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号一走,其余杀手更是无心恋战,瞬息之间,除了连走都走不动的重伤者及死人之
外,就再也没有任何杀手留下来了。
方鲸又回到他的小酒铺里。
他看了野猪一眼,忽然走了出来,道:“烤吃野猪肉,好不好?”
许不醉摇头,道:“不好。”
方鲸道:“嫌野猪肉不好吃?”
许不醉道:“现在觉得什么肉都不好吃。”
方鲸望着他,良久才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也难怪,在心情木好的时候,无论吃什么
都是又酸又苦的。”
欧一神走了过来,盯着许不醉道:“你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心凤呐呐道:“是不是奴……奴家令你生气了?”
“你有多大斤两?”欧一神道:“你怎配令许轩主生气?”
许不醉两眼一瞪,道:“你找死吗?居然对心凤粗声粗气讲话。”
欧一神咳嗽两声,道:“近来喉咙有点不大舒服。”
“喉咙不舒服就要骂老婆啦?”许不醉把铁棒向前一伸,差点没撞在欧一神的鼻子上。
欧一神讪讪一笑,道:“你误会了,我从来都不敢欺负心凤。”
许不醉这才神色稍缓,但接着却问心凤,道:“如此说来,倒是你经常欺负欧瘦子
了?”
心风吃了一惊,道:“奴家怎敢欺负相公?”
许不醉“哦”了一声,道:“那么,你们到底谁欺负谁来着?”
欧一神道:“我们夫妻相敬如宾,谁也没有欺负谁。”
许不醉道:“此话当真?”
欧一神道:“千真万确,并无半字虚言。”
许不醉道:“你的说话,向来不大可靠。”
欧一神立刻胀红了脸,道:“人人都说我老实得出奇,我的说话又怎会不可靠的?”
许不醉道:“正因为你老实得几近乎笨蛋,所以说话不大可靠。”
这时候,欧如神走了过来,道:“这俩口子的事,你少担心好了,他们真是美满之
极。”
许不醉哈哈一笑,道:“有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啦!”
欧加神道:“但你和铁老鼠弄得遍体鳞伤,我却放心不下。”
许不醉摇摇头,道:“这点小小伤痕,算得上什么?”
心凤不待他说,早已用金创药敷住了他腰间的伤口。
欧如神向铁老鼠道:“不见多时,你好像比从前成熟了不少。”
铁老鼠讪讪一笑,道:“难得在这里遇上江北仙上仙,真是福气。”
欧如神道:“你们怎会在这里和那些黑衣杀手打起来的?”
铁老鼠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话长之极。”
欧如神道:“话长也得说。”
铁老鼠又叹了一声,接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欧如神这才恍然,道:“原来是如此。”
欧一神却急不及待的问道:“小岳子怎样了?”
许不醉道:“你这个岳贤弟,际遇不凡,人更不凡。”
欧一神听得喜上眉梢,道:“他又有什么不平凡的际遇了?”
许不醉还没回答,,鲸已截然道:“什么大岳子小岳子,迟点再说!”
许不醉道:“方老板又有何高见?”
方鲸道:“先找红棉,看看她怎么了。”
许不醉冷冷道:“你现在才担心她的安危,是不是太迟了一点?”
方鲸道:“希望还不太迟。”
铁老鼠道:“咱们往那里找寻叶红棉姑娘?”
方鲸道:“只要找到恨帝,就一定可以找到红棉和郭冷魂。”
许不醉目光一闪,道:“你有把握可以找得着恨帝吗?”
方鲸道:“我没把握,但我们可以去求一个人。”
欧一神咕哝着,说道:“求人不如求己。”
欧如神叱道:“住嘴!”
方鲸淡淡一笑,道:“江湖上有一位奇人,他的本领大概比起我们这里几个人加起来还
要高明一点点。”
许不醉不禁为之动容,道:“此人是谁?”
方鲸的脸上发着光,瞳孔收缩成一线,道:“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叶红棉的父亲。”
“菊痴叶上开!”许不醉月兑口叫道。
“对了,就是这个武林奇葩!”方鲸说。
许不醉吸了口气,目注着方鲸道:“你知道叶大侠在什么地方?”
方鲸沉吟半晌,道:“知道是知道的,就只怕他不肯出手。”
“胡说!”许不醉道:“叶红棉是他的女儿,如今落在天恨的人手里,他又怎会坐
视?”
方鲸道:“但愿如此。”
许不醉又催促着,道:“叶上开在那里?”
方鲸默然半晌,才说道:“在容楼之中。”
“容楼?”许不醉吃惊极了,道:“你说的容楼,是不是安徽的容楼?”
方鲸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正是,正是。”
“容楼无弱者!”许不醉吐出口气,道:“但叶上开为什么会在容楼之中?”
方鲸苦笑了一下,道:“个中原因,只怕极其复杂。”
许不醉道:“方老板,你可以说得清楚一点吗?”
方鲸道:“叶上开为什么会身在容楼,我也是不知其中底蕴的。”
许不醉道:“但你如何得知他在容楼之中?”
方鲸道:“是红棉告诉我的,而且,她还带我见过叶上开一次。”
许不醉道:“叶上开跟你谈过些什么?”
方鲸道:“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许不醉道:“有什么事情,是比较重要的一点?”
方鲸道:“有。”
“快说。”
“现在不能说,惟恐天恨中人仍然在附近。”
欧如神干咳一声,道:“我们三人可以暂且退开去……”
“不要误会!”方鲸忙道:“欧五先生德高望重,而且这件事情你也非听不可。”
欧如神淡淡一笑,道:“为什么?”
方鲸道:“你若听了,一定会大感兴趣。”
许不醉笑道:“只要老欧有兴趣,他一定会帮着我们对付天恨。”
欧如神叹道:“我现在已经和天恨结下梁子了。”
许不醉道:“你后悔了?”
欧如神道:“这是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何必后悔?就算后悔又有什么用?”
欧一神说道:“不要再多说了,我很想立刻就飞到安徽容楼,看看叶大侠的风采。”
欧如神笑了笑,道:“这句话,证明你还不算是个呆子。”
欧一神,叹了口气,道:“但若跟岳贤弟相比,我就真是呆得可以了。”
许不醉望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见叶上开还是岳小玉?”
欧一神道:“两个都很想见。”
许不醉道:“小岳子很安全,你用不着担心。”
欧一神说道:“咱们曾经听人说,小岳子在铁眉楼里,而铁眉楼的形势,却又是岌岌可
危,说不定一下子就会化为灰烬了。”
许不醉道:“铁眉楼之危纵然未解,你也不必为小岳子担心,他现时正与师父公孙我剑
在密室里练功。”
欧一神道:“但愿小岳子快点练成绝世奇功,将来成为江湖一代奇侠。”
许不醉道:“你对这小子倒不错。”
欧一神道:“岳贤弟为人义气深重,我对他好,那是十分应该的。”
许不醉眉头一皱,叹道:“像他那样的小无赖,居然有这许多人对他情深义重,确是他
妈的奇迹之至。”
方鲸冷哼一声,道:“你们老是谈论著什么小岳子大岳子,是不是想马上跑去见他?”
“不见,不见!”许不醉立时摇头不迭,道:“这小混蛋如今平安大吉,又兼福星高
照,无论是谁担心他都是多余兼混帐的。”
欧如神微微一笑,道:“既然岳小玉平安大吉,咱们不妨把力量集中一点,先把叶红棉
与郭堡主找回来再说。”
方鲸说道:“对了,这才是智者之所为!”
欧如神道:“你肯定叶上开一定可以找到恨帝?”
方鲸道:“是的。”
欧如神道:“既然这样,咱们现在就赶往容楼。”
欧一神见兄长也赞同方鲸建议,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心凤望了丈夫一眼,她虽然知道丈夫的心意,但形势如此,她也不便开口。
方鲸在小酒铺门外站了一会,好像有点舍不得的样子。
欧如神悠然一笑,道:“是不是还想耽搁几天才上路?”
方鲸道:“不,但里面有五十一斤美酒。”
欧如神笑道:“酒铺虽然带不走,但这五十一斤美酒,你却不妨带着上路。”
许不醉道:“就算他不带,我也会捧着走,绝对不会客气。”
方鲸大笑,道:“好,看你喝得了多少斤!”
在半个时辰后,这五男一女已分乘两辆马车,向安徽进发。
容楼无弱者。
但又有谁会想到,菊痴叶上开这个武林奇葩,竟然也在容楼之中。
口口口
天亮了。
铁眉楼外,杀声震天!
神通教又再整顿帮众,似乎要誓破铁眉楼。
这边厢,布狂风已成为群雄作战的统帅,群雄士气高昂,颇有气吞河山之势。
“布狂风,有种的滚出来决一死战!”逾百神通教武士在楼外齐声大叫。
但这叫声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布狂风还是很沉着,绝无半点浮躁之象。
铁发却已忍不住,道:“待我出去跟这群狗喽罗会一会!”
布狂风摇摇头,道:“来者既是喽罗小卒,又怎值得铁兄出手?”
木眼道:“虽然喽罗小卒,但杀他三几十个,也可壮吾人等之声威。”
布狂风仍然摇头,道:“吾人等之声威正盛,毋须如此仓卒轻出。”
铁发、木眼见布狂风坚不肯出,也就闭嘴不语,静观其变。
又过了一会,忽听探子回报:“楼东两里之外,出现一支人马。”
龙眉双眉一蹙,道:“人马若干?”
探子道:“五十左右,人人头上皆扎着金布。”
“头扎金布?”龙眉脸色一沉,道:“神通教又在搞什么把戏?”
布狂风立时摇头,道;“这五十余人,并非属于神通教的。”
龙眉讶然道:“公子从何得知?”
布狂风道:“头扎金布,乃是一种暗号。”
龙眉道:“这暗号代表着什么?”
布狂风道:“总帮主有难,十六帮从速赶往救驾是也!”
龙眉一怔,道:“谁是十六帮的总帮主?”
布狂风说道:“岳小玉的师父公孙我剑。”
龙眉更是怔住,道:“公孙我剑是公孙世家的老爷子,怎么又会是十六帮的总帮主
了?”
布狂风道:“其实,公孙我剑从来都没有正式承认自己是十六帮的总帮主,但江湖上却
有十六个帮会,都公认他老人家就是这十六帮的总帮主。”
龙眉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布狂风道:“道理很简单,因为公孙老侠对这十六个帮会都有莫大恩德。”
龙眉目光一闪,道:“所以现在这十六帮会知道公孙老侠有危难,就以头扎金布为号,
急急的赶来营救了?”
布狂风点点头,道:“不错。”
龙眉说道:“但公孙老侠根本不在这里。”
布狂风道:“目下形势一片纷乱,不要说是局外人,便是咱们置身在内的,也会感到扑
朔迷离,不知道眼前真正的形势到底是怎样的。”
龙眉沉吟道:“不错,在这样的情况下,千六帮以为公孙老侠被困在铁眉楼里,并不是
一件奇怪的事。”
龙眉道:“你怎会知道十六帮的暗号呢?”
布狂风淡淡道:“这是公孙老侠告诉我知道的。”
龙眉道:“看来他对你似乎相当的信任。”
布狂风道:“他对在下的信任,简直是太过分了。”
龙眉道:“你认为不好?”
布狂风说道:“对我来说,当然是受宠若惊的,但对他自己来说,却是一种冒险。”
龙眉道:“公孙老侠天生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不怕冒险,甚至故意找些冒险的事情来
做。”
布狂风点点头,龙眉接着又道:“虽然他活了几十年,也冒险了几十年,但对朋友这方
面,他却绝少会看错。”
布狂风淡淡一笑,道:“龙大当家对他也似乎很有信心。”
龙眉道:“不是我对他有信心,而是他数十年来的表现,使人对他无法没有信心。”
布狂风道:“十六帮的朋友,对公孙老侠的信心更大。”
龙眉道:“十六帮的朋友虽然来了,我们可不能继续守在这里。”
布狂风道:“不错,最少我们应该杀出去,把这些朋友迎接回来。”
铁发和木眼立刻齐声道:“我去!”
布狂风摇头说道:“你们留在这里。”
木眼立刻道:“公子是咱们这一战的大元帅,又怎可以轻出铁眉楼外?”
布狂风道:“我也不会出去。”
木眼一怔,道:“那么,谁出去迎接他们?”
布狂风道:“诸葛前辈、云居士,再加上江东五杰,就已很足够了。”虽然胡无法已
死,但也还是称呼“江东五杰”,而不是“江东四杰”。
常挂珠在旁听见,大是兴奋,立刻攘臂高呼:“大元帅决策高明,咱们这就杀将出去可
也!”
诸葛酒尊、云淡来俱无异议,众人立即依照布狂风之言行事,向楼东迎奔了出去。
有诸葛酒尊和云淡来那样的高手押阵,除非遇上了极厉害的强敌,否则一般而言,亦可
应付得来。
龙眉目送众人出楼,随即向布狂风道:“楼东形势比较明朗,但在楼西一带,似乎是强
敌布阵所在。?
布狂风道:“只比楼东略强,但还不是神通教精英高手之所在。”
龙眉道:“以公子之见,神通教志在什么?”
布狂风道:“志不在此。”
龙眉猛然一惊,道:“公子言下之意,莫非这是万层楼声东击西之法?”
布狂风道:“不错。”
木眼的脸色也变了。
他吸了一口气,道:“神通教最终的目标,还是饮血峰血花宫!”
布狂风淡淡一笑,但目光却似已沉迷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境界里。
龙眉的脸色,已变得苍白,苍白而愤怒。
“我们不能让饮血峰落在万层楼的手里!”
布狂风道:“依龙大当家之见,又该当如何?”
龙眉毫不迟疑,立刻便说:“弃铁楼,援血花!”
金刚眉立刻反对,道:“不!铁眉楼是四弟辛辛苦苦创下来的基业,咱们岂可置之不
顾?把它奉送给神通教的魔徒贼子?”
龙眉沉声道:“三弟,你也不是个没有见识的人,难道还看不出目下形势熟经熟重
吗?”
金刚眉吸一口气,道:“要咱们支援血花宫,那是义不容辞的,但却不能因此而失掉铁
眉楼!”
龙眉叹了一口气,道:“三弟,你太感情用事了。”
金刚眉道:“我只不过希望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龙眉摇摇头道:“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害,倘若兼顾太多,这样不舍得放手,那样也不舍
得轻弃,到头来只会两者皆失,什么也保不住,什么也得不到手。”
金刚眉的手握紧,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他的掌心沁出了冷汗,整个人却似已被抛进冰窖之中。
他凝视看龙眉的脸。
龙眉的脸满布皱纹,连头发都已斑白了。
他久历风霜,不但江湖经验甚丰富,而且整个人充满了智慧和精力。
他是老而不衰,他的决定绝少错误。
金刚眉都很敬佩这个老人。
他是金刚眉的兄长,也是金刚眉的偶像。
若是别的事情,金刚眉绝不会和龙眉执拗下去。
但这铁眉楼,毕竟是铁眉的心血!
不是一点点心血,而是他大半生的心血结晶!
一想到这铁眉楼将会落在邪魔外遁的手里,金刚眉真是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意看见这
件事情发生。
龙眉当然也很了解到金刚眉此刻的心倩。
但也却比任何人都更明白——铁眉楼远不及饮血峰那么重要——
对五眉会来说,铁眉楼当然是极重要极重要的——
但若以整个武林的形势着眼观之,铁眉楼的重要性,万万比不上饮血峰的血花宫——
铁眉楼丢了,那只是五眉会的事情,但血花宫一旦不保,整个武林就会陷入更凶险
的境地。
练惊虹是可以克制万层楼的,就算克制不住,最少也可以把正邪两道的形势拉得更紧,
但倘若连血花宫也落在万层楼手里,那就真是不堪设想极了。
所以,龙眉已作出了最重大的决定。
“弃铁眉,援血花!”
他的声音似已响澈了整座铁眉楼,甚至远远的传到了血花宫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了。
但布狂风在这个时候,却似乎冷静得出奇。
他不再说话,整个人正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碧血楼台的黑石堂里,岳小玉乖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这几天,他很听话,师父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鲍孙我剑每天都叫他吃饭,这种事,岳小玉自然是十分听话的。
若连吃饭都不听话,那么别的事情也就不用再谈了。
每天,送饭菜到黑石堂的人都是穆盈盈。
一看见盈盈的俏脸,岳小玉的胃口就自然地好了起来。
但公孙我剑警告他:“吃饱是好事,但若吃得太饱,那就会影响到肠胃,一个肠胃不好
的人,练功的进度一定会受到阻碍。”
岳小玉很听话,每顿只吃到八九分饱,就不再继续进食了。
鲍孙我剑很满意,赞道:“孺子可教也。”
岳小王抿嘴一笑,道:“是不是吃饭可教,练功就朽木不可雕了?”
鲍孙我剑道:“听话则可教,不听话则朽木加烂泥,变成屁也不如。”
岳小玉忙道:“徒儿一定听话,无论师父说什么,徒儿都照做不虞。”
鲍孙我剑叹了口气,道:“听话是好的,但也不要听话得太过分。”
岳小玉一怔,道:“怎么听话也会有太过分了?”
鲍孙我剑说道:“为师早已说过,做师父的不一定永远是对,有时候,师父会比徒儿做
更多错事,说更多错话,做师父的也可能会发神经,倘若做徒儿的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听从
到底,那就会铸成大错了。”
岳小玉笑了笑,道:“但徒儿知道,师父现在很正常,也很清醒。”
鲍孙我剑道:“你这句话倒也不错,不要再浪费时间,继续练功可也。”
口口口
岳小玉练功根用心,也很勤力。
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感到很意外,但他的确早已下定决心,非要练成高深莫测的武功
不可。
能够拜公孙我剑为师,他的际遇实在是万分不错的了,而且公孙我剑传授他的武功,却
是连公孙我剑自己也没有练过的。
这些武功在练成之后威力如何,那是谁也没法子可以逆料的。
所以,岳小玉很用心的学,公孙我剑也很用心的教。
但练武并不是可以急忙就章的事情,不要说是三几天,就算是练三几年也不会有太大的
成果。
只是,凡事总得有个开始。
现在,岳小玉的开始,看来是很不错的。
但以后呢?
以后的岳小玉,将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
就在这时,练惊虹忽然来了。
他是穿着一袭极华丽的衣服进入黑石堂的。
练惊虹会在黑石堂出现,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因为这碧血楼台,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地方。
但他这一身华丽的衣服,却使人有过分隆重的感觉。
岳小玉忍不住叹了一声,道:“义父今天真好看。”
练惊虹悠然一笑,道:“义父把你关在这里,你恨不恨我?”
岳小玉道:“义父用心良苦,小玉又怎会怪义父?”
练惊虹微笑着,道:“你越来越懂事了,将来必成大器。”
岳小玉又盯着他那一身华丽衣服,道:“义父,今天是不是个隆重的日子?”
练惊虹点点头,道:“不错,你很聪明,一猜就给你猜中。”
岳小玉道:“是义父生辰吗?”
练惊虹摇摇头,道:“不是,今天比我生辰日子实在是重要得多了。”
岳小玉道:“那又是什么大日子?”
练惊虹道:“我不做宫主啦!”
岳小玉一怔,道:“为什么不做宫主?”
练惊虹道:“一来做腻了,二来没工夫再管理宫中的事。”
岳小玉皱眉道:“你若不做宫主,谁做?”
练惊虹道:“老宫主退隐了,自然是由少宫主替代。”
“少宫主?”岳小玉一凛,道:“那一个少宫主?”
练惊虹道:“除了这个练无敌之外,血花宫内就再也没有别的少宫主了。”
岳小玉大吃一惊,道:“义父,这个万万使不得,使不得之又使不得!”
练惊虹道:“为什么使不得?”
岳小玉道:“小玉年幼无知,才疏学浅,武功更是在第九流之下,又如何能成为血花宫
宫主?”
练惊虹道:“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文武双全,万事皆通的,但只要有磨练,肯学习,慢慢
就可以成为大器了。”
岳小玉道:“这一点小玉是知道的,但……”
“义父主意已决,不必推辞!”练惊虹的语气渐渐转趋严厉,道:“你若不答应,义父
就算死也势难瞑目。”
岳小玉又是大吃一惊,道:“不!义父福寿康宁,最少也会长命两百岁。”
练惊虹道:“就算我可以长命八百岁,这宫主还是不做了。”
岳小玉道:“这又是何苦由来哉?”
练惊虹道:“请问一声,当今武林盟主,是否三十年为一任?”
岳小玉一呆,道:“没这么长久吧,好像是每隔十年就得换上一个?”
练惊虹道:“不错,连武林盟主也是十年为一任,但你可知道我做这个血花宫宫主多久
了?”
岳小玉道:“这个……这个只怕快二十年了吧?”
练惊虹是叹了一口气,道:“不是二十年,而是快将四十年。”
岳小玉一楞,道:“四十年,这段日子不算短,但义父如日方中,最少还可以再做三十
年血花宫宫主呀!”
练惊虹道:“但义父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我已做腻了,而且血花宫也应该换上一
个新的宫主。”
岳小玉道:“血花宫中能人异士多得不可胜数,义父就算真的不想继任下去,大可以另
找他人接任。”
练惊虹摇摇头,道:“除了你之外,再无任何人可以做得来。”
岳小玉道:“这……这真是有点荒唐了……”
练惊虹微微笑一笑,说道:“你在骂谁?”
岳小玉道:“小玉不是骂义父……”
“你当然不是骂我,因为这主意并不是我想出来的。”练惊虹又是悠然地笑一笑。
岳小玉一惊,道:“这是谁的主意?”
练惊虹道:“是江北仙上仙欧如神,欧五先生。”
岳小玉吃了一惊,道:“什么?欧如神前辈来了?”
练惊虹摇摇头,道:“他的人没有来,但信却前后送来了两封。”
“两封信?欧五先生送给义父两封信?”岳小玉讶异极了。
“不错,他的第一封信,是在尤婆婆把你带回来之前,派人送到我手上的。”
“信上怎么说?”
“他说江湖上近日出现了一个很出色的小混蛋,这小混蛋现在虽然混帐兼捣蛋,但日后
却必成大器。”练惊虹慢慢地说道。
岳小玉心中陡地恍然,道:“这下子乖乖的真相大白了,原来老子变成了练宫主的干儿
子,并不单是盈盈一人之力。”
只听见练惊虹接着又说道:“欧先生相法如神,看人看事两皆极准,那是不容怀疑
的。”
岳小玉心中一动,道:“莫非欧前辈早知道义父为人不坏?”
练惊虹说道:“他有他的一套,但他喜欢在心里想人,心里看事,旁人根本不容易知道
他究竟想着些什么,看见了些什么?”
岳小玉道:“这岂不是十分阴险吗?”
“这不是阴险,是冷静,是沉静!”练惊虹解释道:“因为他只是不想随便说出自己的
见解,而非存有害人之心。”
岳小玉“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练惊虹说道:“他在第一封信里告诉我,说这个小混蛋曾经冒认是‘练惊虹的干儿子练
无敌’,他叫我千万不要生气云云。”
岳小玉脸上居然为之一红,道:“义父有没有生气?”
练惊虹道:“当然是生气极了。”
岳小玉脸色一阵发白,道:“生气到怎样的地步?”
练惊虹道:“当时,我生气得几乎想哭,但结果哭不出,却大笑了一场。”
岳小玉呐呐道:“这都只怪我不对,一时情急之下,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练惊虹哈哈一笑,道:“你不要记挂在心上,相反来说,你这种勇气,委实令人欣
赏。”
岳小玉道:“欧前辈第二封信又是在什么时候送来的?”
练惊虹道:“昨天晚上。”
岳小玉道:“他亲自送来?”
练惊虹道:“当然不是,他到安徽去了。”
“安徽?”岳小玉一呆,道:“他去安徽有什么事?”
练惊虹道:“有什么事,他在信上没有写明,他首先在信上恭喜我,说我收了岳小玉做
干儿子,真是明智之举。”
岳小玉苦笑了一下,道:“小玉愚昧无知,只不过跟义父有点缘分罢了!”
练惊虹笑笑道:“这已很足够了,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缘分这两个字。”
岳小玉道:“义父真的很相信欧先生的说话?”
练惊虹说道:“我相信的只是他的相术。”
岳小玉道:“欧先生相法如神,那是江湖中人所共知的,否则也不会被誉为‘仙上仙’
了。”
练惊虹道:“你知道就好了,你义父虽然并不迷信,但仙上仙的说话,我还是不能置若
罔闻的。”
岳小玉道:“欧先生信上还说了些什么?”
练惊虹道:“他劝我不要再做血花宫宫主。”
岳小玉怔了一怔,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练惊虹道:“他没有在信上详细说明,只是写上八个字:‘天象幻易,宜退宜改’,你
懂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岳小玉想了一想,道,“是不是欧先生夜观天象,目睹星移斗转,所以认为义父应该退
位,改做其他事情?”
练惊虹目露赞赏之色,点头不迭,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
岳小玉忙道:“这不是我说的。”
练惊虹道:“这当然不是你说的,这是欧如神慧眼所见,法眼所睹。”
岳小玉皱眉道:“这种相法,靠得住吗?”
“傻孩子,你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相法,切切不可胡言乱语。”练惊虹道。
岳小玉吸了口气,道:“我会记住。”
练惊虹“唔”一声,接道:“欧五先生认为,我若退位,你就是继承我一切衣钵的最佳
人选。”
岳小玉道:“义父若教我练习武功,我是一定会学的,但继任血花宫宫主,却是万万不
可以。”
练惊虹脸色一沉,道:“谁说不可以的?”
岳小玉苦着脸,只好瞧着师父公孙我剑,看看他怎么说。
他以为公孙我剑也会代替自己拒绝练惊虹的,谁知公孙我剑淡淡一笑,道:“做宫主看
来虽然威风十足,但做得太久,也的确会生厌的。”
岳小玉一怔,道:“师父,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鲍孙我剑道:“为师的意思,是要你别让义父失望。”
“什么?”岳小玉登时直跳起来,道:“连您也赞成义父的主意?”
鲍孙我剑道:“凡是好的主意,为师都不会反对,既不反对,那自然就是赞成了。”
岳小玉眉头紧皱,忽然又“呵呵”一笑,道:“这就有趣极了。”
鲍孙我剑盯着他,缓缓道:“何趣之有?”
岳小玉道:“江湖上,有谁不知血花宫宫主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但忽然之间,这位武
功绝顶的高手不做宫主了,却找一个武功第九流的黄毛小子来顶替,这还不算是天大的笑话
吗!”
鲍孙我剑道:“若倒转过来呢?”
岳小玉一怔,道:“什么倒转过来?”
鲍孙我剑道:“倘若血花宫宫主,本来是个第九流的江湖人物,但忽然之间,这位武功
第九流的宫主不再做宫主了,却换上了一个武功一等一的绝顶高手来顶替,那又算不算是天
大的笑话?”
岳小玉一呆,道:“这当然不算是笑话。”
鲍孙我剑冷冷一笑,道:“同样一件事,只不过人物更换的次序有变,就使整个事情变
得完全不同了?”
岳小玉道:“当然不同,而且完全不同,大大的不同,不同之又不同。”
鲍孙我剑道:“但在我的眼中看来,这是完全一样的。”
岳小玉奇道:“怎会一样?”
鲍孙我剑道:“人们之所以感到有很大分别,那是因为他们还不够洒月兑。”
“洒月兑?”岳小玉皱了皱眉,道:“一件事情由好变坏,和由坏变好,根本就绝对相反
的,又跟洒月兑不洒月兑有什么相干了?”
鲍孙我剑淡淡道:“一个真正洒月兑的人,无论遇见的事是好是坏,抑或是由坏变好,又
抑或是由好变坏,情形都是一样的。”
岳小玉道:“但情形并不是一样。”
鲍孙我剑道:“在凡人眼里的榷不一样,但在月兑俗之人的眼里,却还是没有什么分别
的。”
岳小玉说道:“请恕徒儿无法可以明白。”
鲍孙我剑道:“只要用心想想,你就会明白了。”
岳小玉道:“徒儿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费神。”
鲍孙我剑道:“但为师若非要你费神不可呢?”
岳小玉道:“徒儿会抗拒到底。”
鲍孙我剑道:“为什么?”
岳小玉道:“因为师父说的话,并不一定是对的。”
练惊虹眉头一皱,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师父说话?”
岳小玉道:“这是师父教的。”
练惊虹一怔,公孙我剑笑了笑,道:“他说的不错,做徒儿的不一定要盲从师父的命
令。”
练惊虹道:“但你们所说的事,似乎有点不着边际。”
鲍孙我剑道:“有时候,太着边际的谈话,反而不会达到真正的成果。”
练惊虹道:“莫非你们师徒这种谈话的方法,反而可以收到实际的效用了。”
鲍孙我剑微微一笑,道:“好像是的!”
练惊虹凝视着岳小玉,道:“你呢?你的看法又怎样?”
岳小玉耸肩一笑,道:“我现在只是感到有点糊涂。”
“有点糊涂?”
“不!也许是极度糊涂,糊涂得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岳小玉忽然激动起来。
鲍孙我剑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孩子,你要冷静一点。”
岳小玉苦笑了一下,道:“徒儿没什么,只是感到有点茫然。”
鲍孙我剑道:“又糊涂又茫然,你好像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岳小玉眨了眨眼,道:“徒儿是不是很脓包,是个没有用的窝囊废?”
鲍孙我剑道:“你不是脓包,也不是没有用的窝囊废,但你有毛病。”
岳小玉吃了一惊,问道:“有什么毛病?”
鲍孙我剑瞪目的说道:“对自己的信心不够。”
岳小玉嗫嚅地问道:“要怎样才能改善?”
鲍孙我剑望着他,道:“这就得靠你自己了。”
“靠自己?”岳小玉吐了口气,喃喃道:“怎样靠自己?”
鲍孙我剑的脸色忽然一沉,冷冷道:“靠自己就是不靠别人,只靠自己。”
他这种解释很妙,妙得就像是没有解释过一样。
但更妙的却是,岳小玉居然明白了。
岳小玉为什么会明白?怎样会明白?这一点,却连岳小玉也不知道。
总之,岳小玉的确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他忽然对自己有了信心,忽然有了莫大的勇气。
他望着公孙我剑,目露精芒地道:“徒儿明白了,武功虽然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
的。”
鲍孙我剑笑了。
“你还明白些什么?”
岳小玉回答说:“人在江湖,最重要的是信心。”
鲍孙我剑点了点头,道:“对了,一个人若连自信也没有,就算武功天下第一,到头来
还是注定要失败的。”
岳小玉说道:“徒儿不想做个失败的人。”
鲍孙我剑淡淡道:“我也不想有一个失败的徒儿。”
岳小玉咬了咬嘴唇,道:“看来徒儿一定会成功的,徒儿不想丢了你老人家的脸。”
鲍孙我剑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丢脸,也不会让你的义父和你的朋友失望。”
听见“朋友”这两个字,岳小玉的血又热了。
他想起了金德宝,想起了铁老鼠,想起了郭冷魂,想起了欧如神兄弟,也想起了江东五
杰。
当然,他更忘不了水莹儿,还有小师妹穆盈盈。
他决不能让这些人失望。
鲍孙我剑凝视着他,又道:“你想清楚了没有?”
岳小玉用力点了点头,道:“徒儿想清楚了。”
鲍孙我剑道:“你义父既然不想再做血花宫的宫主,你就答应他,不要让他失望。”
岳小玉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才对练惊虹道:“义父,现在要考虑清楚的人是你,不是
我。”
练惊虹的脸上发着光,配衬着一身华丽的衣服,看来既庄严又高贵。
他的声音忽然显得很平静,道:“这是一件大事,血花宫的权力,我从来没有移交过给
任何人。”
岳小玉又吸了口气,问道:“叶大娘呢?”
练惊虹脸上陡地掠过了一丝震怒的神情,但他很快已恢复了平静。
练惊虹说道:“孩儿,叶大娘是一个坏女人,我以前的确曾经很信任她,但自始至终,
她还是没有得到血花宫最大的权力。”
岳小玉道:“请怒小玉言出无状。”
练惊虹摇摇头,道:“不!你是应该知道多一点有关叶大娘的事迹的。”
岳小玉又问道:“义父现在有什么打算?”
练惊虹道:“把宫主之位,传给你这个少宫主。”
岳小玉道:“然后义父又怎样?”
练惊虹叹了口气,道:“这几十年来,我做事太少了,唯望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岳小玉道:“义父莫非想做个江湖游侠,造福武林吗?”
练惊虹哈哈一笑,道:“正有此意。”
但旋即又摇头不迭,道:“什么江湖游侠,你义父是做不来,也不配做的,但我活到这
把年纪,忽然兴致大发,想独个儿闯一闯天下,倒是千真万确。”
岳小玉道:“只要义父认为这是值得的,小玉也同样赞成。”
练惊虹道:“如此甚好,这血花宫宫主宝座,今天就交给了你!”
岳小玉道:“但宫中高手如云,又有谁会对我心悦诚服?”
说到这里,忍不住还是叹息一声,道:“不要说是宫中高手,便是小岳子自己,也对自
己大大的不服气。”
练惊虹道:“你现在成为宫主,旁人自然不服,但等到你艺成之后,情况就会改变
了。”
岳小玉叹道:“但要等到艺成之日,只怕最少也得十年八载,这期间却便如何是好?”
练惊虹道:“由你师父暂掌宫中最高令符,一切事宜,皆由你师父作主。”
鲍孙我剑听见这两句话,居然面不改容,只是淡淡的说出了四个字,“果然如此。”
练惊虹看着他,道:“公孙老兄,你答应了?”
鲍孙我剑也盯着他,道:“练老宫主,连我的关门弟子都已坐上了阁下的宝座,我这个
师父还能放着不理吗?”
练惊虹悠然一笑,道:“这就是我的毒计,你现在才明白,未免是太迟了。”
鲍孙我剑道:“我不是现在才明白,只是不想让你失望而已。”
练惊虹道:“公孙老兄,你是个逍遥自在惯的人,但这一次,却不免要老兄受由束缚
了。”
鲍孙我剑道:“一个人若逍遥自在得太久,也会开始生厌的。”
练惊虹道:“岂会如此?”
鲍孙我剑叹了口气,道:“逍遥自在的人,未必一定就会快乐。”
练惊虹“哦”了一声,道:“这一点,请怒难以明了。”
鲍孙我剑说道:“逍遥自在的人,往往会在逍遥之中,感到某种难以言喻的寂寞。”
练惊虹奇道:“逍遥的人,又怎会寂寞了?”
鲍孙我剑叹了口气,道:“你没有这种经历,是不会明白的。”
练惊虹道:“但我很快就会明白了,因为从明天开始,练某就要成为一个逍遥自在的人
了。”
鲍孙我剑淡然一笑,道:“老夫祝君好运气。”
练惊虹道:“练某也希望血花宫在你们师徒悉心管治之下,会有一番崭新的气象。”
鲍孙我剑道:“但愿如此。”
岳小玉却有着如在梦中的感觉。
他暗暗失笑,忖道:“老子的际遇,真是越来越吓人了,再继续下去,不要说是血花宫
宫主,只怕连皇帝老子也快要靠边站了,要让岳小玉来管理这片大好江山了。”
这虽然是“奇想”,但这小子的种种奇遇,也实在是极其吓人的。
就在这一天,岳小玉成为了血花宫宫主。
但血花宫最高令符,暂时就由他师父公孙我剑掌管。
这令符是金色的,上面雕着一条威猛的金龙。
这令符的名字,是“虬龙令”。
练惊虹亲自主持这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盛典”。
岳小玉虽然没有虬龙令,但却得到了一本武学奇书,它的名字是“倚马可待经”。
“倚马”这两个字,他是曾经听说过的。
曾经提过“倚马”这两个字的,是他的父亲岳老石。但当时,岳老石只是说到“倚马”
这两个字,就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直到现在,岳小玉总算知道,所谓“倚马”者,原来就是一本叫“倚马可待经”的武功
秘笈。
这一本武功秘笈,当然大有来头,否则岳老石和慕容青烟决不会甘冒性命危险,想潜入
碧血楼台将之盗窃出来。
但是,谁也想不到,岳老石冒尽艰险,到头来还是无法得到武功秘笈,居然有他的儿子
得到了,而且还得来全不费工夫。
隆冬,有雪。
岳小玉在饮血峰上赏雪,身上披着一件价值千金的貂裘。
他一面赏雪,一面练功。
他的师父就在旁边,徒儿练功,师父却在喝酒。
雪渐停,岳小玉的头顶上却忽然冒出了一丝缕缕的白烟。
岳小玉练得周身发热,道:“师父,头壳出烟了。”
鲍孙我剑喝了一口酒,道:“很好,继续练。”
岳小玉头顶出烟,沁出汗珠,道:“不练啦!”
鲍孙我剑慢条斯理的喝着酒,道:“为什么不练?”
“再练下去,只怕会连头发也着火烧哩!”公孙我剑不理睬他,仍然在慢慢的喝酒。
岳小玉正要再说话,忽然一脚飞来,又给师父在上重重阳了一下……
笔事至此暂告一段落。
但岳小玉还没有长大成人,江湖上的纷争还是此起彼伏。
布狂风、万大小姐、慕容雪、展独飞、叶上开、叶大娘母女、郭冷魂、南宫业、水莹
儿、穆盈盈、练惊虹、公孙我剑、诸葛酒尊、方鲸等等诸色人物,他们以后又会有一番怎样
的遭遇?
敬请留意,另一续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