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情势,极其复杂微妙。
按理说,金银二骷髅,乃是骷髅教正副教主,他们既双双跟秦忘我动手,黑、青、绿二堂的骷髅,势必全体发动。
但事实不然,他们非但按兵不动,反而全神贯注在蓝袍中年身上,惟恐银月飞霜再度出手。
尤其是黑、青两堂的骷髅?已见到那杀人利器的威力,眨眼之间,数人身首异处,使他们胆魂俱裂。
如果他们群起而攻,合力对付秦忘我,混战之中,万一银月飞霜发出,极易被误杀。
何况,蓝袍中年似已敌友不分!
有此一层顾忌,是以众骷髅均不敢轻举妄动。
而蓝袍中年也有顾忌,骷髅教虽未成气候,却是他的一部份“本钱”。
这些人尽避成事不足,败事则绰绰有余,只要能完全控制,操纵在股掌之间,确俱相当破坏力,至少可以利用他们,制造事端,兴风作浪。
由于派往罗家庄的十几名黑衣骷髅,非但未能完成使命,且全军覆没,使蓝袍中年跟骷髅教之间,为此发生争端,引起不快。
骷髅教方面不满者,认为蓝袍中年有意隐瞒对方实力,使他们遭遇强敌,无异白白去送死。
蓝袍中年则振振有词,反指骷髅教虚有其表,实际上不堪一击。
骷髅教自是不服,正副教主亲自出马,带来黑、青、绿三堂六七十人之众,聚集在此,约蓝袍中年来此相见,旨在展示其实力。
哪知匆匆赶至,适遇骷髅教正准备举行祭旗大典,且一眼认出,祭坛上那赤果女子,竟然是杏花!
蓝袍中年不惜大开杀戒,逼常九出面,为的正是要追查,当年一夕之间,带走数百武林各派高手,江南神医赵百年之女赵幽兰的去向。
这杏花正是赵幽兰的侍婢,既然发现了她,还怕不知她主人的下落?
因此,她这个关键人物,实比常九更有价值!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蓝袍中年的振奋之情,可想而知。
岂料秦忘我早巳混入,乔扮黑衣骷髅,将蓝袍中年骗出洞外,趁机救醒杏花逃出。
蓝袍中年必知杏花不会武功,只需全力对付秦忘我,由那娇艳妇人去追,谅她插翅也难飞。
他原无意杀秦忘我,否则,在罗家庄落在他手中,早就下毒手了。
如今情势有了转变,既已有杏花,就无须利用秦忘我,逼出常九了。因而他当机立断,决心以银月飞霜,除此心月复之患。
包重要的是,趁此机会,试一试骷髅教赶来的这批人物,是否足堪大用,同时也让他们见识一下银月飞霜的威力,不敢不俯首听命。
一见金银二骷髅出手,蓝袍中年反而按兵不动了,想看看这两人武功究竟如何。
不料银衣骷髅甫出手,即被秦忘我一掌将剑击落,实令人感到失望。
金衣骷髅更是惊怒交加,狂喝声中,猛然欺身跨步,双掌交错而发,向秦忘我攻去。
折腕弃剑的银衣骷髅,未及抽身,突觉肩头一紧,已被秦忘我抓住,猛向身前一拖,成了他的挡箭牌。
金衣骷髅掌力已发,收势不及,只听得一声惨叫,银衣骷髅被一掌劈中背心,口喷鲜血。
秦忘我一撤手,银衣骷髅身不由主,向前冲跌出去,扑倒地上。
蓝袍中年再也按捺不住,振声喝道:“教主一旁掠阵,看在下来收拾这小子!”
金衣骷髅明知毫无胜算,但身为教主,岂能在众骷髅面前示弱,怒哼一声,不眼道:“不劳使者动手,本座……”
话犹未了,突见林内窜出数十人,来势汹汹。
黑、青、绿三色骷髅即时严阵以待。
蓝袍中年暗自一怔,冷声道:“是地鼠门的人,这小子交给在下,教主去对付他们吧!”
金衣骷髅尚未置可否,郭兆南已挺身上前,向秦忘我怒声道:“哼!原来你这小子,竟是骷髅教的党羽!”
秦忘我啼笑皆非,他身穿黑色骷髅服。一时有口难辩,只有保持沉默。
冰兆南眼光-扫,状至不屑道:“哦?鸳鸯大盗、了空大师、巢湖三雄也都加入了骷髅教!想必这些戴着面具的朋友,都是江湖上有头有睑的人物吧?”
黑燕子仇燕反唇相讥道:“哼!地鼠门不见得比骷髅教高明,阁下还不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冰兆南强自一笑道:“好说,好说,在下只不过……”
金衣骷髅接口道:“姓郭的,地鼠门与骷髅教,井水不犯河水,阁下劳师动众,所为何来?”
冰兆南道:“教主既识得在下,想必是道上的朋友吧?”
金衣骷髅冷冷一哼,道:“是友是敌,立见分晓,阁下尚未回答在下的问话!”
冰兆南向秦忘我一指,愤声道:“此人奸杀地鼠门女弟子,咱们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愧老是江湖,箭头光指向秦忘我,表示师出有名。
蓝袍中年暗自冷笑,不动声色,冷眼看金衣骷髅,如何应付这个局面。
金衣骷髅也不是简单人物,讥道:“哦?为他-人,地鼠门竟然倾巢而出,未免小题大作了吧!”
冰兆南受他一激,目光转向蓝袍中年,沉声道:“还有这位朋友,地鼠门数十条人命,今日要向他讨回!”
蓝袍中年有恃无恐?哈哈-笑道:“好!好!绑下要先挑那一个,悉听尊便!”
冰兆南怒哼一声,又转向金衣骷髅道:“教主方才说过,地鼠门与骷髅教,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咱们要向这两人讨回公道,贵教是否要插手?”
金衣骷髅当机立断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冰兆南道:“好!有教主这句话,今日之事,地鼠门若有冒犯之处,改日定当登门谢罪!”言毕?大步向秦忘我走去。
态势已然摆明,他是要先处理,地鼠门女弟子遭奸杀之事。
蓝袍中年好整以暇,等着看这场热闹。
秦忘我顿成众矢之的,面对蓝袍中年、地鼠门、骷髅教三方面强敌,确实感到孤掌难鸣。
但他力持镇定,振声道:“前辈无凭无据,岂可一口咬定是晚辈所为!”
冰兆南道:“我有人证!”
花小芳掠身而至,手指秦忘我道:“就是他!”
秦忘我理直气壮道:“在下也有人证!”
花小芳怒斥道:“哼!你们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自然一鼻孔出气!”
冰兆南已逼近,左掌虽断,全身功力却运聚右掌,突然发难,雷霆万钧地一掌劈出。
秦忘我心知百口莫辩,急将身形一闪,避了开去。
冷不防花小芳跨步欺近,抖手一剑,直向背后刺去,使秦忘我虽及时闪避,黑衣却被剑锋划过,挑破一道长口,幸未伤及皮肉。
冰兆南一掌落空,回身又是一掌,来势更见威猛。
同样地,花小芳一剑走空,也是更激起了怒火,反手一剑刺出,直挑敌人心窝。
一掌一剑,攻的均是致命要害,秦忘我背月复受敌,又不愿出手还击。惟恐伤了对方,加深误会,唯一的选择,就是施展“移形换位”身法,化解险境。
只见他身形左右一晃,看似人在原地未动,一掌一剑却又击空。
这是什么怪异身法?
不仅是花小芳、郭兆南感到吃惊,在场的百余之众,无不看的目瞪口呆。
尽避他们见多识广,江湖阅历丰富,也仅知道,轻功中最上乘之境界,即是“移形换位”。
但他们方才所见到的,分明不是“移形换位”,而是更超出此一境界之罕见身法。
所谓“移形换位”,顾名思义;是在电光石火之间,仗绝顶轻功身法。能使身形迅速移动,方位变换,让敌方攻势落空,同时可趁机出手还击,令人防不胜防。
秦忘我自己也莫名其妙,他原欲施展“移形换位”,闪避同时攻来的-掌一剑,情急之下,不知怎样左右一晃,避开了二人的攻势,才发觉仍在原地未动。
他也知道这不是“移形换位”,但却不明白,怎会在不知不觉中,施展出这从未习过的怪异身法。
在场的人之中,只有蓝袍中年识出,这是仅听传闻,而从未见过的“太虚幻影”至高玄功!
正当众人惊愕之际,密林两侧,绕出两拨人马,又是数十之众,
蓝袍中年暗自一怔,大雄镖局的人较为陌生,虎风镖局的这批人,他几乎个个认得出!
情势又有了转变,对方不仅人数上占了优势,且增加了几个武林一流高手。
秦忘我不禁暗自叫苦,唯一可能站在他这一边的,大概只有一个萧姣姣吧?
一眼发现.萧姣姣走在韩伯虎身后,秦忘我急振声招呼道:“萧姑娘……”
哪知萧姑娘充耳不闻,来了个相应不理。
这一批人,所有的目光,均注视蓝袍中年,毕竟此人才是头号强敌。
只有王守义,目标是秦忘我,尤其见他一身黑色骷髅服,更怒不可遏,上前斥道:“原来你这小子,是骷髅教的人,难怪那日在罗家庄,未见你全力出手!”
秦忘我未及分辩,王守义又道:“姓秦的!你是自我了断,还是要咱们动手?”
韩伯虎也脸色铁青道:“秦老弟,大丈夫敢做敢当,咱们尚有更重大的事,不要耽误时间,你就干脆些,自己动手吧!”
秦忘我情急道:“萧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萧姣姣冷冷一哼,不屑道:“你所作所为,已犯众怒,我能说什么呢?”
金鹏突然冲上前,怒声道:“姓秦的,你自己说,究竟把杨姑娘怎么了?”显然他尚未问出个所以然。
韩伯虎一把拖住他,轻声劝阻道:“贤侄,不必当着外人追问……”
王守义已按捺不住,声色俱厉道:“姓秦的!老夫再问一次,你是自行了断,还是非要咱们动手不可?”
谁也料想不到,蓝袍中年竟挺身而出,为秦忘我撑腰道:“谁要动他-根汗毛,先问问我手中这柄银月飞霜,答不答应!”
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蓝袍中年身上。
只见他手握短剑,摆出随时出手之势。
秦忘我却毫不领情,断然道:“在下的事,用不着别人插手!”
蓝袍中年嘿然冷笑,沉默不语。
秦忘我接着道:“韩镖主,在下别无所求,只希望跟萧姑娘说几句话,然后任凭处置!”
韩伯虎不便擅自作主,眼光向身旁众人一扫,道:“各位意下如何?”
王守义正待反对,见白玉仙微微点头,也就不便表示异议了。
石啸天那边是局外人,更无从表示意见。
萧姣姣却断然拒绝道:“不!苞他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秦忘我灵机一动,故意笑道:“哦?莫非萧姑娘为了杨姑娘之事,竟对在下恨之入骨?”
萧姣姣果然受激,娇叱道:“你胡说引么?”
秦忘我神色自若,莞尔一笑道:“在下要说什么,萧姑娘自己心里明白,如果萧姑娘有所顾忌,认为不宜当众说出,在下就不说了!”
一百多双诧异的目光,齐向萧姣姣射来,使她局促不安,窘迫万状。
白玉仙走近,轻声道:“萧姑娘,你跟他……”
萧姣姣情急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秦忘我趁机笑道:“既然没有不可告人之事,萧姑娘为何拒绝在下,莫非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萧姣姣怒哼一声,突然拔出红毛宝刀,昂然向秦忘我走去。
秦忘我不动声色,待她走至面前,始笑容可掬道:“萧姑娘,在下要借你手中宝刀……”
萧姣姣急欲退身,已然不及,秦忘我出手如电,如探囊取物,一把将她手中红毛宝刀夺下。
变生肘腋,众人无不大惊。
说时迟,那时快,王守义,韩伯虎双双扑来抢救,以为秦忘我图挟持萧姣姣,作为人质,以求月兑身。
哪知大出意料之外,秦忘我夺得宝刀,身形一掠,竟向数丈外的蓝袍中年疾射而去。
这一着,连老谋深算的蓝袍中年,也意想不到,不禁为之愕然。
众人惊呼声中,银月飞霜已月兑手飞出。
短剑挟破空呼啸声,向秦忘我电射而至。
秦忘我手握红毛宝刀,有恃无恐,身形一拔两丈有余,凌空挥刀迎击飞来短剑。
两件神兵空中相击,撞出“铮”地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射。
蓝袍中年手腕一抖,剑柄后所系天蚕细丝受牵动,立即改变方向,追踪向秦忘我斜飞而去。
秦忘我身已下坠,眼看双脚将被短剑所削,猛提一口真气,凌空身形又拔升丈许,逃过了一劫。
蓝袍中年哪容他缓过气来,牵动银月飞霜,如影随形,绕着秦忘我下盘飞旋,使他无法落身下地。
饶是小伙子轻功再高,既非背生双翅,绝不可能在空中停留过久,只要他身形一下坠,必难逃过双脚齐断之劫,甚至拦腰一斩!
众人见状,无不为之胆战心惊,暗替小伙子捏了把冷汗。
秦忘我一个鹞子翻身,头下脚上,红毛宝刀再度硬撞短剑,又是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射。
银月飞霜被震开七八尺,秦忘我哪等它飞回,趁机急施千斤坠功夫,身形急坠而下,双足一落地,就势猛一蹬,身如流失,向蓝袍中年疾射而去。
蓝袍中年暗自一惊,手腕猛一带,短剑飞回手中的同时,秦忘我正好扑近。
小伙子发了狠,形同玩命,红毛宝刀疾抡,出手就攻,一反常态,采取了主动。
蓝袍中年见他来势急猛,不由地冷哼一声,喝道:“找死!”短剑横胸飞出。
这是短兵相交,短剑与宝刀撞击,一声金铁交鸣,顿时激起一片火花。
双方均觉虎口猛然一震,各自暴退丈许,低头一看手中兵刃,毫无毁损。
丙然是两件罕世神兵!
蓝袍中年惊怒交加,一双威棱的双目,杀机毕露,狞声道:“嘿嘿,想不到你这小子,功力居然如此深厚!”
话声甫落,长袍一掀,霍地拔出了青虹剑。
秦忘我暗自一惊,因对方长短两剑在手,长剑利于远攻,短剑利于近守,兵器上已占尽优势。
但小伙子毫无惧色,紧握红毛宝刀,双目凝视对方,严阵以待。
众人都屏息凝神,看出双方正运聚真力,将作立判生死的全力一搏。
白玉仙突然轻声自语道:“不可能,实在不可能……”
王守义诧然问道:“白女侠,你说什么不可能?”
白玉仙满睑困惑之情,道:“此人的体形、语气、甚至出手,都太像当年的‘二先生’……”
韩伯虎接口道:“但他早已死于天牢啊!”
白玉仙道:“所以我说不可能是他……”
话犹未了,蓝袍中年已发动,手中一长一短两柄罕世宝剑,随着暴射的身形,直向对方攻去。
秦忘我身形又是左右一晃,再度施展出,连他自己都叫不出名堂的“太虚幻影”。果然使蓝袍中年攻来的两剑,如泥牛入海,顿化无形。
心中方自大骇,秦忘我突自幻影中月兑出,化虚为实,红毛宝刀挟雷霆万钧之势,趁虚由侧面攻入。
蓝袍中年旋身出剑,右手短剑封住门户,左手青虹剑直挑对方宝刀。
“当啷”一声清澈龙吟,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青虹剑一阵颤动,“嗡嗡”余音不绝。秦忘我却仗着身法轻灵,刀法迅疾凌厉,连连发动抢攻,势如长江大河,汹涌而至。
银月飞霜远攻威力无比,近身交手,则仅是一柄断金削玉利刃而已。
蓝袍中年虽有两件神兵在手,此刻全凭真才实学迎敌,兵刃上并未占到绝对优势。
所幸他功力深厚,纵观当今武林,可算得一流的佼佼者,秦忘我攻势虽猛,一时尚奈何他不得。
其实,秦忘我也暗觉惊诧,只因他自认为,熟悉天下武林各门各派武学,甚至旁门邪道的功夫,也不陌生,却始终无法看出,这蓝袍中年的武功路数。
否则他就可预知对方出手,尽得先机,不需硬拼硬打,耗费真力了。
常言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那倒也不尽然,在场的不下百数十人,除白玉仙之外,谁也无法指出,蓝袍中年武功的来龙去脉。
这时白玉仙又喃喃自语道:“实在太像了,出手几乎跟他完全一样……”
韩伯虎轻声问道:“白女侠指的是‘二先生’?”
白玉仙微微点头道:“纵然不可能是他,至少也是师出同门!”
就这片刻之间,秦忘我跟蓝袍中年,已交手二十招以上,仍然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轩轾。
众人均看得出神,如同置身事外,对这场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激战,无不叹为观止。
双方都求胜心切,全力以赴,在秦忘我来说,惟有击败对方,夺回银月飞霜及青虹剑两件罕世神兵,始能洗刷不白之冤。
对蓝袍中年而言,他若胜不了对方,何以慑服骷髅教,听命于他?更何况,今日之势,尚有地鼠门及虎风镖局的人虎视在侧,除非骷髅教死心塌地为他卖命,连月兑身都不易,遑论歼敌。
眼见久战不下,蓝袍中年灵机一动,突以“传音入密”功夫,传话道:“小伙子,咱们如此耗下去,非至精疲力尽不可,那时你我都只有束手就缚,谁也走不了啦!”
秦忘我怒道:“哼!你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攻势突然加紧,连连抢攻。
蓝袍中年边战边道:“小伙子,你真想拼出高下,在下绝对奉陪,但不必在此让别人隔山观虎斗!”
秦忘我尚未会意过来,蓝袍中年突然虚晃一招,回身疾掠而去。小伙子狂喝道:“哪里走!”急起直追。
就在同时,三条人影疾射而去。
他们是王守义、韩伯虎及白玉仙。郭兆南哪敢怠慢,也挥众紧随在后。
蓝袍中年猛一回身,银月飞霜又出手。
秦忘我受阻,急以红毛宝刀迎战。
白玉仙、王守义、韩伯虎深知银月飞霜威力,可伤敌于十二丈内,不敢再接近。
冰兆南因地鼠门弟子,被蓝袍中年屠杀多人,又认定花小芬,系遭秦忘我奸杀,义愤填胸,喝令道:“地鼠门弟子,这两人都不可放走!”
韩伯虎欲阻不及,数十名地鼠门弟子,巳一拥而上,潮水般向二人冲去。
王守义一声“糟!”甫出口,只见银月飞霜转向飞来,寒芒过处,一片血箭飞射。
连声惨叫,几名地鼠门弟子,已残肢断臂,肚破肠流,甚至身首异处,令人惨不忍睹!
冰兆南惊怒交加,狂喝一声,正待向前冲去,却被韩伯虎一把拖住,劝阻道:“郭兄不可意气用事!”
王守义已振声喝道:“地鼠门弟子快退!”
地鼠门众弟子早已魂不附体,闻声纷纷急退,逃出银月飞霜威力范围之外。
秦忘我却奋不顾身,趁机欺身抢进,再度逼近至五尺之内,跟蓝袍中年展开近身力搏。
蓝袍中年被缠住,正愁难以月兑身,突闻远处传来呼声道:“使者,那女子抓住啦!”
秦忘我暗自一惊,连攻两招,掠出两丈久,循声看去,遥见山峰之上,果然杏花已被那娇艳妇人挟持。
蓝袍中年暗喜,狞笑道:“小伙子,还想打下去吗?”
秦忘我投鼠忌器,不敢再出手。
白玉仙等人,并不知山峰上,被对方挟持者是何人,见秦忘我突然住手不攻,无不为之诧然。
蓝袍中年冷声道:“今日到此为止,在下尚有要事,失陪了!炳哈……”狂笑声中转身疾掠而去。
山峰上的妖艳妇人,及杏花也同时消失无踪。
秦忘我没有追去,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似在苦思如何抢救杏花,一时拿不定主意。直到白玉仙等人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他才猛然惊觉。
王守义怒喝道:“先拿下这小子再说!”
韩伯虎却抢先发难,厚背钢刀一抡,欺身疾攻。
秦忘我出手如电,红毛宝刀一挥,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厚背钢刀已被削断。
韩伯虎手握半截断刀,顿时惊愕地怔住了。
王守义惊怒交加,正待出手,白玉仙却抢步上前。
她双目逼视秦忘我,冷声道:“你手中虽是断金削玉利器,但绝难抵挡我的玄冰掌,或冰魄寒珠,只是我并不打算置你于死地,还是弃刀投降吧!”
秦忘我不亢不卑道:“白女侠,恕在下难以从命!”
白玉仙怒道:“你要逼我下毒手?”
秦忘我摇摇头道:“不!在下本来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决心跟那疯狂杀手拼个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以明心志。但不幸情势有了变化,有人被他挟持,使在下方才不得不住手。
如果白女侠相信在下,容在下把那人救出,在下保证夺回银月飞霜及青虹剑,来向各位前辈负荆请罪。”
白玉仙问道:“方才山峰上,被挟持的人是谁?”
秦忘我面有难色道:“恕在下不便奉告。”
白玉仙睑色一沉,道:“哼!你连这个都不愿说,我能相信你吗?”
王守义怒形于色道:“白女侠,何必跟他多说,今日绝不能轻易放走他!”
白玉仙微微点头,正待出手,突见金鹏飞奔而来。
金鹏气急败坏道:“韩大叔,石镖主跟骷髅教的人干上了,恐怕挺不住……”
白玉仙急道:“你们快去支援石镖主,这里交给我了!”
韩伯虎担心道:“白女侠一人……”
白玉仙自负笑道:“韩兄信不过妾身的玄冰掌及冰魄寒珠?”
韩伯虎微微颔首,向郭兆南一挥手,与王守义、金鹏领着地鼠门众弟子,急急赶去为石啸天助阵。
等他们一离去,白玉仙即道:“此刻并无第三者,你可以说实话,杨姑娘之事,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秦忘我道:“在下已回答过白女侠了,而且句句是实话!”
白玉仙诧异道:“萧姑娘真的不是你救回的?”
秦忘我摇摇头,忽道:“白女侠,萧姑娘是何时被救回的?”
白玉仙道:“就是被掳去的次日清晨。”
秦忘我若有所悟道:“这就对了!在下可能昏迷了四五日,昨夜才被人发现昏倒山边,救至破庙内,半夜始清醒过来,数日前救回萧姑娘之人,怎么可能是在下!”
白玉仙更觉惊诧道:“哦?如此说来,是有人以易容之术,冒充你罗?”
秦忘我正色道:“在下只敢说,绝未救回萧姑娘,更未对杨姑娘非礼!”
白玉仙沉思一下,道:“但那疯狂杀手,既将萧姑娘掳去,却又派人冒充你,故意将她送回……”
秦忘我接口道:“白女侠可记得,那位白菊花姑娘,不也是先掳后释的吗?”
白玉仙道:“嗯?释回白菊花,是为了伺机夺取银月飞霜。果真如此,萧姑娘岂非也受毒药控制……但这不太可能,据我所知,凡受毒药控制者,定时必服解药,而这数日以来,萧姑娘从未独自外出,疯狂杀手也不可能将解药交给她,以免无法控制。
包何况,萧姑娘绝不敢挺身作证,指出对杨姑娘非礼之人,就是冒充你的那小子!”
秦忘我愤声道:“哼!说不定那疯狂杀手,释回萧姑娘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嫁祸在下!”
白玉仙不以为然道:“这有点说不通,照你所说,确实去过罗家庄,但昏迷了四五日,无法记忆所发生的事,显然是落在对方手中,既然如此,他要置你于死地,易如反掌,又何必多此一举?”
秦忘我茫然道:“在下虽无法想出,他故弄什么玄虚,但一定有目的!不过,白女侠是否相信,在下是无辜的?”
白玉仙道:“这……除非你坦白告诉我,方才山峰上被挟持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秦忘我犹豫一下,始道:“她……她叫杏花!”
白玉仙惊诧道:“杏花?她可是当年江南神医赵百年府中的侍婢?”
秦忘我摇头道:“在下不清楚……”
白玉仙追问道:“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秦忘我道:“毫无关系。”
白玉仙诧然道:“哦?毫无关系,你会冒死要去救她?”
秦忘我强自一笑道:“就算她曾救过在下,欠她一份情吧!白女侠,在下已经说出她是谁了,可以走了吗?”
白玉仙未置可否,又问道:“你真要去救她?”
秦忘我把头一点,道:“龙潭虎穴,在下也要将她救出!”
白玉仙当机立断道:“好!你去吧!”
秦忘我双手一拱,欣然道:“多谢白女侠成全!”
白玉仙微微颔首,目送他掠身而去,若有所思起来。
口口口口口口
石啸天跟骷髅教起冲突,引起一场混战,导火线是鸳鸯大盗。
大雄镖局的几名镖师,认出这对夫妇,飞是两年前拦劫镖车的盗匪,石啸天当即兴师问罪,莫野、仇燕哪甘示弱,一言不合,双方动起手来。
他们已投效骷髅教,这一动手,黑、青、绿三堂的数十名骷髅,岂能置身事外。
金衣骷髅一声令下,群起而攻。
骷髅教人多势众,且均是江湖中亡命之徒,凶神恶煞。大雄镖局仅来了十余人,自是居于劣势。
金鹏一见情势不妙,急忙赶去求援。
萧姣姣的红毛宝刀,被秦忘我出其不意夺去,此刻赤手空拳,不敢加入混战,只在远处作壁上观。
这时石啸天单挑金衣骷髅,二人较上了劲,一个使用纯钢双节棍,一个以剑迎敌,双方均全力以赴,各显身子,战的难分难解。
大雄镖局的十几名镖师,则是众寡悬殊,陷于苦战,已有数人不敌,身负重伤。
情势岌岌可危之际,援兵及时赶到。
韩伯虎见状,惊怒交加,因他与石啸天交情甚笃,且此次大雄镖局乃仗义相助,是以一马当先,直扑那金衣骷髅。
石啸天已露败象,见韩伯虎赶来助阵,顿觉精神大振,手中纯钢双节棍一紧,但见棍影霍霍,虎虎生风,刹时威力倍增。
金衣骷髅也不示弱,挥剑迎战。仍然居于上风。
韩伯虎看出,此人身法轻灵,剑势凌厉,且虚实莫测,不禁心头一震。
眼见石啸天表面奋战不懈,勇猛无比,实已是强弩之末。
狂喝声中,竟以手中半截钢刀,向金衣骷髅攻去。
武功练至高深境界之人,可以竹枝当剑,飞叶伤人。虽然韩伯虎的厚背钢刀,被红毛宝刀削断半截,但它仍然是把刀!
金衣骷髅见他来势威猛,不敢掉以轻心,回剑急封,阻挡来势。
刀剑相击,金铁交鸣,顿时火星迸射。
双方拼的不是兵刃,而是功力,彼此均震的虎口一麻,暗自一惊。
石啸天哪能错失这难得机会,趁金衣骷髅惊愕未定之际,双节棍一抖,直照对方左肩砸下。
金衣骷髅闪避的同时,陡然劈出一掌,砸中双节棍环节。石啸天顿觉棍势向下一沉,身不由主,跟着向前一个踉跄。
韩伯虎暗自一惊,心知金衣骷髅猝下毒手,急忙挥刀抢救。
丙然不出所料,金衣骷髅沉喝声中,势猛力沉的-掌,朝石啸天迎面劈去,幸而韩伯虎一刀扫来,迫使他收掌暴退。
若非韩伯虎及时抢救,石啸天绝难避开这迎面一掌,必受重伤。
石啸天惊怒交加,猛一回身,双节棍连连挥打,带起一阵“呼呼”风声,攻势更见威猛。
韩伯虎见他危机已解,顾及自己身份,不愿合力夹攻对方,落个以二敌一之名,立即退开一旁,急向混战中的场中看去。
大雄镖局的镖师,原已不支,幸地鼠门弟子赶来,使双方众寡悬殊之势扯平。
但骷髅教中,尽是江湖,中亡命之徒,更不乏武功高强的凶神恶煞,个个骡悍无比。
尤其是已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者,就有百毒鬼婆欧阳青萍、鸳鸯大盗草上飞莫野、黑燕子仇燕夫妇、了空大师、巢湖三雄等人。
青、绿两色骷髅中,尚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定然更不乏江湖高手,武林败类。
冰兆南、王守义两人暗自估计情势,凭地鼠门弟子,及两家镖局的镖师,只怕难以应付这个局面。与其造成重大伤亡,不如加入混战,以稳住军心。
况且,那边有韩伯虎、石啸天联手力战金衣骷髅,应是绰绰有余,看情形并不需要他们援手。
这两人一加入混战,萧姣姣、金鹏自然不能闲着,双双也加入了混战。
尽避如此,双方仍然战得难分难解,由此可见,骷髅教虽属乌合之众,实力倒不可小视。
若非王守义等人当机立断,出手助阵,地鼠门弟子及两家镖局的镖师,恐怕早已阵脚大乱,溃不成军了。
白玉仙放走秦忘我,急急赶来,突发一声娇叱,飞身掠入阵中,出手就以玄冰掌攻敌。
这罕见的奇功,乃是北海阴寒叟亲传,在场的这批江湖人物,几乎无人见识过,充其量不过是耳闻而已。
玄冰掌一发,只见几名绿衣骷髅首当其冲,顿时全身如坠入冰窖,僵立不动。
突闻百毒鬼婆欧阳青萍惊呼道:“玄冰掌!”
其实双方正喊杀震天,震耳欲聋,掩盖了她的惊呼,谁也无法听见。
只有近处的一批人,见状为之大骇!
正值此际,突闻岩洞上方,峰上传来一声清啸。
说也奇怪,距离比欧阳青萍远出甚多,这一声清啸,所有人却全都听见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条人影,飞掠急泻而下。
就这一分神,正与石啸天狠拼的金衣骷髅,竟然不战而退,回身疾掠而去。
韩伯虎首先发觉,但已欲阻不及。
石啸天哪容他月兑身,向韩伯虎挥手一招呼,双双急起直追。
王守义哪敢怠慢,也追下去。
金衣骷髅疾奔如飞,直扑密林,使三人追至林前,不敢贸然追入。
教主既已不战而逃,众骷髅哪还有斗志,顿时情势大乱,纷纷各自逃散。只剩下一些伤亡的,以及被玄冰掌击中,冻僵在那里的无法逃走。
山峰上发出清啸之人,究竟是谁?竟有如此神威,将那金衣骷髅吓得仓皇而逃。
就在这时,那人已飘然落地。
只见此人一袭青袍,发须虽已花白,却是神采奕奕,颇具大家风范。
众人均不知他是何人,连白玉仙一时也未认出,却见他一拱手,招呼道:“白女侠久违了,别来无恙啊!”
白玉仙一怔,猛然认了出来,惊喜道:“是张总教席!”
不错,此人正是当年七王爷府,负责教导侍卫武功的总教席张岚。
他敞声笑道:“王府一别,已是十七八年,想不到在此见到白女侠!”
白玉仙诧然道:“张兄坚辞王府之职,不是决心归隐故乡,怎会……”
张岚正色道:“说来话长,待在下先问问这几个江湖败类!”说时向冻僵的几人一指。
白玉仙道:“他们中了妾身的玄冰掌,尚能说话。”
张岚走上前,将几名绿衣骷髅的面具,一一摘下,发现全是陌生面孔,大概是近年以来,始崛起于江湖的黑道人物吧。
只见他睑色一沉,厉声喝间道:“说!骷髅教教主,究竟是谁?”
几个绿衣骷髅,心知已无生机,把心一横,来了个置之不理。
张岚正怒从心起,突见王守义三人赶回。
王守义不愧是当年江南第一神捕,眼光果然厉害,一眼就认出他来,惊诧道:“张总教席?”
张岚双手一拱道:“王兄、韩兄久违了!”
韩伯虎忙抱拳答礼,欣然笑道:“哈哈,想不到在此地,又见到当年一位老友!”
王守义忽问道:“张总教席,那骷髅教教主,为何一见你来,就吓跑了?”
张岚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是为他而来!只可惜来迟一步……”
白玉仙诧然道:“哦?张兄知道他是谁?”
张岚道:“白女侠可记得,当年在下辞去王府之职,离去时承七王爷恩准,让在下带走一名书童?”
白玉仙不假思索道:“是那个叫如意的?”
张岚颔首道:“就是他,当年因他协助萧寒月,寻获密诏,七王爷决定给与厚赏,他却要求要其自由之身,随同在下离开王府……”
白玉仙接口道:“当时妾身也在场。”
张岚又道:“在下也是看他挺机伶的,才同意带他回故里,收为徒弟。传授他武功,十几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不料三年前,他跟-个江湖中女飞贼勾搭上,被在下发觉,加以训斥,他竟负气不辞而别,在下遍寻各地,毫无消息,最近才查访出他行踪……”
白玉仙惊诧道:“骷髅教教主,就是如意?”
张岚微微颔首道:“如果不出在下所料,很可能就是他!”
王守义判断道:“不错!否则他不会一见张兄到来,吓得掉头就逃。”
张岚叹道:“唉!可惜来迟-步,否则当场就可揭开他的真面目了!”
韩伯虎问道:“张兄可知,疯狂杀手之事?”
张岚神色凝重道:“最近在下也在找他,要查证一件当年旧案……”眼光一扫众人,欲言又止起来。
白玉仙察言观色,心知他有所顾忌,接口道:“张兄,咱们多年未见,难得相遇,何不同返洛阳一聚?”
张岚欣然笑道:“好!在下正有此意。”
王守义喜出望外道:“好极了,不过这里……”
冰兆南道:“各位先行,这里的事,交给地鼠门弟子料理。”
韩伯虎将他拖至一旁,轻声道:“郭兄,这几个家伙,中了白女侠的玄冰掌,已绝无生望,最好在他们死之前,问出些消息。”
冰兆南笑道:“韩兄放心,在下自有办法,让他们说实话的!”
韩伯虎会心地一笑,转身招呼道:“张兄,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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