道:“就算是你们追随我重入虎口,也一样会使那枕木风启动疑窦,我一人对付他或可减少些后顾之忧。”
玉兰道:“如大庄主以老爷和夫人的生死,威迫三爷为百花山庄效命,三爷要怎么办?”
萧翎目中神光闪了两闪,黯然垂下头去,道:“纵然受江湖唾骂,那也情非得已。”
金兰缓步走到萧翎身前,柔声说道:“武林中有一句俗语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庄主不会放任妾蝉们逃亡天涯,必将追杀而后快,但如妾婢们重回百花山庄,在三爷翼护之下,或可苟延残喘,多活上几年岁月……”
玉兰接道:“如是三爷独回百花山庄,必将使大庄主加深了戒备之心,如是带着妾婢们同运,可使他松懈不少戒心。”
金兰道:“妾婢们生死早不足借,三爷不用为我们担心事了。”
萧翎凝目沉思了片刻,回顾唐三姑一眼,道:“唐姑娘家世煊赫,料想那沈木风不敢找上门去,姑娘自是不用再回百花山庄去了。”
唐三姑道:“如若萧兄要我相伴……”
萧翎急急说道:“不用了,姑娘还是早回四川的好。”
唐三姑道:“好吧!我回去见得祖母之后,定当求她老人家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萧翎苦笑一下,道:“只怕令祖母也难有能助我……”
话音微微一顿,接道:“三位请在客厅稍候片刻,我要到家母房中瞧瞧。”
玉兰道:“三爷请便。”
萧翎缓步走回母亲房中,但见被褥折叠的十分整齐,一个全身青衣的女子,端坐在床上,紧闭着双目。
萧翎仔细瞧了一阵,隐隐辨识出正是伺候母亲的女婢,五年不见,她已经长大成人。
伸手一探,鼻息仍存,心知是被人点了穴道,赶忙解开她被点穴道。
那青衣女子,长长吁了一口气,睁开双目,打量了萧翎一阵,充满着惊惧地说道:
“你是谁?”
萧翎道:“我是少爷,老爷和夫人哪里去了?”
那女子打量了萧翎一阵,道:“我认识少爷,他身体虚弱,不像你这般魁伟。”
萧翎心中焦急,也懒得和她多说,当下接道:“我是萧翎,老爷和夫人可是被人劫走了吗?”
那青衣女婢虽仍有些不信,但因心中害怕,忙据实道:“一位中年妇人,劫走了夫人,两个大汉架走了老爷。”
萧翎突然一跺脚,怒道:“好啊!竟敢动强。”
那青衣女子吓的双腿一软,噗的一交,跌摔在地上。
萧翎伸手扶她起来,说道:“不要害怕,好好守在家中,在老爷夫人未返家之前,这个家暂时由你管理。”转身步出卧室,行入客厅。
金兰道:“夫人可曾留下什么?”
萧翎摇摇头,坚决地道:“咱们走吧!”
金兰玉兰知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回百花山庄,立时束装就道。
长碧湖水色依然,满湖芦苇又生出了女敕绿的青芽,触景思人,不禁想起岳云姑逝于枯井的情景,五年前,他曾和岳小钗悄然离家,五年后重归故居,竟然未能作片刻停留。
他仰脸长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明白了,好狠毒的用心啊!”
金兰和玉兰相互望了一眼,心中暗自震动,忖道:莫要把他急坏了!
二婢虽是担心,但却不敢多问。
唐三姑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萧翎道:“他们要我带了很多物证还乡,却又暗中传出消息,遍告江湖,说是百花山庄三庄主,带人南逃,使无数江湖豪杰在途中拦劫于我,那些结仇聚恨的证物,集我一身,使我仇踪遍地,立足无处,孤身一剑,无所凭依,只有投靠百花山庄一途,出于他意外的是我忍受无数的羞辱,不肯妄伤一人,计谋难售,便恼羞成怒,又劫走了我的父母,好迫我重返百花山庄,为他们效命。”
金兰道:“大庄主一向是算无遗策,纵然三爷一路上杀回故居,只怕老爷和夫人,也是要被掳回百花山庄。”
萧翎证了一怔,道:“不错,我想的又是太纯良了!”
突然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他心急如焚,一路赶奔,金兰、玉兰和唐三姑,只好陪着他兼程赶路。
这时,到了湖北境内。
唐三姑孤身入川,萧翎带着金兰、玉兰奔回百花山庄。
一向清静的百花山庄,此刻却悬灯结彩,到处人踪。
萧翎强忍着心中的悲愤、激动,缓步向庄中行去,他这些日来的诸般遭遇,使他学会了如何忍耐,刚刚行近庄门,瞥见周兆龙吉服骏马,由在内奔出。
周兆龙遥见萧翎,一跃下马,急步迎了上来,笑道:“三弟回来的正好,咱们这百花山庄,近来群豪毕至,有几位难得一见的武林高人,都将来此。”
萧翎淡淡说道:“这么说来,小弟是适逢其会了!”
周兆龙道:“小兄实料不到,三弟回来得如此迅速,适才接得飞鸽传书,谓三爷回到山庄,小兄正待远迎,三弟已经返回了。”
他目光一掠金兰、玉兰,只见两人一脸风尘困倦之色,想是一路急奔而返。
萧翎轻轻咳了一声,道:“不知家父、家母是否已到?”
周兆龙愕然说道:“两位老人家也来了吗?”
萧翎瞧他装模作样,心中怒火陡增,冷笑一声,道:“二庄主参与机密,这等事也不知道吗?”
周兆龙略一怔神,笑道:“三弟慢慢讲,小兄的确不知。”
萧翎探手从怀中模出沈木风的留字,递了过来道:“二庄主如是真不知道,请拿去过目。”
周兆龙看了一遍,道:“大哥或有深意,恐怕武林中人,迁怒到两位老人家的身上。”
萧翎伸手取回素笺,道:“二庄主现在该明白了吧!”
周兆龙道:“明白了,我陪你去拜见大哥,想他必有交代。”
周兆龙听他一口一个二庄主,语气虽然平和,但却掩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心中的愤怒,心知事态严重,哪里还敢再出主意,微微一笑,道:“此事小兄确然不知……”
萧翎接道:“难道这留字是假的不成?”
周兆龙道:“就小兄所见,确是大哥亲笔留言,绝不会假。”
语声微微一顿,又遭:“三弟见得大哥时,想大哥必定有一番详细说明。”
萧翎道:“好吧!咱们去见那大庄主后,再作道理!”
周兆龙缓缓把目光移注到金兰与玉兰的身上,冷冷说道:
“你们回兰花精会去吧。”
二婢口中应了一声,但人却站着不动。
周兆龙身子一侧,掠着萧翎而过,逼近金兰,接道:“听到没有,回兰花精舍去……”
萧翎突然接口说道:“不敢有劳二庄主。”
周兆龙回过头来,缓缓说道:“三弟说什么?”
萧翎道:“金兰、玉兰,已由大庄主赐赠小弟,不敢再劳二庄主管教她们了。”
周兆龙脸色一变,继而淡淡一笑,道:“三弟可知咱们这百花山庄中的规矩吗?”
萧翎道:“不知道!”
周兆龙道:“三弟加盟百花山庄不久,自是难怪,咱们庄中戒现首条,就是不得违抗长者之命。”
萧翎仰天打个哈哈,道:“我是这百花山庄中的什么人?”
周兆龙笑道:“江湖之上,有谁还不知萧翎是百花山庄的三庄主呢!”
萧翎道:“如此说来,咱们这百花山庄之中,只有大庄主和二庄主的身份,高过我了?”
周兆龙道:“不错。”
萧翎道:“不知二庄主把我萧翎看成什么人?”
周兆龙道:“结盟兄弟,手足之交。”
萧翎道:“那我萧翎的父母,也是你们的父母了?”
周兆龙怔了一任,道:“那是当然。”
萧翎道:“可是你们却目无尊长,擒拿了我萧翎的父母,作为人质。”目光中杀机闪动,不停地在周兆龙的脸上打转。
此刻的周兆龙对萧翎确有着畏惧之心,淡淡一笑,道:“此事经过小兄真的不知,大哥做事,一向是深谋远虑,他既然这般做了,想其间必有道理。”
萧翎道:“这么说来二庄主的身份虽高,但却是徒具虚名而已。”
这两句话,确是如刀如箭,直刺入周兆龙的心中,一股激忿由心底泛升起来,冷笑一声,道:“长幼有序,三弟讲话最好是小心一些。”
萧翎道:“百花山庄中人,如若还把萧某人当作朋友看待,也不会擒我父母作人质了。”
周兆龙心知再谈下去,立时将成僵局,当下一转话题,道:
“走!我带你去见大哥去。”大步向前行去。
萧翎紧随周兆龙身后而行。
金兰和玉兰对望一眼,悄然随在萧翎身后。
萧翎、周兆龙、金兰、玉兰四人,穿过了几重庭院,行到望花楼前,只见楼下门户紧闭,高挂着一个“不见宾客”的牌子。
周兆龙回头对萧翎说道:“大哥正值坐息时间,不见宾客,咱们等会再来如何?”
萧翎道:“既是兄弟相称,如何还以宾客自居。”左掌一挥,拍在大门之上,高声说道:“快些开门!”
这一掌暗运内力,只震得两扇大门吱吱作响。
周兆龙脸色大变,闪身退到一侧。
两扇紧闭的水门呀然大开,一个全身劲装的佩刀大汉当门而立,冷冷地瞧了周兆龙一眼,问道:“哪一个出手打门?”
萧翎道:“三庄主萧翎。”
劲装大汉道:“门上木牌,三庄主可见到吗?”
萧翎道:“见到了又待怎样?”
那大汉道:“此时此刻,大庄主不见客,三庄主瞧到了还要出手打门,岂不是明知故犯!”
萧翎道:“你脸子不小,敢……”
那大汉冷冷接道:“大庄主令出如山,就算是二庄主也得遵从。”
萧翎突然一扬右手,啪的一声,抽那劲装大汉一记耳光,道:“狗奴大胆,敢对我如此无礼!”
一则是萧翎出手太快,二则那大汉又毫无防备,这一记耳光,不但打的清脆悦耳,而且落手奇重,那大汉被打落两颗大牙,满口鲜血淋漓而下。
周兆龙一皱眉头,欲言又止。
那劲装大汉一皱眉头,说:“大庄主之命,属下不敢违抗,就算是属下准许二庄和三在主进入此门,那十二层的守卫之八,也不会放过两位。”
萧翎冷冷说道:“哪一个有胆子敢拦阻于我,那是活的不耐烦了,快些给我闪开。”
大步直向门里冲去。
那大汉霍然退后两步,刷的一声,抽出肩上单刀。
萧翎冷冷说道。“你要找死?”
那大汉道:“大庄主规个森严,二庄主和三庄主如是要硬闯,属下只好开罪了。”
萧翎双目中杀机闪动,一回顾了周兆龙一眼,道:“这人目无尊上,该不该杀?”
周兆龙道:“如论咱们庄中规矩,那是死有余辜,不过他乃执行大……”
萧翎急急接造:“既是该死,那就不能饶他。”左手一伸,拂向那大汉握刀右臂,右手却疾快地拍出了一掌。
他左手施出十二兰花拂穴手,右手却用的连环闪电掌法。
这两种绝世武功,合并用出,威力何等强大,那大汉勉强接下四五招,右肘间“曲地穴”被萧翎一指拂中,右手单刀,砰声落地,半身僵木。
萧翎飞起一脚,把那大汉踢了一个跟头,冷冷说道:“姑念初犯,给你教训,日后如仍不知悔改,当心你的狗命。”
大步直向二层楼上冲去。
周兆龙眼看萧翎情绪激动,满脸煞气,心知他心中已充满着悲愤,此刻如若拦阻他,只怕要翻脸成仇。
他为人城府深沉,从不愿做没有把握的事,当下一语不发,紧随萧翎身后,登上二楼。
金兰望了玉兰一眼,低声说道:“咱们要不要随着三爷上去?”
玉兰满脸坚决之色,道:“上去,如是三爷遭了大庄主的毒手,咱们还好得了吗?
如是三爷安然无恙,他也决不会瞧着咱们受庄中规戒处死。”
金兰笑道:“我也是这般想法。”联袂而行,奔上二楼。
只见二层楼上,站着两个全身黑色劲装的大汉,左面一人手中握着一把雁翎刀,右面一人手中拿着一对判官笔,并肩而立,挡住了去路。
显然。这两人早已听得楼下的争吵,兵刃都已出鞘。
萧翎怒目圆睁,冷冷地问道:“你们认识我吗?”
那手执雁翎刀的大汉,神色如常地说道:“这望花楼上,只受大庄主一人之命,其他的人,一概不听。”
萧翎怒道:“百花山庄,人人都叫我三庄主,难道是白叫的吗?”
右手执判官笔的大汉倨傲地说道:“这望花楼乃是大庄主居住之地,自应戒备森严,除了大庄主召见之外,任何人不得登楼。”
萧翎道:“如是我一定要上去呢?”
左面大汉答道:“咱们虽认得两位庄主,但手中兵刃无限,却认不得三庄主。”
萧翎怒道:“狗奴才,你竟敢这样放肆。”
右手一扬,点了出去。
一缕指风,疾奔而去,那大汉还未举起手中雁翎刀,修罗指力已中小肮,张嘴喷出一口血来,仰面摔倒地上。
萧翎目光一转,投注到那手执判官笔的大汉身上,道:“要命的就快些闪开!”
那大汉料不到萧翎出手一击,就把同伴伤在当场,生死不明,不禁为之一呆,直待萧翎出口喝问,才清醒过来,双笔一振,分攻向萧翎两处穴道。
萧翎冷笑一声,道:“咱寻死路,怪不得我出手毒辣了。”
身子一侧,巧妙的避开双笔,人却直欺过去,右手横劈一掌,推出一股潜力,逼住了双笔,左手翻转之间,扣住了那大汉右臂,微微一扭,只听格噔一声,生生把那大汉一条右臂扭断,接道:“暂断一条右臂,略示薄惩。”
一抬左脚,踢中那大汉穴道,大步上了三楼。
那大汉一条右臂被生生扭断,只觉疼彻心肺,默运全身功力,和那疼痛时抗,再被萧翎一脚踢了穴道、摔倒地上,眼看萧翎奔上三楼,无法出手阻拦。
周兆龙眼看萧翎疯狂的举动,连伤二层楼门守卫,心中暗自吃惊,想这一十三层望花楼中的守护武功,一层高过一层,萧翎这等冲搏之战,必也是一层比一层激烈,这些人都是百花山庄中的精英高手,沈水风绝不会坐令他们伤亡殆尽,说不定立时就要闹出兄弟反目的惨剧。
忖思之间,人已冲上了三层楼。
这望花楼数月前被那被侠常大海带领两个弟子一闹,伤了数层守卫之人,各层守护之人,都经过沈木风再三调整。
这三层楼上,是一个五旬左右的老者,左手执着铁盾,右手握着一把短刀,面色一片铁青,当门而立,眼看萧翎和周兆龙走了上来,仍是一语不发。
萧翎重重地咳了一声,问道:“你认识我吗?”
那老者望也不望萧翎一眼,冷冷答道:“你是咱们百花山庄的三庄主。”
萧翎道:“既然知我身份,何以不知礼数?”
那老者道:“望花楼侍卫除了沈大庄主之外,从不对其他人行礼。”
萧翎道:“你口气不小!”
微微一顿,接道:“快闪开去!”
那老者冷笑一声道:“拿来。”
萧翎道:“拿什么来?”
那老道:“大庄主的召见令牌。”
萧翎道:“我乃三庄主的身份,不用令牌。”
那老者道:“三庄主如肯听在下良言相劝,还是暂时下楼的好。”
萧翎道:“如我一定要上呢?”
那老者右手短刀在铁盾之上一碰,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萧翎道:“你留心了。”呼的劈出一掌。
那老者左手铁盾斜里推出,接下萧翎掌势,右手短刀“丹凤撩云”横里卷了上来。
那铁盾光滑异常,萧翎掌力击在铁盾之上,立时被滑向一侧。
萧翎身子一侧,避过一刀,飞起一脚,踢向那老者小肮。
那老者左腕一沉,手中铁后封住了下盘,右手短刀一振,闪电一般,削向萧翎的右腿。
萧翎看他门户封闭的十分严谨,疾快地收回了踢出的一腿。
那老者趁势而上,铁盾主守,短刀主攻,竟然是凌厉至极。
萧翎被他一轮急攻,迫的一连向后退了五步。
金兰低声说道:“三爷!清改用兵刃!”
周兆龙怒声喝道:“贱婢多口!”
萧翎掌势一变,展开反击,一连攻出四掌,招招如电光石火一般,快速绝伦,劈向那老者手腕,把劣势稳了下来。
那老者虽然被迫的改采守势,但全身上下,都在铁盾和短刀护卫之下,却无丝毫空隙可乘。
恶斗了十余招,仍是不胜不败之局。
玉兰唰的一声,抽出了背上长剑,道:“三爷接剑。”
二婢似是已根了心,周兆龙虽在身侧,她们也不再顾忌。
周兆龙正待出言喝止,忽听萧翎大声喝道:“放手。”砰的一掌,击在那老者右腿之上,手中的短刀应声落地。
萧翎一招得手,哪还容地逃开。
右脚趁势飞起,踢中了那老者左月兑,手中铁盾,也被踢落地上,左掌五指疾出,按在那老者左肩之上,冷冷说道:“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那老者一闭双目,不闻不理。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这些人何以对那沈木风如此忠心,竟是视死如归,这其间定然是有原因,必得查个明白不可,心念转动,冷然喝道:“你要不要命?”
只听周兆龙道:“三弟不可杀人!”
萧翎并无杀那老者之心,借势顺水推舟,收回扬起的掌势,道:“二庄主之命,饶你不死就是。”
只听一阵森冷的笑声,传了过来,道:“长幼有序,三弟在激愤之中,能听你二哥之命,足见情义深重了!”
萧翎抬头望去,只见沈木风那高大微驼的身子,站在四层楼梯口处,望着几人。
周兆龙欠身抱拳一礼,道:“见过大哥。”
沈木风一挥手,道:“二弟不用多礼。”
他似是有一股特别震慑人心的杀气,金兰、玉兰虽已下定了必死之心,但一见沈木风出现之后,竟是吓得浑身发抖,齐齐跪了下去,道:“奴婢们叩见大庄主。”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你们陪侍三庄主远道跋涉,都算得有功之人,快些起来吧。”
金兰、玉兰似是料不到沈木风这般和气,大有受宠若惊之感,呆了一呆,才站起身来,说道:“多谢大庄主。”
沈木风目注萧翎,说道:“为兄因昔年结化很多,不得不使望花楼门禁森严一些,属下无知,竟连二弟、三弟也敢阻挡,那是自讨苦吃,怪不得王弟教训他们了。”
周兆龙心中暗道:这望花楼任何人向是不得轻入,百花山庄中无人不知,大哥何以此刻说的如此客气……
只听沈木风接道:“三弟远道归来,为兄的亦该稍示慰问,请上楼来,咱们兄弟喝上几杯,为兄还有事和两位商量。”
萧翎尺度想启口相询父母何在,但却勉强忍了下去,当先举步而行。
金兰、玉兰对望了一眼,心中茫然不知所措,不知是否该跟萧翎上楼而去。
周兆龙回顾了二婢一眼,道:“望花楼上哪有尔等的立足之处,还不快下楼去!”
沈木风回目望了二婢一眼,笑道:“慢着,金兰、玉兰此刻的身份,已是三弟婢妾,自不能以奴婢视之,要她们一起上楼来吧!”
周兆龙怔了一怔,只觉沈水风对待萧翎的宽厚,乃是从所未有之事,望了二婢一眼,微觉尴尬地说道:“看在三庄主的份上,大庄主格外施恩,还不谢过。”
金兰、玉兰齐齐躬身一礼,紧随在周兆龙身后登上了十三层楼。
十三层楼上,早已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四个绿衣美婢,早已在席前恭候。
沈木风坐了首席,萧翎、周兆龙左右打横,金兰、玉兰也被让入席中。
四个绿衣美婢替几人斟满了酒,然后悄悄退了下去。
沈木风端起酒杯,笑道:“三弟往返跋涉,受尽辛苦,为兄的先敬一杯。”
萧翎正待举杯,心中突然一动,放下酒杯,说道:“小弟心中有几句话,如便在喉,不吐不快。”
沈木风笑道:“三弟尽避清说。”
萧翎道:“小弟回籍探亲,沿途之上,遇上了无数武林人物拦截,要查看小弟所带之物,小弟心中无愧,自行启箱让他们查看,却不料那箱中,竟然放着一个人头。”
沈木风神情平静的微微一笑,道:“他们瞧见那人头之后,有何反应?”
萧翎原想当面揭穿沈木风阴谋之后,他必然有些尴尬愧疚之色,哪知沈木风竟是平静的出奇,似是这些根本和他无关一般。
萧翎心中又急又气,半晌讲不出话来。
倒是金兰壮着胆子接造:“那些人见得人头之后,立时激愤难耐,硬指三爷是杀人凶手。”
沈木风点头笑道:“他们骤见亲人之头,证实了江湖上的传说,这惊愕震动之情,自是难免。”
萧翎呆了一呆,道:“大哥在那箱中存放了一颗人头,当作礼物,要小弟带回,不知用心何在?”
沈木风笑道:“此乃小兄为三弟安排下的成名之路。”
萧翎冷冷说道:“以小弟看来,此乃借刀杀人之计,如是我受那武林群雄围攻而死,岂不是死的大为不值吗?”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这个三弟尽避放心,小兄已然代为安排,只要三弟一遇凶险,自然有人赶往相救……”
他纵声大笑一声,接道:“但小兄却信得三弟武功,纵受围攻,亦能应付自如。”
萧翎道:“这么说将起来,大哥是有心了?”
沈木风道:“不错,这都在小兄的预计之中。”
萧翎只觉心中一阵激动,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又道:
“那掳来小弟的父母,也是大庄主的安排了?”
沈木风点点头道:“咱们百花山庄,结仇甚多,武林中人都视小兄为眼中之钉,急欲拔去而后快,三弟加盟百花山庄一事,已是天下皆知,如小兄不把两位老人家迁来百花山庄,若被其他武林中人掳去,那还得了!”
萧翎看他神色平静,似是对自己这般激愤质询,亦早在预料之中,不禁心中一动,暗道:看将起来,他已是早有准备,我如立刻翻脸,亦是无补于事,必得出他意料之外。
心念一转,压下怒火,起身抱拳一揖,微笑说道:“大哥思虑周到,小弟感激不尽。”
这一着果然是大出了沈水风意料之外,不禁一呆,脸上微现惊愕之色,但瞬息之间,又恢复镇静的神情,哈哈一笑,道:
“小兄早就瞧出了三弟乃是智勇兼具之人,果是没有走眼……”
他一伸大指,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三弟已然深得个中三昧了。”
萧翎只觉心中有如刺入一把利剑,全身微微颤抖,但他心中知道事关父母生死大事,绝不能乱了章法,强自装出笑容,说道:“不知小弟可否拜见一下父母?”
沈木风笑道:“你我既是兄弟,令尊令堂,也就是小兄的长辈,岂能使两位老人家稍受委屈,这一点三弟但请放心。”
萧翎道:“小弟已数年朱拜慈颜,心中孺幕情切,急欲早日拜见双亲。”
沈木风哈哈一笑,道:“两位老人家车马劳累,正在休息,三弟又何必急在一时,待两位老人家疲累恢复之后,三弟再见不迟。”
萧翎只觉一股激愤,直冲上来,霍然站了起来。
玉兰心中大急,暗中伸出一指,击在萧翎腿上。
萧翎轻轻一掌,击在木桌之上,道:“大哥设想如此周到,小弟理该一拜才是。”
他乃极端聪明之人,受到玉兰弹指警告,立时清醒过来,迅即改变了心意,一撩衣襟,当真要拜倒下去。
沈木风右手一挥,一股暗劲涌来,肃然说道:“三弟不用多礼,小兄有几句至要之言,想和三弟谈谈!”
萧翎也正好借阶下台,原位落座,道:“大哥有什么吩咐?”
沈木风道:“小兄这次重出江湖,心目中早把三弟目为劲敌,今日眼看你临事的机智变化,更是证明先见不错。”
萧翎道:“大哥夸奖了!”
沈木风接道:“有道是双雄不并立,这区区一座百花山庄,如何能够容得下小兄和三弟两个英雄人物?”
萧翎道:“大哥太过多心,小弟是向无雄主一方之意。”
沈木风道:“纵然是三弟淡薄名利,但咱们兄弟却是道不同难相为谋,终归是要翻脸成仇,干戈相见。”
萧翎道:“因此大哥掳来了我的父母,作为人质,好让我为百花山庄卖命。”
沈木风淡然一笑,道:“未雨绸缎,有何不对?”
萧翎脸色连变,忽青忽白。
片刻工夫,似是经历了数十年一般悠长。
沈木风举起案上酒杯笑道:“三弟请吃了面前杯酒如何?”
萧翎端起酒杯,缓缓问道:“大哥既是把小弟估计的如此之高,何以不对我暗下毒手,却把这诸般痛苦加诸我年迈苍苍的父母身上。”
沈木风笑道:“世无不解之结,何况小兄请来了令尊令堂,并无伤害之心……”
萧翎只觉一股激愤之气从心底直泛上来,忍不住拍案而起,道:“大哥如此无情,木要怪小弟无义……”
罢的一声,撕下一片袍角,道:“咱们兄弟就此割袍断义。
划地绝交。”
沈木风纵声长笑,说道:“冰火难同炉,咱们兄弟早晚都有此日……”
笑声一敛,冷冷接道:“咱们兄弟间情义既绝,从今之后是各凭智谋,争霸于江湖之上了?”
萧翎呆了一呆,道:“小弟向无争霸江湖之心。”这一瞬间,他已发觉了自己正处在极端劣势中,沈木风正要激怒自己。
但听沈木风冷笑一声,道:“你纵无争霸江湖的用心,但我却认为你是我沈某人谋霸武林的一大阻力……”
语声微微一顿起身说道:“明日午时,请到望花楼下,和令尊令堂一晤,此刻恕我不留大驾了。”言语之间,不但尽绝了兄弟情义,而且下令逐客。
萧翎悲愤填胸,但想到父母的安危生死,空有一腔悲愤,不敢发作,强按激动,拱手说道:“明午在下当依约而来。”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恕我不远送了。”
萧翎道:“不敢有劳。”转身大步下楼。
金兰、玉兰紧随着站了起来,举步欲行。
周兆龙突然喝道:“坐下!”
二婢似是早已下定了必死之心,回顾了周兆龙一眼,举步行去。
周兆龙怒声喝道:“贱妾敢尔。”
霍然离位,直向二婢冲了过去。
沈木风右手一挥,一股潜力应手而生,拦住了周兆龙,道:
“放她们去吧!”
金兰、玉兰回过身来,盈盈一礼,道:“多谢大庄主。”
沈木风道:“不用了,你们既然追随那萧翎而去,已非我百花山庄中人。”
金兰一咬牙道:“奴婢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牵着玉兰紧追萧翎身后而去。
周兆龙目睹二婢背影消失,才茫然说道:“大哥当真要放过那两个丫头吗?”
沈木风笑道:“人急拼命,狗急跳墙,如若那萧翎无人从旁相劝,难免要生出拼命之心,岂不是要白费了为兄的一番心机吗?”
周兆龙道:“大哥妙算,小弟难及了。”
沈木风笑道:“我料那萧翎此去之后,绝不会在百花山庄之中停留,传了令谕下去,各地暗桩,只可暗里监视,不可出手干扰。”
周兆龙应了一声,下楼而去。
且说萧翎步下了望花楼,穿过花木庭院,直出百花山庄。
金兰、玉兰紧随身后而行,三人默然疾走。
片刻间已走出五六里路。
金兰低声说道:“三爷准备到哪里去,可曾想到过吗?”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道:“无怪江湖之上,人人都把那沈木风视如洪水猛兽,其人果然是阴险毒辣得很。”
玉兰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庄主原想借三爷回籍之便,造出一番杀劫,使你无处立足安身,只有投效百花山庄一途,却不料三爷乃仁勇之土,虽然连受逼迫,仍是不肯委开杀戒,三爷的仁侠之风,正是那大庄主深恶痛绝之处,才引起他掳掠三爷父母,以作人质之心……”
金兰接道:“大庄主迫你和那唐姑娘眼下‘化骨毒丹’,旨在困扰三爷,使你有着顾此失彼之忧,或是让我等受到伤害,以激怒三爷,出手伤人,却不料三爷得道多助,巧遇那钱大娘,慨赠灵药,竟解了大庄主‘化骨毒丹’之毒,同时,又发觉了我等心向三爷,背叛了百花山庄,才生出掳掠三爷父母之心,算来咱们姊妹,倒是那罪魁祸首了。”
萧翎长长叹息一声,道:“你们不用引咎自责,那沈木风早已有了掳我父母,作为人质之心,纵然是玉兰的内毒未解,我也如他心愿的杀了拦劫我们的武林人物,只怕也是难以解去我父母被掳之难。”
二婢默然一叹,道:“三爷此刻意欲何往?”
萧翎沉吟了片刻,道:“咱们先找一处隐秘所在,好好的休息一下。”
金兰道:“据妾婢所知,这百花山庄,方圆百里之内,到处都有他们的眼线。”
萧翎双目神光一闪,道:“只要被我发现,那就别想活命。”
玉兰道:“贱妾之意,在未见老爷、夫人之前,三爷还是别伤百花山庄中人。”
萧翎心中一阵剧疼,涌出来两眶热泪,仰脸说道:“我萧翎未在二老膝前,尽饼半点孝心,却先连累二老受苦,这罪孽是何等深重……”
珠泪纷纷,顺腮而下。
金兰探手入怀,模出了一方绢帕,递了过去,柔声说道:
“老爷夫人,吉人天相,三爷不用太过忧苦,此时此情,三爷必得振起精神,谋虑善后,设法救出老爷、夫人,才是道理。”
萧翎接过绢帕,拭去泪痕,叹道:“百花山庄中高手如云,埋伏重重,我萧翎虽是不怕,但救人谈何容易。”
玉兰道:“这话木错,贱妾等虽有万死不辞之心,但自知武功浅薄,难为三爷助力,三爷纵然是勇武过人,也难以兼顾拒敌救人之事,怎生想个法儿找个帮手才好。”
萧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失足之后无缘无故的成了武林中众矢之的,人人仇视于我,哪里去找帮手。”
金兰柔婉地一笑,道:“此事也不用急在一时,咱们从长计议,先找一个容身之处再说。”
萧翎突然想起那座荒凉的破庙来,在那里他收眼了中州二贾,也遇着毒手药王,几乎被他放去身上血液。那座破落的大庙,留给他极深的印象,心念一转间,立时想了起来,当下说道:“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容身所在。”
三个人施展开轻身挺纵之术,直向郊野奔去。
萧翎轻车熟路,带二婢放腿急奔。
不过顿饭工夫,已到那破落大庙所在。
四周枯草、杂树,更见萧索,飘飘黄叶,增加了不少凄凉。
此刻,旧地重游,不禁又想起往事,带着二婢直向那后院东厢房走去。
玉兰轻轻叹息一声,道:“三爷,妾婢曾经来此等过三爷未遇。”
萧翎道:“我知道,你遇到了金花夫人,她要告诉大庄主,为你选一个眇目拐腿的老头子……”
玉兰讶然说道:“三爷怎么知道?”
萧翎道:“那时我正被毒手药王困在室中放血。”
玉兰哑然一笑,道:“金花夫人心中对待三爷很好。”
金兰突然一皱眉头,道:“那金花夫人不知哪里去了,她如在百花山庄中,听得三爷回来,必将现身相见,既然不见,恐是已离开了百花山庄。”
玉兰道:“如果是那金花夫人还在百花山庄,倒可以助三令一臂之力。”
金兰造:“不错,那金花夫人全身都是不可预测的剧毒,就是大庄主也对她忌惮几分。”
两扇油漆剥落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
萧翎低声说道:“你们小心戒备!”
右手微微加力,推向木门。
只听呀然一声,积尘飞扬中,木门大开。
萧翎缓步走入室中,直奔靠南面一具棺木,手上蓄劲,推开棺盖。
那棺木中仍是一无所有。
萧翎的目光缓缓由两人脸上掠过,接造:“不知你们害不害怕?”
金兰摇头说道:“不怕。”
萧翎道:“好!咱们就在这里坐息一夜。”
他心中有了个飘缈的希望,希望在这一夜中出现奇迹,中州二贾能找上这荒凉的破庙来。
太阳落下了西山,夜幕低垂,黑暗增加了破落荒庙中的恐怖气氛。
萧翎闭上双目运气调息,片刻工夫,已人物我两忘之境。
直待他气行一周天,醒了过来睁眼望去,只见二婢依在那棺木之上,瞪着眼睛出神,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怎不借此时光,运气调息一下,明日只怕还要经一番生死之搏。”
金兰道:“妾婢等想为三爷之事借着代筹,但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一个两全之策。”
玉兰突然一挺娇躯,说道:“三爷,你可有胜过大庄主的把握吗?”
萧翎道:“这个很难说了,沈木风为人深藏不露,很难从表面上瞧出什么。不过,不论他武功如何高强,为人如何的阴险,但我萧翎一点也不怕他。”。
玉兰造:“三爷,妾婢有几句不当之言,如是说错了,王爷不要生气才好。”
萧翎道:“你说吧!”
玉兰道:“三爷虽然武功高强,豪勇无比,但你一人之力,要想胜过百花山庄中无数高手,确非易事,明日还望善自珍重,能够忍耐下去,那是最好,如是忍耐不下,当场动手,亦不可固执恋战,也不用顾及我和金兰的安全,只管突围而去就是……”
萧翎剑眉耸动,接道:“为人子者,不能尽孝膝前,已是人生大憾,如再连累父母受苦,那是万死亦不足赎罪了。”
玉兰道:“三爷,那沈木风掳来了老爷、夫人,目的是为了制服三爷,只要三爷能够保得无恙,那沈木风就算白费了一场心机。”
她语重心长,很多话不直接说出口来,只好绕圈子,暗点萧翎。
萧翎聪慧过人,如何听不出弦外之音,是劝他不要赶赴那明日之约,当下一皱眉头,道:“此事不劳两位费心,我自有道理,倒是两位大可不必和我一起赶赴那明午之约,不如乘机会逃命去吧!”
玉兰凄凉一笑,道:“妾婢等死何足惜,只是三爷……”
萧翎摇手接道:“咱们不用谈这件事了,你们两人也该休息一下了。”
玉兰不敢再接口多言,闭上双目,运气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