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琦叹息一声道:“现在诸位可觉着好一些吗?”
三人齐声应道:“数十年未曾用过,平常之日,又不能运气打通脉穴,自非在片刻之间能够运用自如。”
上官琦心知时机不可拖延,当下一抱拳,道:“兄弟有事请教。”
四人大吃一惊,道:“大侠有何教言,我等万死不辞。”
上官琦道:“诸位可知滚龙王那存毒的所在么?”
四人沉吟良久,那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说道:“滚龙王把我们穴脉洞穿,囚于这黑屋之中,只告诉我们,暗中派有指挥我们之人,要我们一切听命那人,其实我们生死都掌握在那人手中,不听也是不行了。滚龙王除了洞穿我们腿上穴道,囚禁在这轮椅上外,另外用两根天蚕丝洞穿了我们的琵琶骨,一端通入那石壁之中。数十年来,我们只听到那人的声音,连那人面也未曾见过一次。”
上官琦暗暗忖道:“我要问你毒室何在,时机稍纵即逝,谁要听你这些陈年往事了。”但他仍然勉强听了下去。
大约那双腿废去的人被囚最久,也知道得最多,仍由他接了下去,道:“因此,我等虽然在滚龙王府囚居了数十年,但却是不知一点内情。但我亲眼看到了滚龙王出入这黑屋,数十年来不下百次,这黑屋之下,纵然不是毒室,亦将是一处极为重要的所在了。”
上官琦道:“他从哪里进去呢?”
那老人道:“在右面壁角之处,似是有一道暗门,滚龙王每次都从那里进去,但我等却不知如何开启。”
上官琦道:“既有暗门,在下就用宝刀试他一试。”手横金刀,行了过去,暗用内力,一刀向石壁之间,扎了进去。
这惊魂之刀,无坚不摧,一触石壁,立时深没及柄。
上官琦暗运内功,惊魂金刀在石壁之间一绞,果然发觉石壁五寸之后,己属真空,纵然不是暗门,亦属夹壁,当下腕力暗加,立刀一削,划开了一个两尺见方的石洞,小心翼翼地托下石块,探首向内望去。
这黑屋,到处都是黑色,不见天光;那壁洞之内,更是一片黑暗,不见景物。上官琦运足目力,才隐隐看出一道向下通行的甬道,不禁心中一喜,暗暗忖道:“这等隐秘之地,防守又这等森严,纵非那滚龙王赖以控制属下的毒室,亦必是极为重要的所在。”
回头望去,只见四个老人,三个并肩而立,一个坐在轮椅之上,八道目光,一直凝注在他的脸上,神态间似甚恭谨。
这四人武功,虽然不如上官琦,但他们久年在黑暗之中,视力却是上官琦望尘莫及,只听一人赞道:“好刀。”
上官琦微微一笑,道:“诸位禁制已除,趁那滚龙王尚未回府之时,快些逃命去吧!”
那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接道:“老朽双腿已然废掉,已难行走赶路,相留此地,相助一臂之力。”
另外三个站着的人齐声接道:“不是大侠相救,我等这终生一世,将永沦这黑屋之中。此等恩德,岂可不报?亦愿留此听候差遣。”
上官琦暗暗忖道:“我正觉一个人势孤力单,难得他们愿留此相助。”当下说道:“既是如此,兄弟不再客套,诸位就请留这黑屋之中以拒挡来人。以在下推想,我人这黑屋之事,决难瞒得过滚龙王散布在花树之间的暗桩,就请四位代我拒敌如何?”
四人齐声答道:“我等敬领侠命,虽死无悔。”
最左一人,转身行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说道:“守这黑屋,三人已够,在下追随大侠,同人壁间的甬道一行,不知可否见允?”
上官琦微一沉吟,道:“这样很好。”举步一跨,人已迸了夹壁。
丙然这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密径,虽黑暗如漆,但是毫无气闷之感,显见,这条夹壁中的甬道经常有人通行。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大侠万尊之躯,不可冒险,在下愿代大侠开路。”
上官琦正待拦阻,那老人已然抢到前面,一掌护胸,一掌待敌,缓步向前行去。
那甬道往地下数十尺后,分向左右折去,两个分道拦在路中。带路老人回顾了上官琦一眼,道:“大侠请判识一下方向,在下不敢擅作主意。”
上官琦看了岔路一阵,突作决定,道:“转向左边。”
那带路老人身子一转,向左行去。
上官琦忽然想到和左右二童及那锡木大师相约之事,这黑屋中不见天光,不知是什么时刻了?连雪娇既已混入了滚龙王府,不知何以不肯和自己联手破去毒室?她从小在王府之中长大,对这王府中的形势自是应了如指掌,至低限度,也该告诉自己那毒室的位置和形状,免得这般乱跑瞎撞。只觉重重心事,纷至沓来,耳目也失了灵敏,忘记了置身险地。
忽听一声重重的闷哼,一条人影,直撞过来。
上官琦被这突来的变化,由重重的忧虑中惊醒过来,匆忙中右手一伸,直向黑影挡去。
只听一个沉重的声音说道:“大侠,前……面有警……”
悚然下,上官琦神智全清,沉声说道:“不要讲话。”身子一闪,退后了八尺,右手按在那老人“玄机”要穴之上,道:“我助你运气行功,稳住伤势。”
那老人虚弱他说道:“快放开我。我那三位同伴之中,怀有灵药,大侠在此等候,切不可轻敌急进……”挣月兑了上官琦的怀抱,急急向前行去。
上官琦暗暗忖道:“这老人不知受了何等重伤,如非由他替我开道,只怕我早已受到暗算了。上官琦啊,上官琦,你在大敌环伺之下。生死决于一瞬突变的险恶环境之下,竟然不能心神集中。”
心念至此,对那老人身受重伤大感抱疚,也消去了那大意之心,缓缓月兑下衣服,把连雪娇相赠那可避刀剑的天蚕宝衫穿了起来。
原来他性格高做,虽然早已收了连雪娇宝衣,但一直藏在身上,未肯穿上,因此刻默查大势,万不能轻死,不但不能死,而且连重伤也不能受,这才穿上宝衣。
他不过刚结束整齐,来路上已传过来沉重的步履之声,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前面有埋伏,后有追兵,看来今天势非大开一番杀戒了。”
心中在想,口中却沉声问道:“什么人?”
只听遥遥相应之声,道:“大侠么?是老朽。”沉重的步履声突然消失,一条人影飞快地奔了过来。
上官琦望了来人一眼.道:“你那同伴的丹药,当真是灵,竟然是着手回春。”
来人黯然说道:“他死了!”
上官琦吃了一惊,道:“他死了……”原来那黑屋中四个老人,年龄衣着,都差不多,再加数十年未得梳洗,发鬓连结,很难将四个人分辨清楚。
那黑衣老者叹道:“他中了一掌,又中了绝毒的暗器,拼着最后一口元气,支持着跑出甬道,说得三四句话,人便气绝死去。”
上官琦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黑衣老人道:“他怕大侠孤身涉险,故才跑出甬道,要在下赶来为大侠开道。”
上官琦默然不言,心中大为难过,沉吟良久,才道:“好吧!你既然来了,那就随我进去瞧瞧,你随我身后,不可离开太远。”
黑衣老人急道:“在下赶来之意,就是要为大侠开道,遇上埋伏袭击,在下以身先挡,大侠也好有个准备。”
上官琦道:“不妨事,我自有避那暗器的方法,用不着你为我冒此大险。”当先举步行去。
那黑衣老人突然一侧身子,直向前面抢去。
上官琦早已料到,暗作戒备。他身子一动,右手立时急探而出,抓住那黑衣老人手腕道:“你如不肯听我之言,那就请退出甬道,再不然我就点了你的穴道。”
那黑衣老人叹道:“大侠放手,既是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上官琦道:“你拔出兵刃吧……有暗器手中就控着暗器,咱们进去看看。”
有了先前那老人死亡经验,上官琦也不敢稍存大意,一面提气戒备,缓步而行,手中却紧握着金刀刀柄,准备随时应变。
突然间,暗影中涌出来一股力道,直向上官琦身上撞来。
这力道来得无声无息,直待力道快要近身,上官琦才霍然警觉,匆忙中挥手拍出一掌。
就在两股掌力相触之际,上官琦突觉出前胸和右时间,同时有几件微小之物撞在身上,劲道奇大,被撞之处,隐隐作疼。
上官琦心头一凛,知是暗器。原来对方的掌力先发,暗器后至,趁人在分神拒挡那掌力之际,暗器忽然袭来,配合佳妙,时机恰当,纵然是武功奇高之人,也是难以躲避得开,不禁暗叫一声:“惭愧,如非连雪娇相赠的天蚕宝衫,如非那老人重伤而死的经验使自己提高了警觉而穿上宝衣,只怕此刻早已命丧甬道了。”
心念一转之间,忽然想起了身后还跟随另一个可怜的老人,只要再前行几步,那力道和暗器,势必同时袭来,当下疾退三步,拦住那黑衣老人,施展“传音入密”之术,说道:“前面有暗桩施袭,不可再向前走了。”
那黑衣老人倒有视死如归的豪情,一挺胸道:“在下替大侠开道。”
上官琦一把抓住那老人,道:“不可冒险,快退回来,守在此地,听我招呼。”纵身一跃,直向前面冲去。
但觉一股暗劲,斜里撞击过来。
上官琦这次已有了准备,右掌一挥,拍了过去,左手同时挥出了惊魂金刀,护住五官。
丙然又觉得两肋之间,又被微小但觉力道绝强之物撞了几下。
这暗袭来势虽快,但上官琦的奔行,亦极迅速,眨眼之间,人已冲过了两丈多远,凝神戒备。哪知等了许久,竟然不见潜力暗器袭来。
凝集目力望去,但见两壁一片漆黑,别无可疑之处,心中暗暗忖道:“奇怪呀!那掌力和暗器,似是只在那一段丈余地段之中,冲过这段距离,就不再有内劲暗器袭来。以那暗器、内力袭击而来的劲道而言,就是距离再远一些,他的掌力和那暗器也可以及得,何以却不见他掌力和内劲袭到?”心中暗暗奇怪,沿着石壁,倒回头向后搜去。
目前情势很显然,隐身在暗处的施袭之人,似乎是就在这丈余距离之内,如若不把暗中施袭之人找出除去,势将被人切断退路,留下后患。他在这滚龙王府中,看到了无数的奇怪之事,对这暗中攻来的力道、暗器,不敢妄作论判,辨识一下方向,沿着一侧石壁反向前面搜去。
经过这一段黑暗中的停留之后,上官琦目光已可见数尺外的景物,凭他的目光,就是无月的阴沉寒夜之中,也看清楚五六丈外的景物,但这甬道之中,却是黑得出奇,以上官琦那等深厚的内功,奇佳的目力,也不过只可见数尺外的景物。
行走之间,突见前面数尺外,有一座凹入壁间的洞穴。仔细看去,可以分辨出那洞口斜斜地偏向一侧。上官琦恍然大悟,暗道:“是了,这人就隐在洞中,发的内劲暗器,力道之强,就是堂堂正正的和自己动手相搏,自己也未必有胜的把握。以此等武功之人,鬼鬼祟祟地隐在暗处施袭,不知是何用心?”忖思之间,人已近那壁间洞穴。
连番的怪诞经历,使他变得谨慎无比,将近石洞,贴耳听去。果然,听得人的呼吸之声,只是声音低弱,分明是身负上乘内功的高手。
上官琦手中惊魂金刀向外一探,沉声喝道:“大驾掌力雄猛,何以不肯出面相见,堂堂正正地动手相搏?隐在暗处施袭,岂是大丈夫的行径?”
只听一声冷笑,那壁洞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疾向那惊魂金刀抓去,响起了一个冷漠的声音,道:“老夫身不由己,岂是怕你不成!”话还未完,却突然惊叫一声,向后缩去。
原来那惊魂金刀锋利无比,壁洞中伸出的一只手,一和金刀相触,陡然齐腕断去,鲜血迸射中,响起了一声大叫。
上官琦手腕一挫,收回金刀,身子一侧,直向壁洞之中冲去。
呼的一股潜劲,由石洞中涌了出来。上官琦早已有了准备,左袖一扬,扫了出去。
那潜劲来势甚猛,双方力道一接之下,上官琦便被震了出来。
上官琦吃了一惊,暗道:“壁洞中不知何许人物,武功如此高强。”
他年少气盛,闪出石洞,略一调息,左袖掩面,又向壁中冲去。
又是一股强大潜力,推了出来。上官琦早已提聚了全身功力,左手猛然向外一推,击出一掌。
双方劲力一触之间,壁洞中,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
上官琦虽把这一掌接下,但心中却大为吃惊,暗道:“洞中之人,武功如此之高……”
忖思之间,忽见寒光一闪,一道银芒,闪闪刺来。
上官琦金刀一挥,当的一声,那长剑应手而折,只听金风破空之声,无数暗器,袭了过来。
上官琦早已有备,金刀护面,一阵摇动,袭向面门上的暗器,尽为金刀击落,凭仗天蚕宝衣之力,不理袭在身上的暗器。
壁洞中人,似已计穷力竭,冷笑一声,喝道:“老夫这暗器,不但喂有剧毒,而且专破内家气功。你如凭仗武功,纵然能支持一时,也难超过半个时辰。”
上官琦心中暗笑,口中却大声喝道:“几枚暗器,岂放在在下的心上?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不愿赶尽杀绝,如再不肯放下兵刃,可别怪我手中惊魂金刀无情!”
暗影中响起一声惊叫,道:“惊魂金刀,那是武林三宝了?”
另一个声音接道:“你既有惊魂金刀,身上必然穿的有天蚕丝衣,那是勿怪不怕暗器了。”
上官琦暗暗忖道:“这壁洞中人,对那武林三宝之名倒是熟悉得很。”口中却冷喝道:“既知武林三宝之威,难道还要一试锐锋?”
壁洞中突然响起了两声深长的叹息,说道:“阁下既然身带武林三宝,自是大有来头之人,不知可否赐告大名?”
上官琦道:“在下上官琦,武林中未学后进。”久久时光,不闻壁洞中回答之言,想是那壁洞中之人从未听过“上官琦”这三个字,故而沉吟不语。
饼了足足有一盏热茶之久,上官琦己感不耐,正待出言喝问,忽听一人低声说道:“道兄,武林无大小,达者为尊,道兄和贫僧,都算是武林中小有名气之人,但咱们却被滚龙王囚禁在这石室中数十年。”
另一个声音接道:“道兄说得不错。这位朋友能持有武林三宝,定然非常之人。”
这两人低语相商,上官琦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两人谈话一住,接着蓬然一声大震,似是石块互撞,爆出一片火星。
上官琦目光过人,就借那一连串火星闪动之下,瞥见两个发髯虬结之人,靠着石壁而坐。
只听一声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上官兄,可见到贫僧了么?”
上官琦暗道:“他自称贫僧,那自然是个和尚了。”口中却高声应道:“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那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贫僧天木,出身嵩山少林本院。”
上官琦道:“有一位铁木大师,大师父可认识吗?”
天木大师叹道:“那是贫僧师弟,不知施主何以识得?”
上官琦道:“在下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对他为人武功都很敬服。”
天木长叹一声,道:“和贫僧同囚一处的那位道长,乃昆仑派中一名名宿青灵道长。”
上官琦道:“两位武林前辈请恕在下不知之罪。”
天木大师道:“贫僧和青灵道长,被那孽徒囚在此地,已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在这不见天光的暗室之中,默算日月,总已在数十寒暑之上了。”
上官琦暗道:“可惜我出道太晚,从未听他们名字,如若是锡木大师和我同来,那就不难算出你失踪多少日子了。”还未来及答话,青灵道长已然接口说道:“上官琦能够当得贫道和天木道兄的掌力、暗器,足见修为过人!”上官琦谦逊地接道:“在下只不过凭仗武林三宝之力,算不得真实本领。”
天木道:“虽然三宝威力奇大,但适才硬接二掌,已然足证高明。上官施主深入这密室中来,想来必非无因,不知可否见告内情?”
上官琦暗暗忖道:“这两人功力深厚,又都是出身正大门派,不知如何会被滚龙王囚在此地,那是不用骗他们了。”当下一挺胸,说道:“滚龙王作恶多端,在江湖上造成了一次空前的杀劫。他凭仗着迷人神智的药物,控制了无数的江湖高手为他效命……”
话到此处,心中忽然一动,道:“看两位神智,倒不像是服用过毒药之人。”
天木大师道:“我等虽没服用毒药,但身受之惨,尤胜那迷人神智的毒药数倍……”忽然大叫一声,住口不言。
这时,上官琦已站得相距两人甚近,凝注之下,发觉了天木大师正自滚汗如雨,形状痛苦无比。
上官琦已有了经验,一望之下,立时明白,滚龙王设在两人身上的禁制,已有人暗中发动,当下欺进一步,低声说道:“晚辈手中这惊魂金刀,锋利无比,或可为老前辈解除禁制。”
天木大师道:“我背上……”说出三个字,已痛得接不下去。
上官琦一上步,绕到天木背后,暗运内力,挥动惊魂金刀斩下。
只听一阵轻微的波波之声,天木大师突然长长吁一口气,道:“多谢上官施主。”
上官琦金刀一挥,反向青灵道长身后削去。
一股暗劲升起,托住了上官琦的刀势,说道:“且慢。”
上官琦道:“怎么?你可是没有什么禁制?”
青灵道长低声说道:“贫道身上的禁制,和这壁中机关布置相连,一旦破去身上禁制,只怕这壁洞中要起变化……”忽然住口不言,怒声问道:“什么人?”
上官琦道:“请进来吧!”低声接道:“这位也是和两位老前辈一般,被滚龙王金针过穴之术,洞穿双腿,用天蚕丝穿过穴道,守在这黑屋之中,替他卖命。”
说话之间,那人已到了身前。
天木大师此刻的伤疼已止,望了来人一眼,果和自己一般模样,似是数十年未曾梳洗过了。
上官琦道:“道长身上禁制不除,只怕是不易出这壁洞了。”
青灵道长道:“我这禁制,虽然和这壁中机关相连,但痛苦却不似天木那等难以忍受,上官施主,请带着天木大师走吧!”
天木大师道:“不行,我知道你的用心。咱们患难共了数十年,我岂能弃你而去?”
青灵道长笑道:“道兄被那滚龙王囚禁此处数十年,怎的还未看破生死之关?我如强行除去身上禁制,这壁中如有什么变化,连这上官施主一起困在此地,对贫道既无益,对诸位却有害,岂不是得不偿失?”
上官琦暗暗想道:“这话倒也不错,想那滚龙王处处机心,手段惨酷绝伦,这不到半日时光之中,我已几历死劫,如非这惊魂金刀和天蚕宝衣,只怕是早已气绝尸寒了。”
只听青灵道长继续说道:“诸位快些走吧,武林大局,重过贫道生死,道兄如若定要相救贫道,也不急在一时。”
天木大师叹息一声,道:“数十年生死……”
青灵道长急急道:“那送饭之人就要来到,道兄还在等什么?”
天木大师合掌宣了一声佛号,道:“道兄珍重,贫僧当尽我之能,谋求道兄早日月兑险。”
青灵笑道:“万一贫道不幸死去,就请道兄通知我们昆仑掌门一声。”
上官琦一抱拳,道:“待探过这雨道之密,在下必来相救。”转身向外行去。
天木大师忽然探手一模,抓起一柄禅杖,随在上官琦身后,出了壁室。
那黑衣人忽然一侧身抢在前面,道:“在下为上官大侠开道。”
上官琦道:“不可涉险,还是由在下走在前面吧!”
这雨道阴森黑暗,不见一点光线,奇怪的是空气畅通,毫无气闷之感。
三人又深入了七八丈,竟然未再遇阻拦、变故。
上官琦一面缓步前行,一面暗暗忖道:“这甬道不知好长好深,修筑这工程的浩大,实是惊人。”
忖恩之间,甬道突然向一侧转去。
这一段盘转曲折,连转了七八个弯子,每一个转角,间隔不过十步左右。
转过最后一弯角,忽见一片亮光照了过来。
上官琦霍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去、只见那光亮由一座半开的石门中照射出来,不禁心中一喜,忖道:“那室中既有光亮,想是已到甬道的尽处。”回顾了天木和那黑衣老人一眼,道:“两位小心一些,别要弄出声息,惊了室中之人。”
这两人都是十年未曾睹得光亮,骤然见到,也不知是惊是喜,齐齐长吁一口闷气。
上官琦当先而行,轻步向前行去,一面凝神静听。
直待近那半问石门之前,仍然未闻一点声息。
天木大师和那黑衣老人,都随在上官琦身后四五尺处,准备随时出手接应。
上官琦行近石门,侧耳听了一阵,闻不到一点声息。这出奇的寂静,使人有着一种惶惑的不安。
他在那石门外,站了大约有一刻工夫之久,按不下好奇之心,探头向室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