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荣道:“盟主明见。”拔出长剑,暗中凝聚功力戒备,只待高光一脚踏上实地,立时将全力扑上援救。左少白口中虽然劝阻了黄荣,心中实是大为担心,圆睁双目,看着场中搏斗形势。
但见高光双手判官笔左封右挡,形势越见危恶,他虽极力想挣扎退上实地,但那两人两柄单刀,攻势却越见凌厉,别说退出实地了就是全力拒敌,也是有着招架不及之感。
左少白迅速想过了胸中剑法,哪一招才能救助高光,便尽数胸中所学,竟是无一招能够用上。突然间,思路一转,想到了向敖传授的刀法,那致命断魂的一刀。
除非是一击能伤那两人之一,否则在那泥水及膝的稻田中,援救高光,无疑是加速他伤亡的机会。左少白神意逐渐的集中,默念着向敖那断魂一刀的诀窍。
突然,他伸手抖开了背上的青布包裹,抽出向敖赐赠的单刀。那是一柄青铜筹成的古刀,刀柄上垂看黄色刀穗,握把上雕刻的十分精致。日光下,青铜古刀,生起一片青色光华。
左少白神与意会,脸色上一片肃穆,圆睁的双目中,神光如暴射出的冷电。
黄荣回目一瞥,不禁一愕,正待出言相问,突见左少白口齿启动,响起了一声轻啸,飞跃而起,直向稻田中三人搏斗之处扑了过去。
黄荣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从未想到过世间会有这等的刀法,那起势一击中,似是带起无比的煞气,天地间也似是被一重杀机笼罩。
但见青蒙的光华闪了一闪,耳际间,响起了两声凄厉的惨叫。青的刀光,飞旋的笔影,都在这刹那间消失不见,场中,另是一幅凄凉的画面。只见那两个围攻高光的大汉倒卧在田中,鲜血,染红了稻田中的污水。
左少白手中横着那青铜古刀,呆呆的望着两具尸体出神,他脸上的神色,极是复杂,黯然中带着一份惭咎。高光分握着一对判官笔,呆呆的出神。
半晌之后,高光才收了双笔,欠身说道:“多谢盟主相救。”
左少白的神智,也似是恢复了清醒,黯然一笑,喃喃地说道:“我为什么杀了他们?我和他并无非得杀死他们的仇恨啊!”
斑光抖抖身上的泥浆,说道:“盟主是为了解救小弟之危。”
左少白长长叹息一声,道:“不错,不错,我是为了要救你才杀死了他们。”
黄荣高声说道:“盟主,高兄弟,快些上来吧!”
左少白道:“咱们得埋起这两人的尸体。”
斑光道:“此事不劳盟主费心。”挟起两具尸体,跃登上路。
左少白似是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一步一步的走上路来,捡起地上的刀鞘,收好了青铜古刀,缓缓坐在地上,仰望着蓝天白云出神。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高光已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轻声叫道:“盟主,那两人都是绿林的巨寇,人称江南二鼠,但闻这绰号,就可知道他们的为人如何,杀两人替世除害,盟主也不用负疚了。”
左少白缓缓转过脸来,道:“你怎么知道呢?”
斑光道:“小弟在埋葬两人尸体时,在两人身上发觉了一封书信,故而知道了两人的浑号。”
左少白轻轻叹息一声,道:“那书信现在何处?”
斑光从怀中取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道:“书信在此,盟主请看。”
左少白伸手接过书信,展开一瞧,只见写道:
“字谕江南二鼠,汝等乘余不在,夜入寒舍,窃物伤人,此慨此仇,不杀尔等何以平消……”下面一半,为泥水浸湿破去,字迹已然无法分辨。
左少白捧着残信,喃喃自语道:“这么看将起来,这两人确然不是好人了。”
斑光笑道:“窃物伤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左少白忽觉心头一畅,笑道:“如若这两人果是宵小之辈,杀之也不为过了。”投去残信,挺身而起。
黄荣心头一宽,道:“盟主胸怀仁义,实非常人能及万一,单是这份辨别善恶之心……”
左少白叹息一声,接道:“家父为人陷害,连累一百余口生命,我身受其苦,亡命惨情,历历如绘,这印象太深刻了,因此,我不愿妄伤一个好人,是非之间,非得弄个清清楚楚不可!”
黄荣道:“原来如此……”目光一转,望着高光说道:“高兄弟,你可是追踪这江南二鼠,被他们发觉的吗?”
斑光道:“不是,我追那手提洞箫,假投牧人的大汉,被他发觉,诱我至此,他们早已在此地设下埋伏,追至此处,那江南二鼠就不由分说的挥刀攻来,那假扮牧人的大汉,却藉机会逸走,想不到那江南二鼠武功竟是不在小弟之下,如非盟主及时援救,只怕我早已死在两人的乱刀之下了!”
左少白道:“他们布置的如此严密,那是早有存心的了。”
黄荣道:“刘老前辈已死,这些人决不至再在此地多事停留,咱们也该早离此地,追查那些人的下落。
左少白仰天长长吁一口气,道:“我想回故居白鹤堡中瞧瞧。”
黄荣道:“也许能在白鹤堡中找出追索凶手的线索出来。”
左少白道:“咱们走吧!”当先而行。
他凭藉着昔年的一些记忆,模索而行。黄荣、高光,分随两侧,放步疾行。三人一阵急行,不足一个时辰,岳阳已遥遥在望。岳阳乃湘北重镇,城中热闹非凡,行人接踵擦肩。
黄荣瞧瞧身上农装,低声说道:“这身衣服,不宜街上走动,咱们找个地方歇一会吧!”
左少白道:“好!咱们也该找个地方吃东西了。”
斑光道:“那岳阳楼天下驰名,咱们何不到岳阳楼去坐坐,喝它一杯。”
黄荣道:“车、船、店、脚、牙,最是势利不过,咱们穿着这身衣服去,要不被撵下来,那就怪了!”
斑光道:“果真要如此,兄弟非要得教训他们一番了。”
黄荣道:“事情如何能怪到人,只怪咱们自己这身穿着,难登大雅之堂罢了。”
左少白笑道:“这么办吧!咱们先去找上一处地方,裁制些衣服换过,再去那岳阳楼。”
斑光道:“盟主一言九鼎,自然是不会错了。”
三人进得城去,先找到一缝制衣服的所在,裁制了几件衣眼。有钱能使鬼推磨,左少白许以重酬之后,几个工人,全部都停下了他人工作,专为他们三人赶制衣衫。待天色将近黄昏时分,三人才穿上了新装,直向那岳阳楼奔去。
这岳阳楼乃岳州最大的一家酒楼,平常之日,也是高朋满座,三人入得店中,坐位已满。一个店伙计迎了上来,道:“有劳三位枉驾,没有位子了。”
斑光冷冷说道:“不用你管,我们自己会上楼瞧看。”不理那店伙计,大步上楼而去。
他们三人早已改着箭袍华装,看上去,既似有势有钱的阔少爷,又像是武林中人,店伙计看他们登楼而上,竟是不敢拦住。黄荣和左少白也只好紧紧随着他登楼而去。
斑光目光一转,果是坐无虚席,只有靠在窗口处的席位上,坐着一位天蓝长衫的中年。
立时大步走了过去,不问三七二十一的,谅坐了下去。那身着天蓝长衫的中年,目中神光一闪,似想发作,不知何故又忍了下去。
斑光招呼过伙计,要了八样菜,一坛上好的状元红,高声说道:“店伙计的话,决不能听,他说楼上没有席位,咱们不是找着了位置,而且是坐位宽敞,各霸一方。
那身着天蓝长衫的中年,眼看被三位坐了席位,还要高谈阔论,心中有气,当下冷笑一声道:“这桌席位,兄弟早就定下,此刻正等待几位朋友。”
斑光微微一笑,道:“那我们快些吃过就是……”
说话之间酒菜已然送到,高光抢先而起,抢过酒壶酒杯,先替自己倒了一个满杯,举手对那天蓝长衫中年,说道:“请啊!咱们先干一杯。”
那中年文士,竟被高光莽莽撞撞的一闹,没了主意,不知该发作还是忍下,反正高光敬酒,也不瞧他喝不喝,自己一干就了下去。
待那中年文士端起酒杯,高光已然喝干了自己杯中之酒,放下酒杯,左少白急急端起面前酒杯,笑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长衫中年缓缓说道:“兄弟姓孟……”但闻一声喧哗,传了上来,打断了那中年文士之言。
那中年文士,很快放下酒杯,走近窗前,向下一瞧,只见人群环集,围了一个圆圈。显然,在这大街的闹市中,出了惊人的大事。
左少白按不下好奇之心,紧随着走近窗前向下瞧去,只见一人伏卧地面,似是已经死去。忽听那长衫中年惊呼一声,一推窗子,突然由窗口处跃下楼去。
他这惊世骇俗的举动,立时震动了围观的人群,只听一阵尖厉的大叫道:“不得了,又有人跳楼寻死……”喝叫声中,纷纷向四周让避开去。
日光耀照下,左少白突然发觉那伏卧街头的尸体背心上,插着一把匕首,不禁心弦一震,顾不得招呼那高光、黄荣,急急向楼下奔去。
其实,高光、黄荣不用他招呼,早已随他身后,奔下楼去。但见那长衫中年,一把抱起那伏卧在街头的尸体,双目中暴射怨毒的光芒,四下扫掠,似是要在人群中寻出凶手。
左少白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青天白日,人群云集的闹市之中杀人。”
一声低沉的佛号,由身后响起,道:“这凶手的胆子的确不小,阿弥陀佛。”
左少白扭头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正是四戒大师,不禁一呆,暗道:这和尚盯上我们了。那长衫中年,抱着尸体,出一会神,突然伸手拔出那人背上的匕首。一股鲜血,激射而出。
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见那凶器,是一柄七八寸长的短剑,晶芒耀目,不见有淬毒之征,显是那凶手自恃腕力强劲,不用淬毒伤人。
黄荣瞥见那短剑上,刻着“仇恨之剑,血债血还”八个大字。那长衫中年一瞧剑上字迹,抱起尸体,一言不发的疾奔而去,眨眼间,走的没了影儿。
左少白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仇恨之剑,血债血还……这人是谁呢?难道他比我有着更悲苦的际遇么?”
四戒大师摇摇头,厉声说道:“劫数,劫数!看来,这一场武林中的浩劫,正是方兴未艾。”
左少白回顾了四戒大师一眼,低声对高光和黄荣说道:“咱们上楼去吧!”
这时,四周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不断的传过来叹息之声。忽听一个微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奇怪呀!好险啊!”
左少自己然转身而去,听得那人之言,突然放缓了脚步,暗中凝神听去。
丙然有人接口问道:“尖老二,奇怪什么了?”
尖老二道:“这人死时,正走在我的身后,相距也就不过是一步之差,我却未曾闻得呼叫之声。待听得他倒摔地上,我就回过头去,连鬼影也未见一个,那凶手跑的再快,也快不过我的眼睛吧,这不是很奇怪的事么?”
另一个尖尖的声音接道:“奇是够奇怪了,但有什么好险呢?”
尖老二道:“我和他走的一步之差,如是那凶手看错了人,在我后心上刺一刀,岂不是危险得很?”
四戒大师突然接口说道:“这位施主,请再仔细想上一想,那时候,你可当真没有瞧到可疑人物么?”
尖老二沉吟了一阵,道:“那时候路上的行人虽多,但我距他最近,待我回过头,只见那人伏地而卧,背上插了一把短剑,却未见可疑人物。”
左少白放快脚步,直上酒楼。经这一阵混乱,满楼酒客走了大半,想是一些酒客,借机混水模鱼,白吃了一顿。
这时,酒菜已然送上,黄荣端起酒杯,藉机对左少白道:“盟主,那和尚也上楼来了。”
左少白道:“不要理他,咱们吃完就走。”
三人匆匆食过酒食,下楼而去。左少白凭借幼年一些记忆,带着黄荣、高光,直向南关行去。
大约行有四五里路,只见一座高大庙宇,矗立在一片林木中,左少白低声对两人说道:
“我幼小之时,曾和先父到过这关王庙中一次,隐隐所记,这庙中十分清静,除了一个香火道人之外,只有一个年老的住持,咱们先去瞧看一下形势,找处清静的歇息之处,待天色入夜之后,再到白鹤堡中。”
斑光道:“为什么要晚上才去呢?”
左少白道:“据我推想,在白鹤堡中,恐还有武林人物在暗中监视,咱们如若白天前去,难免要被人发现钉梢,不如夜晚入堡,纵然被人发现,也好摆月兑。”
斑光道:“盟主高见,实非我等能及。”
说话之间,已行近了关王庙。只见两扇红漆庙门轻轻虚掩可容一人出入,林中传出几声蝉鸣更托衬出这座古庙的寂静。
黄荣行快了两步,当先进门。大门内,是一个广阔的院子,除了一道红砖铺成的道路之外,生满了野草,一个梳发白髯的老人,手举铁锄,有气无力的锄着地上野草。
这是座建筑很宏伟的庙宇,但香火却不很茂盛,重脊叠院徒增这古庙的阴森荒凉。
黄荣低声说道:“好座阴森的古庙。”
斑光道:“着这庙中白壁如新,门窗未损,分明是刚刚粉刷不久,何以竟不见朝拜进香的人。”
黄荣道:“不错,这座庙有些奇怪。”
那锄草的香火道人,缓缓抬起头来,瞧了三人一眼,又慢慢的垂下头去,继续锄草。
斑光瞧了那老道人,工作的缓慢,不禁摇头说道:“似他这等锄草之法,待锄好东面的野草,西面早已野草丛生,这一生,也别想锄完这院中的野草了。”
左少白道:“不知这庙中的主持,是否也和这香火道人一般的年纪了?”
他来这关王庙时,只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只因这庙宇广大,但庙中却只有一个主持,和一个香火道人,入得庙来,不自觉的就生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是以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
走完了七八丈红砖铺成的小道,进了二门,景物又突然为之一变。只见古木耸立,十几棵高大的白杨,高插云霄,二门内所有的空地,尽为那高大的白杨所荫,落叶堆积,似是已数月没人打扫。
黄荣瞧了那满地落叶一眼,低声说道:“这二进院中,空着厢房甚多,我瞧咱们也不用再进大殿,惊动这庙中的住持,随便选一处厢房,可容坐息也就行了。”
左少白道:“就依高兄弟之见。”目光一转,缓步行向西侧厢房。
斑光抢在前面,推开房门,只见室中一座小暴台上,黄幢勾分,里面塑着刘、关、张桃园结义的故事,那黄幔虽然很新,但却落有不少积尘。黄荣心中突然一动,暗道:“这座关王庙,处处透着古怪,白壁无瑕,黄幔新制,此等情况,正该是香火茂盛,朝拜人络绎不绝才对,怎的竟是这般一付凄凄清清景况?”
斑光四下打量了一眼,道:“盟主瞧瞧这座厢房如何?”
左少白缓缓点头,道:“咱们就在此处坐息一下,待天色入夜,再往白鹤堡去。”
黄荣放了手中肩上包裹,席地坐下,闭上双目,运气调息,但他心中一直想着这庙中的古怪,竟是安不下心来,久久无法使真气畅行于百脉之间。
睁眼看去,左少白和高光,似都已神驰物外,坐息入定,当下站起身子,缓步向外行去。人还未出房门,瞥见那肩荷铁锄的香火道人,沿着那铺砖小径,直向大殿行去。
黄荣暗暗吁一口气,忖道:“这老道人绕入后殿,不知是否向那主持禀说我等一行至此。
就在他心念一转之间,再抬头瞧那荷锄的香火道人,早已踪迹不见。
他本是思维慎密之人,有此一见,疑念愈深,立时打消了出房的念头,缓步退了回来,原地坐下,闭目假作调息,心中却不注的盘算道:“那香火道人,早已见了我们,分明是有意进入后殿报信,已是无可怀疑了。他能在我分心他顾的一刹那间,无声无息的失去了踪影,除非身负上乘轻功之人决难办到。看将起来,那老迈的香火道人,不是一位秘隐风尘中的奇人,定然是一位江洋大盗。这关王庙中的主持,如不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决难使那香火道人诚心倾服于他。”
再默算那香火老道的失踪位置,距离最近的一座厢房也有一丈多远,除非他伏子,隐入近身那一片花丛之中,他的轻功,当尤在自己之上。
心念迥转,联想到昔年左鉴白来此一事,听盟主口气,他昔年来此之时,这座关王庙,也和今日一般的冷清,那左鉴白乃一派门户之主,陡然来此,岂非无因?
只觉此中大有缘故,但又感千头万绪,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看来,这座关王庙,只怕也和那白鹤门被屠的惨事有着连带关系,只是盟主来此之时,年纪过于幼小,记忆之中,未留下可疑的破绽罢了。
回顾看两人,仍然禅定未醒,又不便叫醒两人,只好强行忍着心中疑问,闭目而坐,暗中替两人护法。
原来修习上乘内功之人,入定之后,心波不起,超然物外,听觉特别敏锐,数丈内落叶之声,亦可听到,但在运气调息之时,却是耳目都失去灵敏,也最易受到伤害。
黄荣已由那香火道人的身上,引起了甚大怀疑,是以特别留心四面的动静。
丙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走了过来,声音低微的甚难辨闻,如非特别留心,几乎是听不出来。黄荣轻轻启动双目望去,瞥见人影一闪,正是那肩荷铁锄的香火道人,只见他鬼鬼祟祟的探进头来,瞧了一阵,突然又退了下去。
黄荣暗暗吃了一惊,付道:“果不出我所料,这人瞧了片刻,重又退了回去,不知要耍些什么花样?”当下伸手入怀,模出来两枝暗器,扣在手中,蓄势戒备。哪知等了良久,竟是再无动静,那香火道人也未再返来。又过了片刻,左少白和高光都由禅定中醒了过来。
黄荣暗自松一口气,道:“兄弟想请教盟主一事,不知当是不当?”
左少白笑道:“只管请问,小弟知无不言。”
黄荣道:“盟主昔年随令尊到此庙来,不知有何贵干?”
左少白凝目觉吟了良久,道:“那时我还年幼,记事不详,隐隐所记,似是探望这庙中的主持。”
黄荣突然站了起来,奔出房外,四外环视一下,重返室中,说道:“盟主可曾记得,令尊在此停留多久时光么?”
左少白道:“黄兄弟这般盘诘往事,可是瞧出这庙中有甚可疑之处么?”
黄荣道:“想那左老前辈掌理白鹤门,事务必极繁忙,这座关王庙既非清静的养息之地,左老前辈何以会突然来此,这其间定有文章。在下姑妄推论,盟主忽然想起到此庙中来,以便避人耳目,显见此庙中的凄清冷落,留给了盟主极深的印象。”
左少白连连点头道:“这话不错。”
黄荣道:“因此,兄弟斗胆猜想,昔年盟主和令尊到此之时,这座关王庙定也和今日一般的冷清,这印象深潜入盟主的意识之中,是以,想到咱们该到一处清静无人所在,休息一会,就想到了这座关王庙来!”
左少白道:“如非黄兄这般分析,我也想不起来了,昔年随先父来此往事,似是和一位朋友相约在此会晤。”
黄荣道:“盟主请仔细想上一想,左老前辈约晤的是何等人物?”
左秒白道:“那时兄弟年幼无知,如何能想许多?”他仰脸沉思了一阵,又道:“先父约晤之人,似极神秘,就我记忆所及,那人是乘坐一辆华丽的马车而来。”
斑光突然接口说道:“此事年代不久,不难查个明白,咱们何不找出这庙中主持,问上一问?”
黄荣道:“兄弟亦有此意,但不知盟主的意下如何?”
左少白道:“两位见解一般,想是不会错了。”
斑光霍然起身,道:“咱们立刻就去如何?”
此人处事并非粗枝大叶,只是脾气急躁,说干就干,看起来有些莽撞。
黄荣道:“依兄弟观察,这座‘关王庙’的主持,似非普普通通之人,咱们言事之间,尽量客气一些,但暗中却是要小心戒备,如非必要,盟主最好不要说出身份。”
左少白点头应道:“两位如此相助,兄弟感激不尽。”真情激荡,热泪盈眶,抱拳对两人一揖。
黄荣、高光慌的急急急还礼,说道:“如非盟主排解,咱们两人早已同归干尽,哪里还有此时,但得有生之年,为盟主略效微劳。”
左少白道:“两位言重了。”拭去脸上泪痕,缓步向外走去。
这时,已然是夕阳西下时光,落日幻起了绚烂的晚霞。晚风拂动着高大的白杨发出沙沙的响声,但这无限美好的夕阳,却无法扫除这古庙的阴森凄清。
黄荣抢先而行,直向大殿行去。大殿外是一座高起的平台,一道横宽丈余的连扇木门,紧紧的关闭着。只见那老迈的香火道人,正自倚靠在木门一角处打盹,一袭灰衣,两鬓斑发,紧旁他身侧处,放着一把铁锄。
黄荣已知这老迈的香火道人,实是身负绝技的高人,当下一抱拳,道:“老前辈……”
那香火道人缓缓睁开一双微闭的双目,上下打量了黄荣,道:“有何见教?”
黄荣道:“咱们兄弟,路过岳阳,久闻关王庙住持的大名,特来拜会,尚望老丈代为通禀一声。”
那香火道人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三位来的不凑巧了。”
斑光道:“怎样的不凑巧了?”
那香火道人道:“做住持已于三日之前,离开他往。”
黄荣微微一笑,道:“老丈可知他的行踪何处?”
灰袍老人摇头笑道:“关王庙香火不盛,敝住持身无急务,游兴所至,随遇而安,行踪如断梗飘萍,很难说出他行踪何处。”
斑光道:“这座关王庙殿宇辉煌,厢廊绵连,不下百间,可算得一座大庙,难道只有老丈一个人吗?
那香火道人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古庙老树,荒园杂草,已伴了贫道数十寒暑,虽然是寂寞一些,但这份宁静,却是人间少有,三位不用为贫道感叹,纵然是敝住持在庙之日,也是甚少过问贫道的事。”他缓缓捡起了铁锄,缓步而去。
斑光回顾了左少白一眼,道:“这老头子,别扭的很。”
这两句话说的声音不小,那香火道人分明听到,但却充耳不闻,荷锄而去。
黄荣突然高声说道:“咱们进入这大殿瞧瞧吧!”
只见那荷锄老者,陡然停下了脚步,微一犹豫,竟又举步而去。
斑光右手一抬,按在木门上,道:“可要进入殿中看看?”
左少白道:“不要损伤了别人木门。”
斑光右腕微微一振,轻力推去,哪知术门竟是纹风未动,不禁一皱眉头。
黄荣低声道:“外面不见扣锁,定然是有人在里面上了木栓。
斑光手腕一振,用了两成内力推去。哪知紧闭的木门,仍是屹然不动,高光心头火起,自言自语,说道:“我不信就推不开你。”
用出五成劲力推去。这高光练的童子混元气功,一发蛮劲,臂上能施出千斤之力,用出一半,也有五百斤的气力。但闻呀然一声,一扇木门,应手而裂,砰的一震,摔在地上。
左少自轻轻叹息一声,道:“损毁庙中殿门,如何向人交代?”
离光笑道:“盟主不用烦心,咱们赔他一些银钱就是。”当先举步进入大殿。黄荣、左少白只好紧随他身后而入。
大殿中所有的门窗,都紧紧的关闭着,殿中光线十分暗淡,左少白等虽然有着过人的目力,但陡然从光亮中进入了幽暗的大殿,也有些视界不清。隐隐间,似听到一阵轻微的声息,但那声息立刻就消失不闻。
左少白内功最是精湛,耳目也特别灵敏,那声音虽然极细微,但他听得十分清晰,似是人的脚步声音。
凝神瞧去,只见一座高过一丈的关王神像,居中而坐,两侧关平、周仓,那周仓手捧着一柄青龙偃月刀、短须如戟,双目圆睁,神态极是凶猛可怖。除了三座高大的神像和神像前一座供台之外,大殿中空空荡荡,别无他物。晚霞消退,天入黄昏,大殿中更显得幽暗不明。
黄荣低声说道:“盟主可曾听得声息吗?”
左少白道:“似是轻微的脚步声。”
斑光道:“管他什么声音,咱们先搜它一搜再说!”
黄荣道:“这庙中的人人物物,无不透着古怪,咱们不可大意。”
斑光唰的一声,抽出一对判官笔,道:“兄弟从左面搜向右面,黄兄由右至左,盟主守在殿中,接应两侧。”也不容左少白和黄荣答话,当先向左侧奔了过去。
黄荣拔出长剑道:“盟主保重。”奔向右侧搜去。
经过这一阵适应,左少白已可清晰的着出殿中景物,瞥见那关王神像右侧墙壁上一副“月下盘蝉图”,微微的摇摆,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壁画怎会摇动呢?黄荣说的不错,这庙中的事事物物无不透着古怪。
但觉脑际间灵光一闪,忖道:是啦!难道那副“月下盘蝉图”,是一座暗门不成。此念一动,越想越觉不错,印证适才听闻的脚步声息,更觉丝丝入扣,合情合理,正等举步过去瞧瞧,突闻一阵轻微的步履声,来自身后。
左少白暗提真气,霍然转过身子,只见那老迈的香火道人,不知何时,已然进了大殿,不禁吃了一依,暗道:“这人来的无声无息,分明是身怀上乘武功。”
那香火道人两道凌厉目光,缓缓由左少白脸上扫过,道:“几位擅闯大殿,损毁木门,不知是何用心?
左少白淡然一笑,逅:“咱们入殿朝拜圣像,算不得什么违禁越礼的举动,至于损坏贵庙木门一事,在下等自该照价赔偿。”
那香火道人冷然一笑,道:“客人不觉着说的太轻松吗?”
左少白道:“如以老丈之意呢?”
灰衣老人道:“老夫之意是几位既然擅闯本庙大殿,损毁木门,就该依本庙中规法论处。”
左少白暗道:“这老人守口如瓶,如果想从他口中探出一些隐密,恐非容易的事,事已至此,只有和他蛮干下去,或可找些蛛丝马迹。”
念转意决,一沉睑色,说道:“寺庙圣像,受四方供奉,自该是常开方便之门,似贵庙这等殿门紧闭,拒人朝拜一事,实叫人不解得很。”
那香火道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似三位这等莽撞之人,老夫也见过不少,这大殿上的木门,也不是初次被人损毁,不过,那些人都已经接受了本庙中规法处置。”
只听黄荣朗朗接道:“贵庙中规法如何?怎生处置擅闻大殿之人,在下等倒是想先听一听?”原来,黄荣、高光搜寻了半晌,未见可疑事物,一齐由神像后绕了出来。
那香火道人冷然一笑,道:“三位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突然回臂一掌,拍了出去,呼啸的掌风,击在墙壁上,响起了一片回声。
左少白暗暗忖道:“此人掌力不弱……忽见殿门处两侧墙壁,疾向一起合拢过来,封死了殿门。一点微弱天光,也完全消失,大殿中更见幽暗。
黄荣长剑挥动,振起两朵剑花,疾向那香火道人冲了过去。哪知就这一刻工夫,已然失去了那人的踪迹。
阴森的大殿中,静得可闻呼吸之声,左少白低声说道:“两位兄弟不可乱动,小心暗算。”
斑光双笔交前胸,怒声骂道:“鬼鬼祟祟算得什么人物,有种的大家真刀真枪的干一阵,惹得高爷冒了火,我就烧了你们这座关王庙……”他呼喝叫骂了好久,仍不闻回答之言。
黄荣突然说道:“高兄弟,不要骂啦,你这般呼喝叫骂,那无疑告诉他咱门停身之处,正好如了他们心愿。”
左少白道:“不错,越是处于诡奇危恶之境,咱们越是要沉着冷静。”
斑光心中对那左少白十分敬重,果然闭口不言。
黄荣低声说道:“咱们先到一处殿角,隐起身子,慢慢的再设法出去。”
左少白道:“鬼蜮伎俩,决不至此,黄兄弟之言甚是,咱们先设法藏好身,再筹破敌之策。”
三人提聚真气,轻步移往东面殿角处,倚壁坐子,静坐观变。三人这等以静应变的法子,还真有用,大约过有一盏茶工夫,突然响起那香火道人的冷漠声音,道:“眼下你们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弃去手中兵刃,束手就缚,和老夫去见本庙住持,如是想凭仗一点微末之技,妄图抗拒,不肯认命受缚,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左少白分辨那语声来处,似是在神像之后,当下施展传者之术,说道:“大概他还未发觉咱们隐身之处,不要理他。”
那冷漠的声音重又传来,道:“好啊!你们可是想和老夫躲躲藏藏的撑下去么?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你们也不知老夫手段了。”
左少白这次听得十分留心,果然查觉那声音由那高大的关王神像后传了过来。
斑光凝聚功力,手中举起判官笔,也施展传音之术说道:“那老家伙藏在神像后面,盟主和高兄替我掠阵,我过去找那老小子算账。”
左少白探手一把,抓住了高光说道:“高兄弟不可造次,再等上一会。”
又过了顿饭工夫之久,竟是不闻那人声音,三人正觉不耐,远见那高大的关王神像双目中,暴射出两道强烈的光芒,大头转动,四面扫射。
左少白暗暗吃了一惊,忖道:“原来这大殿中到处都是机关,那关王神像的双目中可以尽射出强烈的灯光,想来那周仓、关平两座神像,必然另有妙用。但见那两道强烈的光芒,直射过来,三人立时暴现在强光之中。
一阵冷厉的长笑过后,又响起那香火道人的声音道:“此刻只要老夫发动机关,立时将有千百支淬毒暗器,分由四面八方射向你们,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还不放下兵刃,当真要找死不成?”
斑光霍然站了起来,道:“你有种给我滚出来,和高爷先斗三百招!”
三人在那强烈的光芒耀射之下,无法瞧到对面景物,但自己的一举一动,却无法逃过别人的监视,黄荣生恐高光忍耐不下,当真的冲了过去,那时非吃大亏不可,赶忙道:“高兄弟不可莽撞,咱们得听凭盟主调派。”
左少白暗中凝聚功力,低声说道:“咱们阅历不够,适才虽然亲目看到人反臂一掌,竟是未曾留心那枢纽之位,此刻我细心观察,这大殿中机关枢纽,似是以那关王神像为主,那声音似是亦由神像传来,如若我的推想不惜,那几座高大的神像之中,可能都是空的,那人就藏身在关王像之中。”
黄荣道:“兄弟之见,和盟主不谋而合。”
斑光道:“如若那机关枢纽,确实在那高大的关王神像之中,咱们何不合力把那神像毁去。”
左少白道:“此情此时,敌暗我明,非不得已,不用急切出手。”
斑光道:“难道就这般和他耗上不成?”
黄荣道:“高兄弟稍安勿躁,盟主自会有所安排。”
说话之间,那投向三人的强烈光芒,突然敛失不见,大殿中又恢复了那份幽暗的恐怖。
黄荣低声说道:“盟主,高兄弟,咱门快些移动一下地位。”未待他接说,两人已然了解他话中之意,齐齐向旁侧移去。
左少白道:“看来那灰袍老者,并非这关王庙申的首脑人物,定在向主事之人请示,如果他能够作用主张,只怕早已对咱们下手了。”
斑光突然插口说道:“咱们势不能真的和人家对耗下去。如若坐而待敌来攻,倒不如先行奋起,去攻敌人。盟主以为愚见如何?”
左少白道:“高论虽然不错,但目下敌势不明,贸然出手,胜机难算,多等候片刻时光,咱们对敌势,或可多些了解。”
斑光道:“但也同样给人一个调派人手的机会。”
黄荣接道:“正是要他如此,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若那香火道人,不是这关王庙中的首脑,咱们纵然能够生擒于他,于是何补?反而打草惊蛇,使敌人有了准备。”
三人的交谈,全用传音之术,防被人听去。
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划破幽暗中的沉寂,说道:“数十年来,从没有一个人由这大殿中逃出去过,这大殿四面的墙壁,都是坚硬无比的青石砌成,而且到处是机关埋伏,识时务的快些放下兵刃,走到那大殿正中,听侯裁决,或可保下一条任命。”
斑光天生一副急躁的性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高声写骂:“王八羔子,是男人你就给我滚出来,高爷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就把高字倒过来姓。”
那冰冷的声音接道:“身陷绝地,九死一生,还能有这等凌云豪气,倒不失英雄气概。”
黄荣和左少白这次不再阻拦高光,任他和那人对口叫骂,两人却借机观察那声音传来的所在。
只听高光喝道:“谁要你称赞了,大丈夫男子汉,死而何惧!”
突听另一个柔柔细音,接道:“一个人也不过只能死上一次,你这视死如归的豪气,虽可敬佩,只是这死未免是太不值了!”
斑光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话,他做梦也未想到这大殿之中,竟然还有女人。
左少白和黄荣,亦都为之大大震动,使这充满着诡异、伸秘的关王庙,更增了不少神秘的气氛。
斑光沉吟了片刻,仍是忍不住斑声回道:“你是什么人?”
大殿中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但这悦耳动听的笑声,并没有冲淡大殿中恐怖的气氛。
那笑声延续了良久,才停了下来,说道:“我就是你想要见的首脑人物,在你们踏入这关王庙时,我已经见过三位了。”
斑光道:“我们进入这关王庙时,从未瞧见过一个女人。”
那女子声音接道:“我深谙易容之术,化身千百,这是你们能够查觉得到么?”
斑光听对方是位女子,而且言词之间,又十分和气,心中怒火消失了不少,说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素昧生平,你把我们困入这大殿之中为了什么?”
左少白住声对黄荣道:“奇怪呀!在我记忆之中,这庙中主持不是女子啊!”
黄荣道:“时势变幻无常,江湖上尽多奇女子,她取代了原来庙中主持之位,也并非稀奇的事。”
只听那女子声音接道:“自然是有原因了,据我观察所得,三位都是初出茅芦的人物,而且都有着一身不错的武功。”
斑光道:“会武与你何干?要把我们困在大殿之中?”
但那女人娇笑一声,说道:“自然是有关系了……”声音微微一顿,按道:“三位初入江湖,识人不多,正合了我们的条件。”
斑光道:“什么条件?”
那女子笑道:“我想把三位收入门下,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斑光怒声喝道:“你趁早断去这个念头,我高某堂堂七尺之躯……”
那女子声音道:“我关王门下弟子,谁不是七尺之躯,堂堂男子,岂止你们三人吗?何况,你们巳被困绝地,不答应入我关王门,但已知我关王门中隐秘,为了灭口,也不能放过你们。”
斑光道:“这倒来必,如若是真刀真枪搏斗,在下三人,决不至败在你们的手中。”
那女子道:“是啦!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既不肯听我相劝,那我就要失陪了,待你们尝试到厉害之后,再求我也是一样。”笑声突然消失不闻,想是那女子已然离去。
斑光心中后悔起来,忖道:这女子既是首脑之人,她如一去,和别人还说什么说呢?不论何事,别人也是作不得主意。忖思之间,忽然想起那冰冷的声音,似是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想它不起而已。
左少白和黄荣在那女子声音消失之后,突然起身向前行去,举步落足之间轻微异常,当真是未带半点声息。
斑光为人,除了天生脾气急躁之外,却是粗中有细,一见两人举动,巳知两人找出了那传出声音的位置,准备出手,当了故意叫道:“你们再不肯大开殿门,放我们出去,我就放一把火来,烧的你这座关主庙片瓦不存。“
这几句说的声音甚大,用来掩去左少白和黄荣行动时可能带起的声息。果然,左少白和黄荣借高光喝声的掩护,极快的行近那关王神像前面。
黄荣悄然伸出手去,模了那关王神像一把,只觉坚硬冰冷,竟然是生铁铸造的神像,不禁一皱眉头,施展传音之术,说道:“盟主,且莫贸然出手,这些神像都是用生铁铸成。”
左少白呆了一呆,也施展传音入密之术说道:“事已至此,不动手也不行了,咱们合力推它一下试试,看看能否把这座神像推倒?”
黄荣点点头,暗中凝聚了功力,双手按在神像之上。左少白也伸出右手,按在神像上,两人一齐用力,猛然向前一推,两人这合力一推,力道之强何至千斤,但那铁铸神像,竟是纹风来动。
左少白轻轻一拉黄荣,正待撤退,突见那关王神像两侧的关平周仓,四只眼睛中,突然闪起红光,一阵异香,扑鼻袭来,黄荣和左少白齐齐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