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然石洞,又加上人工修筑而成,那垂下石门,十分坚厚,原有铁环紧扣的痕迹,但却因年代久远,铁环锈坏,若非如此,这座垂下的石门,决然无法打开。
但觉脑际中灵光闪动,重重疑问涌上心头,暗道:这虽是一座天然石洞,但却分明是加了巨大的人工修筑,那为什么要动用如此浩大人力财力,在这等荒凉的山谷中,修筑这样一个石道呢?
其间,自然是有着用心了,也许在这方面和禁宫有关。
心中付思,人却沿级而下。只觉这条石道修筑的十分宽大,行来十分的顺畅,显见这工程的确是浩大。
突然,向下延伸的石级,成了平道。
萧翎心知已到了出口之处,伸手一推,果然应手启开了一片石壁,星光隐隐透了进来。
他已听那段文升说的十分详细,知这石门之外,有一片乱草掩蔽。轻轻推开石门;纵身而出。
石门外董深及瞟。陡削的山势,在这片青草处,大为减缓。
萧翎心中暗暗赞道:那人选择了这样一处斜度大减之地,开了石门,外面种上青草,以便遮掩,处处利用这禾然的形势,大见匠心。
轻轻合上石门,隐身草中,向下望去。
这时,星河耿耿,以萧翎的目力,已隐隐可见谷底景物。
萧翎顾盼良久,不见动静,正待纵身下谷,突闻人声传来,道:“咱们不用等了,谅他无法爬上峭壁,也许此刻,早已死去多时了。”
另一个声音应道:“说的是啊!咱们已然向那乱草之中射出了甚多的暗器,如若他是藏身在乱草之中,也该伤在那淬毒暗器之下了。”
萧翎心中暗道:这两人一定在说那段文升,我如冒冒失失的奔入谷中,定然要被他们发觉,这山谷之中,怎么住着这许多武林人物呢?
但闻步履声传入耳际,逐渐远去,想是两入等得不耐,已然撤走。
萧翎又等了片刻,才施展壁虎功,背贴在山壁间;缓缓向下游去。
那草丛距石壁,只不过四丈多远,片刻间已落谷底。
萧翎既知这谷中有着很多武林人物,行动自然十分小心,这谷底之中,怪石嵯峨,行动虽然受制,但隐身却是甚感方便。
他一路小心而行,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行约数十丈,竟仍然不见人踪,适才峰上见到的那绿色的灯光,此刻竟也不再出现。似是那些人突然间消失不见。
深夜幽谷,使人油然生出一种荒凉孤独之感。
他沿谷搜寻,又行数十丈,仍是不见敌踪。
耳际却听得泉水淙淙,如鸣佩环。
原来,行到了一处水潭旁边。这座水潭,纵横十尺,紧靠山壁之下,壁间一道山泉,泻入潭中,奇的是那泉水虽急,但却十分细小,一线激射,直入潭心。
萧翎抬头打量那激射的泉水一眼。心中暗道:看这股激泉的力道,有如高山重瀑,当是一泻千里,如雷轰发之势才对,何以竟然是细流如丝。难道这一股奔腾的泉水,被天然形势所阻,只能喷出这乙线泉水不成……
正推想间,忽闻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这山谷之中,处处皆好,只是流泉太少,每次汲水,都要跑到这小潭中来。”
萧翎一闪身,躲入了一块大石之后。
凝目望去,只见两个身着劲装的大汉,一先一后的行了过来。
那当先一人年纪较大,只听他应道:“据兄弟听得之言,这深谷中原有一股强大的激流,但却被一位名匠,把那股激流逼在山月复之中,不让它汹涌而出,特地开出这个一线喷泉出来……”
只听后面一入应道:“这事当真吗?”
前面一人应道:“是真是假,在下也不敢断言,不过,照那一线喷泉的激射之力,倒也确实有可信之处。”
说话之间,两人已行近那小潭。
这两人手中各自提着一个木桶,近潭之后,蹲子,各自汲了一桶水,重又站起身子。
萧翎隐身在大石之后,看得十分明白,心中暗打主意道:这谷中住有很多武林人物,奇怪的是竟然不知他们居住何地,眼下如果突然出手,当可一举间制住两人,但两人夜半来此取水,必是用水甚急。如是两人久出不归,势必使敌人产生疑窦不可。
心念转动之间,两个黑衣大汉已然提着水桶去远。
萧翎运足目力,希望能看清楚两人的去处,但因夜色幽深,两人行到了四丈之外,已然模糊难见。
他出道虽然不久,但经历的凶险之事,却是人所难及,是以遇事的镇静,沉着,大大的超越了他的年龄。
经过一阵沉思,决定在石后坐息,待天色大亮之后,先查看一下谷中形势,然后再作主意。
天色渐明,金黄色的阳光,逐走了暗夜,爬越过峰头,照射在水潭中。一线激射而下的喷泉,在碧绿的潭水中,激起了绵连不绝的涟漪。
萧翎缓缓站起身子,目光转动,回顾了一眼。
只见山谷中一片寂静,不见人影。
突然间:目光转注到潭水之中,只见水中反映出一个昂首张翅的飞鹰和一条仰首盘卧的怪蛇。
水波荡漾,那潭水中的盘蛇亦似在蠕蠕而动,那张着双翼的飞鹰,亦似在凌空飞行。
这陡然的发现,顿使萧翎有着一股强烈的兴奋,和莫名的紧张,不自觉的低声吟道:鹰扬峰,盘蛇谷,原来是潭中的映像啊!
他忘记了置身险地,杀机四伏,快步奔镖那水潭旁边。
仔细看去,只见水潭中,两团模糊的黑影,即那飞鹰,盘蛇,陡然间消失不见。
抬头望去,只见阳光耀目,远处峰顶上,隐身一大一小两块突石。
萧翎心中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呢,明明看见潭水中飞鹰、盘蛇,何以会突然问消失不见?
正想退回那大石之后,再仔细瞧上一阵,突然左后肩上微微一痛,有如被人用针刺了一下。
经验告诉他,自己已受了暗算,而且中的似是奇毒暗器,当下暗自运气,闭住了左肩上的穴道,冷冷说道:“阁下什么人?为何暗算在下?”
如论萧翎此刻的武功,纵然是极为细小的暗器,也不易击中于他,只因刚才水潭中反映出的飞鹰,盘蛇,心中惊奇过甚,耳目失去了灵敏。
但闻一个冷厉的声音应道:“你是准,何以独肾习入这死亡之谷?”
萧翎凭借传来声音的方向,判断那人停身之处,陡然转过身子。
凝目望去,只见一个发髯皆白的矮瘦老者,肃立在一丈开外。
不待萧翎开口,那老者已抢先说道:“你已经中了我子午透骨针,针上剧毒强烈,你如妄自行动,那只有促使毒性早发,提前死亡。”
萧翎双目神光闪动,仔细的打量了那老者一眼,只觉从未见过,素不相识,当即说道:
“这区区毒针,只怕未必能真的要在下之命。”
矮瘦白髯老者冷笑一声,道:“老夫那毒针,经过了六种剧毒淬炼,不论武功何等高强之人,也无法解得针上之毒,除非服用老夫的独门解药,而且必须中针后一个时辰之内服用,如是过了一个时辰。纵然老夫肯赐灵药,那也无能解得针上之毒,老夫这毒针,虽名子午透骨针,子不见午一十二个时辰必死无疑,其实生死的决定,却在一个时辰之内。”
萧翎心中暗道:萧翎啊!萧翎,岳姊姊把生死托付于你,此时此刻,你不能死。
他豪气如云,轻淡生死,只因心有所念,竟是豪气大减。
但眼下的情势,只有两策可循,一个是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毙那老者,一个是求那老者赐赠解药……
矮瘦白髯老者心机似极敏,转眼看萧翎不动,立时冷冷说道:“阁下如是不畏死亡,不妨出手试试有几分生机。”
萧翎看那老者双目中神光极是充足,两面太阳穴高高突起,分明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心中暗想道:看此人武功,决非平庸之辈,如若我一击不中,只怕不易有下手杀他的机会了,看来是不得不用些心机对付他了。
心念一转,缓缓说道:“阁下和在下素昧平生,自然是谈不到恩怨二字,不知何以要对在下暗下毒手?”
白髯老者冷然一笑,道:“那要问你何以来此谷了。”
萧翎目光转动,除了这老人之外,不见他人;心中稍宽,缓行一步,道:“这山峰。深谷,乃人人可来之地,在下何以不能来此呢!”
那老人冷冷说道:“你从何处而来,到此作甚?”
萧翎缓缓向前行了一步,道:“在下久慕那姻缘峰之名,来此观赏……”
白髯老人接道:“为何进入这深谷之中?”
萧翎道:“好奇而来,别无用心。”
白髯老人道:“阁下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下进入这座山谷之中,老夫倒也不能不佩服你了!”
话声微微一顿,又道:“在这绝壑两端。我都已经埋伏下人手,纵是飞鸟;也难瞒过我等耳目,但阁下却能悄然入谷,行近禁地。”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看来这小潭附近,就是他们的中心枢纽,口中缓缓应道:“在下漫步行来,无意到此……”
白髯老人愕然接道:“你混入谷中,也就罢了,难道沿途之上,就没有拦阻你的人吗?”
萧翎心知此刻,只有趁他精神分散之时,才能突然施袭,一举成功,当下说道:“在下有幸,信步至此,在下不幸,竟然未遇到拦阻之人。”
白髯老人道:“这话怎么说了?”
萧翎道:“如若在下遇上拦路之人就不能进入此谷一饱谷中景色,那是无幸、但如有人阻拦在下,我不能进入此谷,此时,以不会中你暗算了,说来岂不是大大的不幸嘛!”
他借着说话的工夫缓缓向前欺进,已然快近那老者身侧。
那白髯老者似已警觉,一吸气,陡然退出八尺,道:“站住!”
萧翎淡淡一笑道:“老丈很怕吗?”
那白髯人冷冷说道:“怕到未必,但老夫却不愿冒着受你暗算之险。”
萧翎淡淡一笑道:“老丈既然不怕,那又为什么如此畏惧在下呢?”
白髯老人道:“你能在我们森严的戒备之下,混入此谷,那是足见高明了,垂死之人的反击之力,乃是他本身功力之所聚多老夫纵然不怕你,那也用不着和你硬拼一场。”
萧翎心中暗暗叫苦,付道:这老人武功既然高强,为人又十分机智,如是我那商兄弟能够同来,当可和他一较心机,此刻自己一人,只怕是无能对付他了。
白髯老人突然一皱眉头,道:“那针之毒,即将发作,阁下感觉如何?”
原来,他看到萧翎中针很久,仍然不见毒性发作,心中大为震骇。
他哪里知晓,萧翎眼过千年石菌,体内抗毒之力已然强过常人很多,又习的独门上乘内功,乾清罡气,运气封穴,严密异常,左肩后的剧毒,被他真气逼住,延展很慢。
但那子午透骨针毒性,强烈无比,萧翎虽有着上乘内功,但也只能逼使毒性发作稍缓,此刻,已然感觉剧毒在缓缓蔓延。
他心中明白,此时此刻,万不会有援手赶来,只有凭仗自己的镇静机智,设法制服那老人,迫他交出解药。这是唯一的生机。
但那白髯老人的狡猾,多疑,处处设防,使萧翎感到很少有制服他的机会,但觉毒性发作已无法再拖下去,正待奋身而起,孤注一掷,忽见那白髯老人身子一颤,脸色大变,似是陡然间,受了致命一击。
白髯老人亦有过人的镇静,举手一拂长髯,道:“什么人?”
一个低微清脆的声音道:“我。”
白髯老人道:“用的什么暗器?”
那声音应道:“北海冰魄针。”
萧翎已然听出了来人的声音,道:“冰儿。”
只见人影一闪,两丈外,大石之后,站起一身蓝色劲装的百里冰。
百里冰迅炔的行了过来,微微一笑,道:“大哥好吗?”
萧翎道:“我中了他子午透骨针。”
百里冰已然行到那老人身后,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这谷中有很多人,但你如敢招呼同伴,我就立刻取你之命。”
萧翎道:“冰儿,你怎么来了?”
百里冰嫣然笑道:“我先替大哥讨过解药,再细谈不迟。”
目光转注那老人脸上,接道:“你如是用毒能手,当已感觉到我那冰魄针上的剧毒之烈了。”
白髯老人缓缓说道:“老夫纵然毒发死去,你们也难逃得性命!”
百里冰陡然伸出手去,一把扣住了那老人右腕脉穴,低声说道:“你可以不死啊,咱们去那石头后谈谈吧!”
白髯老人骤不及防,被她一把扣着脉穴,拖入一块大石之后。
萧翎流目四顾一眼。不见人踪,举步跟了过去。
百里冰右手暗加功力,那老人登时感觉到半身麻木,纵有舍命反击之心,亦是力所不能。
萧翎想到岳小钗和那玉箫郎君断魂崖底之约转眼即届,时日无多,此刻正是寸阴寸金,便即说道,“冰儿,迫他取出解药。”
百里冰笑道:“这位老前辈大概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左手探入袋中,取出一粒药丸,接道:“大哥,你先把这一粒丹丸吞下”
萧翎道:“这是什么“
百里冰道:“冰魄针的解药,就算药不对路,吃了也是无害,大哥快服下去。”
萧翎不再多问,张口吞下药丸。
百里冰道:“大哥快坐下运气调息,我迫他拿出解药。”
萧翎依言盘膝坐下,运气调息。
百里冰又从袋中模出一枚冰魄针来,在那白髯老人手臂上刺了两针,道:“你身上有毒针,当有解药,就算你不愿拿出来。我也能搜得。”
白髯老人道:“老夫如交出解药呢?”
百里冰道:“彼此交换,你如救治了我大哥毒伤,我也给你解药,放你而去。”
白髯老人道:“别说老夫难信姑娘之言,就是三岁孩童,也不信姑娘。”
百里冰道:“为什么?”
白髯老人道:“老夫如月兑险而去,定然会传出警讯,两位还想生离此谷吗?”
百里冰道:“我说放了你,决不食言,只要你交出解药。”
白髯老人道:“妇女之言,岂能全信。”
百里冰淡淡一笑道:“好!你如不肯信我,让大哥作保如何?他是大英雄、大豪杰,自然是一言九鼎了。”
萧翎道:“冰儿,让他取出解药,不用和他多费唇舌了。”
白髯老人缓缓移动左手,取出一个小小玉瓶,道:“解药在此。”
百里冰正待伸手去接,那老人突然把玉瓶投入口中,道:“姑娘如再相迫,在下咬碎玉瓶,和药吞下……”目光一掠萧翎,接道:“老朽年过花甲,换你大哥一条命,那也是死而无憾了。”
百里冰道:“好!我先给你解药。”
左手取饼一粒解药,送入那老人口中。
白髯老人正待吞下,百里冰突然一掌拍在那老人背心之上。
这一掌攻势奇重,只打得那老人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连口中玉瓶也吐了出来。
那白髯老人正又待放声唤叫,百里冰已快速绝伦的点了他的穴道,冷哼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放倒白髯老人,伏身捡起玉瓶。
萧翎已感觉到子午透骨针的毒性在缓缓发作,只好全神运气,和剧毒抗拒,看她取得解药之后,心中暗道:此女虽在娇生惯养之中长大,倒是极富心机。
百里冰拔开瓶塞,倒出了两粒白色的药丸,送入萧翎口中。
萧翎吞下解药,轻轻叹息一声,道:“冰儿,如非你及时赶到,小兄只怕要葬身在绝壑中了。”
百里冰微微一笑,道:“你那两位兄弟阻止不让我来,气得我和他们打了一架,他们打我不过,只好让我来了。”
萧翎道:“你伤了他们?”
百里冰道:“没有,我打了他们每人一掌,不过落掌很轻,点到就收……”缓步行到萧翎身前,柔声问道:“大哥伤在何处?”
萧翎道:“左后肩头上。”
百里冰道:“月兑下衣服,我替你取上毒针。”
萧翎心中暗道:男女有别,岂能月兑下衣服,说道:“不成,你用宝剑,挑开我肩后衣服。”
百里冰亦有所觉,嫣然一笑,伸出纤纤玉指,暗运功力,扯开萧翎左边肩上的衣服,果见一枚蓝色毒针,深入肌肤。
萧翎低声说道:“冰儿,当心针上之毒。”
百里冰道:“不要紧。”用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指甲籍住针尾、拔了出来,日光下,只见针上一片深蓝,显是淬毒甚重。
百里冰籍住毒针,却不弃去,望着萧翎说道:“大哥,这人施用这等毒物,决非好人,要他作法自毙,用他淬炼的毒针,刺他一下如何?”
那白髯老人只听得脸色大变,顶门上汗珠儿滚滚而下,但固穴道被点,虽有求饶之心,却是说不出话来。
萧翎望了那老人一眼,缓缓说道:“不用了,快把毒针丢去。”
百里冰倒是听话的很,弃去毒针,笑道:“大哥好好养息,疗好毒伤,咱们再慢慢的收拾他。”
萧翎虽然服下解药,但却不知毒伤是否已愈,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对症下药,功效奇速,运气相试,果觉毒性已退。
百里冰突然间,变得十分娴静,从怀中拿出针线,小心翼翼把萧翎身上撕破的衣服缝好。
萧翎运息完毕,回首说道:“冰儿,你怎会带着针线?”
百里冰道:“我改扮男子,而且又常变身份,买来衣服不合身,只好自己改了。”
萧翎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起身行到那白髯老人身侧,冷冷说道:“你如不想死,那就不要呼叫。”右手挥动,拍活了他两处穴道。
那老人极工心计,暗中运气相试,竟然毫无中毒之征,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女娃儿明明告诉我中了北海冰魄针,怎的竟然是毫无感觉。
萧翎解开他两处穴道之后,迅快的又点了他一处穴道,缓缓说道:“看来这山谷中,只有阁下一个人了?”
那白髯老人心知此刻自己如大声言语,必将招致杀身之祸,只好低声说道:“何以见得?”
萧翎心中暗道:如是正面问他,决然不肯吐露实言,迫他过紧,又怕他随口捏造。
只有走蹊径旁敲侧击,问得一点是一点了,当下冷笑一声,道:“如是这山谷中如你所言,守卫森严,高手甚多,我等混入此地,竟然未遇阻拦,如若这谷中高手很多,何以这久时间,还无人赶来救你?”
白髯老人一皱眉头,道:“两位如何混入谷中,老夫是百思不解,如论这两面谷口处防守的森严,那确实飞鸟难渡,两位已入谷中;我等就该接到信息。”
萧翎冷然说道:“老丈满口胡言……”
白髯老人接道:“阁下如是不信,那也是无法的事。”
百里冰道:“大哥,不用和他多费唇舌了,用他的毒针刺他一针,看他还敢胡言乱语不敢!”伸手往那老人袋中,找出毒针,疾向左臂刺下。
任那老人阅历丰富,见闻广博,遇上这位刁蛮的姑娘,也是胆颤心惊,无计可施,急急说道:“姑娘且慢。”
萧翎道:“冰儿住手。”心中暗自好笑道:我在费尽心机,想骗他说一点内情,看来还不如她这直戴了当的法子有效。
百里冰手中毒针轻轻在那老人脸上划过,道:“说一句虚言,我就刺你一针,说两句刺两针,不折不扣。”
白髯老人无可奈何他说道:“姑娘要问什么?”
百里冰怔了一怔,道:“大哥,咱们要问他什么?你快些问吧。”
萧翎心中暗道:这位姑娘有时聪明得玲戏剔透,有时却糊涂得可笑。当下说道:“老丈如肯据实相告谷中详情,在下当可不计你暗算之仇,放你一条生路。”
白髯老人道:“老夫中了北海冰魄针,自是死定了。”
萧翎抬头问道:“冰儿,有解药吗?”
百里冰摇头笑道:“我那冰魄针上如是有毒,他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白髯老人虽然早已觉到针上无毒,但心中却想拖延时间,说道:“北海冰魄针,乃北海冰宫中绝毒暗器,天下有谁不知……”
百里冰接道:“北海冰魄针,分有毒无毒两种,你这糟老头子,哪用得着施展毒针打你!”
萧翎道:“老丈留心听了,这谷中荒凉异常,老丈等在此谷中,有何用心?”
白髯老人沉吟不答,显然,萧翎这一问,问得他大费思考。
百里冰右手一沉,在那老人手背刺了一针,道:“说啊!”
这子午透骨针,毒性奇重,中毒处立时一片紫红。
白髯老人脸色大变,双目圆睁,望着百里冰,双目充满仇恨怨忿。
萧翎迅速的拔开瓶寒,倒出一粒解药,投入那老人口中。
百里冰道:“大哥,那瓶中还有几粒解药?”
萧翎道:“尚余三粒。”
百里冰道:“刺他第四针,那就没有救了。”
白髯老人被毒针刺中之后,心知自己穴道被点,无法运气和剧毒抗拒,立刻之间,即将毒发身死,油生拼命之心,但服下解药之后,保住了性命,登时又生出惜命之心。
但闻百里冰接道:“快说啊!”又扬起手中毒针。
娇艳如花的百里冰,在那老人的眼中,比蛇蝎更为可怖,看她扬起毒针,急急说道:
“在下来此寻找一处宝藏。”
萧翎道:“什么宝藏?”
百里冰笑道:“他如再不回答,我就在他嘴上刺它一针。”
白髯老人急道:“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宝藏,只是几件武林前辈的遗物。”
萧翎暗道:此人果然狡猾,说的既非虚言,也非实话,冷笑一声,道:“几件武林前辈的遗物,那是寻找禁宫了。”
白髯老人怔了一怔,道,“不错。”
萧翎自见那水中飞鹰,盘蛇的映像之后,已知此地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禁宫,但那禁宫之钥和图案都在自己身上,何人竟然有此能耐,不用图案,寻到此地?
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问道,“老丈在这谷中,留住了很久吗?”
白髯老人道:“五年左右。”
萧翎吃了一惊,道:“五年时光,定然已寻到了禁宫所在。”
白髯老人道:“只知在这纵横数十里的山谷之中,却不知位置何在。”
萧翎道:“那是说,禁宫还未找着了”
白髯老人道:“如是早日找得禁宫,我等也不会留在此地了。”
萧翎道:“听老丈之言,好像说这山谷之中,住了很多人?”
白髯老人道:“正是如此,阁下如是不肯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萧翎道:“老丈能用暗器无声无息的击中在下,足见其手法高明了……”
白髯老人道:“过奖了。”
萧翎道:“可惜你这般身手,却是甘心为人所用,充作奴仆。”
白髯老人似想出言反驳,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
萧翎淡然一笑,接道:“老丈在这山谷之中,只怕也非首领人物。”
白髯老人道:“老夫乃四大监工之一……”
他似是自知说漏了嘴,突然住口不言。
百里冰冷冷接道:“你在这山谷中,监的什么工?”
对这位花枝样的俏姑娘,他却有着一种深深的畏惧,听她问话,竟然是不敢不答,当下应道:“咱们在这山谷之中,寻找一处主藏。”
百里冰道:“你是四个监工之一,雇用多少工人呢?”
白髯老人道:“山谷之中,有两百余人,但此刻,只余一百余人了。”
萧翎看那百里冰单刀直入的相问,那白髯老人,就一件一件的详答,心中暗自好笑道:
这人老于世故,狡猾无比,但遇上这位刁蛮的小泵娘,反而无法应付,问一句应一句,竟是不敢隐瞒,只因他知道她胸无城府,不计后果,手执毒针,说扎就扎,看将起来,多智者未必是智,拙者也未必就拙了。
但闻百里冰问道:“那些人呢?”
白髯老人道:“死了。”
萧翎暗施传音之术,道:“问问他的姓名。”
百里冰望着萧翎嫣然一笑,目光转到那白髯老人脸上,冷冷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江湖之上,有何绰号?”
白髯老人想到自己亦是成名江湖多年人物,如今在小泵娘逼迫之下,竟是无所不言,如是日后传扬出去,那可是留人笑柄。
只觉脸上一麻,竟又挨了一针。
百里冰打开玉瓶倒出解药,捏在手中说道:“你如想留下美名,那就不用说了,但此处除了大哥和我,再无别人,你死后再是英雄,也是无人知晓。”
那白髯老人急道:“老夫潘龙,江湖上称号子午判。”
百里冰把手中一粒解药,投入了潘龙口中,却把另外两粒,随手抛去,说道:“这大麻烦了,你最好别再挨最后一针……”
语声一变,冷漠地接道:“谷中既有一百余人,何以不见人踪:你们在此动工有多少日子;挖出了什么宝藏,如有一句虚言,那就别想活了。”
潘龙看她手中毒汁,在日光下蓝芒闪动,急急应道:“在此动工,已四年有余,凡是入谷做工之人,除非死亡之外,别想再离开此地,为避人耳目,所有之人,白日进入山洞之中休息,晚间工作。”
百里冰道:“另外三大监工的武功如何?”
潘龙道:“个个武功高强。”
百里冰道:“主脑人物是谁?”
潘龙道:“沈木风。”
萧翎只听得心头一凛。暗道:那沈木风果然厉害,竟然被他寻得禁宫,此人机智绝沦,心狠手辣,而且眼线遍布,各大门派中,都有他的眼线,实是一代枭堆人物!
百里冰望望萧翎,道:“大哥,还问什么呢?”
萧翎道:“问问他这谷中之人,住在何处?三个监工现在哪里。”
潘龙道:“不用叫她转问了,在下说出就是……”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这两侧山壁,已被我等打了甚多山洞,白昼之间,全都隐住山洞之中了!”
萧翎道:“就事而论,贵谷中防守不够森严,我等擒得阁下甚久,何以不见有人来救?”
潘龙道:“四五年来,谷中从未发生过事故,故而戒备方面,松懈了不少,但两侧谷口,戒备却是森严无比,两位如从谷口行来,决不能逃过他们的监视。”
萧翎道:“可是咱们却平平安安的行入了你们核心之地。”
潘龙突然抬起头来,道:“除非你们从两侧削壁间下来,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啊!”
萧翎道:“那三大监工居住之处,还有那些工人,都从何处请来?”
潘龙道:“因这山谷中的工程,十分艰巨,不是普通人能够负担得了,所以,在此谷中的工人,大都是武林中的人物,必得有些武功基础,才能应付,所以死亡之后,很难补充。
至于另外三位监工,都住在三号石洞之中。”
萧翎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混入工人群中,不会让人发觉?”
潘龙道:“这个很难了……”
百里冰道:“大哥,他既然不知道,那也不用留下这个祸患,宰了算啦。”
潘龙知她说宰就宰,决不虚言恐吓,急急说道:“办法只有一个,但说出来,只怕两位不肯相信。”
萧翎道:“你先说来听听?”
潘龙道:“这谷中工人共分为四组工作,四大监工各带一组。每组五十二人,数年来,多有死伤,现只余下一百余人了,老夫名下还有三十一人,这三十一人,老夫一眼之间,就可以认出他们,如想鱼目混珠,决不可能,其他三大监工,和老夫情形相同,属下之人,个个都熟悉异常,但对别组中人,因接触很少,印象模糊。两位如想在谷中停留不为发觉,只有混入老夫这组工人群中,此刻,放了老夫,由老夫去取两套旧衣,两位易容改扮,在老夫默许之下,就不会被人发觉了。”
萧翎道:“我们如何能够信得过你?”
潘龙道:“这是唯一能使你们在谷中停留不为人发觉之策,除此之外,再无良法。”
望望天色,接道:“四大监工轮流巡视全谷,内防工人逃走,外防敌人入侵,在下轮值时间已将过去,届时,由另一监工接我当值,如若不见在下,心中自然动疑,势必传出警讯,那时,两位决难隐藏得注。”
百里冰道:“如若我们此刻放了你,由你传出消息,不用再发警号,我和大哥一样要被你们搜寻出来,那就不如此时先杀了你。”
潘龙道:“老夫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决不会再生阴谋陷害你们。”
百里冰低声对萧翎说道:“大哥,我有一个办法,如若他要陷害我们,他也不能再活。”
萧翎道:“什么办法?”
百里冰道:“爹爹传我一种武功,近乎点穴,但和点穴却大不相同,如若点他一处穴道,必须要推开另一处穴道才能解救,爹爹曾经告诉我,这是我们北海独门手法,江湖上决无一派人知晓,但如那点伤的穴道在十二个时辰内不经解救,伤穴的积血就凝结成伤,七日后溃烂而死,虽然死得很慢,但却死得很痛苦。”
潘龙道:“如若要诚心出卖你们,我就忍受一十二个时辰,等你解开我的穴道之后,我再出卖你们不迟。”
百里冰道:“你没有机会的,我解救你伤穴之前,再点你另外一处穴道。”
萧翎心想为了要早日查出禁宫所在,只好行险求成了,当下便说道:“冰儿,就依你之见,放了他吧!”
百里冰出手施展独门手法,暗伤了潘龙一处穴道,又拍活他两处被点穴道,道:“我们在此等你,半个时辰不来,你就算自食诺言不会来了。”
潘龙站起身子,一语不发的举步而去。
百里冰望着那潘龙临去的激愤之情,摇摇头道:“我瞧他不会来了。”
萧翎道:“咱们准备应敌。”
百里冰微微一笑,道:“我很久没有打架,今日可以打个痛快。”
萧翎一心惦念着岳小钗的安危,心中愁苦,静坐不言。
大约过有半住香的工夫,潘龙果然如约而至,拿着两套破烂的衣服和半碗炭灰,说道:
“两位换过衣服之后,最好把身上的皮肤涂黑,这位姑娘还得盘起头发,易作男装。”
萧翎拿起衣服换过,百里冰却躲入大石之后,易钗而并。
百里冰身材娇小,但衣服却很大,穿在身上,十分难看,再加脸上。手上,涂上炭灰,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小叫化子。
潘龙道:“两位跟我来吧!”转身向外行去。
萧翎暗中戴上千年蛟皮手套,以备紧急应变,快行两步,紧追在那潘龙的身后而行。
如是一觉出情势不对,立时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制眼潘龙。
潘龙带着两人,行约十余丈,到了一处崖壁之下,伸手在壁间一推,一扇石门应手而开。
一股浓重的汗臭气,随着那开启的石门冲了出来。
萧翎江湖阅历大增,并未立时冲入室内,目光转动,四顾一眼,只见那石室地上,铺着棉被,上面横躺着几十条大汉,鼾声交作,此落彼起,不禁一皱眉头,暗道:我萧某堂堂男子汉,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也还罢了,但那百里冰姑娘,乃是千金之躯,岂可和这些人杂居一起。
潘龙已瞧出萧翎面有为难之色,缓缓说道:“此地就是这样,唉,数年来,我们都一直住在这深谷之中,除了死亡之外,每天都有着很沉重的工作,直累到精疲力竭才得休息,一躺下去,个个都和死人一般……”
萧翎油生同情之心,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些人何苦如斯!”
潘龙道:“因为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除了工作之外,只有死亡一途、不愿死亡,就只有不停的工作下去。”
萧翎心中暗暗想道:那沈木风既然未得到那禁宫之钥,何以竟知这禁宫在此,派遣这么多人前来寻找禁宫,而且连续数年之久,大有寻不到禁宫,就永不休止的用心,此人的恶毒、坚毅,确非常人能及。
但闻百里冰柔声说道:“和大哥在一起,就是再苦一些,我也不怕,大哥不用为我愁苦。”
萧翎道:“冰儿,委屈你了。”
百里冰伸出手去,拉起萧翎左腕,行到一面靠壁之处,坐了下去,脸上笑容隐隐,果是不见愁苦之色。
潘龙道:“两位好坐,老朽去了。”
转身而去,随手带上室门。
那石地之上,虽然铺着棉被,但年日甚久,早已腐朽,百里冰一伸腿,嗤的一声,棉被撕破了一个大洞。
萧翎低声说道:“冰儿,咱们应该想个法子,救救这些人。”
百里冰道:“咱们去把四大监工杀了,他们不就可以自由了吗?”
萧翎道:“咱们先忍受一日,了然全盘内情再说。”
百里冰微微一笑不再多言,闭上双目,依壁而坐。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石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阵凉风吹了进来。
萧翎微启一目望去,只见潘龙手执着一盏绿色灯,带着两个人行了进来。
左面一人身着天蓝长衫,黑髯及月复,脸色红润,有如童子,手中提着一个三尺长、两尺宽的描金箱子,正是璇现书庐主人,宇文寒涛。
右面一人身着华服,竟是百花山庄二庄主周兆龙。
萧翎一拉百里冰,暗施传音之术,道:“冰儿,慢慢躺下。”
百里冰倒是听活的很,依言躺了下去。
宇文寒涛和周兆龙缓步而入,一面低声交谈,也未留心到两人。
萧翎凝神听去,但闻那周兆龙说道:“宇文兄,大庄主对此事寄望甚深,且经过他再三考证之后,证明那禁宫确然就在此地,大庄主亦曾亲自到此勘查数次,但始终无法找出一点线索。”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接道:“沈大庄主遣来数百武林中人,在这山谷挖掘数年,难道就没有找出一点眉目吗?”
周兆龙道:“遣来此谷之人,虽非一流高手,但都具有武功基础,而且又是年轻力壮之人,其耐苦和工作能力,都非常人能及,但工作数年,死亡逾半,竟然是丝毫未能找出头绪。”
宇文寒涛道:“在下虽只匆匆一瞥,但已瞧出这几座山峰,都是极为坚牢的花岗岩,别说区区数百人力,就是积聚上万儿八千劳工,也难在数年之中把这山势改变,个中机巧,学问甚大。”
周兆龙接道:“不错,大庄主请宇文兄来此,就是要借仗大力,找出那禁宫所在。”
宇文寒涛目光转动,望了横卧石室中数十大汉一眼,目光转注潘龙的脸上,问道:“目下这山谷之中,还有多少工人?”
潘龙道:“总计四组、大约一百二十余人。”
宇文寒涛道:“你手下还有多少?”
潘龙道:“三十三个。”
原来三十一人,加上萧翎和百里冰,合为三十三个。
宇文寒涛道:“你就他们之中选出两个武功较好之人,我要带他们同去勘查四周山势。”
萧翎心中暗道:那宇文寒涛与我虽然见过儿面,但印象很浅,我再经过这番化装,不难瞒得过他,但那周兆龙却是相处甚久,只怕记忆深刻,一不小心,就要被他瞧出破绽,千万不要被他选上才好。
只见潘龙就地上横卧之中,推醒两人。
宇文寒涛一皱眉道:“可否找两个清秀一点的人。”
原来,那两个入选之人,都是生的身躯高大,呆头呆脑。
周兆龙目光一转,望着萧翎和百里冰道:“这两人衣服比较干净,叫他门起来瞧瞧。”
萧翎和百里冰,虽然也是穿的旧衣,但两人衣服,乃余下旧衣,收存很久,看将起来,自是较其他之入的衣着新洁多了。
潘龙无可奈何的行到萧翎身侧,推了两人一把,道:“起来。”
原来,他不知两人姓名,无法呼叫两人。
萧翎硬着头皮,拉起了百里冰。
周兆龙做梦也想不到,萧翎会混在这工人群中,望了两人一眼,笑道:“这两个人生的倒还灵巧,只是脏了一些,洗去脸上污灰,换上新衣,大概还可使唤。”
宇文寒涛道:“也只好将就一些了。”
百里冰心中暗自骂道:你这长胡子,本公主何等身份,听你支使已是委屈之极,你还要将就一些,日后犯我手中,非要你执鞭随镫,作奴为仆不可。
萧翎担心被那周兆龙看出身份,虽不畏惧,但却尽弃前功,木然而立,不敢和那周兆龙目光相触。
潘龙心中也和萧翎一般,大为担心,怕那周兆龙问起两人来历,无言可答。
哪知周兆龙并未注意两人,低声对宇文寒涛道:“宇文兄,大庄主于启开禁宫之心,焦急如焚,面告兄弟,三日之后亲自赶来,希望宇文兄,能在三日之中,勘查出一些眉目,大庄主到此之后,也好有个交代。”
宇文寒涛道:“此刻天色入夜,明日天亮,才能工作……”目光一掠潘龙接道:“你传周二庄主之令,今宵工作暂停。”
潘龙欠身应道:“属下遵命。”
宇文寒涛望了萧翎和百里冰一眼,接道:“你要他们洗去脸上油污,再换过一身衣服,好好休息一夜,明晨带他们去见我。”
言罢,和周兆龙联袂退出石室。
潘龙送两人到石门口,目睹两人去远,返身对萧翎道:“两位跟我来。”
萧翎。百里冰出得石室,抬头看去,但见满天星斗,已然是深夜时分。
潘龙执灯带路引两人进入了另一座石室之中,举灯四下照射了一阵,不见有人,才缓缓关上室门,低声说道:“适才两位见到那手提箱子的长髯人,乃江湖中大有名望的璇现书庐主人……”
萧翎道:“宇文寒涛。”
潘龙道:“你认识?”
萧翎道:“那身着华服的少年,是百花山庄二庄主周兆龙,对吗?”
潘龙脸色一变,道:“阁下是何身份?”
萧翎道:“你在这深谷之中,居住甚久,不知江湖情势正有着剧烈的转变,天下英雄都已奋起和百花山庄为敌,沈木风急于要开启禁宫,也是为了此事,至于在下的姓名,说了潘兄也未必知晓,不说也罢。”
潘龙道:“阁下既不愿以姓名见告,不知可否说明,阁下和百花山庄,是敌是友?”
萧翎道:“是敌,如若在下和那沈木风是朋友,那也不用自行潜入这山谷中来了。”
潘龙道:“这么说来,你也是为禁宫来了?”
萧翎道:“不错。”
潘龙缓缓说道:“你既然认识那周二庄主和宇文寒涛,想来两人也认识你了。”
萧翎道:“正是如此。”
潘龙道:“明日两位洗去脸上遮掩本来面目的炭灰,见那周二庄主和宇文寒涛,岂不要当面拆穿内情吗?”
萧翎道:“这要潘兄设法了。”
潘龙沉吟了一阵,道:“两位如被发觉是混入这山谷中别有所图,不但两位要被立刻处死,就是在下亦要身受牵累……”
萧翎道:“处死!只怕那周兆龙还无此能耐,但在下此刻,还不愿暴露身份。”
潘龙道:“唯一之策就是两位要设法隐去本来面目,小心应付,不让他们发觉。”
百里冰道:“只要你不暗中告诉他们,他们怎会知晓。”
潘龙道:“在下为两位设法,也要为自身生死打算。”
萧翎道:“潘兄如能相助,在下日后必有一报。”
潘龙口齿启动,欲言又止,良久之后,才缓缓接道:“两位可有易容药物?”
萧翎道:“没有,看来只好就地取材,借用炭灰了。”
潘龙道:“两位混在工人群中,炭灰涂面,或可瞒过那周二庄主和宇文寒涛的双目,单独和两人走在一起,决难瞒过。”
百里冰道:“谁要你找我们出来呢?”
潘龙道:“周二庄主指明两位,在下何能拒绝……”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昔年在江湖上走动时,为了隐秘行踪,有一副人皮面具,进入此谷之后,面具尚未弃去,可惜只有一副,无法分配两人……”
萧翎接道:“有得一副,已够用了,在下这位妹妹,他们从未见过,只要能掩去女儿面目,那就成了。”
潘龙探手从贴身内衣中,取出一副人皮面具交给萧翎,道:“这面具戴上之后,面色青黄,若有病容,戴上之后,就不可轻易取下,在下已经尽力相助,两位能否逃过他们的观察,要看你们的机智,时光不早,在下送两位回去休息。”
百里冰微微一笑,道:“大哥,你现在戴上如何?先给我瞧瞧是何模样?”
萧翎忙带上了人皮面具,百里冰看了后微笑道:“果似有病一般,也似老了很多。”
萧翎道:“那很好。”
潘龙拿起灯笼,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吧!”当先向前行去。
萧翎突然说道:“潘兄止步,在下忘了一件事。”
潘龙手已触及石门,闻声止步,回头说道:“什么事?”
萧翎回顾百里冰一眼,道:“冰儿,解了他的穴道。”
百里冰怔了一怔,但仍依言而行,走近潘龙,解了他身上穴道,问道:“可要再点他一处?”
萧翎摇头说道:“不用了……”
目注潘龙一抱拳,道:“潘兄盛情,兄弟领受,彼此以诚相待,用不着再动用手段了。”
潘龙轻轻叹息一声,道:“阁下果然是君子人物。”
萧翎微微一笑,道:“江湖之上,道义当先,潘兄既然把在下看作朋友,在下敢不以诚相见。”
百里冰道:“大哥呀!怎能这样信他……”
萧翎接道:“冰儿,潘兄是位血性朋友,他在此咖工,必有苦衷。”
潘龙不再多言,打开室门,送回两人。
一夜匆匆,次日天色一亮潘龙就赶来石室,并且替那百里冰带来了易容之物。
百里冰一面动手易容,一面低声对萧翎说道:“大哥,咱们当真去听那人使唤吗?”
萧翎点点头应道:“不错。”
潘龙眼看很多工人醒来,这时重重咳了一声,道:“快些走了,周二庄主已在等候两位。”
这时,天色已亮,东方天际泛出现一片金色的云彩。
潘龙低声说道:“两位如能从容应付,当不致露出马脚。”
萧翎道:“多承指教。”
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着劲装,年约五旬左右的大汉,和另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缺少一耳的白髯老者,并肩站在路中等候。
潘龙一抱拳,道:“有劳三位等候。”
那缺去一耳的老者打量了萧翎和百里冰两眼,道:“这一位吗?看上去病得很重。”
潘龙微微一笑,道:“邓兄说的也是,此人病了很久,刚刚才好些,想不到二庄主一眼就瞧上了他们。”
那姓邓的缺耳老者,目光转到百里冰脸上,笑道:“这小子倒是生得轮廓清秀……”
潘龙道:“可惜二庄主选上了他,否则兄弟就把他奉赐邓兄。”
缺耳老者道:“君子不夺人爱,兄弟喜他清秀可爱,潘兄想必亦甚喜爱了……”语声微微一顿,又道:“这两位兄弟似很少见过。”
潘龙心中暗道:连我还不知晓他俩的姓名,你自然是不知道了。口中却应道:“兄弟这两位属下,一个多病,休工多日,一个经常留在石室中做些杂事。”
缺耳老者道:“原来如此。”
两个身着劲装的大汉,突然齐声说道:“两位不用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那周二庄主恐已候驾甚久,等的不耐了!”当先转身行去。
萧翎心中暗道:这三人衣着整齐,大约是另三大监工了。
潘龙和缺耳老者,果然不再多言,齐齐举步而行,紧追在两个劲装大汉之后。
萧翎回顾了百里冰一眼,低声说道:“冰儿,要多多忍耐,不可轻易出手。”
百里冰点点头,道:“我瞧着大哥举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