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非子冷笑一声,道:“人为财死,你要钱要到了老夫身上,那就别怪老夫取你之命了。”
伸出右脚,轻轻一勾,把那黑衣人的身子移向一侧,大步奔近上房,举手在木门上推了一掌。
上房木门,已然加闩,杨非子虽然推了一掌,木门仍然是紧闭未开。
杨非子暗暗点头,忖道:看来这小子的迷魂粉确然有些道理。
伸手按在木门之上,内力发出,嘭然一声,竟然震断了扣门的木闩。
杨非子快步行到那木榻前面,一面叫道:“凌少侠,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了面。”
手指拔开了床上的棉被,不禁为之一呆。
原来床上棉被之下,只是一付枕头,哪里有人?
杨非子眼看中计,立时一吸气,双掌护身,霍然转过身子蓄势待敌。
室中夜色如墨,既无人冲入室中攻击,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似乎是这座雅室中,从就没有人住饼。
杨非子默运内功,凝神侧听了一阵,高声说道:“凌度月,我知道你在这座客栈之中,你不在这座客房之中,想必早已隐藏在屋上院中了。”
凌度月很沉着,仍然未答一句话。
杨非子长长叹息一声,道:“凌少侠,在下的手段也许不当,不过在下确无加害之心,但因恐引双方误会,所以才使用迷药,准备先把诸位迷倒,使你们失去了抗拒之能,然后在下再行说明来意。”
凌度月仍未答话。
杨非子突然点燃了一只火折子,点起房中的火烛。
熊熊的烛火,照得满室通明。
杨非子拍拍双手,道:“凌少侠,在下相信你一定隐在一处很隐密的所在,而且能清晰的看到在下,我手中未带兵刃,更未带毒药,只求和凌少侠见面一谈。”
凌度月似是听而不闻,仍然未回答一句话。
杨非子心中大急,道:“凌少侠,此事重要无比,在下冒万死之险而来,此事不但关系诸位的生死,而且关系到天下苍生,凌少侠如是不肯赐见,日后必将追悔莫及。”
凌度月突然飞身一跃,流星闪电一般,跃入了房中,右手蓄势戒备,冷冷说道:“杨非子,你如再要想施展什么手脚,那就休怪在下的无形剑下绝情了。”
杨非子举起双手,道:“凌少侠,在下确无恶意。”
凌度月道:“这世上的坏人太多了,在下不得不防备一二?”
杨非子估量形势,以凌度月的剑法之快就算此刻想反抗,也是有所不及了,微微一叹,道:“要如何才能使凌少兄相信在下?”
凌度月道:“你这人阴险成性,很难叫人相信。”
杨非子道:“在下的处境,凌少侠是亲眼所睹,如若不是事出非常,在下也不会冒险来此了。”
凌度月道:“像你杨非子这等人,只知有己,哪知有人,哪里会关心到天下苍生,武林大义。”
杨非子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无往不利时,确然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但一个人身处逆境,领受到痛苦的滋味时,那就完全不同了。”
凌度月道:“哦!”
杨非子道:“我曾经试图疗治自己身中的蛊毒,但我数次的试验之后,发觉了完全没有希望,以我在医道上的成就,无法疗治好身中之毒,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够疗治好我身中的奇毒呢?”
凌度月嗯了一声,道:“所以你变了,变的开始关心别人?”
杨非子苦笑一下,道:“我尝试过,一个人在预知自己死亡时,心中的痛苦和恐惧,那不是别的人能够想到,在极度的懊恼、痛苦中,使我体会到人生的价值,我要在剩余的生命中发出光亮,为武林大义一尽心力,一则恕罪,二则希望能留给人一份怀念。”
凌度月冷冷说道:“恕罪则可,你本来两手就沾满了血腥,至于想流芳千古,供武林后世凭吊,那只怕很难如愿以偿了。”
杨非子道:“行侠之道,善在不为人知,但我杨非子没有那个气度,不能不让我内心有这份期望、欢乐,自三代以下,无不好名者,也只有这个诱惑,才会使我全力以赴。”
凌度月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人当真是贪利好名……
但闻杨非子接道:“目下情形,十分急促,我杨某人虽有改过向善之心,我孤掌难鸣,因此在下想到了少侠。”
凌度月道:“你说来说去究竟是什么事?”
杨非子道:“诸位见到过欧阳老堡主吗?”
凌主月心头一跳,道:“欧阳老堡主?怎么样了?”
杨非子道:“欧阳老堡主不知怎的竟然和柳凤阁合作起来。”
凌度月心中暗道:“看来他这一次大概不是说谎了?”
心中念转,人缓缓说道:“那有什么不好,柳凤阁和欧阳明,一个是名动天下的江湖高人,一个是资财千万的天下第一富豪,他们两人结合一处,又有何奇怪之处?”
杨非子淡淡一笑,道:“如是你阁下想这样,在下也不会找你凌少侠透露内情了。”
凌度月心中暗道:这杨非子做了大半辈子的坏事,想不到这一场伤,会使他完全地改变过来。
杨非子不闻回答之言,立刻又接道:“凌少侠,此事关系重大无比,目下开封城中,除了你凌少侠之外,再也无人能够阻止这件事了。”
凌度月道:“究竟什么事?”
杨非子低声道:“柳凤阁和欧阳明联手合作,派出了四个亲信高手,分赴少林、武当等四大门派而去。”
凌度月道:“少林、武当乃是江湖的泰山北斗,傲经霜雪,不知经过了多少的凶险,人才众多,高手如云,就算柳凤阁和欧阳明亲自出马,赶赴少林、武当,又能把两大门派如何呢?”
杨非子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四个人各带两种奇毒之物,只要能使他们接近到群僧、群道的吃水、用饭之处,他们就可以能用毒物。”
凌度月呆了一呆,道:“这个确然要注意一下了。”
这时,杜天龙、雷庆、杜夫人欧阳凤、王人杰等,都从暗影中行了出来。
但闻雷庆接道:“就在下所知,武当之玄观,素来不许外人进入,一般的香客,都无能接近本院。”
凌度月道:“如若他们是武当门下的弟子呢?”
雷庆吃了一惊,道:“这就很可怕了。”
杨非子道:“不但可怕,而且他们随身携带的药物更为可怕。”
凌度月道:“什么药物?”
杨非子道:“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粉,混入了水中或食用之物中,立时消失不见,但更可怕的是,这些毒药服下之后,并无异状,要三十六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所以他有着从容时间施下毒粉,一次不成,再次施用。”
凌度月道:“看来用毒一道,实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
杨非子道:“不错,那是在下数十年苦苦研制成的毒物,叫作三日断魂散。”
凌度月道:“你通知在下,但不知要在下如何去阻止这件事?”
杨非子道:“柳凤阁和欧阳老堡主的勾结,似非近日中事,他们早已憎爱分明了,已有很好的合作计划……”
雷庆接道:“如是他们早有合作的计划,何以会等到现在才对少林、武当等四大门派下手?”
杨非子道:“一是因为他们还未取到在下的三日断魂散,再是两人互不相信,所以迟迟无法下手。”
凌度月道:“如今取到了吗?”
杨非子道:“不错,他们刚刚取到三日断魂散。”
凌度月道:“你既知此物厉害,何以会交出呢?”
杨非子道:“有一件事只怕你凌少侠还不知道。”
凌度月道:“什么事?”
杨非子道:“柳凤阁、欧阳明都是用毒大家,尤以欧阳明对用毒、配毒一道,造诣之深,不在区区之下。”
凌度月道:“欧阳明真会用毒吗?”
杨非子沉吟了一阵道:“江湖从未传说过他用毒的事,他见到了在下的三日断魂散后,一再表现出他用毒本事。”
雷庆道:“少林寺距此不近,咱们得早些行动?”
凌度月苦笑一下,道:“如何一个行动法呢?咱们不知那下毒人的外貌,也不知他何时下手。”
雷庆道:“这个倒不用愁了,只要咱们能够早一日赶到少林寺,把此事通知少林寺一声,如何防范那是少林寺中的事了。”
凌度月点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是……”
目光一掠杨非子道:“还有两大门派?不知是哪两派?”
杨非子道:“这个么?在下未听清楚,只知有少林、武当,另外两大门派,大约也在中原,不会离得太远。”
言罢,一抱拳,接道:“在下言尽于此,告辞了。”
转身向外行去。
凌度月急急说道:“杨兄留步。”
杨非子人已行了两步,闻言转过身子,道:“凌少侠还有什么吩咐?”
凌度月道:“阁下辛辛苦苦追来此地,只是为了交代这几句话?”
杨非子道:“不错。”
凌度月道:“此事关系整个江湖安危,阁下既有改邪归正之心,留名后世……”
杨非子叹口气接道:“留名后世,只是在下一点期望,最重要的是,使在下能求得一份心安。”
凌度月道:“既是如此,杨先生何以不肯留在此地,和咱们同心破敌?”
杨非子道:“在下不愿留此原因有二,一是诸位未必肯信任在下,二是在下的处世方法,对敌手段可能和诸位有着很大的不同。再说适才在下遣人施用迷魂粉一事,只怕凌少侠还耿耿于怀。”
凌度月道:“先生的医道、才慧,素为武林同道敬重,如能抛弃私欲,必可造福武林,至于先生适才遣人施用迷毒已成过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是先生真怀救世之心,咱们很希望先生留下,假如阁下是别具用心,那就只管请便了。”
杨非子沉吟了一阵,道:“蛊毒难医,药量有限,短短数月的生命,还有什么私欲可言,一个人面对着生命的终结时,才会私欲顿消,灵台复明,回首前尘,全属恨事。”
凌度月道:“杨前辈有此心念,使在下肃然起敬,怎不留此,全力挽救狂澜。”
杨非子道:“凌少侠如是真心相留,在下愿附随骥尾,稍尽绵薄。”
凌度月道:“在下是一片诚意。”
杨非子道:“那很好,杨某当以仅余的数月生命,为武林正义,全力以赶。”
雷庆一抱拳,道:“先生能愿尽全力,实为武林之幸……”
杨非子接道:“惭愧,惭愧……”
目光一掠凌度月,接道:“至于在下适才施用迷药一事,在下有所解释……”
凌度月道:“不用了吧!”
杨非子叹息一声,道:“还是说明的好!”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生恐冒昧造访,闹成冲突,所以,准备先用迷药迷晕诸位,然后再加解救,使诸位感觉到杨某人有相救之情,再听杨某人一番解说,必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想不到竟然又弄巧成拙。”
凌度月微微一笑,道:“事情已过,先生以后休再提起。”
杨非子道:“尔虞我诈,只不过徒费心机,开诚布公才能够相处如同水乳交融,朝闻道夕死可矣!杨某人能在死去之前,同人至诚相处,虽死何憾。”
雷庆道:“杨兄,请入室长叙,剪烛夜话,共商江湖大计。”
杨非子道:“此地不宜久留,最好能立刻动身。”
凌度月道:“在下也有此感。”
杨非子道:“既有共同之见,诸位就请收拾一下离开。”
杨非子带几人连夜疾行,一口气走出了数十里,直到五更过后,才在一座古庙中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破落的庙宇,但殿宇重重,规模仍具。
杨非子带几人进入第三层大殿,才停了下来,道:“诸位,请委曲一下,坐息一阵,再商谈咱们的行程。”
群豪信言坐息。
杨非子却未休息,行出大殿,察度了四周形势,才重回殿中。
坐息醒来,已然是旭日东升的时分。
杜天龙轻轻咳了一声,道:“杨兄,兄弟心中有几件不解之事,请教杨兄。”
杨非子道:“在下洗耳恭听。”
杜天龙道:“欧阳老堡主和柳凤阁早有勾结,何以柳凤阁适才又不拜会家岳。”
杨非子道:“这个诸位就不清楚了,因为你们太君子,他们勾心斗角,各有私心,柳凤阁仗财势得罪了不少江湖高手,欧阳明深居绿竹堡,闭门谢客,不问江湖中事,如非两人早已有勾结,自然不可能在开封结识,但在下却亲眼看见他们在闭室密谈很久。”
凌度月道:“有这等事?”
杨非子苦笑一下,道:“他们又联袂找上在下住处,找出了三日断魂散,立刻就取走,边派人手,分赴四处下毒。”
杨非子继续道:“他们只想到在下已被蛊毒控制,却没有料到我杨非子,竟然中毒后大彻大悟。利害结合,全以实力为主,目下是欧阳明实力最强,柳凤阁亲往拜会,自然是有求于欧阳明,其间是否有意地做作给诸位看看,那就非在下所知了。”
凌度月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先生离开之时,他们是否知晓?”
杨非子道:“在受蛊毒控制,柳凤阁想不到我会逃走,所以并未监视在下。”
凌度月道:“三夫人呢?是否也和他们勾结在一起。”
杨非子道:“三夫人似是独树一帜,但目下却还有可能和柳凤阁和平相处,自然他们还有着彼此需要之故。”
凌度月道:“那武功奇高的黑衣人呢?”
杨非子道:“这可能就是他们三方面暂时相安无事的主要原因,那黑衣人武功太高,不是他们任何一方所能力敌。”
凌度月道:“欧阳明既是和柳凤阁早有勾结,柳凤阁何以会放过我等。”
杨非子道:“可能他算计过自身的实力,动起手来,未必有必胜的把握,也可能欧阳明不愿父女残杀,有意放诸位离开。”
欧阳凤道:“先生,贱妾有一奇怪的想法,那就是目下的欧阳明,可能不是家父的真身。”
杨非子呆了一呆,道:“姑娘此意,可有所指?”
欧阳凤道:“我说不出具体的证据,这些年来,我又很少回到绿竹堡,有一点很明显的事,那就是家父不会用毒,但现在的欧阳明却是用毒高手。”
杨非子道:“错不了,杜夫人,欧阳明确是位用毒高手,其造诣之深,在下也只有佩服,在下曾经试过无形之毒,不但不能伤他,反而被他一语点破,单是这份能耐,就非柳凤阁所能及得。”
欧阳凤道:“贱妾总觉着内中有很多费解之处,因此准备返回绿竹堡查个明白。”
杨非子道:“好办法,绿竹堡也许会找出一些线索,只要找出他不是令尊的证据,有很多费解事,立刻可以了解。”
欧阳凤道:“此事虽然重要,但比较少林、武当两派被害事,相差极大,所以贱妾不能因私害公为小失大。”
杨非子道:“夫人深明事理,好叫在下敬佩,传出消息之后,咱们就可以转回绿竹堡中查个明白了。”
凌度月道:“唉!看起来情势变化了,如是欧阳明下毒成功,实力大增,只怕就很难和三夫人合作成功了。”
凌度月道:“三日断魂散,还有解救之法吗?”
杨非子道:“解药也同时被他们取走。”
凌度月道:“情势演变至今,揭穿欧阳明真假身份,似乎是一个关键了。”
杨非子道:“所以咱们一定要追查出欧阳明的来龙去脉……”
雷庆忽然接口说道:“杨神医,有备无患,那三日断魂散既是出诸先生之手,想来解药也是先生所制了。”
杨非子叹息一声,道:“我明白雷兄的意思,我虽有配制三日断魂散解药的能力,但药物难求,恐不是十日一月内可以收齐,在下的性命有限,只怕是很难等到那一日了。”
雷庆沉吟了一阵,道:“杨神医,在下有几句话,如是说得不当,还望先生能够指点……”
杨非子接道:“雷兄但请吩咐。”
雷庆道:“杨神医可否把配制三日断魂散解药的药方传给一个可以信托的人,由他代神医完成救人济世之志?”
杨非子目光转注到凌度月身上,道:“凌少侠?”
雷庆道:“如是先生觉着凌兄弟可代完成此愿,我想凌兄弟决然不会推辞。”
他一语双关,使得凌度月也无法推辞。
杨非子道:“凌少侠对医药一道,是否有些基础?”
凌度月道:“在下对医道,所知无多。”
雷庆道:“凌兄弟,此事关系着武林安危,江湖大局,你可不能推辞这个责任。”
凌度月道:“晚进不敢。”
杨非子道:“凌少侠不解医道,事情就有些麻烦了,配制那三日断魂散的解药,练药的火候十分重要,要恰到好处,才能使解药有效。”
雷庆道:“找一个精通练丹之术的配药大夫并非难事,困难的是药方难求,杨神医只要肯传下药方就行了。”
杨非子道:“在下答允传下药方。”
杜天龙道:“杨前辈如是久不归去,必将引起他们的怀疑,他们也可能顾虑咱们会通报少林武当两处,可能派出高手,沿途截杀。”
杨非子道:“不错,杜兄有何高见?”
杜天龙道:“在下觉着,咱们略作改扮,也可掩人耳目。”
杨非子道:“在下也有此意。”
雷庆道:“少林距此最近,咱们赶紧一些,两三日就可赶到少林寺了。”
杨非子道:“使人为难的是,咱们必需要分成两路,一往武当,一往少林。”
雷庆道:“咱们人手不多,一旦分散,实力更单薄,少林、武当,都是武林中名门大派,两处都有很严厉的戒规,如若咱们分两处,不如集中全力,赶赴少林。”
杨非子道:“咱们总不能只救少林一派,不管武当门户了。”
雷庆道:“咱们见到少林掌门方丈之后,陈明内情,武当方面由他们派人通知。”
杨非子道:“只怕时间上不能适应。”
雷庆道:“近十年来,少林和武当相处极为融洽,我想他们之间,或许有特殊的通讯之法。”
杨非子道:“好!咱们就先行赶往少林寺去。”
几个经过一番改装之后,直奔少林寺。
镑人化装成身份不同的人,分成两拨而行,只不过双方保持了十余丈的距离,以便能前呼后应,相互支援应变。
事情出了几人意料之外的顺利,一路上竟未遇任何事故。
这日,午后不久,已到了少林寺外。
雷庆已访问少林寺数次,轻车熟路,带几人直奔迎宾的客房。
一个四旬左右的和尚,合掌迎于门外,道:“诸位施主是借宿求斋呢?还是晋香还愿?”
雷庆一抱拳,道:“大师怎么称呼?”
中年和尚道:“贫僧当值知客了明。”
雷庆道:“原来是了字辈的高僧。”
了明道:“不敢,不敢,施主是……”
雷庆道:“在下过关刀雷庆,同行几位,也都是武林道上的朋友。”
了明哦了一声,道:“诸位施主可是要投帖拜山。”
雷庆摇摇头,道:“咱们一非寻仇、评理,二非求艺寻人,自然不用投柬拜山了。”
了明道:“雷施主的意思是……”
雷庆道:“在下等有一桩大事,求见贵寺方丈。”
了明道:“这个,这个……”
雷庆接道:“事关贵寺存亡,武林大变……”
了明道:“有这么严重吗?”
雷庆道:“不错,还望大师替咱们通报一声。”
了明道:“敝寺清规森严,贫僧不便冒昧通报方丈,雷施主可否见告内情,贫僧斟酌一下,再作决定。”
雷庆道:“不是咱们小觑大师,故作神秘,实是此事关系重大,不便拖延,还望大师原谅。”
了明合掌喧了一声佛号,道:“雷施主,贫僧职份低浅,实难作主……”
凌度月已听得心中动火,冷冷说道:“久闻少林寺,素受武林同道敬重,但在下确未想到,竟然如此小家子气。”
了明道:“少林寺佛门名刹,广受香火,福佑十方弟子,求宿晋香,贫僧等无不全力照顾,但对武林同道的事情,却有一条很严格的禁例。”
凌度月道:“什么禁例。”
了明大师道:“本寺不喜武林同道在寺中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
凌度月接道:“咱们已然陈明来意,是为救贵寺而来。”
了明大师笑道:“少林寺近十年来,一直是静如止水,贫僧说一句狂放一些的话,武林同道进入本寺之后,也必得受本寺的清规限制,诸位……”
凌度月道:“大师,你究竟懂不懂,咱们已说明的来意。”
了明道:“贫僧懂是懂了,不过诸位如是不肯说明内情,贫僧不便通报。”
雷庆道:“在下明白了明大师可是觉着咱们的身份不够见贵寺方丈的分量。”
了明大师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雷庆道:“这么说来,大师不认识雷庆是何许人了?”
了明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并未听过雷施主的大名。”
雷庆道:“大师觉着什么人才有见贵方丈的身份呢?”
了明道:“这个贫僧无法解说,不过,那人至少应该是当今武林中的知名人物。”
雷庆道:“杨非子杨神医的身份够吗?”
了明目光转动一阵,却无法认出哪一位是杨非子,当下接道:“哪一位是杨施主?”
杨非子行前两步,道:“区区便是。”
这时杨非子仍穿着一身老农的衣着。
了明道:“贫僧未见过杨非子施主,但却听过他的大名,施主形貌、衣着,却和传说中的衣貌,全然不同。”
杨非子道:“咱们改装易容,旨在避人耳目。”
了明道:“原来如此。”
杨非子道:“大师可是相信了在下的身份吗?”
了明把几人让入了迎宾客室之后,立时有两个小沙弥,分别献上了松子茶。
了明一合掌,道:“诸位请稍坐片刻,贫僧去去就来。”
转身大步而去。
凌度月道:“这位知客僧可恶得很,确然不知老哥的……”
雷庆微微一笑,接道:“老弟这就不能怪他了,似乎是少林僧侣,不愿把江湖上中的人事带入这座名刹,至于他不知小兄之名,那更不算奇事,小兄在江湖之上,本也没有什么名望。”
杜天龙微微一笑,道:“知名僧一向是掌理迎接香客的事务,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他们能言善道,肆应俗如,但都只限于一般的香客,对江湖中人人事事,只怕是无能应付……”
谈话之间,寺外已响起了步履之声。
了明带着一位年逾半百,身着月白僧袍,胸前挂着一串檀木念珠的和尚,快步行入客室。
千年古寺,武林名刹,森严的清规,把他们约束得有些固执,但却保持了相当的和善、礼数。
只见那半百僧侣,合掌一礼,道:“那一位是杨神医、杨施主?”
杨非子一抱拳,道:“区区便是。”
灰衣僧人道:“贫僧达摩院上座了尘,代院主迎迓贵宾。”
杨非子道:“不敢当高僧迎接,我等有急事求见方丈,但求片刻晤叙,立刻告辞下山。”
了尘答非所问地道:“久闻杨施主医道精湛,武功高强……”
杨非子一皱眉头,道:“大师,咱们已再三申明来意,既无求于贵寺,也非慕名而来,只因有要事面致贵寺方丈,不知和扬某人的精湛医道,高强武功何关?”
了尘沉吟了一阵,道:“杨施主,说来实在有些抱歉,少林寺年深月久,有很多门规戒律,已无法适应江湖上的情势……”
杨非子道:“大师,我们心急如焚,不能久留,你干脆明白地说出来吧!如何才能见到贵寺方丈。”
了尘道:“只有两个办法。”
凌度月早已听得不耐,冷冷接道:“这件事关系着少林寺的存亡,大师如是不愿知道,咱们也只好尽到了心意为止。”
了尘道:“真有这样严重吗?”
凌度月道:“如非这么严重,咱们吃饱了撑着啦,跑到这里来听你们的冷言冷语。”
了尘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诸位施主,也许少林寺的规戒,太过森严,贫僧就算代诸位通报上去,也无法见到掌门方丈,至多能见到‘戒持院主’罢了。”
雷庆道:“为什么?”
了尘望望天色,道:“过了午时,掌门方丈例不会客……”
杨非子道:“好,那你就击动警鼓、鱼钟,在下相信我们带来的消息,确也有带来了警鼓鱼钟的气势。”
了尘苦笑一下,道:“贫道昔年也曾在江湖上走动过一些时间,不瞒诸位说,贫道确也瞧出来诸位是出于一片衷诚……”
凌度月接道:“你既然知道了,怎的还不肯帮忙?”
了尘道:“警鼓、鱼钟,固然可以使诸位见到了敝寺的掌门方丈,但那将长老齐聚,全寺戒备的情形,诸位只怕也无法和掌门方文雅叙禅堂。”
凌度月道:“看来,见贵寺方丈之难,尤过晋见当今的皇上了。”
了尘大师道:“本寺戒规如此,贫僧无能为力,诸位以江湖人物请见,只有别走蹊径了。”
杨非子道:“好吧!你请指点一二。”
了尘大师道:“第一个办法是贫僧代为通报,诸位明日午时再来听候回音……”
杨非子接道:“咱们等不及。”
了尘大师道:“第二个办法是,诸位闯过五道关口,请见方丈。”
杨非子道:“闯过五道关口,岂不要引起搏杀吗?”
了尘低声道:“贫僧可以先为通报,但能否闯得过去,还要仗诸位的艺业了。”
凌度月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了尘大师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只有这两途可循。”
杨非子道:“那就只好闯一下了。”
了尘一转身,道:“贫僧告退,劳请了明师弟,替诸位带路了。”
合掌一礼,转身而去。
凌度月苦笑一下,道:“咱们为他们而来,想不到还要受到如此的折磨。”
杨非子道:“好人难做啊!为恶和行善,后者尤难。”
了明轻轻吁一口气,道:“诸位可要休息一会?”
杨非子道:“不用了,目下时间宝贵,寸阴如金,咱们要闯就早些闯了。”
了明一躬身,道:“贫僧带路。”
转身向外行去。
杨非子紧追身后,道:“大师,咱们在闯过关口时,可有什么约束。”
了明道:“没有约束,诸位有本领尽避施展。”
杨非子道:“用毒呢?”
了明道:“这个……这个贫僧就无法断言,但如情势不好,杨神医小心一些用毒,不要取人性命就是。”
杨非子未再多言,跟在了明大师的身后行去。
这时,正是午后申时光景。
本有一条大道,行向第一层大雄宝殿,了明却带着群豪在西侧转折行去。
穿过了一片人工培植的小松林,景物突然一变。
只见一道黑墙拦路,壁间小圆门前,站着两个赤手空拳的中年僧侣。
两个僧人未问一句话,双双一合掌,并肩拦住了圆门前面。
了明却横跨几步,退到一侧。
雷庆和杜天龙抢先两步,准备出手,却被凌度月示意拦阻。
杨非子一上步道:“两位大师请让去路。”
两个和尚低喧了一声佛号,却未回答杨非子的问话。
杨非子双手一抱拳,道:“咱们有事要求见贵寺方丈,无暇和两位缠斗,为了争取时间,在下开罪了。”
屈指轻弹,闪出一片白雾般的光影。
两个和尚一左一右,递出了拳势,鼻息已嗅到一股异香,双腿一软,摔倒下去。
了明一皱眉头,道:“杨施主……”
杨非子接道:“大师主放心,在下只是施用一些速效迷神药物,片刻之后他们会自行醒来。”
了明移开了二僧身躯,进了圆门。
行不过三丈,一块块红砖铺成的大道上,一排站着四个僧侣。
了明一语未发,又退到一侧。
凌度月看四个僧人,各佩一把戒刀,显是比第一道防守,持重多了。
不待杨非子出手,凌度月已抢先而上,道:“大师,咱们动兵刃,还是拳掌?”
四僧齐齐合掌,道:“主随客便。”
凌度月道:“一来时间宝贵,二来诸位都是有道高僧,想来不会先出手。”
双掌一扬,劈了过来。
四僧身躯闪动,三僧向后移开,一僧却挥掌上前。
原来少林僧侣保持身份,不愿以多攻少。
凌度月早存速战速决的用心,掌势劈式一出,手法已变,左手变掌为抓,横扣少林僧侣腕脉,右手却忽然一沉,隐于左掌之下。
少林僧侣看他中途快速变招,立时一沉右腕,身躯半转,避开腕穴,左掌斜襄切了过来。
凌度月左手本是诱敌,右掌才是主攻,但右掌是合在左掌之下,眼看少林僧侣一侧身躯,合于左掌之下的右手,忽然转过来,抓住了少林僧侣的右腕,用力一带,少林僧侣身不由己地被带横两步。
另外三僧,布成一个品字形,肃立不动。
凌度月退了两步,一抱拳,道:“承让,承让。”
那落败僧人一挥手,道:“诸位施主请过吧!”
他还有再战之能,何况还有三个僧侣没有出手,尽可不予放行,但拦路三僧,却一闪离开。
显然,他们早已得到通知,只是一试对方技艺,并未全力拦阻。
但凌度月表现出掌中套招,实也算一记绝学,看得少林僧侣暗暗佩服。
了明大师低声道:“这位施主是真人不露相啊?”
凌度月道:“夸奖了。”
了明道:“施主可否赐教大名?”
凌度月道:“大师连过关刀雷老前辈都不认识,在下这无名小座报上姓名,大师也不会知道了。”
了明脸一红,不再多言。
转过一座院落,又有二僧拦道。
这两个僧侣,年岁较大,都在五十以上,每人手中执一根禅杖。
杨非子低声说道:“凌少侠,这一阵还是在下出手,这两位高僧都用的重兵刃,凌少侠不便出示兵刃,如是赤手和他们搏斗,未免太吃亏了,何况下面还有两关,想来定是一关比一关厉害了。”
未待凌度月答话,他已经行了上去。
左首僧侣右手执杖,左手当胸,道:“阁下是……”
杨非子道:“杨非子。”
左首僧侣道:“久闻杨神医用毒之能。”
杨非子道:“用毒手法,不登大雅之堂,但却实惠得很。”
二僧警觉之心很高,疾快的地退后五步,两枝禅杖同时挥舞起来。
刹那间杖影重重,带起了呼呼风声。
禅杖八尺,加上手臂,施展开来,一丈五尺内,全在禅杖威力的笼罩之下。
尽避二僧的杖影如山,但却未向杨非子迫攻过去,只是把他拦阻在禅杖的威势之外。
只见杨非子双目凝神,望着二僧绵密凌厉的杖势,静站在原地不动。
凌度月心中暗暗焦急,忖道:像这样对峙下去,几时才能过得此关,看二僧功力深厚,要他自己力竭停住,恐怕要等上一个时辰才行。
忖思之间,杨非子已纵身而上,投入了一片杖影之中。
凝神细看,只见杨非子左闪右避,只是逃避二僧的攻势,挥袖扬掌,也不硬接对方的禅杖。
这使得凌度月大感焦急,心中暗道:似这等缠斗下去,要打到几时,才能分出胜负,对方既然是两人出手,我又何尝不可以二对二。
正想出手,场中已有了变化。
但见那二僧手中的禅杖,突然慢了下来,似是久战力疲,有些挥舞不动。
杨非子突然双手并出,一把一个抓住了两柄禅杖用力一带,硬把两只禅杖给夺了下来,道:“承让,承让。”
二僧各自向后退了一步,呆呆地望着杨非子道:“贫僧等认输。”
少林高僧,果然是与众不同,有着输得起的风度。
杨非子道:“在下得罪了。”
缓缓把禅杖送还两人。
左首僧侣微微一笑,道:“杨神医,贫僧等输是输了,不过,咱们有几点想不明白,还得神医指教。”
杨非子道:“两位大师但请吩咐。”
左手僧侣微微一笑,道:“咱们怎会突然间没有了气力。”
杨非子道:“两位如若还记得在下一句话,两位就不会心中动疑了。”
左首老僧道:“用毒一道,实惠得很。”
杨非子道:“雕虫小技,两位见笑……”
语声一顿,接道:“两位所中之毒,都是自然毒性,两个时辰之后,自然消失。”
二僧一闪身,齐声说道:“诸位请过吧!”
饼关刀雷庆低声对凌度月道:“兄弟,这就是人的名字,树的影儿,杨非子在武林中声名极着,所以二僧败在他的手中,觉着并无不当之处,心中也不会难过,如若今天施用的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必将会激起二僧的忿怒。”
凌度月道:“这么说,一个人倒是应该在江湖上争点名气了?”
雷庆笑一笑,道:“树大招风,名太大了也会招来很多韵无谓麻烦,这是各有利弊的事。”
谈笑声中,到了一道花树植成的园墙前面。
只见一个白眉老僧,盘膝坐在树墙门前。
杨非子道:“凌少侠,还是由在下先试吧!”
凌度月知他用毒手段,可省去不少时间,也不用舍命苦战,微微一笑,道:“那就偏劳前辈了。”
杨非子大步行近老僧,一抱拳,道:“在下杨非子。”
白眉老僧霍然睁开双目,道:“大名鼎鼎的杨神医。”
杨非子道:“不敢,不敢。”
白眉老僧道:“杨神医准备过老衲这一关?”
杨非子道:“咱们确实有要事拜访,并无动手之意,大师如肯让道,咱们感激不尽。”
白眉老僧沉吟了一阵,道:“关总要过,杨施主不用客气了。”
杨非子道:“大师,在下的武功不济,只怕得借重用毒了。”
白眉老僧一皱双眉,道:“用毒,你准备把老僧毒死吗?”
杨非子道:“这个,在下怎敢?只是要大师感觉到中毒就是。”
白眉和尚微微一笑,道:“杨施主的意思是让老衲在不知不觉中为毒所伤?”
杨非子道:“正是如此。”
白眉老僧啊了一声,道:“如是老僧中了毒,那就是算老僧败了,是吗?”
杨非子道:“不知大师的意下如何?”
白眉老僧道:“好吧!如若你真能使老僧在不知不觉中为毒所伤,那就算你过了此关。”
杨非子道:“大师,你已经中了毒。”
白眉老僧霍然站起身子道:“你说什么?”
杨非子道:“大师已经中了毒。”
白眉老僧吃了一惊道:“我真的中了毒?”
杨非子道:“不错,大师不妨运气试试。”
白眉老僧暗中运气一试,不禁脸色一寒,道:“真中了毒。”
杨非子伸手从怀中模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丸,道:“大师,相信在下吗?”
白眉老僧道:“大名鼎鼎的杨神医,老衲岂有不信之理。”
杨非子道:“好!大师如若相信,就请服下这粒药丸。”
杨非子的医道,江湖上人人皆知,杨非子的阴险,江湖上知道的人还不太多,那白眉老僧想也未想,一伸手,接过药丸,就吞了下去,一闪身道:“诸位请过。”
杨非子当先而行,穿过花门。
凌度月等鱼贯行了过去。
杨非子轻轻吁了一口气,回顾了明大师一眼,道:“大师,这一位白眉是何许人?”
了明道:“本寺长老,心灯大师。”
杨非子道:“这位心灯大师,可是昔年的白眉大师吗?”
了明大师道:“不错,心灯师伯昔年在江湖行道时,号称白眉。”
杨非子道:“在下久闻大名,可惜,在下进入江湖之后,这位大师已经退出江湖,息隐少林了。”
了明目睹杨非子施毒之能,心中似是极为敬佩,微微一笑,道:“贫僧这位心灯师伯,一向是嫉恶如仇,昔年在江湖上走动时,曾经搏杀了很多凶恶之徒,息隐归寺之后,又练成了无影神掌,大约对你杨神医的侠名,早已敬佩,所以他老人家一直给你机会。”
杨非子心中暗叫了两声惭愧,道:“这个在下也有同感。”
语声一顿,接道:“大师,还有最后一关了。”
了明大师道:“不错,还有最后一关。”
杨非子道:“大师,可不可以透露一下,最后一关,是什么人把守。”
了明道:“少林寺的五关,和别处不同,最难过的第四关,过了之后,诸位就算见到了本寺方丈,至于第五关,只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
谈话之间,已然到了一个幽静的跨院之中。
了明停下了脚步,道:“这就是我们方丈室了,贫僧格于身份,不能再送诸位了。”
杨非子轻轻咳了一声,道:“杨非子,凌度月等一行,求见方丈。”
但闻木门呀然,突然大开。
四个沙弥都赤手空拳,未带兵刃。
杨非子一抱拳,道:“四位小师父。”
四个小沙弥齐齐合掌,道:“阁下是杨施主吗?”
杨非子道:“不错。”
领头小沙弥道:“敝方丈,现在室中候驾。”
杨非子道:“咱们可以进去吗?”
领头的小沙弥,道:“只要杨施主能穿过咱们的阻拦,尽避请便。”
杨非子望了望四个小沙弥一眼,道:“四位小师父,一定要穿过去吗?”
小沙弥道:“不错,一定要穿过去。”
杨非子道:“许不许动手。”
为首的小沙弥道:“咱们人多,诸位尽避施展。”
杨非子道:“如不幸伤了诸位,那将如何呢?”
这小沙弥只不过十四五岁,生得唇红齿白十分伶俐,双目眨动了一下,笑道:“最好点到为止。”
凌度月身子一侧,道:“在下可以出手吗?”
小沙弥道:“施主大名。”
凌度月道:“在下凌度月。”
小沙弥一侧身道:“请。”
凌度月右掌一挥,攻了过去。
四个小沙弥身躯转动,快如风轮,绕得人眼花缭乱。
凌度月左掌、右指,攻势锐利无匹。
四个小沙弥的手法,配合得佳妙无比,竟把凌度月的锐利攻势给拦住。
直到三十招以上,凌度月连施杀手,点倒了一个小沙弥。
那为首的小沙弥,一面喝令同伴停手,双目却盯注在凌度月脸上打量了一阵,道:“凌度月少年英雄,小僧等佩服得很。”
凌度月道:“四位承让了。”
为首小沙弥一躬身,道:“诸位施主请入禅室。”
杨非子微微一笑,当先行入,直入禅室之中。
只见一个五旬左右,身披****袈裳的和尚,盘膝在一张蒲团之上,眼看群豪,缓缓站起身子。
这位名动天下的少林高僧,自然具有着一种庄严的气度,使人肃然起敬。
杨非子一抱拳,道:“在下杨非子,拜见大师。”
少林方丈笑一笑,合掌躬身,道:“贫僧心航,诸位施主请坐。”
杨非子吁一口气,道:“咱们千辛万苦,连番搏杀,才得见到大师,只是想奉告一事。”
心航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杨施主医道绝世,妙手回春,贫僧心慕已久,今日有幸一会,有何见教,贫僧洗耳恭听。”
杨非子道:“大师常驻宝山,坐镇名刹,只怕不知江湖上已有大变。”
心航大师微微颔首,道:“还得杨施主指点一二。”
杨非子长长吁一口气,仔细地说明了经过。
心航慈眉耸动,双目放光,缓缓说道:“我佛慈悲,幸得杨施主和诸位早通消息。”
杨非子道:“咱们话已说完,就此告别。”
心航大师道:“诸位施主,要务在身,贫僧也不敢久留,但望能留用一餐素斋,也好稍表贫僧一点敬意。”
杨非子道:“过贵寺五关,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得早些上路了。”
转身向外行去。
心航大师道:“杨施主留步。”
杨非子虽然告诉了欧阳明准备对当今最具实力的四大门派下毒的事,但却没有说明自己身受蛊毒所害之事。
他急于在有限的生命中,为武林正义多尽一份心力,也好稍赎前愆。
听得心航呼叫之言,杨非子只好停下脚步,道:“大师还有什么吩咐?”
心航大师道:“杨施主请留片刻,进一杯香茗,贫僧和这位凌少施主,略谈数语如何?”
凌度月微微一怔,道:“大师有事赐教在下吗?”
心航大师道:“小施主请随贫僧入内一谈。”
凌度月回顾了雷庆一眼,只见雷庆微微颔首,当下举步随在心航大师身后,直入内室。
一道垂帘,隔开了内外,杨非子等,都无法看到内室景物。
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之久,杨非子已然数度感到不耐,都被雷庆示意强忍了下去。
又过了顿饭工夫之后,凌度月才缓缓行了出来。
杨非子道:“心航大师呢?”
凌度月道:“他要晚进转告,武当派他自会派人通知,不用咱们费心了。”
杨非子一皱眉头道:“好吧!咱们可要和他招呼一声。”
凌度月低声道:“不用了,他已经告诉晚辈,不送咱们了。”
杨非子心中疑窦重重,但却不便多问,只好转身向外行去。
一行人离开了少林寺,杨非子再也忍耐不住,冷笑一声道:“办完了欧阳明的事,如若我还能活在世上,非得重来少林一行不可……”
凌度月奇道:“为什么?”
杨非子道:“给他们一点教训,咱们千里迢迢来此送讯,他竟然连送也不送一步。”
凌度月一皱眉头,道:“杨前辈,不能怪他,他有难言。”
几人离开了嵩山不久,少林寺也有了动静,几批人手,分别下山。
他们地形熟悉,未走大路,翻山越岭的由捷径行去。
行到了嵩山角下,雷庆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杨非子道:“奔绿竹堡。”
雷庆道:“就这样走吗?”
杨非子道:“雷兄的意思是……”
雷庆道:“老朽觉着,绿竹堡如若有什么变动,必然也有着很高的警觉之心,和森严的戒备。”
杨非子道:“雷兄言之有理,咱们应该如何呢?”
雷庆道:“在下之意,咱们也得计划一下才是。”
杨非子道:“我看雷兄似是已胸有成竹,用不着再客气了,你干脆说出来吧!”
雷庆轻轻咳了一声,道:“老朽么?倒是想了几个法子,不知是否能用得上,说出来,还要诸位指点一下。”
杜天龙道:“大哥不用谦辞了,小弟等洗耳恭听。”
雷庆道:“老朽觉着,咱们应该分由两拨进入绿竹堡。”
杨非子道:“对!两拨人手,也好相互支援。”
雷庆道:“老朽觉着,咱们应该平均分配一下,最好是一明一暗。”
杨非子道:“哦,这一点,在下却未想到。”
雷庆目光一掠杜天龙和欧阳凤,道:“绿竹堡中是否还有人认识你们。”
欧阳凤道:“只要他们人手没有换完,就应该有人认识我们。”
雷庆道:“那很好,你们夫妇是明着进去了。”
欧阳凤道:“晚辈也这样想,但我们暗中留心一些就是。”
雷庆道:“你们夫妇两位实力太弱,所以凌少侠和两位同行。”
杜天龙道:“行!我们把凌少侠称为救命恩人,不让他们接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