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疯狂杀手未再出现,亦毫无动静,倒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虎风镖局内,戒备森严,丝毫不敢松懈。
冰兆南突然登门求见,韩伯虎、王守义亲自出迎。
率客人厅,宾主坐定,郭兆南即神情凝重道:“在下今日接获疯狂杀手通知。限三日之内,常掌门若不出面,将杀尽地鼠门弟子……”
韩伯虎眉头一皱,道:“如此看来,对方似已知道,贵掌门并未在此罗?”
冰兆南道:“很难说……在下今日冒昧造访,正因为此感到困惑,无法确定,对方是否已知常掌门并未在此,不能决定对策。”
韩伯虎沉吟一下,道:“不瞒郭兄,谭老前辈乔扮贵掌门,旨在诱使对方找上门来,但迄今多日,毫无动静,咱们也为此深感困扰。
想必有两种可能,-是担心此地防范森严,不敢轻举妄动,一是巳知常掌门是假的,不必枉费心机,究竟是何者,实难遽下定论。”
冰兆南道:“以在下判断,后者可能性较大,否则对方不会直接通知地鼠门。”
王守义不以为然道:“那倒未必,他若通知咱们,明知咱们不会受威胁,又何必多此一举。通知地鼠门则不同,也许他认为,郭兄为了地鼠门弟子生命设想,必然会来见贵掌门,甚至说服他出面。”
冰兆南颔首道:“王大人高见!实不相瞒,日前承谭老前辈明示,在下回去,对门下弟子至今保密,未曾泄漏常掌门系谭老前辈乔扮。
“因而,诚如王大人所料。接获对方通知后,众弟子一致决议,要在下来此见常掌门……”
韩伯虎问道:“他们希望常掌门出面?”
冰兆南点点头,沮然苦笑道:“他们希望常掌门,以全体地鼠门弟子生命为重,但却不知,常掌门至今下落不明啊!”
王守义正色道:“郭兄,常掌门乃性情中人,当年与咱们相交,曾出生入死,从未见他皱过眉头。如今事关地鼠门存亡,却始终不挺身而出,实有悖常情,究竟是何原因?”
冰兆南一脸茫然,一时无从回答。
杨瑶突自内走出,乍见郭兆南,暗自一怔,立即退了回去。
她以为郭兆南是为那日断掌主事,登门兴师问罪,不禁暗惊,急往西厢客房去通知萧姣姣。
罢近房门外,就听房内传出轻微嘻笑声。
杨瑶暗自一怔,忖道:谁在萧姑娘房里?
由于金鹏曾经潜入客房?私下跟萧姣姣相见,事先却未让她知晓,既然来了,为何不先见她,反而急于见萧姣姣?
尤其据萧姣姣说,金鹏企图非礼,始突动杀机。
事后杨瑶虽未追究,却不免耿耿于怀。
莫非又是金鹏?
杨瑶见房门虚掩,迟疑一下,突然推门闯入。
乍见床上一对男女,正紧紧拥吻,顿使杨瑶面红耳赤,为之怔住。
床上一对男女,闻声急忙放开,一惊而起,却是秦忘我与萧姣姣。
杨瑶窘迫万状,急道:“抱歉!我不知道……”
话犹未了,已转身夺门而出。
秦忘我、萧姣姣不禁相顾愕然。
杨瑶逃回自己房里,犹自心跳不已。
其实两情相悦,男欢女爱,这本算不得什么,她又何必大惊小敝。
念及于此,杨瑶不禁哑然失笑,暗忖道:他们彼此相爱,与我何干?只要男方不是金鹏!
突见秦忘我推门而入,顿使她意外地一怔。
杨瑶窘然急道:“秦大哥,方才我是无意的……”
秦忘我莞尔一笑,道:“不怪杨姑娘,怪我们忘了将门关好。”
杨瑶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秦忘我走近她,轻声道:“杨姑娘,方才所见,请代为守密,千万别让别人知晓。”
杨瑶微微点头,心想:我尚不致如此幼稚无知……
突觉“璇机穴”一麻,顿时失去知觉。
秦忘我出其不意,出手如电,点昏了杨瑶,急忙将她扶住,双手托抱起来,走至床前放下。
他嘿然一声狞笑,回身去关上房门,推上门闩。
失去知觉的杨瑶,如同待宰羔羊,任凭他为所欲为……
口口口口口口
天色已昏暗,将近掌灯时分。
杨瑶悠悠醒过来,浑浑噩噩,一时记不起是怎么回事。
撑身坐起,发现衣衫不整,同时觉出身体某部分,隐隐作痛,使她蓦地一惊。急忙查看,发现裙上沾有些微血渍。
她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秦忘我出其不意,点了她的昏穴,趁她失去知觉,毫无抗拒之力,竟然夺去了她的贞操!如果她未与金鹏文定,既失身于秦忘我,只要彼此情投意合,倒也无所谓。但是,她已经跟金鹏有了始约。
杨瑶不禁悲愤欲绝,痛不欲生,伏在床上痛泣起来。
房门突开,进来的是黄小玉。
她见状一怔,忙趋前惊问道:“杨姑娘,你怎么了?”
杨瑶忙止泣坐起,掩饰道:“没事,我只是想起家父惨遭毒手……”
黄小玉天真无邪,信以为真,劝慰道:“不要伤心,咱们早晚一定会擒住那疯狂杀手的!”
杨瑶心里一酸,又泪如雨下。
黄小玉道:“杨姑娘,不要再哭了,潭婆婆要我来通知大家,今夜的暗号,是‘抛砖’对‘引玉’,走,快开晚饭了……”
杨瑶摇摇头,道:“我有点不舒服吃不下,黄姑娘.谢谢你来通知我,你自己去吃吧。”
黄小玉热心道:“那我替你送到房里来。”
杨瑶婉拒道:“不!我真的不想吃,谢谢你。”
黄小玉道:“那你躺着多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杨瑶勉强点了下头,目送黄小玉出房,带上房门,不禁又伤心欲绝地痛泣起来。
黄小玉来至内厅,谭三姑等人已纷纷入座。
韩伯虎正宣布道:“郭兆南已同意,发动地鼠门弟子,全力追查骷髅教行踪,一有消息,立即通知咱们。”
谭三姑微微颔首道:“这一步棋很对,骷髅教既为疯狂杀手卖命,必然知道他是谁!”
白玉仙不以为然道:“谭老前辈,不是妾身泼冷水,这一步棋,只怕不太乐观。当年的‘二先生’,网罗天下各门各派高手,为他卖命的人何止数百,包括妾身在内,始终均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若非最后使他现出原形,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王守义道:“白女侠之意,认为骷髅教也不知他的来龙去脉?”
白玉仙点头道:“以妾身判断,此人作风,极似当年的‘二先生’,绝不可能让骷髅教知道他的身份!”
众人闻言,不免大失所望。
菜正端上桌。
谭三姑一转睑,发现黄小玉已坐在身旁,即问道:“杨姑娘呢?”
黄小玉道:“她不舒服,不想吃。”
谭三姑“噢”了一声,并未介意。
秦忘我却暗自一怔,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
由天白玉仙提出,即使地鼠门弟子,全力追查到骷髅教行踪,也不-定能查明疯狂杀手身份,使众人不禁感到失望和气馁。
这一顿饭,吃的相当沉闷,尽避满桌佳肴,却食而不知其味。
匆匆结束,各自回房休息。
秦忘我推门入房,不禁意外地一怔,只见杨瑶端坐房内,脸上毫无表情。
他不由地诧然道:“杨姑娘!你?……”
杨瑶面罩寒霜,冷声道“你究竟存的什么心?”
秦忘我故作茫然道:“杨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瑶霍地站起,道:“哼!你明知我跟金家已有婚约,为何要毁我清白?”
秦忘我惊诧道:“在下毁了杨姑娘清白?这,这话从何说起……”
杨瑶怒声道:“你居然不承认?”
秦忘我装作无辜道:“杨姑娘,在下真糊涂了,不知你在说什么……”
杨瑶贞操既失,想不到秦忘我竟矢口否认,其悲愤之情,可想而知。
她不禁怒斥道:“你这禽兽!”剑已出鞘。
盛怒难遏,抡剑就向秦忘我刺去。
这一剑迅疾无比,秦忘我却一闪身,避了开去,同时出手如电,执住杨瑶手腕。
杨瑶情急拼命,骈指如戟,直朝他两目之间戳去,但秦忘我出手更快,挥手将她格开。
双方正奋力夺剑,白玉仙母女突然出现房门口,见状为之一惊。
白玉仙疾喝道:“住手!”
秦忘我立即撒手,杨瑶却悲愤难遏,反手一剑刺去。
白玉仙射身入房,阻挡在二人之间,迫使杨瑶急将剑势一收,惟恐误伤了她。
杨瑶眼看无法再出手,恨的一咬牙,夺门而出。
白玉仙急问道:“怎么回事?”
秦忘我故作茫然道:“在下也不知道……”
白玉仙一施眼色,黄小玉会意,急忙去追杨瑶。
杨瑶奔回房里,痛声泣道:“爹,恕女儿不孝,不能为您老人家报仇了……”
案仇未报,复遭失身之辱,使她痛不欲生,心一横,横剑就向脖子抹去。
千钧一发,黄小玉及时闯进房,上前-把将她手腕紧紧执住。
杨瑶痛泣道:“黄姑娘,不要管我……”
黄小玉奋力一夺,惊诧道:“杨姑娘,你究竟为何轻生?”
杨瑶哪有脸说出实情,扑向黄小玉身上,伤心欲绝地失声痛泣起来。
这一闹,早巳惊动整个后院,谭三姑等人纷纷赶至。
白玉仙赶来,向谭三姑轻声耳语几句,老婆子不听犹可,一听之下,顿时怒从心起。
“该死的畜牲!”谭三姑怒骂一声,直向东厢客房冲去。
冲进房内,只见秦忘我若无其事,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如同置身事外。
老婆子怒不可遏,冲上前,不由分说,就是狠狠两耳光,掴得秦忘我倒在床上。
秦忘我撑身而起,惊诧道:“谭老前辈,为何……”
谭三姑怒斥道:“你这色胆包天的畜牲,竟敢欺侮杨姑娘,老身今日绝饶不了你!”
举手欲下,秦忘我急叫道:“谭老前辈,岂可听信片面之词……”
谭三姑沉声道:“好!老身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说词。不过你要小心了,若有半句让我老婆子听不入耳的,管教你立毙掌下!”
秦忘我振振有词道:“谭老前辈,在下方才回房,杨姑娘已守在房中,强指在下毁其清白,使在下如坠五里云雾中,哪知杨姑娘不由分说,就出剑欲杀在下……”
谭三姑怒道:“你居然不认帐!”
秦忘我沮然道:”在下毫不知情,岂能背此黑锅……”
谭三姑猛然一惊,若有所悟道:“莫非又是……”
她突然想到,郭兆南易容混入之事。
但就在这时,突见萧姣姣来至房门口,愤声道:“谭婆婆,不要相信他的鬼话!”
谭三姑闻言一怔,回身道:“萧姑娘,你……”
萧蛟姣怒指秦忘我道:“他自杨姑娘房内溜出,为晚辈亲眼撞见!”
秦忘我斥道:“萧姑娘,你怎可血口喷人!”
萧姣姣状至不屑道:“哼!我一直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想不到竟如此卑鄙下流,才不得不挺身作证!”
秦忘我狡辩道:“你能确定,见到的是在下?”
萧姣姣冷冷一哼,断然道:“溜出杨姑娘的房,就直接回这里,不是你是谁?”
秦忘我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谭三姑勃然大怒道:“好小子,既有萧姑娘作证,你还赖得掉?”手一伸,向秦忘我当胸抓去。
秦忘我情急之下,左手急挥,将谭三姑的手荡开。右手出其不意攻去,一掌把老婆子推的踉跄跌开。
谭三姑哪会想到,小伙子会突向她出手,致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不禁惊怒交加,疾喝道:“好小子!你……”
秦忘我欲夺门而出,却被萧姣姣阻挡。
娇叱声中,掌出如电,巳向秦忘我迎面攻至。
小伙子是情急拼命,形同疯狂,对这平日情投意合的萧姑娘,出手居然毫不留情。
凌厉无比的一掌,不但将萧姣姣双掌突破,且被逼退开去。
但他顾彼失此,谭三姑已自身后扑来,五指坚如钢爪,迅疾向肩头抓下。
秦忘我肩头一塌,人已电射而出。
房外长廓外,王守义、韩伯虎双双赶到,挡住去路。
秦忘我已豁出去了,双掌齐发,分向二人攻去。
王守义、韩伯虎原是半信半疑,赶来问个究竟,不料秦忘我自房内冲出,竟先发制人,出手就攻。
这还用问什么?一切已了然若揭!
二人勃然大怒,双双出手反击。
秦忘我急于月兑身,无心恋战,跟二人各拼一掌,觉出对方功力深厚,不在自己之下,立即射身院内。
哪知谭三姑身法逃如流矢,疾射而至,伸手一把抓住他后领,猛往回一带,秦忘我顿时身不由己,踉跄连退几大步。
老婆子把心一横,提足真力,一掌向他背心拍去,
秦忘我猛一旋身,全力击出一掌。
双方这一掌硬拼,强弱立判,谭三姑被震的一退,秦忘我却连退几步。
王守义掠至,出手如电,雷霆万钧地迎面一掌,劈空掌力骤发九成。
秦忘我不及提聚真力,哪敢硬接,顺势暴退两丈。
白玉仙赶来,一掌击中小伙子背心。
“呃……”地一声沉哼,秦忘我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却踉跄向前冲跌几步。
韩伯虎上前补上一掌,劈在秦忘我左肩,顿使他整个身子一斜,几乎踣跌地上。
万恶婬为首,秦忘我的行为,已犯江湖大忌,尤其被他夺去清白的杨瑶,已是名花有主,更犯了众怒。
王守义见他正向自己跌冲过来,猛一提气,正待双掌齐发,突闻谭三姑喝道:“留活口!”
他一怔,举掌未发,秦忘我竟趁机掠身而起,直向围墙边射去。
谭三姑急起直追,相距不足一丈,突见秦忘我手一扬,数道寒芒疾射而出。
小伙子居然发出了暗器!
老婆子双袖疾拂,狂飙怒卷,将迎面射来的暗器,悉数震落开去,但她追势一阻,秦忘我已飞身越墙逃去。
王守义、韩伯虎双双飞越墙头,追出后院外。
夜色朦胧,就这眨眼之间,秦忘我已不知去向。
谭三姑、白玉仙也越墙飞出。
见王守义、韩伯虎正茫然四顾,秦忘我已不见影踪,老婆子不禁怒道:“这畜牲一定要抓回来!”
韩伯虎怒不可遏道:“谭老前辈放心,活的抓不到,死的也要抬他回来!”
白玉仙道:“他已受了重伤,逃不远的!”
王守义却关心他外甥女,急向白玉仙问道:“瑶儿怎么样了?”
白玉仙神情黯然道:“玉儿和萧姑娘在照颐她……”
王守义即道:“咱们先去看看她,再去追寻那小子!”
等他们四人,越墙掠回后院。藏身在附近暗处的秦忘我,立即现身走出,不禁暗呼侥幸。如果他们不是急于去看杨瑶,只要分头展开搜索,他必然无处遁形。
小伙子哪敢怠慢,负伤疾掠而去。
彼不得身受内伤,一路狂奔如飞,直奔城西一座大宅院,飞身越墙入内。
双足才一落地,只见全宅一片漆黑的大厅内,走出一人,在厅前台阶上站定。
秦忘我急忙趋前,执礼甚恭道:“启禀使者,第二号计划顺利完成!”
厅前那人欣然而笑道:“好!好!你可以功成身退,恢复本来面目了!”
小伙子恭应一声,揭下脸上人皮面具,竟然是个面带刀疤的中年人!
口口口口口口
秦忘我清醒过来时,发现躺在一座破庙里,身边守着一个陌生中年,左脸上一道明显刀疤!
他立即撑身坐起,惊诧道:“阁下是……”
刀疤中年道:“在下施六如,昨夜路经山下,发现阁下昏倒地上,带至此破庙中,但阁下似被人以独门手法,制住昏穴,且身受内伤。在下无法解开穴道,只好在此守候,等阁下自行苏醒。”
秦忘我一时也记忆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曾经夜闯罗家庄,被那绿衣小婢发现,带往见罗庄主,受邀入席,仿佛置身一阵奇妙乐声中……
以后的事及如何会昏倒山下,他却毫无印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施六如见他苦思不语,不禁问道:“阁下伤势如何?”
秦忘我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跳起身,活动一下四肢,发觉除了全身虚弱无力,并无大碍,当即抱拳道:“承蒙施兄昨夜相救,不知该如何报答……”
施六如哈哈一笑,接口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秦忘我忽问道:“施兄,咱们现在何处?”
施六如道:“此地属熊耳山麓,位于宜阳西南方,相去不过二三十里。”
秦忘我“噢”了一声,又问道:“距洛阳有多远?”
施六如略一思索,道:“至多六七十里路程吧!”
秦忘我即道:“施兄,在下有事要去洛阳,不知兄台今将何往?”
施六如振奋道:“好极了,在下也正要去洛阳,可与阁下同行。尚未请教……”
秦忘我报出姓名,二人当即离开破庙,直奔洛阳。
途中,施六如并不多话,保持沉默,急急赶路。
秦忘我却一路苦思,极力思索,希望记起失去知觉后,所发生的一切。
但他只记起,独闯罗家庄,是为了去救被劫持的萧姣姣,其他的一切毫无印象。
怎会被人制住昏穴,弃置在山下,被路过的施六如发现?任凭他如何苦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值深夜,二人各展轻功,六七十里路程,不消一个时辰,已然来至洛阳。
进了城,天犹未明,二人互道珍重而别。
秦忘我直奔城北,来至虎风镖局大门前,正待举手敲门,突见黑暗处闪出了几名镖师,一拥而上。
几名镖师不由分说,出手就攻。
秦忘我莫名其妙,急道:“各位,是我啊!”
一名镖师怒道:“好小子,找得咱们好苦,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几名镖师身手均不弱,合力围攻,顿使秦忘我怒从心起。只听他怒哼一声,双掌齐发,卷起两股强劲掌风,震的镖师们纷纷跌开。
正值此际,大门突开,冲出怒容满面的两人,正是韩伯虎与王守义。
秦忘我忙抱拳施礼,道:“韩老镖主,王大人……”
韩伯虎怒形于色道:“好小子,你居然还敢跑来逞凶,胆子真不小……”
秦忘我惊诧道:“韩老镖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守义更怒不可遏,振声道:“韩兄,这小子竟然装糊涂,不必跟他浪费口舌,拿下他再说!”
声甫落,人已向秦忘我疾扑而去。
韩伯虎也同时发动,揉身而上,双双出手就攻。
秦忘我对这两位长者,一向极为敬重,不敢贸然出手。仗着身手矫捷,连连闪避,一面大声道:“二位前辈请先住手……”
二人哪容他分说,一左一右,连连抢攻。
尤其是王守义,为外甥女杨瑶清白被夺,如割肤之痛,恨不得将这小子立毙掌下。
秦忘我虽觉事有蹊跷,但不明究竟,眼见二人攻势凌厉,形同拼命,出乎毫不留情,心知此时无法理喻,唯有先求月兑身再说。
心意既定,立即出手还击。
小伙子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只见他双掌交错而发,两股掌风势如奔雷,使王守义、韩伯虎不敢轻沾其锋,分向两旁避开。
逼开二人,秦忘我猛-回身,疾掠而去。
韩伯虎振声喝道:“追!”身形已疾射,急起直追。
王守义带着几名镖师,也紧迫不舍-
路追出北城,突然失去了秦忘我影踪。
王守义猛然收住奔势,急道:“韩兄,咱们快回去,不要又是调虎离山诡计!”
韩伯虎突有所悟,惊道:“对!否则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自己送上门来!”
念及于此,二人立即带着几名镖师,急急赶回镖局。
俟他们一去远,城楼一角暗处,闪出了秦忘我,自城墙头纵身落下。
他目送韩伯虎等人去远,逐渐消失,不禁深深一叹,思忖道:我究竟敞错了什么,使他们突然反目成仇,把我当作敌人?
这是他无法理解的,但必须找出答案。
苦思之下,他突然想到了萧姣姣。
莫非是为了他自告奋勇,却未能将萧姣姣救回?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嗯!说不定她还被劫持在罗家庄!秦忘我当机立断,出了北城,直奔罗家庄而去。
一路施展绝顶轻功,疾奔如飞,不消半个时辰,罗家庄已遥遥在望。
天色已微曦,放眼看去,偌大的一座庄院,已然成了一片焦土!
口口口口口口
秋风掠过丛林,响起一阵沙沙声响,枯黄的落叶,随着劲风飘摇飞舞。
满山的衰草起伏摇颤,山陬草丛一声声,秋虫悲鸣,四下呈现一片落寞孤寂景象。
眼前的凄凉秋色,正是秦忘我的写照。
他独自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俯视已成一片废墟的罗家庄。
默默苦思,仍然只能记起,他悄然往见谭三姑,自告奋勇,带着红毛宝刀,自地鼠门获知,萧姣姣可能被藏匿在罗家庄,由地鼠门弟子带路前往。
庄前被数头恶犬攻击,惊动绿衣小婢赶来,带他去见恼满肠肥的罗庄主,以礼相待,邀之入席,继而是动人心弦的乐声响起。
记忆到此中断,以后发生的事,他却毫无印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突然遥见一条人影,直奔罗家庄而去。
秦忘我心念一动,立即奔下山坡,几乎与那人同时到达庄前。
想不到来的这个人,竟是施六如!
双方乍见之下,均意外地一怔,露出诧异之色。
施六如诧然道:“秦兄怎会在此?”
秦忘我道:“在下来找人……”
施六如问道:“找罗庄主?”
秦忘我微微点头,反问道:“施兄认识他?”
施六如道:“罗庄主任职山海关总兵时,跟在下时有交往,近闻他病重,特地赶来,不意罗家庄竟遭回禄……”
秦忘我惊诧道:“施兄,你说罗庄主病重?”
施六如正色道:“是啊!半月之前,在下就得到消息,因事耽搁,近日始兼程赶来探视。”
桑忘我眉头一皱,道:“这就不对了,近日在下才见过罗庄主,红光满面,毫无病态,且能饮酒作乐……”
施六如连连摇头:“不对,不对,罗庄主练的是童子功,从来不近酒色,怎么可能饮酒作乐,秦兄见到的,定然不是他!”
秦忘我暗自一怔,心忖道:莫非是罗庄主受制,或已遇害,是那疯狂杀手,以易容之术冒充罗庄主?
但继而-想,又不太可能,因易容术再高明,纵能巧夺天工,也无法改变体型,他所见到的罗庄主,是个满脑肠肥的大月复贾,绝非那疯狂杀手!
施六如见他沉思不语,忽问道:“秦兄跟罗庄主是旧友抑或新交?”
秦忘我不禁犹豫起来,这问题使他不知如何回答。
没有朋友,是世上最寂寞、最悲哀的人。
如今的秦忘我,就没有一个朋友!
尤其他满月复心事,却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吐,憋在心里,如同鱼骨哽喉,使他无法发泄。
眼前的施六如,能算朋友吗?
至少他不是敌人,何况昨夜曾救过自己!
秦忘我不再犹豫,坦然说出了前往罗家庄的原因。
施六如听毕,沉思一下,始道:“秦兄,你所见到的,绝非是罗庄主!”
秦忘我微微点头道:“这个在下也想到了,但只是不明白,怎会以后的事,全然记不起来?”
施六如道:“在下也无法解释,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罗庄主必已凶多吉少!”
秦忘我纳罕道:“既然如此,那疯狂杀手又为何放过在下?”
施六如微一沉吟,道:“在下途中也有风闻,那疯狂杀手为逼常九出面,已屠杀地鼠门弟子多人,是否已寻获常九,或知其下落,无需再杀秦兄……”
秦忘我愤声道:“此人心狠手辣,嗜杀成性,岂会肘在下手下留情!”
施六如暗自一怔,不动声色。
秦忘我忽道:“在下要去见地鼠门的人,施兄……”
施六如道:“好!咱们一起去,在下也要请他们相助,查明罗庄主的生死。”
二人当即离开-片焦土的罗家庄,径返洛阳城。
来至城东马车铺前,只见门前冷冷清清,未见车马,亦不见一个人影。
走近门口,向里看去,铺内只有两名年轻女子。
她们虽略具姿色,但放浪形骸的谈笑,满口粗话,让人一看就知道缺乏教养。
突见二人走进来,她们始停止谈笑。
一名女子道:“租车吗?太早啦!跋车的还没来。”
另一女子认出了秦忘我,站起身道:“咦?你不是上次来见郭爷的那个人吗?”
秦忘我急问道:“上次?姑娘记得是多久了吗?”
那女子思索一下,道:“大概是四五天前吧!”
四五天前?秦忘我不由地暗自一怔,心忖道:我四五天前就去了罗家庄,昨夜才在山下被施六如发现,难道已昏迷了好几天?
那女子大概也知道,秦忘我去罗家庄的事,急切问道:“那天夜里,你见到罗庄主了?”
秦忘我道:“在下正为此事,想来请教郭前辈,不知他可在?”
那女子摇头道:“郭爷一早出去,尚未回来过。”
秦忘我大失所望,心知从这两个女子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遂道:“那咱们稍晚再来……”
另-女子却道:“公子在何处落脚,等郭爷回来,也好派人通知。”
秦忘我想了想,道:“咱们在洛阳客栈。”
等二人一离去,那女子急道:“大姐,韩镖主请郭爷追查的,不就是刚才这小子吗?”
另一女子道:“是啊!你宁了算去通知韩镖主?”
那女子点头笑道:“韩镖主有重赏,这是咱们的财运啊!”
另-女子眉头一皱,道:“二妹,咱们还是等郭爷回来……”
那女子道:“郭爷尚不知何时回来,万一这小子溜了,或是被别人发现,捷足先登,赶去向韩镖主通风报信,咱们不是干瞪眼?”
另一女子霍然心动道:“那你快去虎风镖局,我在此留守。”
那女子把头一点,立即赶往虎风镖局,去通风报信。
今晨天犹未明时,韩伯虎、王守义等人,追至北城,失去秦忘我影踪,猛然想到,可能又是调虎离山之计。
否则,秦忘我昨夜犯了众怒,情急拼命而逃,今晨怎会自己送上门来?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故意引开他们,好让他的一伙人趁虚而入。
哪知赶回镖局,竟然毫无动静,又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韩伯虎当即派镖师陈凡,持名帖拜见郭兆南,不惜许以重酬,要求地鼠门弟子协助,分头追查秦忘我下落。
此刻突闻镖师通报,地鼠门弟子求见,韩伯虎心知必有消息,立即传入大厅。
那女子恭然施礼道:“晚辈花小芳,拜见韩老镖主!”
韩伯虎招呼她坐下,问道:“花姑娘可是有什么消息?”
花小芳道:“姓秦的,方才到过咱们那里……”
韩伯虎精神一振,急问道:“他还在?”
花小芳摇摇头,道:“不,郭爷不在,他就走了。”
韩伯虎失望道:“噢,花姑娘可知他去向?”
花小芳点了点头道:“他临去留下话,如果郭爷回来,就去洛阳客栈通知他。所以晚辈特地赶来,禀知韩老镖主。”
韩伯虎喜出望外,吩咐张总管,取下百两纹银赏给花小芳。
等她道谢而去,韩伯壳即命人请来王守义,决心赶往洛阳客栈,以免被秦忘我兔月兑。
白玉仙闻悉,匆匆赶来,问道:“秦忘我的行踪有消息了?”
韩伯虎道:“方才地鼠门弟子来报信,他在洛阳客栈。”
白玉仙又问道:“你们准备赶去抓他?”
韩伯虎颔首道:“这次绝不容他逃走了!”
白玉仙道:“如果他不束手就缚,你们打算怎样?”
王守义怒形于色道:“那他就死定了!”
白玉仙不以为然道:“王大人,妾身昨夜跟潭老前辈谈过,事已至此,杀他于事无补,不如动之以情,晓之以义,让他拿出诚意,又才杨姑娘有个交待……”
王守义惊诧道:“白女侠之意,莫非逼他娶瑶儿?”
白玉仙微微点头,笑道:“如果杨姑娘同意,未尝不可……”
王守义断然道:“绝对不行!瑶儿已与金鹏文定,片面毁除婚约,如何向金家交代?”
白玉仙道:“杨姑娘巳失身于秦忘我,纵不毁除婚约,她还能嫁到金家吗?”
王守义为之一怔,呐呐道:“这,这……”
白玉仙接口道:“谭老前辈之意,跟妾身不谋而合。也就是说,与其杀秦忘我泄恨,杨姑娘失身之痛,依然充法补偿,不如成全他们!”
王守义沉吟一下,道:“瑶儿会同意吗?”
白玉仙道:“玉儿和萧姑娘,日夜陪着她,极力劝慰,杨姑娘的情绪已较为平静,如果咱们能先获得秦忘我承诺,才能设法说服她啊!”
王守义面有难色道:“唉!怎么会想到,居然发生这种事,这叫在下如何面对金家……”
韩伯虎自告奋勇道:“必要时,在下也只好出面,亲自走一趟金陵,去见金老镖主了。”
王守义深深-叹,道:“事已至此,有什么好说的,但那姓秦的混小子……”
白玉仙道:“妾身赶来,就是怕你们挟怒而去,把事情弄僵,所以妾身认为,不必劳师动众,把他吓跑,不如由我单独去见他。”
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王守义、韩伯虎只得同意。
事不宜迟,白玉仙立即赶往洛阳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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