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和常来跟进来。
阿奇追上逗妞,道:“逗妞,走慢点嘛!”
常来如局外人笑道:“阿奇!我看见那个村姑解围后,朝你笑得好甜!”
“啊!你们看见了?”
常来笑眯眯的点头不语。
阿奇清清喉咙,“老天爷帮本公子!让我事事顺心,我也没办法!”
“对!常来刚才也看到一位自衣仙姑,从天上下凡来救你。”逗妞赌气,脸别过去,故意不看阿奇,而对常来说。
阿奇一头雾水道:“你胡说什么?”
常来做个鬼脸,指指逗姐道,“逗妞就是下凡的白衣仙姑。”“我看她是铁扇公主投胎的,好烈的性子!”阿奇一时也没搞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迷糊他说。
“你是猪八戒转世!色迷迷的!”逗妞气得提腿就往阿奇腿上踢。
阿奇嘻嘻笑,灵活一跃,退开数步。
“哈!有趣!”常来在一旁喝彩。
阿奇和逗妞同时转向常来,齐声道:“常来,你是何居心?”常来大惊小敝道,“这么快,又一个鼻孔出气啦?”
阿奇推推常来道:“别闹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清楚!”“谁跟你闹,笨公子,找那位村姑是逗妞的主意。”常来好委屈。
阿奇一时下不了台,好一会儿无话。
“逗妞,你真行!你怎么找到那位村姑的?”阿奇陪着笑脸,哄着逗妞。
逗妞也觉得闹得没意思,和气道:“不同一个人啦!”
“噗嗤”一声,“哈哈哈!”三个小孩笑成一堆。
阿奇笑喘着道:“逗妞真天才,你害得那铁口仙。”
常来在旁模仿铁口仙出丑的模样。
“有这么好笑吗?”一个从牙缝里迸出的声音。
蓦地——一团庞然大物,由门口射入,快速无比,直向阿奇和常来冲近。
三个小孩没有丝毫警戒,等惊觉为时已晚。
只见庞然大物,朝阿奇和常来胸口狠命一击。
阿奇和常来同时惨呼,身子向后直飞,撞上墙方跌落下来。震得破庙摇摇欲塌。
阿奇和常来内力颇强,虽赖真气护体,未深伤内脏,但一时也行气大乱。
阿奇和常来顾不得来者何人,目的为何,连忙盘腿而坐,定神调起气来。
当庞然大物同时攻向阿奇和常来,被两人的内力反震,定时,脚步一阵踉跄。
逗妞见到庞然大物欺近阿奇和常来,不顾一切便向前阻挡。虽然阻挡不及,这时却站在阿奇和常来身前。
庞然大物飞定下来,受震鼓起的衣服已恢复原状,逗妞望!去——一对鼠目。
“啊:铁口仙。”逗妞一声惊呼。
逗妞的惊呼,使阿奇和常来分神。
阿奇眉头一皱,身子微晃连忙坐定。
常来捧住胸口,嘴角渗出一点血丝。
铁口仙,本横行于皖中山区,三胞兄弟号称铁口仙三仙,皆以算命先生装扮,手持布旗,行走于江湖。
兄弟三人面貌极为酷似,外人不易辨认,三人依次名为大口、二口、三口。
今日遇上的铁口仙是铁大口。
铁口三仙一直是伏神帮的香主,近日接到来自总坛命令,到金陵相助金陵分舵除去神机宫的人。
兄弟三人约定今夜在破庙会合。
铁大口先到,听到逗妞、阿奇、常来一席话,忍不下白天当街受辱的气,所以才现身相伤。
“死丫头,老子先宰了你,再收拾那两个小子。”
逗妞站着动都不动。
“怕啦:”
逗妞四周扫了一眼,确定并无其他人。
逗妞作轻松状,心里迅速盘算着:他只有一个人,缠住他应该没问题才对。
“你不动,老子也不会饶你——”
“咻咻咻!”
铁大口手上的布旗飞了起来,在空中直打转,朝逗妞攻击过来。
逗妞怕闪身,布旗会伤到身后的阿奇和常来。
于是不假思索,剑上运集六成功力,举剑接下布旗的攻势。布旗在逗妞剑势阻止下,在空中片刻打转不进。
刹那,布旗如变魔术似的旋回铁大口手中、“好胆识!”铁大口不禁赞道。
“小意思!你也不差啊!耍大旗耍得满像一回事。”逗妞存心抬杠。
“耍?娃儿,别人使剑、使刀,老子的利器就是手上的布旗。”铁大口语气十分不悦。
铁大口乍见逗妞接布旗的力道颇为吃惊。
他心中暗惊:这三个娃儿有来头,不可低估。
他心中非常不舒坦,更怕时间拖久阿奇和常来元大碍,以一敌三局势并不乐观,所以——他嘲弄道:“死丫头,让你尝尝布旗的滋味。”
话才说定,铁大口就挥起布旗对逗妞展开猛攻。
逗妞没料到,铁大口竟不肯多言,说打就打,只觉布旗挟着雷霆之力扫来。
逗妞“唰”一声剑出鞘,以“神机剑法”中一招“回龙插腰”相迎。
旗剑交会“笃”一声,竟迸青光。
铁大口攻势转急,逗妞亦不敢大意,娇叱一声,连连使出“神机剑法”回攻闪躲。
铁大口和逗妞两人均未伤及对方,但均被对方攻势逼得肌肤泛寒。”
铁大口虽功力精湛勇猛,逗妞更应在其之上,只因逗妞分神关照常来和阿奇,使得逗妞显得招架乏力。
阿奇和常来听见逗妞和铁大口动手,只觉身边风声大作,不牢固的庙顶震动有声,心中频添焦虑。
正当酣斗之际,由远至近传来奔马的蹄声,声音至破庙口止。
下马的正是铁二口、铁三口。
“庙内有人打斗的声音!”铁二口道。
这时庙里传出铁大口的暴喝声。
“是大口!快:我们进去瞧瞧。”铁三口说着,就提气逞自往破庙内行去。
破庙内“呼”声震耳欲聋,逗妞和铁大口皆未察觉有人逼进庙内。
此刻逗妞与铁大口已交手数十回,逗妞已较先前沉着,渐占上风。
逗妞见阿奇和常来兀自运功调息,于是玩心大起,伶俐的使着“神机剑法”,故意将“白衣剑法”夹杂其中。
逗妞剑势奇快奇慢,快如闪电刺向铁大口,千钧一发之际,铁大口挥起布旗挡躲。
出乎意外,铁大口竟挡空,重心略现不稳,逗妞剑势变缓慢在铁大口身侧游移。
铁大口站稳双脚,使布旗招架身侧逗妞的攻击,但却被强大的剑气笼罩,反而显得捉襟见时。
“哈!炳!炳”破庙中忽然传起一阵内劲十足的狂笑声。
破庙内,四人皆觉耳鼓震得难受。
“大口,你怎么越活越回去,老头子一个还制不住这乳臭未干的丫头。”
铁大口神色现喜,冷哼一声,收住饱势,双脚一顿,猛跃退至门边。
说话中,只见两条人影疾疾闪入破庙,三人立成一排。
逗妞收住剑势,将剑还入剑鞘。
“咦!”逗妞原本娇笑的面庞,顿成一片茫然。
经过一阵运功调息,阿奇和常来真气已渐导回经脉。
在这混乱当儿,阿奇和常来分别舒口气站起来,走近逗妞身边。
顺着逗妞的眼神望去,庙门口站着三个身材瘦小,一脸鼠相,同模子制出的算命先生。
十二目互望不语片刻。
“逗妞,你说鲜不鲜?我们的铁同行,竟然有三个?”阿奇对逗妞说,实际上却是问铁口三仙。
“兔息子,谁和你同行?我们是三胞兄弟,江湖人称铁口三仙。”开口说话的是铁二口。
“今天老子要教训教训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铁大口插口道。
常来不服道:“铁口仙,作生意凭本事,生意抢不过我们,怎么可以恼羞成怒!”
逗妞也撇撇嘴道:“阿奇本事比你好,你自己技不如人,凭什么教训人!”
铁大口气得太阳穴高涨,跨前一步咬牙道:“他妈的,你们使诈蒙人,还要嘴皮!”
阿奇拉长脸不屑道:“原来早上的铁口仙就是你,我们蒙人也是学来的,耍嘴皮子的功力嘛!彼此!彼此!”
铁二口和铁三口本不知铁大口为何和这三个小孩动手,听这番对话,心知大口吃了这三小孩的亏。
铁三口极厌恶道:“找死!小小年纪,这等无礼!”
说话声中,三人同时右臂疾扬,三人手中布旗跟着斜打直刺,劲风过处“呼呼”作响。
逗妞,阿奇和常未知道三人功力不弱,不愿硬拚,更想多玩玩,三人身子一转一扭,顺着“呼呼”的劲风边缘,猛旋猛避。
三个顽童翻腾跃滚,只守不攻,在其中自得其乐。
铁口三仙见一时伤不到这三孩童,铁大口面罩寒霜冷冷叱道:“找死!老子看你们还怎么玩!”
“渡魂幻阵”铁大口喝道。
铁口三仙点足跃起,分别在三角落下,将逗妞、阿奇和常来围在中间。
三人小圈开始旋转,阿奇、常来和逗妞不明究理而失先机,只觉一时眼花,人影飞旋,分不出有几人在转。
不停的旋转,弄得三个小孩眼花缭乱,转圈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叮!叮!叮!”清脆的铃声缓缓奏起。
三个小孩只觉身体无比舒畅,整个人轻飘飘就要飞起,脑中开始出现亲人影子。
阿奇、常来、逗妞心里大骇,才想收住驰骋的思绪,耳边的铃声突然尖锐转急。
“当!当!当”一声急似一声。
逗妞觉得心绪烦乱,心口满涨真气无处泄。
阿奇、常来先前导回的真气,又开始作怪,在胸膛中乱窜,阿奇和常来捧住胸口,身体摇摇欲坠。
破庙中突然响起低沉的声音,道:“铁口三仙功夫不过尔尔,对付三个娃儿竟用这种阵法。”
一个青衫儒雅的中年人,手摇新扇缓缓在佛前落定。
此人正是云中龙,开口道:“娃儿!快坐定凝神运功抵抗铃声。”
三个小孩就地盘腿而坐,依云中龙指示作。
铃声更急。
云中龙碎然斜施,单脚直扫,口中道:“伏神帮走狗,做事都不光明!”
铁口三仙急忙避腿,身形转慢。
云中龙掠到铁口三仙身侧,顺手推出数掌,铁口三仙心口一紧,铃声嘎然而止。
铃声既止,逗妞觉得所有纷扰顿除,舒口气豁然站了起来。
阿奇和常来胸口真气的翻腾略减,嘴角渗血渐止。
阿奇和常来满心怒火,定不下神疗伤,于是身子一动,想起身帮助逗妞。
这一动,二人欲念被云中龙识破,喝道:“不可妄动,小心走岔了真气。”
常来听是云中龙声音,不敢妄动,扬声道:“妈的,逗妞帮少爷我好好修理那三只臭老鼠!”
“替本公子砍了那三个狗奴才!”阿奇也恨恨吼道。
二人说完,似乎发泄了心中的怒火,于是闭口静静地调息。
逗妞应声:“没问题,看我的——”
逗妞毫不怠慢,飞身而起,加入铁口三仙和云中龙的混战中。
白光闪过,逗妞手中剑又出鞘。
一道银光向铁大口刺射而来,铁大口举起布旗招架,不可思议,剑竹交锋,铁大口震得虎口欲裂,布旗竟拿不稳,月兑手飞出。
铁大口情急欲接住布旗,逗妞见铁大口月复部大空,有机可乘,抬起右腿,朝铁大口月复部攻下。
铁大口惊觉已来不及,月复上结实地挨了一腿,闷哼一声,捧月复连退十步。
逗妞喜道:“阿奇我已要回一脚了!”
另一边云中龙和铁二口、铁三口之战,只见人影纷飞间,闷哼不断。
铁二口、三口虽持布旗却占不到便宜,云中龙身形不定,掌掌出手皆落空。
云中龙掌风一出如狂飚大作,逼得铁二口、铁三口跟跄直退。
逗妞娇呼:“往哪里逃!”
逗妞飞至门前,长剑快速攻下,铁二口、铁三口分神兼顾身后的逗妞,快招架不住。
铁大口见兄弟情势危急,抡起布旗往常来天庭盖劈打下去。
云中龙见势,斜射出去,怒叱:“小人躺下!”
铁大口发出惨号,跪倒在地。
“大口!”铁二口、铁三口见铁大口当场被刺,大惊齐呼,更丝毫不敢大意。
铁二口、铁三口希望趁势逼退逗妞,好向庙外逃去。
逗妞不慌不忙一剑挡开,铁二口、铁三口齐下的攻势,使出“白衣剑法”抢攻。
逗妞如舞鹤缓沉的剑法,使得铁二口、铁三口冷汗直流,大气连喘。
云中龙见逗妞应付有余,于是助阿奇和常来导回真气。
阿奇和常来很快恢复。
“你们真识时务,兄弟还没死就想逃?”逗妞讽刺道。
铁二口道:“臭娃,别欺人太甚!”
“真不知谁先欺人!”阿奇没好气接口。
“两个龟孙!”常来出口骂道。
“逗妞你下来!懊我们上啦!”阿奇道。
铁二口、铁三口心想,二娃适才受伤,又赤手空拳,以为要逃有望。
谁知逗妞收剑立恃一旁,而四拳对四拳,铁二口、三口也难招架。
“哇!”铁三口胸口猛吃常来三拳,鲜血狂喷,无力地颓坐在地。
铁二口见势难挽,挺身射出手中布旗,纵身向庙口夺门而出。
阿奇避开布旗,双脚点地如恶虎扑羊之势飞追上去,喝道:“听我话!站住!”
铁二口偌大身躯,“碰!”一声摔倒在地上申吟。
阿奇满意道:“嗯!被听话。”
逗妞拍手道:“嗯!阿奇、常来好身手!”
阿奇和常来得意笑着。
逗妞顿顿不依道:“怎么不夸我?”
常来故意道:“唉呀!你都是靠大叔帮的忙!”
常来不顾逗妞一脸不服,转头对云中龙道:“大叔,谢谢你救我们!”
阿奇见逗妞脾气要发作,道:“大叔,逗妞的身手够敏捷吧?”云中龙笑道:“逗妞,别火,常来故意惹你,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当!”
“我才没上当!”逗妞不好意思道。
逗妞好像发现什么,道:“大叔,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叫逗妞?”
常来也道:“对呀!大叔,原先我们没见过面。”
云中龙右手轻摇着扇子,左手放在身后,看着阿奇道:“你叫阿奇,你们打伏神帮名动江湖,已是无人不晓的英雄。”
阿奇、逗妞和常来脸上一亮,道:“真的!”
这时,跌在地上的铁二口申吟一下。
阿奇问道:“大叔,要把他们怎么办?”
常来怒道:“剁一剁炖当归。”
铁三口痛道,“这小子,年纪小,心这么狠!”
“我狠,刚才命差点被你们买了。”常来怒气未消。
云中龙正声道:“铁口三仙你们为何甘心做沈鸣的爪牙?”
“算啦!连小孩都打不过,钱没那么好赚!”铁大口叹口气道。
原来沈鸣是以重金贿赂道上人为他卖命。
“我劝你们隐退江湖,不要助纣为虐!”云中龙道。
铁二口道,“铁口三仙今日脸丢尽,传出必遭人笑话,还凭什么在道上混?”
“三位既然已决心洗手不干,云某代你们向三位小兄弟求情!”云中龙眼睛扫了三个小孩一眼。
“侠义人本色、得饶人处且饶人!”逗妞骄傲的赞同。
“女孩家就是心软,成不了大事。”阿奇道。
“你能成大事,为什么还问大叔?”逗妞相讥。
常来道:“还不快走!”
阿奇转身解开铁二口的穴,道:“别忘了,不可以再帮伏神帮为恶,否则本公子绝饶不了你们。”
“这笔恩情,我们兄弟记得。”
说完三人互相扶持,跨上马走远。
三个小孩回头已不见云中龙。
阿奇见到云中龙不见,心里有一丝异样地感觉,不知怎么地,他内心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似乎云中龙常在跟踪他,不然怎么在无意中,回过头,或转过身,总会发现他的身影在自己附近。
而且,再怎么想也想不通,因为自始自终,他对云中龙总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好感,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但反正他知道云中龙对他绝无恶意就是。
赌场——龙蛇混杂的地方,今天可热闹得很,连十来岁半大不小的孩子也来到赌场。
包奇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女孩子呢!
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一脸专注的看着台桌上的磁碗,赌桌上一个象牙般莹白的磁碗里,有三粒骰子在那里团团转着呢!
和他们三个同台桌赌的是一个中年文士。青衫、折扇,温文中带着飘逸。若说让人感到奇怪的,应是他那温文的神态和他出入的场合似乎格格不入。
那青衫文士,拿起骰子抛掷的手势,非常漂亮,更吸引人的是每粒骰子都掷出高点来,令观看的人咋咋称奇。
三个孩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三颗骰子,失声惊呼道:“六……六点!”
那三粒骰子滴溜溜转了半晌,随着三个孩子的惊呼声,通灵般的一字排开,六点、六点、六点,一个也没有错。
旁观的人愣傻了,好半晌才暴喊起来。
没人相信,这会是真的,但这是事实,摆在眼前,又不能不信。
包让他们讶异的,是那青衫文士又拿起骰子,扬手往上一扔。
“咚、咚、咚”地骰子落入碗中,转呀转的。
“哇!”又是三个六点。
三个小表不信,那围观的人更不相信这是真的!
那青衫文士笑嘻嘻地,又拿起碗中的骰子随意一扔。
呵!又是三个红点六。
整个赌场中早就围了满满好奇观看的人,这时齐齐喝彩。尤其是阿奇、逗妞跟常来三人拍得手掌心都红了。
这中年文士不是别人,正是那神秘的“西赌”云中龙。这些天来,他化装成乞丐、牧羊人等身份,暗中跟随着朱彦奇,一路由北京来到金陵,并不时借机传授他一些绝世武功,甚至不时出手救他。譬如昨天便是。
云中龙当年和“北侯”朱永齐名江湖,后因结仇大多,身受暗算,濒临死境,被朱永撞上,拔刀相助,于是从此化装行走江湖,鲜少以真面目对人。
本来江湖人并不希望和官府打交道,但因朱永是为国家为民族,所以云中龙一为报恩,一为忠,毅然的化身“华玉良”出没于边境上,刺探鞑靼的动静,以致中原武林上十多年来,很少听到“西赌”云中龙的事迹。
他本暗中跟随鞑靼小主子“达延汗”之子达延哈鲁来到南方,顺便帮助朱永照顾他那离家出走的宝贝儿子。
这日,他瞧见朱彦奇又到赌场去,“赌”——他最拿手,他便跟了进去,并且存心露手,让三个小表知道他的存在,因为他感到达延哈鲁在中原的行踪很神秘复杂,单凭他一人是不够的。
他早就模清常来和逗妞的底细,若能够借着“南偷”和“神机宫”之势力,自己侦测起来也方便多了。
在赌场这一招,便是他的第二步计划。第一步计划则是在庙门口上救了三个小表。
春暖花开。
大地披上了新装,正是踏青时候。
二童唱着小曲,新雇的酒铺小厮提糕饼、糟味和老酒,跟在后头走。
不用工作,有吃有喝的,真不错。
吧粮、糟味?反正有人供应,管他怎么来的。
二人舒舒服服的在草丛上歇了半天。
常来首先提议钓鱼,小厮忙到附近弄了钓具过来。
日渐中天。
二童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个不停,好半天了,鱼篓空空的。
别说是鱼,连只虾也没钓上来,甚至连个蛤螟也没伸头探探,难怪二童唉声叹气,心情颓丧不已。
“要是让逗妞来就好了,她会钓鱼的。”常来叹道。
忽然从后面飘拂来一阵轻风,柔和的气息,未带半丝恶意。
“小兄弟可好?”
这声音听来满熟的,二人回头一望。
一袭长衫,一柄折扇,头戴纶布,脚登蓝布鞋,儒雅、飘逸。
痹!痹!不是别人,正是救过他们又在赌场中见过一面的中年文士——云中龙。
正是他。
怎么会这么巧碰在一起呢?常来真高兴。
云中龙望着二人答道:“小兄弟,怎么地?在叹气哪?”
二人齐摇头,双手一摊,苦笑道:“鱼……这鱼……”
看到他们那种郑重其事的表情,青衫客笑了。
罢碰面时的忧愁气氛已一扫而空。
云中龙说道:“怎么?鱼不上钩?”
常来朗声说:“大叔,想不到这鱼真刁啊!”
云中龙哈哈知道:“小兄弟,‘钓鱼’可是一门大学问哦!”阿奇问说:“大学问?那大叔可得教我们哟?”
云中龙大声说道:“行,快过来吧!”
二童可乐了。
对于这位青衫的大叔教的钓鱼术,他们并不在意,他们真正佩服的可是他在赌场中玩的那一手骰子呢!
二童笑在脸上,乐在心里,忙带着钓具走过去。
云中龙见二人还懂点礼数,打心眼里喜欢。
他伸手拉过常来等人,笑着说道:“大叔教你们,会不会可在你们。”
二人纷纷道谢说:“多谢大叔。”
谁说小孩子不懂事?单看这情形,人人都要夸奖上两句。
待大家坐定,云中龙不厌其烦的为他们讲解钓鱼的要领,并随时示范给他们看。
二人也真用心听,只因为他们小,对一个人心生佩服,就会倾全力去做,并不是为自己做,而是为讨那人的欢心。
这两个小表便是如此。
片刻后——水面上的浮标一阵摇晃,接着往下一沉。常来已知道有鱼上钩了,忙用力一拎鱼竿。
喝!
一条两三尺长的大鲤鱼,已被他钓上来。
孺子可教也。
云中龙比他们更为高兴,夸奖的说道:“聪明!”
事实上,在方才,这两个小表还不知道鱼钩上必须上饵,鱼会上钩才怪呢!
现在鱼钩上了饵,钓不到鱼,那才是怪事儿。
云中龙的称赞,比起任何人的称赞,还引起常来的高兴。
嘻嘻哈哈的玩闹了一阵。
常来首先关心的说道:“大叔,您饿吗?”
云中龙哈哈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走,咱们进城去吃饭。”
阿奇接着说道:“我们带了一些,大叔就和我们一块儿吃吧!”
云中龙点头说道:“行,大家边吃边谈。”
人是铁,饭是钢,一点都没错。
人不吃饭那还行?好比牛不吃草哪拉得动车。
小厮很快就将糕饼、卤味等在树荫下摆好。
不但两个小孩爱喝酒,云中龙这个中年人,更喜欢喝酒。
往往一壶酒,就可以喝个半天。
云中龙掀了鼻子闻了闻,笑着说道:“嗯!好香!”
两个小表也真善体人意,就斟了杯酒凑到鼻尖,轻轻直闻道:“好酒!好酒!小兄弟,大叔自己斟了!”
“干杯!”
“碰!”
两人就是看他喜欢,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云中龙一饮而尽,望着他们继续说道:“怎么?你们也喝呀?”常来回答道:“从小就跟人喝,一天天积下来,也变得能喝了!”
云中龙方斟上另一杯酒。
这边常来道:“大叔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
“什么话?”
“有菜无酒令人愁,有酒无友空自愁!”
云中龙哈哈大笑道:“好!好!有酒无友空自愁!来!再干一杯!”
一大二小,开怀畅饮,鱼也不钓了,天南地北,胡扯一通。
云中龙已有三分酒意,抚时笑道:“人生几何,对酒当歌。
说真的,大叔好久没这样高兴过了。”
两个孩子还真会说话。
“大叔!您贵姓大名啊!”
阿奇突然想起,向云中龙问道。
“我!我告诉你们,但你们可别再告诉别人,我就是人称‘西赌’的云中龙,也就是‘屠龙帮’帮主‘玉修罗’华玉良。”
常来讶异的“哦!”了一声。他知道“西赌”的事情。
阿奇大奇,怎么是西赌,又怎么是‘屠龙帮’,玉修罗,脸上不禁露出迷惑之色。
云中龙看到,笑着道:“我本名云中龙,化名华玉良,玉修罗只是为了方便惩罚一些人,以免因当年旧交之情,而念及人情不好办事,例如……”
“例如?”阿奇口问心却想着,华玉良名闻北京,没想他竟是云中龙改装的。
“比如惩罚为恶之人!”
这时候,常来心中一动,想起了古笑非从云中龙中龙手中偷到赌经之事,及玉匣内的天星丸被自己吃了,神色间便有些不自在。
云中龙不知情由,还几自高兴地低斟浅酌,一口一口地辍饮着。
云中龙突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差点儿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两个小表颇感兴趣的问道:“大叔,你笑什么呀?”
“我是想起赌场中人,叫你‘讨打的’,才笑出来。”
“不错!”,常来仰首喝干了酒,神气活现的继续说道:“有什么不对吗?”
云中龙可真不敢相信地望着他,顺口问道:“为什么呢?”
常来的右手一比,轻笑道:“拿来。”
云中龙一怔,不解的说道:“什么?”
“骰子。”常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常来别的都不喜欢,唯独赌方面,是百赌不厌,再加上我逢赌必输……”
云中龙还有些不解,喃喃他说道:“有关系吗?”常来又故弄玄虚的说道:“当然有关系。”
云中龙更不解地道:“快说,别吊我胃口了!”
常来便缓缓他说道:“以前我每赌必输,输了就必须付钱,没钱除了挨打外,别无他路,所以他们常叫‘讨打的’来了,就是这原因。”
云中龙偏头想想也有道理,道:“不错!”
自己又斟了一杯酒,道:“敬你!讨打的小兄弟,咱们几个人真可算是因赌而成友的‘赌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