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宜中对附近地形,本不熟悉,沿途之上,再遭逢重重阻拦,竟然迷了路途。停下脚步,四顾了一阵,竟不知何处是返回之路,不禁暗道一声“糟糕”。这一阵被他们困挠拦截,连方位也记不清了,这要如何是好。
这时,浓云蔽空,王宜中想借星象看看方位,亦是有所不能。
正感徘徨,忽见灯光一闪,十丈左右处亮起了一盏红灯。
王宜中呆了一呆,暗道:我想昏了头,有人欺近了十丈之内,我竟然全无所觉。
心中念转,瞥见火光连闪,片刻之间,一连亮起来九盏红灯。
连同先前亮起的一盏,一共十盏。
这红灯分布四面,都在十丈左右处,距离王宜中的停身之处,一般远近。这显然是一种预谋,决非偶然发生。
王宜中打量过四周形势,道:“什么人?”
但见红灯在夜风中飘动,四周一片寂然,但却不闻一点回应声息。
王宜中暗暗吸一口气,严作戒备,举步向正东方位的一盏红灯行了过去。
十余丈的距离,片刻即到。那红灯仍然静静地停在那里不动。
凝目望去,一个身着白衣的长发少女,呆呆地站在那里。那少女的手中高举一根木棍。
木棍上挑着一盏红灯。
红灯耀照下,只见那少女脸色红润,长发飘飘,长得十分美艳。
王宜中想到身中那天山狼人的暗算一事,立时闭住呼吸,目光盯注在那白衣女的脸上。
白衣女也瞪着一对眼睛,冷冷地盯着王宜中瞧看。
看那少女的神情,十分沉着、冷静,对王宜中一点也不畏惧。
王宜中冷笑一声,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白衣少女突然间冷冰冰地说道:“你是什么人?”
王宜中道:“在下只怕正是你们要找的人。”
白衣女道:“你先说看看,什么人?”
王宜中道:“在下么,金剑门主王宜中,是不是你们找的人?”
白衣女道:“就是你,王宜中。”
王宜中接道:“这也是天人帮安排下的圈套,但我不明白你们高挑起这么多盏红灯,用心何在?”
他实在想不通,这些白衣女一手高举红灯,会有些什么作用,岂非影响她兵刃出手的灵活。因为,那白衣女除了手中高举的红灯之外,还背着一把长剑。
但他吃过了那软骨香的大亏之后,对任何不太了解的新奇事物,都有着很小心的戒备,不敢丝毫大意。他心中明白,天人帮主很可能隐在暗中,指挥着这些云集于此的高手,摆下了一个连一个的圈套,只要再有一次失手,那就不会再有侥幸,对方必将会先伤害到自己的身躯,不会再有生擒的打算。所以,王宜中一切都在极端小心中应付。
自入江湖以来,连番的风波,使他知晓江湖上除了武功之外,还要心机和谨慎。因此他一直没有轻视那白衣少女,和那高挑的红灯。
两人相恃了一阵,那白衣女突然伸手模住了肩后的剑把抽出了长剑,平横胸前。
王宜中不看那白衣女手中之剑,却瞧着那高挑的红灯。
他已了解自己一身武功,寻常的刀剑、兵刃,对自己已无威胁。
王宜中不怕武功,就算对方是第一流的剑手,他也不放在心上。但却怕对方用毒,或是旁门左道的办法,所以,对那红灯的戒备,尤过白衣女手中的杀人长剑。
白衣女突然高声叫道:“王宜中。”
王宜中道:“干什么?”
白衣女啊了一声,道:“你瞧那红灯中有些什么?”
王宜中凝目望去,只觉那红灯之中,有几个光影晃动,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这就使王宜中凝聚了目力看去。
他百般小心,万般谨慎,仍然是中了那白衣女的诡计。
瞧不清楚,忍不住仔细看去。这一凝神瞧着,果然发觉那红灯中有些人影在转动。
那些人影不停地转,也可以看出那都是的女子。
这并非什么邪怪的事,而是一种走马灯,只是它构造的特别精巧,和利用那特殊设计的色彩,不是目力过人,仔细去看,一般人就无法瞧得出来。
就在王宜中全神贯注那红灯中的果女光影时,一缕奇妙的音乐,如丝一般的轻轻扬起。
初听起来那声音很细微,细微的叫人几乎无法觉得,像一缕细丝,缥缥渺渺的钻入了人耳之中。
乐声和那走马灯内的人影转动,有着很佳妙的配合。
在乐声的影响下,王宜中的精神,更觉集中。红灯内的影像,也更为清明。
乐声逐渐的加大,乐声配合着灯影的情节,挑逗着人性。王宜中忽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全身的血液,加速了流动。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他从未有过这些感觉。
柔媚无比的金玉仙,深情款款的缠绵,也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感受。
娇艳绝伦的西门瑶,横溢的关怀情爱,也没有给过他这种感觉。
好像是处在一种无法自制的境遇,展翼欲飞。慢慢的失去了控制,忘去了自我。
这是红灯门的魔功,红灯魔女的制心大法,使人陶醉,陷溺在之中,不知不觉间,毁去了一生的修为。
红灯门划地自守,从不和江湖上人物来往,门下都是年轻美貌的少女,她们牢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门规。
门主是红灯魔女,这一代,已是第三代的掌门,她们在江湖上没有恶迹,也不扩展,所以,武林中所有的正大门户,从未和她们冲突过。甚至绝大多数的江湖人物,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门派存在着。
红灯门另一个严格的规定,不论何人,只要离开了红灯门的禁区,就不准施展红灯门特异的武功。更不准施用红灯门中的奇术,对付武林同道,违犯者立即处死。
白衣女缓缓举起了手中长剑冷利的剑尖,对准了王宜中背后的“命门”要穴之上。
王宜中被那奇异的乐声和红灯中怪异的景像配合而成威力所控制,毫无所觉。在这等情势下,王宜中虽有着一身功力,也无法和利剑抗拒。
突然间,一道闪光,划破了夜空,接着一声震耳的雷鸣。王宜中茫然的神智,忽然清醒。
绝世武功的自然反应,忽然一侧身子,长剑划身而过,穿破了王宜中的衣服。
王宜中右手疾回,一把扣住了那白衣女的右腕。他心中熟记着天下武功总纲,心意一动,奇招立出。
那白衣女并非弱者,竟无法避过他回手一招擒拿。
王宜中五指加力,夺过那白衣女手中的长剑,左手一挥间,劈向红灯。
一股强猛的掌力涌了过去,红灯碎散,飘落一地。
就是这一阵工夫,散布于四周的红灯,已然围摆了过来。
十余个穿着白衣的少女,环立一个圆圈,把王宜中围在中间。
王宜中轻轻一挥夺自那白衣少女的长剑,冷冷说道:“在下和你们无怨无仇,不愿伤害你们的性命,快些闪开。”
但见围在四周的白衣女,插起手中的红灯,突然翩翩起舞。
那消魂荡魄的乐声,重又响起,配合着那些白衣长发少女曼妙舞姿。红灯散射出诱惑的光芒。骤然间,王宜中又被那曼妙的舞姿吸引。
不知何时,那些起舞少女身上的衣服,开始减少,王宜中看到了雪白的肌肉,均匀的小腿,赤果的玉臂。
飘飘长发、飞扬的玉腿、扭动的柳腰,轻挥的玉臂,构成了一幅撩人的画面。最要命还是那着断若续勾魂销骨的乐声。
天魔舞,是红灯门中最难抗拒的魔功。
王宜中感觉到血液贲张,全身都有了一种异样的变化。
仗凭着深厚内功、一点灵智不昧,人还可勉强支持。
这时,乐声突然转急,那些扭腰摆臀的白衣少女缓缓向两侧分开。一个头戴金冠、身披轻纱,白女敕玉腕上套着两个金环的绝美少女,带着蝴蝶花般的美妙舞姿,行云流水般的走了过来。
王宜中的目光顿然被那金冠少女吸引。
只见她身披轻纱飘飞,若隐若现的流露出一个美丽绝伦的身体。充满魅力的舞姿,现出无比的诱惑。
王宜中长长吁一口气,一股莫名热力,由丹田直冲上来。
忽然间感觉到腿上一疼,似是有人用针在他腿上刺了一下。这一疼,使得他精神忽然一震,迷惑的神志,也忽然为之一清。那直冲而上的一般热力,也忽然平复了下去。
一刹间,神志复明,立时盘膝而坐,运气行功。
那一元神功,本是武功之本,坐息之间,暗含着佛门般若禅力。真力行开,欲火顿消。
心田一片清明,但觉沧海、山狱,尽生足下,顿有身置九重,目小天下的气概,胸襟不停在扩大,那惑人的乐声,妙曼的舞姿,再也引不起他的欲念。
那金冠少女眼看王宜中即将入掌握之际,忽然奇变,原本飞红如火、充满欲念的脸上,忽又平静,不禁心中大惊。
凝目望去,只见王宜中脸上如古井不波,双目中却又深沉似海,含着无限无穷的容量。
忽然间,王宜中双目中暴射出两道冷电也似的光芒,大喝一声,站起了身子。
这一声断喝,有如晴天霹雷,使得正在曼歌轻舞的金冠少女,顿然一呆。乐声顿住,大地间恢复原有的宁静。只有那高挑的红灯,仍然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王宜中冷漠地叫一声道:“你们跳得很累了吧?”
金冠少女忽然叹息一声,道:“王门主内功精探,已是金刚不坏之身,我们认输了。”
王宜中笑道:“你们用的是什么妖术?”
金冠少女道:“天魔之舞,当今英雄,能够渡过此关的人,绝无仅有,王门主却能视若无睹。”
王宜中心里暗叫了几声惭愧,道:“你们可都是天人帮中人吗?”
金冠少女道:“小女子是红灯门中人。”
王宜中道:“红灯门和金剑门有仇吗?”
金冠少女道:“没有。”
玉宜中道:“你们既然和金剑门无仇无怨,为什么要费拦在下?”
金冠少女道:“我们受制于天人帮主,不得不从他之命。”
王宜中啊了一声,长剑平胸,道:“你们要再试试我的剑法吗?”
金冠少女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等只怕不敌你王门主的神勇。”
王宜中笑一笑,道:“也许我是浪得虚名,你们如不出手试试,只怕你们心有未甘。”
金冠少女微一欠身,道:“王门主如此吩咐,我们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宜中冷笑一声,道:“去告诉她们一起上吧!”
金冠少女道:“这个,这个……”
王宜中长剑一挥,立时有几朵剑花,洒了过去。
虽然他剑势一发就收,但那剑身上透出的森寒剑气,仍然逼着金冠少女连退了三步,道:“王门主如此吩咐,我们只好遵办了。”口中应话,右手高举过顶,挥了一个圆圈。
但闻唰唰之声,不绝于耳,十个白衣少女,一齐抽出了长剑。红灯辉照下,长剑闪闪生光。
红灯门虽然以魔舞、媚术见称于世,但在武功上亦有着独特的造就,十个白衣女长剑一齐挥动,布成了一个四面合围的阵势。
王宜中一直静静地站着不动,等待着那些白衣女布好了合围之势,才缓缓说道:“现在,可以出手吧?”
这时,金冠少女,突然伸手一拉,腰间围的一条白色带子,散落下来,顺手一抖,白带月兑落,露出寒芒。
原本,那是一把软剑,长过五尺,宽仅二指,寒芒流动,一望之下,即知是上好缅铁精制之物。
王宜中领着剑诀,大喝一声:“小心了。”
右手长剑挥出,人影一闪,已然冲入剑阵之中。
一个白衣少女长剑齐挥,闪起一片银芒寒幕。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夹杂着阵阵娇呼之声。
只一合,白衣女已有四个弃剑,两个受伤。
王宜中的剑招太强了,强大的剑气,在抢制先机的发动下,十个白衣女布成的剑阵,还未来及发挥出威力,就已残缺不全。
金冠少女叹一口气,道:“好凌厉的剑法!”
玉宜中道:“夸奖,夸奖。姑娘是否也想试试呢?”
金冠少女道:“我虽然非你放手,但却不得不出手一战。”
王宜中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都具有不畏死伤的勇气,但却甘愿作天人帮的爪牙,难道认为我王宜中不敢杀人吗?
金冠少女淡淡一笑,道:“王门主的武功十分高强,咱们自知非敌,不过,我们别有苦衷,希望你剑下留情。”最后两句话,说的声音很低,声音仅可听闻数尺。
王宜中冷笑一声,道:“姑娘要在下手下留情,适才姑娘对付我王某人时,可否想到手下留情的事?”
金冠少女叹一口气,道:“如是王门主不能体谅我们,贱妾也请王门主答应我一件事。”
王宜中道:“什么事?”
金冠少女道:“如若你准备杀死我们时,希望你落剑快一些,使我们能少受一些痛苦。”
她说的凄楚委婉,脸上是一片哀伤,只瞧得王宜中一皱眉头,道:“姑娘的意思是……”
金冠少女接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别给我们太多的苦受。”
王宜中叹口气,挥挥手,道:“你是这些人中的首脑吗?”
金冠少女道:“不错,我是红灯门第三代的掌门人。”
王宜中道:“我记下了。如是你们恶迹甚多,日后我会带金剑门中的剑士,找你们算帐,现在,你们可以去了。”一侧身大步向前行去。
金冠少女突然一侧身,拦住了王宜中道:“不行,你不能走!”
王宜中怒道:“为什么?”
金冠少女叹一口气,道:“王门主,你目下只有两个方法,方能离开。”
王宜中冷哼一声,道:“我瞧一个方法就够了。”
金冠少女道:“在王门主而言,确然只有一个办法,但就我们而言,只怕得两个方法了。”
王宜中道:“说说看,哪两个方法?”
金冠少女道:“一个是把我们全都杀了。”
王宜中道:“嗯!还有呢?”
金冠少女道:“一个是把我们全杀伤。”
王宜中道:“我瞧两个办法,没有什么不同。”
金冠少女道:“大大的不同,杀伤了,我们还活在世上,红灯门仍然存在江湖,如是把我们全都杀死了,红灯门至我而绝。因为,目下在此的人,是我们红灯门中全部的精锐。”
王宜中道:“你是要死呢,还是要活。”
金冠少女道:“我们当然想活。至于你伤我们或轻或重,都要你王门主决定了。”
王宜中道:“为什么必要闹出这等血淋淋的结局,你才肯罢手?”
金冠少女道:“红灯门很少在江湖行动,更不敢和金剑门为敌,但我们却倾尽精锐而来,自然是有着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威胁着我们。”
王宜中道:“干古艰难唯一死,你们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金冠少女道:“也许王门主不相信,世间确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突然放低了声音,道:“王门主,我没有大多的时间和你解说,希望你手下留情,不要把她们伤得太重。”
王宜中道:“非要如此不可以吗?”
金冠少女道:“是。非如此不足以救我们。但如王门主觉着我们都是死有余辜的人,那就不妨施下毒手,把我们斩尽杀绝也好。”
王宜中还想再问,那金冠少女已挥动手中软剑,横里斩了过来。
王宜中剑身直拍而出,一股强烈的剑风,直逼过去。金冠少女的软剑,还未近身,已被王宜中强大的剑气,直逼开去。
金冠少女低声说道:“王门主果然高明,往我右面走,可以和你们金剑门中人会合。”
软剑疾震,闪起了连串银芒冷电,直洒过去。
王宜中道:“哪是正西方位?”剑势一挥,震开了金冠少女的剑势的剑芒。
金冠少女道:“前方。王门主向西走,记着,伤了我们。”
王宜中道:“在下从命了。”
震开了金冠少女手中软剑,一掌拍出。这一掌势奇猛,那金冠少女闪避不及,正打在左肩之上。白纱飘飞,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摔到一丈开外。
紧接着,王宜中挥剑而上,剑刺掌劈,片刻工夫,红灯门中十个女弟子,全都受伤倒地。
红灯照耀下,只见横躺着十几个美丽的少女,王宜中不禁黯然一叹。放腿向前奔去。
他已得那金冠少女的指点,直奔正西方位。一口气奔出了四五里路,才放缓了脚步。回头望远处的红灯,仍然在夜风中不停地飘荡。
天上浓云如墨,无法看出是什么时刻,但王宜中暗里估算一下时间,大约已是天色微明的光景。
回想半夜的际遇,有如过了数年一般,那无数的蒙面高手,能役狼群的天山狼人,和那年轻幼小但却满怀自私、狡诈的女婢,以及那深夜娇啼的白衣少女,和这些陡然现身的红灯门。
这些人物相距十万里,但却在半宵之间,同时出现,证明了天人帮确已具有了称霸江湖、君临武林的气势,也确把金剑门视作了一个劲敌。
忽然间,想到了门中的剑士,天人帮动员了如许高手,对付自己必也有无数的高手,对付金剑门中的剑士。一念及此,放腿疾奔。
浓云密布的夜暗中,突然闪起了一道火光。
玉宜中一提气,飞上道旁一棵大树,凝目望去,只见五里外烈焰冲天,火舌冒升。那是一片大庄院,正开始燃烧,看火势形态,似乎是刚起不久。
王宜中已判定那正是金剑门的分舵。
焦急和忿怒,激发出王宜中全身的功力,长啸一声,由三丈多高的大树顶上,直向前冲奔而去。
无穷无尽的内功,使他奔行得快速无比,像一支流矢,像一道轻烟,奔向那冲天而起的烈焰所在。
这大约是人间最高明的轻功了,那速度,简直是飞鸟难及。
数里行程,不过是一刻工夫,人已到了火场。
王宜中想的不错,那烈火焚烧的庄院,正是金剑门中的分舵。但火烧的情形,并不如远远望来时的可怕,火势虽然强大,但只是前庭和左右两座跨院,正中的主院,还未遭波及。
那庄院很广大,庭院和庭院之间,有着很大的距离,火势虽烈,决不致于烧伤到这些武林高手。
但可怕的是那些横躺、竖卧的尸体,火光照耀下,看的十分清楚。数十具尸体中,有一半是金剑门中的剑士。
王宜中只感热血沸腾,一股悲忿之气,直冲而上,大喝一声,直向火场中冲了过去。
因为烈焰弥空,中庭一带虽未燃烧,但却被那些火势,浓烟挡住,无法看到中庭一带的影物,是否还有金剑门中剑士,在和天人帮中高手搏杀。
罢穿越过一道火墙,只见两条人影直冲过来。
王宜中目光锐利,一瞥间只见那两个人穿着全身黑的衣服,手中两把寒光闪烁的长刀,急袭而至。
王宜中双脚不过刚刚落着实地,两柄长刀已电闪雷奔而至。就在双刀近身的一瞬间,王宜中金剑已月兑鞘而出,左挡右封。耳际间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两柄长刀,都被王宜中手中的金剑封挡开去。
王宜中左掌拍出,击中了左面一人,右脚飞出,踢中了右面一人的小肮。但闻两声闷哼,那两个黑衣人身子飞起,落入了大火之中。
原来,王宜中心怀激忿,左掌、右足,都运足了十成劲力,击中两人时,两都人已经气绝而亡。
击毙两人之后,王宜中并未立刻再向前冲,站在原地出神。四周大火熊熊,但火势距离王宜中停身之处,还有七八尺远。
王宜中似是忘记了自己停在大火之中,想了一阵,突然自言自语他说道:“是了,是了,他们都穿着不畏火燃的衣服,那样就可以在大火中自由出入了。”
心中念转,纵身一跃,扑向左面那一具尸体旁侧。伸手一抓,果然觉着那人身上的衣服,十分坚硬,不是一般的布料作成。
王宜中冷笑了一声,举步向前行去。
这庄院中火势虽大,但因庭院宽敞,火势之间,有着很多空隙。大火一股灸人的热气,本使人很难忍受。但王宜中内功深厚,一运气,不畏火气的薰灸。
这时,他已慢慢平静了下来,他心中明白,对付强敌,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这可能是最后一场决战,一个些微的疏忽,就可能造成莫可弥补的大过。
他尽力压制下心中的怒火,使自己平静一些。
又越过一道火墙,逐渐的接近了中院。
抬头看去,只见庭院完好,中院之中,竟然是不见火焰。
耙情,那熊熊大火,也是预先安排下的计划。
王宜中长长吁一口气,举步向正厅行去。
大厅的木门,紧急的关闭着,四周都是熊熊的大火,但那正中的厅院里,却是阴沉肃煞,看上去有一股森寒的味道。
王宜中行到大厅前五尺左右处,停下了脚步,冷冷说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木门突然大开,空旷的大厅中,桌椅大都搬开,只放着一张木椅,木椅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是有意的不让人瞧出他的面目,穿了一件很宽大的黑袍,全身都包在那一件宽大的黑袍之中。脸上也蒙着一张白色的绢帕。火光照耀之下,黑白相映,看上去有几分恐怖与诡异。
那人坐在木椅上,动也动不一下。
王宜中冷笑一声,道:“贵帮一向装神扮鬼,故作神秘,江湖上已经人人皆知了。现在,似乎用不着再故作神秘了。”
大厅中无人回应,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王宜中冷笑一声,举步向前行去。到了厅门口处,又停了下来,缓缓说道:“天人帮主,你可以现身了。”
口中说话,双目却盯注在那坐在木椅上面的人,暗作戒备。
那坐在大厅中的人,仍然没有动静,似是根本没有听到王宜中的话。
王宜中在门口思忖了一阵,突然举步向那木椅行了过去。直到了那木椅的身侧,那坐在木椅的黑衣人,仍然动也未动。
王宜中一伸手,抽出藏在身上的金剑,轻轻一挑,挑开了那黑袍人脸上的白色绢帕。凝目望去,只见那坐在椅上的人,竟是高万成。
王宜中感觉到前胸似彼人陡然打了一拳,呆在当地。
伸手一去,高万成仍有着轻微的一息,人还没有死去。
玉宜中长长吁一口气,沉声说道:“高先生,高先生……”
只听一阵清冷的笑声,传了过来,道:“王宜中,金剑门中的精锐剑士,除了战死的之外,都已受本帮控制,你如想要他们活命,咱们可以谈谈条件。”
王宜中转身望去,听出那声音,正从一个套房中传了出来,道:“我就是你处心积虑想见的天人帮主。”
声音清冷,和那怪异的声音大不相同。
王宜中心里明白,不论那人是否真的是天人帮主,但这厅中,必有着很多高手埋伏于此,立时暗运内功,全身布满了护身罡气。才缓缓说道:“贵帮中的帮主太多了,在下不愿再问真假,你既然敢自称帮主,何不请出一见。”
那清冷的声音说道:“其实,咱们早已经认识了。”
王宜中噢了一声,道:“不可能吧?”
那清冷的声音道:“王门主这样肯定吗?”
玉宜中道:“在下没有听过你的声音。”
那清冷的声音道:“那是因为我能够变音,咱们虽然谈过很多话,但你听到的是我另一种声音。”
王宜中道:“那你为什么不出来?”
清冷的声音,道:“现在,我们已经到了非见面不可的时刻,你不用激我,这就出来了。”
门帘启动,缓步行出来一个青衣美貌的妇人。正是金玉仙。
王宜中呆了一呆,道:“果然是你!”
金玉仙扬起白女敕的玉指,理一理鬓边散发,恢复了娇美的声音,道:“王宜中,咱们是不是很熟识?”
王宜中叹一口气,道:“虽然你自己承认了是天人帮主,但在下还是有些不信。”
金玉仙嫣然一笑,道:“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是天人帮主呢?”
王宜中道:“天人帮主有一个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统制着天人帮。”
金玉仙道:“你可是要听到那声音,才肯相信吗?”
王宜中道:“不错,我要听到那声音,才会相信。”
金玉仙道:“你向后退五步,就可以听到我的声音了。”
王宜中依言向后退了五步。
金玉仙微微侧身,一种奇异的声音,立刻传送了过来。
这声音,王宜中熟悉得很,果然是那统制着天人帮的怪异声音。
铁一样事实,王宜中不信也不行了。
金玉仙缓缓转过身子,道:“官人,你现在信了吗?”
王宜中冷冷说道:“别这样叫我。”
金玉仙笑道:“我已经叫过你很多次了。”
王宜中接道:“那时,我还不能肯定你是天人帮主。”
金玉仙道:“别动气,咱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
王宜中接道:“冰炭不同炉,正邪不两立,咱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金玉仙娇媚一笑,道:“官人,你可了然目下武林形势?”
王宜中道:“我不明白。我也不用明白。”
金玉仙淡淡一笑,道:“今天我是正式以真身面对敌人,咱们既然已经见面了,不过……”
王宜中道:“不过什么?”
金玉仙道:“咱们最好先谈谈,你了然了武林的形势之后,再作决定不迟。”
王宜中道:“我要先问你几件事,你回答如若能使我满意,咱们再行详谈不迟。”
金玉仙道:“好!你请问。”
王宜中道:“高万成死了没有?”
金玉仙道:“没有。”
王宜中道:“我金剑门中,还有很多的高手呢?”
金玉仙道:“他们都好好地活着,不过,已被我囚在一起。”
王宜中道:“你用毒物毒倒了他们?”
金玉仙笑一笑,道:“大部分是我凭武功制服了他们。”
王宜中道:“敝门二老和四大护法,都没有受伤吗?”
金玉仙道:“有几个受了轻伤,但不会丧命,也不致残废。”
王宜中道:“以你的性格而言,不杀他们,定有作用了。”
金玉仙道:“不错,他们的生死,确然不会放在我的心上,主要的是,我不愿伤害到你。”
王宜中道:“不用拿话来套我,我不会被你的甜言蜜语所惑。”
金玉仙微微一笑,道:“官人,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咱们虽然无夫妻之实,但已有夫妻之名了,难道连一点恩情也没有吗?”
王宜中道:“咱们不用谈这些了。”
金玉仙道:“那要谈什么?”
王宜中道:“你要谈武林大势,现在可以说了。”
金玉仙道:“好。”
举手理理秀发,摆一个美好诱惑的姿势,道:“天下武林,向以少林、武当为泰山北斗,昆仑、峨眉等九大门派,形成了武林中正大门户力量。”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金剑门崛起于江湖之后,使九大门派黯然失色,表面上,他们很尊重金剑门,但骨子里,他们对金剑门却是十分妒恨。”
王宜中道:“至少他们没有对金剑门有什么不利的举动。”
金玉仙道:“那是因为他们都入了我的掌握,在我控制之下。”
王宜中啊了一声,道:“所以,他们都在你役使威逼之下,向在下和本门中剑士施袭。”
金玉仙道:“不错,他们大都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君子人物,自觉着继承了道统,不能在他们这一代中止断绝。所以,甘愿忍辱负重,听命于我。”
王宜中道:“你控制了他们的门户,生命存亡之际,自然,他们没有勇气和你抗拒了。”
金玉仙笑一笑,道:“王门主,你目下的处境,也和他们一般,贵门也正面临着存亡的关头。”
王宜中道:“可惜的是,我不会受你的威胁,也不会计较个人的生死。”
金玉仙道:“官人,眼下武林,能够和我抗拒的,只有你一个人。敢和天人帮作对的,也只有你为首的金剑门。如若你答应和我合作,立刻间,即成为武林盟主身份。”
忽然间,脸上泛起了娇羞之色,柔声说道:“官人,我一生独行其是,从未有感到过什么困扰,但此刻,我却是有着不安的感觉。”
王宜中接道:“这就是邪不胜正。你真正面对着一个不畏死亡的人时,自然会生出了困扰。”
金玉仙格格一笑,道:“王门主,你不要误会了,困扰并不是害怕,老实说,目下我们对敌之局,我还是占有着绝对的优势。”
语声微顿,接道:“昨夜中,你经历了不少的凶险,那些阵仗如何?”
王宜中道:“那都是你的安排?”
金玉仙道:“不错。除了天人帮主之外,天下还有何人能够调动那样三山五岳的高手?”
王宜中道:“可惜的是你这些安排,竟然是未能伤我王某人。”
金玉仙道:“这就是我感觉到困扰的原因。”
玉宜中奇道:“在下有些想不明白。”
金玉仙脸色一整,道:“我记忆之中,从没有对任何人动过什么感情,自然,这和我练的武功也有些关系。但对你,却有一点例外。咱们作了几日假夫妻,竟然使我感觉到身有所属,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事。”
王宜中接道:“你在一宵之间,布下了无数对付我的陷阱,杀不了只怕是你运气不好,在下的命不该绝。”
金玉仙苦笑一下,道:“我有着好几次对你下手的机会,但都因为我心生犹豫,不忍下手,坐失了良机。”
王宜中接道:“我早已对你有了怀疑,纵然你真要对我下手,只怕也没有成功的机会。”
金玉仙道:“官人,你太低估妾身了。”
王宜中望窗外天色,道:“这一夜中,你以两种面目,三种身份和我见面,真可算是一位多变的人了。”
金玉仙道:“以那三种身份相见?”
王宜中道:“第一次,你是一个娇弱不胜的女人,是我王某人的妻子;第二次,你是神秘的天人帮主,一个统制江湖的暴虐人物。”
金玉仙笑一笑,道:“难道你这么重视我,但不知咱们这第三次见面,我又算是什么身份?”
王宜中道:“第三次,你是阴险、恶毒,奸诈、虚伪,集于一身的女人。”
金玉仙格格娇笑,道:“官人,夸奖啊!”
王宜中道:“唉!我是在骂你,你到听得很开心啊。”
金玉仙笑一笑,道:“贱妾当年有一个绰号,不知官人是否听人说过?”
王宜中道:“我就算没有听说过,但我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听的绰号。”
金玉仙道:“确实不大好听,但对我而言,符合我的生性。”
王宜中道:“啊!那是什么绰号?”
金玉仙道:“虚伪仙子。”
王宜中道:“唉!人的名字可以安错,外号是一定不会错了。”
金玉仙微微一笑,道:“很合适,对吗?”
王宜中道:“对自己这个绰号很得意,是吗?”
金玉仙道:“不错。”
王宜中道:“你知不知道人间还有羞耻二字?”
金玉仙道:“我可以装成世间是温柔的女人,也会装出最害羞的样子。”
王宜中道:“你的装作,只是一种手段,别有目的。”
金玉仙道:“我一生中以虚伪成功,以神秘立大业,到现在为止,我的敌人,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所以……”突然住口不言。
王宜中道:“所以什么?”
金玉仙道:“所以,我有些怕。”
王宜中接道:“你也知道怕,哈哈。”
金玉仙脸色一沉,道:“别得意。我怕的不是你的宝剑锋利,不是你的武功高强,我是怕我自己会对你动了情感,怕我不够虚伪。”
王宜中嗯了一声,接道:“你还怕些什么?”
金玉仙道:“在你面前,我已经失去了一层仗恃神秘,不能再失去虚伪。因此,我很想和你谈谈条件,我愿把辛苦建立的基业、权威,和你分享。”
王宜中道:“分享?”
金玉仙道:“是的,分享。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金玉仙一生中,做过了无数虚伪的事情,但还没有做过人家的妻子。这一点,我不想再玩世不恭。拜天地、拜高堂,在一个女人来讲,一生只有一次。我什么都能看得开,这一点,却是耿耿于怀,无法淡然置之。”
王宜中冷笑一声,道:“金玉仙,你虚伪仙子之名,果然是不错,而且,还有一付好口才。你一夜设下了无数的埋伏,不论哪一道理伏,都足以要我的命,如若我不幸死于他们之手,咱们也不会在此见面了。”
金玉仙笑一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希望你官人不要放在心上。再说,你如通不过那些考验,也不配作我金玉仙的丈夫。”
王宜中冷哼了一声,道:“你……”
金玉仙摇摇手,道:“先别发脾气,听我说下去。你如能轻易为我制服,他们也不会伤害你,我仍然把你当作我的丈夫。不过,咱们之间,谈不到什么分享我建立的基业。”
王室中沉着气,冷笑一声,道:“金玉仙,你不用再谈这件事,咱们虽然已有夫妻之名,但那是你用的诡计,如今时过境迁,这些都成了往事,咱们再谈这些,似乎是有些多余了。”
金玉仙道:“官人,我是诚心。”
王宜中道:“不论你多么诚心,在我王宜中看来,那都是阴谋诡计。”
金玉仙道:“唉!那么官人的意思是……?”
王宜中接道:“咱们谈谈正经事,有关于武林大局。”
金玉仙道:“好吧!那就请王门主划一个道子出来。”
王室中道:“你立刻释放出我金剑门中人。”
金玉仙点点头,道:“可以,还有什么?”
王宜中道:““释放了所有被你控制的武林人物,给他们解药,让他们各归家园。”
这一次,金玉仙没有立刻答应,沉吟了一阵,道:“还有什么?”
王宜中道:“解除你对各大门派的控制,让他们恢复自由。”
金玉仙道:“条件是越来越苛刻了,还有什么?”
王宜中道:“有。”
金玉仙道:“一起说出来吧!”
王宜中道:“解散天人帮,从此不许再为害江湖!”
金玉仙缓缓说道:“王门主,天人帮已控制了大半个江湖,岂是你王门主一句话,就能随便解散。”
王宜中道:“如若你无意解散天人帮,使江湖重见光明,咱们也不用再谈下去了。”
金玉仙冷冷说道:“王门主,有一件事,你必需先想明白。”
王宜中道:“什么事?”
金玉仙道:“天人帮中有不少穷凶极恶之徒,如是贱妾一旦撤手不管,天人帮散流江湖,造成的灾害,比他们在我控制下,只怕要超过十倍了。”
王宜中道:“金剑门重出江湖,决不许这些人为害武林,祸延苍生。”
金玉仙道:“王门主可是准备把他们全都诛绝吗?”
王宜中道:“就算不把他们诛绝,至少也要废了他们一身的武功,使他们以后难再为恶。”
金玉仙淡淡一笑,道:“王门主,有很多事,想来容易,但如要动手去作,其间的困难艰辛,恐非你所能预料。”
王宜中道:“我如是害怕,也不敢和你们为敌了。你亮兵刃吧!擒贼擒王,在下先把你制服,再设法对付你的属下。”
金玉仙冷冷说道:“像你这等不识时务的人,武林中真还少见。”
玉宜中道:“咱们已经试过两招了,你自信有几分把握能够胜我?”
金玉仙道:“就算你能胜我,但也要全力施为,不会胜得轻松,不过……”
王宜中冷笑一声,道:“不过什么?”
金玉仙道:“咱们一动上手,不论谁胜谁败,只怕首先牺牲了贵门下那批剑土。”
王宜中接道:“你……”
金玉仙道:“我早已有了准备,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希望能说服你,把全剑门和天人帮,合成一股力量,那将是武林中无可比拟的庞大实力,威震四海、君临天下,那时,咱们夫妇所至之处,将受到无比的尊崇。”
王宜中冷冷说道:“以天人帮的实力,屹立江湖,足可和各大门派分庭抗礼,你为什么一定要身沦魔道,残害江湖,念念不忘一统霸主之位?你如不息此念,咱们势难两立,既然难免一拼,何不早作了断。”
金玉仙道:“可惜的是,咱们一动手,贵门中的剑士、护法,都将立遭处决。”
王宜中呆了一呆,道:“你要把他们全都杀死?”
金玉仙道:“不错。咱们一动上手,他们就被全部处死。”
王宜中怒道:“金玉仙,你如是真的敢把他们全部处死,一旦你被我制服,你将会受到很残酷的报应。”
金玉仙缓缓说道:“至少,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你只要敢和我动手,他们都将先我而死。”
王宜中道:“你敢……”
金玉仙格格一笑,道:“为什么不敢?咱们既然不能和解,我就先剪除你的羽翼。”
王宜中道:“你如是有气度的人,咱们就以武功分个生死存亡。”
金玉仙道:“王门主,别激我,也别想说服我。需知我是一个女人,不用有大丈夫的气概,也不用有一言如山的豪气。你准备怎么对付我,那是你的事,但我不会被你说服,也不会被你劝从。你现在,只有三条路好走。”
王宜中道:“哪三条路?”
金玉仙道:“一条是诚心诚意的和我合作,咱们共享君临江湖、霸主武林的荣耀,但如你倔强不愿那只好走第二条路了。”
王宜中道:“第二条路,又是什么?”
金玉仙道:“弃剑就缚,以你个人的性命,换取金剑门中数百条人命。”
王宜中道:“还有第三条路了?”
金玉仙点点头,道:“那该是是坏的一条路了。你和我动手相搏,我先处决了金剑门中人,然后,发动天人帮控制下所有的高手,那也就是武林道上的精英人物,向你轮番攻击,你武功高强,宝剑锋利,但我有数百位高手,供你试剑。不论你有多高强的武功,但你总有力竭之时,那时,你将会死于乱剑之下。他们心中充满师长兄弟被杀的仇恨,定会将把你粉身碎骨,斩成肉泥。”
王宜中冷冷说道:“金玉仙,你大概是天下最阴狠、最恶毒的女人了。”
金玉仙笑一笑,道:“原本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和我共享武林霸主的光荣,但你却不肯答允,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王宜中缓缓说道:“金玉仙,你也是一帮之主,扰乱了整个武林,按理说,你也该有一分豪壮之气才是?”
金玉仙道:“如何一个豪壮之法?”
王宜中道:“咱们该作一场鲍平的决斗,如是我王某人败了,任凭你处置,你就该放了金剑门中人。”
金玉仙笑一笑,道:“王门主,你说得太轻巧了。我说过,我是女人,不会有你们男子汉的豪壮气概。”
王宜中四顾了一眼,道:“你的人手,都埋伏在这座大厅中吗?”
金玉仙道:“这座大火环绕的中庭院落中,有十八位少林高僧,十二位武当剑客,峨眉、崆峒丐帮等高手五十余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很快就可以现身。”
王宜中为之惊愕不已,金玉仙一番恐吓之言,却生了很大的效果,使得王宜中斗志大懈,不敢轻易出手。
处身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王宜中无法再逞刚强,缓缓说道:“咱们商量一个对彼此都有益处的条约如何?”
金玉仙道:“王门主,先倔后恭,足见还是位有见识的人了。但我已把三个条件,说得清清楚楚,只要你选一个就行了。”
王宜中回顾了高万成一眼,道:“此事太过重大,容我三思。”
金玉仙道:“你要一点时间想想吗?”
王宜中道:“不错。”
金玉仙道:“好!一顿饭的时间如何?”
王宜中道:“太短了。”
金玉仙笑一笑,道:“你要多少时间,才能想个明白呢?”
王宜中道:“一个时辰如何?”
金玉仙沉吟了一阵,道:“可以,我也有条件。”
王宜中道:“请说吧!”
金玉仙道:“你坐在这里,不得擅自行动。”
王宜中道:“可以。但我得救醒高万成过来,和他商量一番。”
金玉仙沉吟了片刻,道:“好吧!他虽然老奸巨猾,但却能明白顺逆之势,你且闪开,我让他醒来。”
王宜中确然已彷徨无主,他日日夜夜,希望早见天人帮主,但想不到,见了天人帮主之后,竟然是这样一个局面。只好缓缓向后退了几步。
金玉仙飞身一跃,举手在高万成面上一拂,前胸拍了两掌,立时又向后退去。
斑万成缓缓睁开双目,望望大厅逐渐减弱的火势,目光才转到王宜中的身上,淡淡一笑,道:“王门主回来了。”
一面说话,一面站起了身子。
王宜中快步行了过来,道:“先生,你是否中了毒?”
斑万成伸展了一下双臂,活动了一下双腿,还未来及答话,金玉仙已抢先说道:“除你之外,此地金剑门中人,不是战死,就是被我囚禁了起来,王宜中爱屋及乌,和战难决,要你帮他拿个主意。你虽然很狡猾,但却识时务,你们谈谈吧,我不想造成一个血淋淋的结局。”
说完话,金玉仙突然转身,举步向房中行去。
王宜中轻轻咳了一声,道:“高先生,你身上有伤吗?”
斑万成暗中运气一试,摇摇头,道:“我没有受伤。”
王宜中道:“咱们金剑门中有多少人伤在天人帮的剑下?”
斑万成道:“就属下所知,咱们死了一个剑士,伤了十一个,还有两大剑士和两大护法。”
王宜中道:“穆元那帮人呢?”
斑万成道:“伤亡更为惨重,纳贤堂中经这一番恶战,精锐高手,伤亡过半。”
王宜中长长吁一口气,道:“穆元本人呢?”
斑万成道:“和一部分伤亡的高手,都被天人帮生擒去。”
王宜中道:“门中二老呢?”
斑万成道:“也被天人帮生擒囚禁了起来。”
王宜中长长吁一口气,道:“这么说来,她不是骗我了。”
斑万成道:“她说些什么?”
王宜中道:“她想说服我,准备把金剑门和天人帮合并在一起,君临天下,统制四海。”
斑万成道:“唉!门主和她动过了手么?”
王宜中道:“我相信可以胜过她。”
斑万成道:“自下的情势,已经十分明显,门主如若顾及属下们的生死,只怕是很难和天人帮为敌了。”
王宜中道:“先生,我很惶恐,不知该如何才好?”
斑万成沉吟了一阵,低声说道:“门主,你如能在五十招内制服了金玉仙,或可以救了门下。”
王宜中摇摇头道:“不大可能,五十招内,我无法制服住她。”
斑万成道:“王门主,先门主把金剑门的实力,布置了很多的地方,咱们这一股,不过实力较大些,就算全部被天人帮一次瓦解,仍另有辅助你的力量。”
王宜中道:“先生的意思是……”
斑万成道:“我的意思,请门主放开手和他们一决胜负,不用挂虑属下们安危。”
王宜中道:“先生,我忍不下心。”
斑万成道:“门主的打算呢?”
王宜中道:“我想和她谈谈条件。”
斑万成道:“如何一个谈法?”
王宜中道:“我准备要她放出咱们被囚的人,然后咱们撤退两百里,三个月内,不和她为敌。”
斑万成道:“门主,你怎会有这些想法,她已掌握了全部优势,如何会答应咱们这个条件。”
王宜中道:“我觉着她也需要时间,调集人手。”
斑万成摇摇头,道:“不可能的,门主,那金玉仙不但是才慧过人,属下难及,一身武功大约也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她独战四大护法,三十招内居然被她点中了两个人的穴道。”
王宜中接道:“先生,你可是被那金玉仙震骇住了,不敢再和她冲突。”
斑万成道:“唉!属下的意思是,门主如若没有绝对的把握制服她,那就不如早些离开此地。”
王宜中接道:“你要我丢了金剑门这多剑士不管?”
斑万成道:“你无法管,除非你有着绝对制胜的把握。”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门主,表面上看起来,你弃置了这样多的属下不顾,那是一件大大不仁不义的事。但你只要不被天人帮掌握,他们就对金剑门中人的生死,有一些顾虑,至少,她不敢一律处死。”
王宜中道:“先生,你太低估天人帮主金玉仙的残忍了。”
斑万成道:”就算她把我们都处死了吧!李子林中,还有一部分实力。其他各地,亦有先门主安排的人手,那些人,都可以助你重振金剑门的神威。”
王宜中道:“但我将落下个不仁不义之名,受江湖唾骂,为人笑柄。”
斑万成道:“大义小节,就在这骨节眼上了,目下,金剑门在此的实力,尽为天人帮所制服,只有你一个人匹马单枪,如何能对付天人帮的众多高手?”
王宜中神情坚决的说道:“如若我真非天人帮主金玉仙之敌,和诸位同时埋骨于此,也是一桩死而无憾的事。”
斑万成道:“门主,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宜中道:“这还算小么,上百条的人命,金剑门大半精锐,难道还算一件小事?”
斑万成道:“比起来天下苍生,那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玉宜中冷冷说道:“先生,你无法说动我,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对付金玉仙的办法吧?“高万成道:“唉!门主决意如此了?”
王宜中道:“是!”
斑万成道:“就属下所知,他们在此地埋伏的高手很多,门主一人之力……”
王宜中接道:“我已经连闯数阵,他们高手虽多,也不放在我的心上。”
斑万成突然放低了声音,道:“一旦动手,必需缠住金玉仙,使他们无法施放毒烟。金剑门中人,半由金玉仙所伤,半由毒烟迷倒。”
王宜中点点头,道:“还有什么?”
斑万成道:“兵本厌诈,对付金玉仙时,不可心存仁慈。”
王宜中道:“这个我知道,这一战关系重大,不得有任何错失。”
斑万成低声道:“万一门主无法抵拒对方人多攻势,那就破围而去,不用顾及属下的安危。”
王宜中道:“这个……”
斑万成接道:“此事关系重大,只有门主破围而去,咱们才有保下性命的希望。”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高万成,我原想你是个识时务的俊杰,想不到你竟也是一位不识时务的人。此情此景,就算王宜中有着绝世武功,也是难操胜算。”
王宜中凝目望去,只见厅中内室,半闭半掩,无法瞧出室中隐有多少人手。
但他已决心一战,准备一举制服金玉仙,然后,逼她释放金剑门中的人。心中念转,右手一探,抽出短剑。短剑斜扬,脸色立时泛现出一片肃穆之色。
金玉仙顿然感觉一股无形的剑气,逼了过来,不禁一呆,赶忙凝神运功,全身布满了护身罡气。
因为,王宜中那举剑的姿态。给了金玉仙莫大的威胁,似乎是一剑攻出,就可以取人之命。
金玉仙冷冷说道:“王宜中,难道咱们之间,非打不可了?”
王宜中道:“是!咱们两人之间,必有一人死亡。”
金玉仙道:“别说的那么吓人,我杀不了你,你也无法杀了我。”
王宜中似是忽然间变了一个人,神情严肃,冷冷说道:“你亮兵刃吧!”
语声一顿,接道:“有一件事,在下想先说明,你如敢在咱们动手时,处决我金剑门中一个人,你一旦落我手中,也将会尝试到悲惨的报复。”
金玉仙脸色也变得一片冷肃,高声说道:“你们听着,我和王宜中一动上手,你们就立时处决被囚的金剑门中人,全体诛绝,不留下一个活口。”
王宜中双目中直似要喷出火来,怒声说道:“金玉仙,你好恶毒的心肠。”
金玉仙道:“官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一出剑,他们就立到动手。”
王宜中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些已无抗拒能力的人。”
金玉仙道:“因为,要逼你接受我的条件。”
王宜中道:“你可是有些怕我?”
金玉仙道:“一元神功是天下武学总纲,也是唯一能克制天竺邪功的武学,我心中虽然不信,但不愿冒险一试。”
王宜中道:“有什么办法,能使你改变杀害金剑门的心意?”
金玉仙道:“有,你可以作天人帮主的丈夫。”
王宜中接道:“除此之外呢?”
金玉仙道:“放下宝剑,束手就缚,我可以不杀他们。”
王宜中道:“你说话算话吗?”
金玉仙道:“自然算话。”
王宜中道:“我要求一件事,你如能够答允,我就弃剑束缚。”
金玉仙道:“你说说看。”
王宜中道:“我要你把我和金剑门中人,关在一起。”
金玉仙道:“可以,你放下宝剑!”
王宜中缓缓把宝剑还入鞘中,说道:“希望你能守信用。”
金玉仙道:“你放心。我答允别人的话,可能会反悔,答应你的话,一定兑现。”
王宜中弃去手中短剑,道:“我束手就缚。”双手一抱,紧闭上双目。
金玉仙对王宜中似是仍然有很大畏惧,竟然不敢向前逼近。
王宜中闭目站了良久,仍不见那金玉仙有所举动,只好睁开双目。缓缓说道:“金玉仙,你怎么不下手?”
金玉仙道:“下什么手?”
王宜中这:“你不点中我的穴道,你自己只怕也不放心吧?”
金玉仙道:“不错。所以,我也不愿冒险近你之身。”
斑万成突然伏身捡起了地上的短剑,道:“门主,你不能听他的。”
金玉仙冷冷说道:“高万成,你站开些,数十位金剑门中高手之命,你可以不管,但王宜中非管不可,他是金剑门的门主啊!”
斑方成低声道:“门主,金玉仙号称虚伪仙子,她的话如何能信?”
王宜中摇摇头,道:“先生,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费心机了。”
斑万成道:“门主,听属下一句话好吗?金剑门还有大部分实力潜伏在江湖之上,只要你离开此地,立时就会有助你的人手。你如也陷入天人帮中,整个金剑门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王宜中道:“先生,不要劝我了,我不能看他们死。”
突然间,金玉仙一扬手,高万成弃去手中的短剑,身躯摇了摇,一条右臂软软地垂了下来。显然,已被金玉仙指风点中了右臂。
王宜中冷冷地站着,双目似是要冒出火来,但他忍耐着没有出声。
斑万成左手按住了右臂的伤处,说道:“门主,请走吧!大江南北,还埋伏有十之五六的实力,纳贤堂更有无数位息隐的人才,在此之人,就算全死了,也不会影响全局,但你却不能出一点差错。”
金玉仙突然格格大笑,道:“高万成,你不了解王门主,他是一门之主的身份,岂肯让天下英雄耻笑为贪生怕死之徒。”
王宜中冷冷接道:“金玉仙,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就算我们全部死于此地,你也难逃金剑门散布江湖上的剑士追杀。”
金玉仙淡淡一笑,道:“一件事,告诉你王门主,你大概十分高兴。”
王宜中道:“什么事?”
金玉仙道:“当今武林之世,除了你王宜中之外,任何人也不会放在我金玉仙的眼中。
你如失去了杀我的能力,再没有杀我的人。”
王宜中道:“这么说来,我王某人是你唯一的克星了。”
金玉仙道:“克星太难听,只能说你是我唯一的劲敌。”
她脸色突然转变得十分严肃,缓缓说道:“上一代武林高人中,我不得不佩服朱伦了。
二十年前,就着手培养你这么一个人,二十年后,成了我唯一的劲敌。金剑门中那么多人,把你当宝一样看待,难道全是只为了尊重你吗?他们希望用你来保命求生。”
斑万成道:“你胡说,先门主立下遗命,金剑门自然无不遵从。”
金玉仙笑一笑,道:“王宜中,我杀人无数,从不生半点慈悲心肠,但对你,却忽生不忍之感,所以,只求你对我无害,我不一定要取你性命。”
王宜中道:“你准备如何对付我?”
金玉仙道:“很简单,我要挑断你双手的腕筋,使你无法再施展武功。”
王宜中道:“你如肯放了金剑门中被囚之人,我愿被你挑断双腕经脉。”
金玉仙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放了他们,让他们自作抉择。如是愿意留在天人帮,仍在你手中听命,以你一身奇特的成就,就算斩断腕筋,也不会伤害性命,也不会改变你的可爱。我予你副帮主的职位,五湖四海,任你游荡,江湖道上,任你取求。”
斑万成大声说道:“门下千百性命,抵不过你一条……”
金玉仙打断了高万成的话,接道:“我仍然像过去一般孝顺令堂。唉!我做的恶事太多,也希望做一两件好事。”
王宜中缓缓伸出双手,道:“金玉仙,你太狡猾了,说的话很难使人相信。”
金玉仙道:“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现在,王门主,不是你逞强的时候,不相信,也得相信了,除非,你能把金剑门中数十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王宜中道:“金玉仙,你不要逼人大甚。假如我无法确定你挑断我双腕上经脉,真能救出被你囚禁的金剑门中人,那是逼我宁作玉碎,不为瓦全了。”
金玉仙微微一怔,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说的话?”
王宜中道:“我要你立下重誓。”
金玉仙摇摇头,道:“我从未立过誓言,你要求的太过分了。”
王宜中冷笑一声,道:“作恶多端的人,大都很怕立誓。”
金玉仙冷笑一声,接道:“好吧!我立个誓言,给你瞧瞧。”
王宜中道:“在下双腕已举,你如有诚意交易,立刻就可以动手了。”
金玉仙道:“挑断你双腕筋脉之后,我如不放金剑门中人,天诛地灭。”
王宜中道:“举头三尺有青天,记着你的誓言。”
一闭双目,接道:“你可以动手了。”
金玉仙缓步行了过来,手中执着一把寒光闪烁的短剑。
王宜中虽然闭上了双目,但他内心的激愤,和一种救人救世的大义,再加上那一身深厚的内功,形成了一种人性的光辉,庄严的宝像,凛凛生威。
金玉仙右手的利剑,将要触及王宜中的右腕时,忽觉一软。
就这一瞬间,一条人影,箭一般急射而入。寒光一闪,震开了金玉仙的短剑。
王宜中睁开双目,只见一身白衣如雪的西门瑶,手执长剑,拦在自己的身前。
金玉仙双目中暴射出冷然的寒光,满脸杀机,冷笑一声,道:“小丫头,真敢背叛天人帮?”
西门瑶淡淡一笑,道:“帮主,我早该想到是你,但我竟然没有想到。咱们相处了这多年,直到今天,才真正见到你本来面目。”
金玉仙双眉耸扬,满脸杀机,道:“你想死?”
西门瑶领动剑诀,冷肃地说道:“我知道我身上早被你下了奇毒,你随时可以置我于死地。”
金玉仙道:“西门瑶,说过的话,可要算数。”
西门瑶道:“只要你帮主守信用,我就不用别人帮忙。”
西门瑶突然转过身子,双目凝注王宜中的脸上,道:“有一件事,王门主可以放心,金剑门中人,都已被救了出来,我义父正在替他们推拿穴道。”
王宜中心中大喜,道:“这话当真?”
西门瑶笑道:“句句真实。”
斑万成道:“姑娘,金玉仙没有派守护人么?”
西门瑶道:“有。那些人,都已经被我和义父所伤。”
她笑一笑,接道:“金帮主把所有的高手,都安排在这大厅之中,准备对付王门主,所以,那守护被囚之人,大都是二流脚色。”
金玉仙突然微微一笑,道:“西门瑶,你背叛天人帮,背叛得很彻底啊?”
西门瑶道:“良禽择木而栖。你想想看,你的作为、你的冷酷,这世间,有几个人敢追随你,你视人命如草芥,属下如牛马,我们追随你数年之久,竟然未见过你真正面目。”
金玉仙冷冷接道:“西门瑶,我让你先机,你可以试试看了。”
西门瑶长长吸一口气,举步向前行去。她虽然看到了金玉仙的真正面目,但心中仍然有着一些畏惧。
金玉仙根本就未把西门瑶放在心上,目光转到王宜中的脸上,道:“王门主,你如想我给西门瑶一个公平的机会,最好不要插手。”
王宜中道:“你如凭藉真功实学,我就不插手相助。”
他语声突然变的十分严肃,道:“金玉仙,我知道你在他们身上下了毒。但如你施展促她们毒发的手法,那就别怪在下要出手相助了。”
金玉仙道:“你是男子汉,一言如山。”
目光又转到西门瑶的身上,接道:“你可以出手了。”
西门瑶道:“小心了。”右手一探,长剑疾如电掣,刺向金玉仙的前胸。
金玉仙右手一挥,短剑闪起一道冷芒,急向旁侧一拨,长剑立时划向一侧。
西门瑶一挫腕收回长剑。就在这一挫腕间,金玉仙短剑已到了左肩头上。饶是她应变快速,左肩上仍然着了一剑。衣衫破裂,鲜血涌出。一件白衣,立时间一片红色。
金玉仙笑一笑,道:“西门瑶,怎么样,我是否配作你的帮主?”
西门瑶冷笑一声,道:“这一点轻微伤势,岂足以分胜败。”
金玉仙道:“不错。这一点轻伤,不足以阻止你和我动手。但这是一个教训,举一反三,我要你知道,我取你之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西门瑶冷冷说道:“那倒未必。你穿着一身黑衣,掩去你本来面目,那种怪异的声音,统制着天人帮时,我确然是有些怕你。但现在,你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我已不再怕你了。”
金玉仙缓缓说道:“西门瑶,天人帮已面对着功德圆满的最后一战。你降服少林,控制峨眉,对天人帮有着很大的贡献,我为人虽然冷淡,但对你却有一份特别的感情。所以,很多次我都该处死你,但结果我是手下留情,现在,你只要肯回头,还来得及,制服了王宜中,天人帮就算大功告成。从此以后,一统江湖,霸主武林。”
西门瑶冷笑一声,道:“我不能再助纣为虐,就算你今天真的会把我杀死,我也觉着那是报应。”
金玉仙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你是要和我抗拒到底了?”
西门瑶道:“就算你杀了我,金剑门的王门主,也不会放过你。”
金玉仙道:“好吧!人要找死,什么办法都不能留下他的性命。”
话才落口,突然挥剑攻上。剑势来得太快,快得像一道闪光。
西门瑶长剑疾挥,人影顿杳,一片光幕,掩去了整个娇躯。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光影收敛,人影重现。
金玉仙面如寒霜,冷笑一声,道:“不错,小丫头,你能接下我七剑快攻。”
西门瑶接下了七剑之后,似乎是信心大增,冷笑一声,道:“看我还你七剑。”
纵身而上,挥剑攻出。
但见一片寒芒撩绕,又是一连串金铁交鸣。双方的攻拒之势,无不快如迅雷,已然无法看得出招术变化。
一阵快攻之后,西门瑶又退回了原地。
王宜中冷眼旁观,西门瑶剑招上有着很大的破绽,金玉仙可能已瞧了出来。如若她再次出手,必然要伤在金玉仙的剑下。
他想点破西门瑶,但还未来得及开口,金玉仙已挥剑而上。
西门瑶仍用老法子,长剑疾展舞起了一片护身光芒。但闻金玉仙冷笑一声,短剑突然一收,又攻了出去。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但却是剑术中最高的境界。
就是这一收一出,刚好是西门瑶招中的空隙破绽,这是化繁为简的一击。
只听西门瑶一声惊呼,疾快地倒跃而退。
金玉仙手中的短剑掠过了西门瑶的身躯。白衣开裂,一道血口,由左胯处直到小腿。鲜血淋漓,顺腿而下。
金玉仙收住短剑,缓缓说道:“西门瑶,服不服?”
西门瑶整个变成了一个血人,半身都为鲜血湿透。
但她神色仍然是一片冷肃,缓缓他说道:“仍是些皮肉之伤,我还有再战之能。”
说话之间,飞身而起,直向金玉仙扑了过去。王宜中欲待喝止,已自无及。但见寒芒一道,带着淋漓的鲜血,直扑过去。
金玉仙短剑划出了一道银虹,封住了西门瑶的剑势。左掌一挥,拍向了西门瑶的前胸。
西门瑶连受剑伤,功力大打折扣,身子微微向上一提,避开了要害,但却无法避开整个身躯。但闻砰然一声,掌势已击在西门瑶的小肮之上。这一掌,势道猛烈,非同小可,西门瑶整个身躯,被震得飞了起来。
王宜中一伸手,接住了西门瑶的身子。低头看时,只见西门瑶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嘴角间也流出血来。
西门瑶穿着的一件白衣,几乎全为鲜血染红。
外伤、内伤,使得美丽绝伦的西门瑶,只余了一缕余丝般的气息。
王宜中放下西门瑶,缓缓说道:“金玉仙,你下手很重。”
金玉仙道:“她还有一口气,那是因为我手下留情,我不愿她死,是希望留一个转圜的余地。”
王宜中道:“她也已经跟你动过手了。”右手虚虚一抓,地上的短剑,突然跳起飞入王宜中的手内,接道:“现在,该咱们动手了。”
金玉仙神情冷肃,缓缓说道:“王宜中,现在,还不是咱们动手的时机。”
王宜中道:“那是说,你还有名堂了。”
金玉仙笑一笑,道:“在咱们动手之前,你先得过两关。”
王宜中四顾了一眼,道:“听说你在这大厅中,还埋伏了很多人手,是吗?”
金玉仙道:“不错。”
王宜中道:“都是些什么人能使在下当作难关来渡?”
金玉仙冷冷说道:“你的部下。也就是高万成适才所说,你们金剑门在江湖上潜伏的人手。这些人,以江南小孟尝李铁成李大公子为首。”
王宜中吃了一惊,道:“你……”
金玉仙笑一笑,接道:“你先杀了你这些部下,因为他们对我很忠实,他们会全力卖命。至于第二关,那就热闹了。”
王宜中长长叹一口气,接道:“你说吧!第二关又是什么人?”
金玉仙道:“你的朋友。”
王宜中道:“朋友?哈哈,这个有些不相信了,在下的朋友不多。”
金玉仙道:“不错。你的朋友确实不多,但不多并非没有。等你王门主杀过了李铁成为首的一些属下之后,就可以见到他们了。这些人包括北京城的土混儿赵一绝,京都提督府的总捕头张岚,怀安镖局的总镖头李闻天,独眼金刚刁佩,北派太极门的掌门人燕山一雕蓝侗,桐柏三凤中的黄小凤,也就是混入素喜班假冒小素喜的刁蛮丫头。”
王宜中大怒道:”为什么?赵一绝和张岚,都不是江湖个人,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全都请来此地。”
金玉仙道:“因为,他们和你认识,你不下了手杀他们,这就是你的缺点。”
王宜中道:“金玉仙你好阴险啊!”
金玉仙道:“我不是阴险,而是你不该练成一元神功,你武功太高强,我不得不想法子对付你。”
王宜中沉吟了一阵、道:“这些人为什么肯听你的?”
金玉仙道:“那是咱们所学不同,你学的是至高至强的武功,我学的却是最高明的用人方法,你有一把利剑,我有无数受屠的人,你只要能忍得下心去杀,我会使你杀个痛快。”
她格格大笑了一阵,接道:“有一件事,我觉得很遗憾。”
王宜中道:“你这人还会有什么遗憾的事?”
金玉仙道:“遗憾的是,我应该把你母亲也留下来。”
王宜中道:“我母亲,不会武功。”
金玉仙冷笑一声,道:“但她有一个武功奇高的儿子。”
王宜中道:“咱们之间恩怨,和她老人家有何关系?”
金玉仙道:“王门主,你懂的太少了,如若那王夫人现在我的手中,我不相信你敢这等顽强。”
王宜中道:“够了,金玉仙。”突然侧身而上,右手一挥,舞起了一片剑花银芒,把金玉仙圈入了一片剑影之中。
这时,旭日初升,金黄色的阳光,照入大厅中。
阳光照射之下,只见金玉仙衣着前身处,开了一个七八寸长的口子,露出了雪白的肌肉,隐隐可见前胸上的红肚儿。
金玉仙脸色发青,显然她心中也有着很大的惊惧。长长喘了两口气,接道:“想不到,堂堂金剑门主,竟然也学会了偷袭。”
王宜中短剑指着金玉仙的前胸,冷冷道:“对付你这等人,也无法太君子了。”
金玉仙忽然间,发觉了那王宜中脸上泛现着一片浓重杀机。短剑上,透出了阵阵的剑气。王宜中似乎是已经动了怒火。
金玉仙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右臂举起在胸前摆出了一个门户。两个剑尖相指,对峙而立,每人的脸上,都显得一片冷肃。
斑万成突然高声说道:“门主,手下不用留情,杀了金玉仙,天人帮立刻就可以瓦解。”
金玉仙口中突然发出一种怪异的声音。那声音如凄如诉,冷凄无比。随着响起的声音,内室中缓步走了出来一个三十左右,白净面皮,身着劲装,手提长剑的人来。
王宜中双目的神光,愈来愈是冷锐,似是两道冷电一般。
斑万成失声叫道:“铁成兄。”
那执剑人恍如未闻,大步直走到金玉仙的身前,一横身,挡住了金玉仙。
王宜中已提聚了十成功力,整个精神,已与手中的短剑融为一体,即将发动石破天惊的一击。
但李铁成的突然出现,顿使得王宜中杀机敛收,收住那杀气逼人的短剑,道:“高先生,他是……”
斑万成接道:“咱金剑门南分舵的总舵主,小孟尝李铁成。”
王宜中道:“他真的来了。”
斑万成道:“属下也有些意外,适才那金玉仙说出此言时,属下还有些不信,想不到他竟真的掳来了李铁成。”
但见金玉仙伸手在李铁成后背上拍了一掌,道:“去!杀了王宜中,就由你取代金剑门主。”
李铁成未答话,但却举步向王宜中行了过来。王宜中双眉一扬,道:“李铁成,本门中规戒森严,你真敢背叛金剑门吗?”
李铁成未回答王宜中的话,人却举步直对王宜中行过来。
斑万成听得王宜中之言,充满杀机,立时一跃而起,挡在王宜中身前,低声说:“门主,不能杀李铁成,他不但是江南总舵主,而且,也极得人望。”
王宜中接道:“这么说来,他是可以背叛咱们金剑门了。”
斑万成道:“李铁成决不会背叛金剑门,一定是金玉仙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王宜中道:“哦!”
只听高万成道高声说道:“李总舵主!”
喝声突然中断,一股血雨,喷到了王宜中的脸上。原来,高万成的话还未完,李铁成提剑直刺,洞穿了高万成的左肩。
斑万成强忍伤疼,一吸气,身子突然向后退了两步。
王宜中拂拭去脸上的血水,道:“你敢伤人?”
李铁成不言不语,提剑便刺,突然攻出了三剑。
王宜中短剑一掠,挡开了三剑,道:“你真敢背叛!”
斑万成道:“门主留情,他被金玉仙下了迷药。”
就这说一句话的工夫,那李铁成又攻出了六剑。剑剑如电闪雷奔,快速至极。
王宜中挡过三剑之后,身子一侧,疾拍一掌。
李铁成突然张口喷吐一口鲜血,身子飞跌在五尺以外。长剑月兑手,倒卧不起。
金玉仙格格一笑,道:“好掌法。王门主,这一掌陡然而出,于不可能中发出掌力,果然是高明得很。”
王宜中道:“你别夸奖,我不会伤害到他的性命。”
金玉仙冷笑一声,道:“你这一掌,再加上我给他服下的药物,就算他不死,也要月兑一层皮了。”
玉宜中道:“你给他服用的是什么药物?”
金玉仙道:“天下用毒的方法,到我手中集其大成,我用的毒,可以使他们听命,也可以使他们送命。”
王宜中身子一侧,冷冷说道:“你小心了。”
这次他出手的剑势,以奇幻为主,一挥手间,幻起数十朵剑花,笼罩了金玉仙全身十余处大穴。
金玉仙也高明得很,右手一挥间,抓起李铁成的身子,疾向王宜中的剑花上迎去。
王宜中这一剑如若劈了过去,李铁成势非被利剑斩成了数段不可。情势逼人,王宜中不得不收住疾攻过去的剑势,虽然他收得很快,但李铁成的前胸衣服上,仍然破裂了十数道口。
但闻金玉仙口中发出几声怪号呼啸,那内室中鱼贯行出来六个人。
这些人,大都是王宜中熟识的人,当先一个正是北京土混头儿赵一绝。
紧随着的是八臂神猿张岚,张岚后面是怀安镖局的总镖头李闻天,李闻天身后是混入风尘的黄小凤,和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妪,最后一人是北派太极门的掌人蓝侗。那老妪拿着一根拐杖。
这六人之中,王宜中认识了四个,不认识蓝侗和那白发老妪。
王宜中皱皱眉头,一抱拳,道:“赵大叔,别来无恙?”
赵一绝脸色铁青,望着王宜中若不相识。
金玉仙娇笑道:“王宜中,你杀吧!杀完了这一批人,还有一批人给你试剑。”
王宜中神情肃然他说道:“金玉仙,我本来对你还存有网开一面之心,现在,我非要杀死你不可了。”
金玉仙冷笑一声,接道:“原来我对你确动了真情,现在,我对你充满着怨恨。我早该杀了你的,只因心中有一份爱慕之意,使我功败垂成。从此时起,我不会对你有一点妄想了。”
王宜中突然吸一口气,缓缓收起了短剑。显然,他生恐利剑伤人,要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对付这些朋友。
但闻金玉仙口中发出一声怪啸,赵一绝、李闻天、黄小凤、张岚、蓝侗和那白发老妪,突然各自举起了手中的兵刃,大喊一声,一齐攻了上来。
长剑、大刀,再加上那白发老妪的一根拐杖,数种不同的兵刃,带着啸风之声,齐齐攻了过来。
但见掌影幻幻,指风如剪,不大工夫,赵一绝等都被点倒在地上。只不过六七个照面,王宜中望望躺在地上的人,心中甚感快慰。原来,倒在地上的六个人,都是被点中了穴道,并未误伤一人。
金玉仙不待王宜中再行动手,立时招出来了另一批埋伏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