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听了探子的报告,大怒说道:“清军怎能来得如此之快?
哼,一定是叶凌风这小子早已和他的父亲密通消息,布下伏兵,就等咱们跌下陷阱的!”江晓芙道:“这还用说?当然是这奸贼把清军引来的了。咱们正可惜给这赋子逃掉,如今他又送上门来,不很好么?”
叶慕华极为冷静,迅速地判断了敌情,说道:“不错,敌人原定的计划一定是在前面埋伏,等待咱们的大队进入他们预先布置好的阵地之时,才起而‘围歼’的。如今这奸贼已被咱们揭露,赶了出去,他当时料想得到咱们不会再中他的计,所以一跑回去,就立即变更计划,赶来强攻。清军比咱们人多,他们是希望伏击不成,就来个以大吃小。但这么一来,双方都在明处,咱们也不会吃亏。咱们人数虽少,士气却高,只要大家沉着应付,部署得宜,这一仗咱们仍有胜利的把握!但咱们打的是突围战,以消灭敌人力量,减少自己牺牲为主。却不必多分力量去对付叶廷宗这小子。当然,若是他送上门来,有机可乘的话,咱们也不会放过他。”
叶慕华曾经在回疆助哈萨克族人抗过清军,颇通兵法,尤其长于野战。当下立即作好迎击敌人的战斗部署,飞骑通知各营统领,配合作战。他与钟灵兄妹及宇文雄等人仍在中军指挥。
战斗激烈展开,果然一如叶慕华所料,清军胜在装备好,人数多,但义军则胜在士气高,战术妙。清军扑攻几次,死伤遍野,已有再衰三竭之象。义军在几个阵地打开了缺口。
不过义军的伤亡虽然远不如敌方之多,为数也在不少。战斗最激烈之时,双方成了犬牙交错的形势。叶慕华的大营的兵力,抽调出去补充前方各营的伤亡,剩下来的不到百骑。
忽地一支骑兵从敌方所占领的一个“制高点”冲下,直取叶慕华的“中军”。人数倒也不多,大约不过千骑,但却剽悍之极!在犬牙交锗的形势之下,义军都在各个阵地浴血苦战,能够拨出的兵力已是无多,竟然抵挡不住这支骑兵的奇袭!
钟灵睁目看去,大怒说道:“叶凌风这小子果然来向咱们挑衅了!”宇文雄还认得在叶凌风两方辅粥的乃是杨钲父子。原来杨钲父子已经回到军中,养好了伤。叶凌风深知杨钲武功高强,故此特地邀了他们父子来袭击叶慕华的。
叶慕华喝道:“虎营撤回,断他归路!放箭!”“虎营”是义军中的一支骑兵支队,此时正在与清军争夺一个阵地。和“中军”的距离较近。
叶慕华的战略是放弃一个阵地,先歼灭叶凌风这支骑兵。他用上乘内功发出命令,战场上金鼓雷鸣,但“虎营”的将士对他的命令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叶慕华的中军尚有将近百骑之众,人人精于骑射,待叶凌风这支骑兵杀近,叶慕华一声令下,百骑突出,乱箭齐发。
叶凌风哈哈笑道:“论武功,你还算不错,说到用兵,你却是差得太远了。嘿,嘿,你们已是我囊中之物,还想顽抗么。好,来而不往非礼也,还箭!”
双方尚有一段距离,未能展开肉搏,先用弓箭交锋。叶凌风这支骑兵乃是从他父亲三营“亲兵”之中抽调出来的一营,训练有素,配备精良,人马披甲,也是人人精于骑射。
义军的配备远远不如叶凌风这支骑兵,人和马都是没有披甲的。双方乱箭交锋,清兵大占便宜。利箭除非恰恰射着咽喉,否则便伤不着他们。转瞬间叶慕华的小队骑兵已是伤亡过半,剩下的不到五十骑了。清军也伤亡了数十骑,但他们冲杀来的有千人之众,伤亡数十骑,算下了什么。
叶慕华连珠箭发,箭箭穿喉而过,射毙对方七骑,可是却射不着叶凌风,也阻遏不了敌人的攻势。说时迟,那时快,敌人已是纷纷杀到,有的马上交锋,有的下马肉搏,展开了一场惨烈非常的混战。
叶慕华大怒,单骑冲出,挑战叶凌风。杨钲喝道:“待我来收拾这个小子!”时慕华一箭射毙他的坐骑,杨钲的劈空掌也打翻了叶慕华的坐骑,两人下马步战。
幸亏义军的“虎营”已经切断了叶凌风这骑兵的联络。人人奋勇争先,要杀过来接应主帅。叶凌风指挥骑兵列成方阵,严守阵地,不许“虑营”冲入。更外一圈,则有清军的大队向“虎营”压来。
这时,这一角战场已成了激战的中心,形势是:叶慕华这一小队在最内一圈,受叶凌风的队伍包围。叶凌风的队伍又受外圈“虎营”的冲击。“虎营”又受更外一圈清军的包围。胜负之机,极为微妙,关键在于叶慕华这一小队能否支持多些时候。
钟灵深恨受了叶凌风之骗。此时叶慕华被杨钲绊住,钟灵就替代了他,冲上前去与叶凌风拼命。
叶凌风道:“钟大哥,咱们一向是亲如兄弟,纵是两军对敌,我也不能伤了你我的交情。你们大势已去。顽抗无益,钟大哥。我看你——”正想摇唇鼓舌,说几句劝降言辞。钟灵已是拍马赶到,“呸”一声喝道:“汉贼不两立,你套什么交情?放什狗屁?”双骑相接,钟灵一剑就刺过去!
叶凌风奸笑道:“何必如此?我苦心劝你,也只是为了你好!”他占了坐骑的便宜,一个“蹬里藏身”,避开钟灵的剑刺,胯下的赤龙驹已是绕了个圈,到了钟灵马后,准备刺伤钟灵的坐骑:把钟灵打下马来!
江晓芙忽地撮唇一啸,叫道:“赤龙驹,过来!”江晓芙是自小便与赤龙驹厮混熟的,灵驹认主,听得小主人的声音,果然便要向江晓芙这边跑去。
叶凌风正在挺起前胸,把剑向前刺去,赤龙驹突然不听指挥,自动转过方向,险险把叶凌风惯下马来。叶凌风大吃一惊,连忙勒住马缰。不过他虽然力能伏马,但指挥不了胯下的坐骑,却也狼狈非常。钟灵回马杀来,杀得他手忙脚乱!
叶凌风大怒,骂道:“孽畜,你不听使唤,我要你可用?”狠下辣手,竟然一掌击破了赤龙驹的脑袋,跳下马来,钟灵骑在马上,四面都是清军,易受袭击,索性也跳下马来,与叶凌风肉搏。叶凌风手下的骑兵投鼠忌器,倒要约束坐骑,不敢向他们冲去。
江晓芙见赤龙驹竟被击毙,心痛之极,骂道:“好个狠毒的贼子,只是为了赤龙驹,我也要杀你报仇。”钟灵道:“他杀了赤龙驹,他也逃跑不了。咱们合力先除了他!”
叶凌风无可奈何杀了赤龙驹,此时心里也是有点着慌,连忙招来一小队骑兵,在他前面列阵布防,替他掩护。不过,他与钟灵打得翻翻滚滚,等闲之辈,却是插不上手“
杨梵斜刺杀出,截住了江晓芙。叶凌风喝道:“把这小妞子给我擒了!”有十来个清军武上便跳下马未围攻江晓芙。江晓芙的裁云宝剑十分锋利,宝剑抡圆,一片断金碎玉之声,登时削断了几支矛头、几把刀剑。迫得那些武士近不了身。不过,杨梵的竹杖点穴却是迅若灵蛇,甚为了得。江晓芙几次想要削断他的竹杖,都是无隙可乘。
且说叶慕华碰上了杨钲,双方乃是初次交手,杨钲固然不把叶慕华放在眼中,叶慕华也不知道杨钲的厉害。双方见面一招,便是立施杀手。
叶慕华剑中夹掌,一招“白虹贯日”剑气如虹,劲刺过去。
杨钲喝道:“撒手!”青竹杖一挑,“当”的一声,把叶慕华的长剑挑开。叶慕华一个“跨虎登山”,迈开大步,剑招刺空,“般若掌”随即打到。杨钲横掌一立,“蓬”的一声,两人又交了一掌。
双掌一交,强弱立判。叶慕华倒退三步,两边虎自都是火辣辣的隐隐作痛。可是他的长剑并没坠地,退了三步,便立即稳住身形,也没受伤。杨钲只是身形微微一晃未曾移动一步。但掌心也似触着了烧红的铁块似的,烫得他好不难受。而且还感到有股热气,从他掌心的“劳宫穴”直钻进去。
原来论功力是杨钲较高,但叶慕华的“大乘般若掌力”专伤奇经八脉,杨钲一念轻敌,几乎吃了他的亏。但杨钲毕竟是功力深厚,一觉不妙,立即运气封穴,将攻进他“劳宫穴”的这股热气又迫出去。
论这一招的结果,还是杨钲稍占上风。但杨钲是邪派中顶儿尖儿的人物,这一招非但未能击倒敌人,连对方的兵刃也未能打落,这结果已是大出他意料之外,杨钲“咦”了一声,说道:“好小子,倒也有两下子。好,叫你知道我的厉害!”飞身扑上,青竹杖一起,便似蚊龙摆尾般的向叶慕华卷去。
杨钲的本身功力与临敌经验都比叶慕华优胜,交手一招之后,已知对方强弱所在,再度交锋”使出的招数更为精妙。
叶慕华用了一招“横云断峰”,剑势平出,横削他的竹杖。
杨钲又喝道:“撒手!”剑杖相交,他的青竹杖上竟似生出一股牵引之力,把时慕华的长剑粘住。原来他用胁是个“绞”字诀。
要把叶慕华的长剑绞月兑了手。
叶慕华的长剑翻了几翻,始终摆不开青竹杖的缠绞,可是也还未曾月兑手。说时迟,那时快,宇文雄已是闯开一条血路,杀了到来。运剑如凤,唰的一招“李广射石”,剑尖如矢,便向杨怔刺去。
杨钲冷笑道:“你这小子也来送死!”挥袖一拂,不料只听得“嗤”的一声,宇文雄的剑虽给他衣袖拂开,但却也把他的衣袖削去了一幅。叶慕华间等矫捷、机灵,趁着这个机会,长剑往前一指,己是解开了对方的缠绞,把兵刃抽了出来。
杨钲用的是铁袖功,却给宇文雄削了一幅,心中也是颇为惊诧,心道:“这小子不过是几天功夫,怎的便精进如斯?”他哪里知道,宇文雄得了钟展替他打通三焦经脉,功力已是今非昔比。只可惜他的火候与经验都还不足,要不然他与叶慕华联手,已是可以胜过杨钲。
杨怔是清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对付两个“小辈”,不好意思叫人帮忙。三人打到紧处,只见杖影如林,剑光似练,方圆数丈之内,石走砂飞,等闲之辈,也插不进手去。杨钲仗着数十年的功力,以一敌二,恰恰打成了个平手。
另外一边,钟灵与叶凌风也是恰恰打成平手。但打到紧处、却有两人来助叶凌风夹攻钟灵了。这两个人正是以前混在义军中的那两个奸细——蒙水平和秦永浩。蒙永平是那日在伏击宇文雄失败之后,随着杨钲父子逃到清军中的。秦永浩则是因为昨晚之事,昨晚叶凌风曾要他押解风从龙,他刚要执行命令,叶凌风已被揭露。是以他虽然未曾给义军中人发现其奸,心里已是起了恐慌。故而也连夜榴走,逃回清军这边。但人未解鞍,立即又给时凌风迫他来了。
这两人武功不弱,钟、叶之战,一般兵士插不进手,他们却是可以插得进手。钟灵这才知道他们乃是奸细,气得破口大骂,蒙水平道:“你现在知道已经迟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投到我门这边来吧,咱们可以又作同僚。”
钟灵大怒喝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他亡!”长剑披风,狠狠的向荣永平杀去。叶凌风一剑刺出,和颜悦色地笑道:”钟兄何必执迷不悟,你我交情素好,我实在还舍不得你白送性命呢!”可是他脸带笑容,口说好话,手底却是狠辣之极,这一剑径刺钟灵胁下的“期门穴”,分明是一招杀手毒招。
钟灵沉不住气,险险为叶凌风所乘,连忙强摄心神,沉着对付。可是他以一敌三,纵有决死之心,也是有心无力。形势十分危险。
江晓芙给杨梵缠住,冲不过去。钟秀杀来,刺伤两个武士,这才打开一个缺口。此时义军的“虎营”尚未曾杀得进来,正陷于两面作战的境地。面叶慕华中军帐下的数十骑,却因寡不敌众,十九壮烈牺牲了。叶凌风指挥的那小队骑兵,布成了一道包围圈,防备有人冲进去救出钟灵。而叶慕华与宇文雄也仅能与杨钲打成平手,他们也是同样陷在敌方的大包围之中,久战下去,必定吃亏。但比较来说,还是钟灵的处境最危!
江晓芙突破包围,想去接应宇文雄,宇文雄叫道:“快去对付叶凌风这个贼予,把钟大哥教出来!”江晓芙面上一红,心道:
“是啊,这才是最紧要的事情!二师哥是没有半点私心,我则是有私心了!”当下一咬银牙,挥剑便闯重围。
叶凌风是曾下过命令,要他的手下活擒江晓芙的。此时清军见江晓芙独自冲来,心想一个黄毛丫头,能有多大本领?清军都有铁甲防身,不但刀剑,于是便有一排人跳下马来,一拥而上,要想生擒江晓美。
他们怎知江晓芙手上的宝剑可不是普通的刀剑,那是天下第一、削铁如泥的裁云宝剑!此时江晓芙已经杀得红了眼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挥舞宝剑,便是一轮狂劈猛刺!可怜首当其冲的那几个士兵,给江晓芙一个一剑,剑剑透甲而过,直穿心窝,都丧了性命!江晓芙心地慈悲,迫于无奈,杀了这许多人。她眼看着一个个满身鲜血的清兵在她面前倒了下去,自己也有点害怕起来,不忍再杀。
江晓芙停了停手,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你们还不快走?”这一小队清军约有十多个人,他们不过一来恃着人多,二来恃着身有重甲,这才敢于气势汹涌,横行无忌的。现在一下子就给江晓芙杀了几个,重甲也挡不住她宝剑的一刺!侥幸未曾被杀的,哪一个还不是心胆俱寒?其实不用江晓芙呼喝他们逃跑,他们也已经是逃跑的了。
可是江晓芙这么一念慈悲,停下了手,却又给杨梵赶上来了。杨梵的武功与江晓芙不相上下,再加上几个使用重兵器的武士助攻,登时又截住了江晓芙的去路,不过,江晓芙打开缺口之后,钟秀却冲过去了。
叶凌风只当钟秀对他还有余情,仍可利用,见她一到,立即笑脸相迎。说道:“秀妹,你来得正好,给我劝一劝你的哥哥吧,咱们是一家人,何必拼个你死我活?”
钟秀冷笑道:“不错,我是来得正好!”叶凌风尚未知机,倏然间钟秀把脸一翻,唰的一剑就刺过去,柳眉倒竖,厉声斥道:
“不错,我就是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这一剑来得又狠又快,叶凌风大吃一惊,连忙躲闪,说时迟,那时快,钟秀己是剑中夹掌,一剑刺空,扬掌便打。
叶凌风避开了剑刺,避不开掌击,这一掌是朝他的天灵盖击下的,叶凌风连忙缩头扭脸,可是,只听得“啪”的一声响。
脸上已是着了钟秀的一巴掌!这一掌还当真打得不轻,打得他眉乌眼肿,脸上开花!
叶凌风又惊又怒,喝道:“好呀,你这臭丫头不念旧情,我可也不能对你客气了!”钟秀听他提起“旧情”两字,更是生气,紧咬银牙,根本就不答话,一口剑只是疾刺过去,剑剑都指向叶凌风的要害。钟秀的本领不在她哥哥之下,而对叶凌风的憎恨更在她哥哥之上,她这么一折命,杀得叶凌风连忙招架,只觉她比她的哥哥还要难以对付。
叶凌风心里想道:“我何必和这疯丫头拼命?”虚晃一招,暮地回身便逃。此时钟灵正与蒙永平、秦永浩二人打得难解难分,腾不出身来截他。
钟秀喝道:“往哪里跑?”跟踪急上,挽剑刺他后心,剑尖堪堪刺到,叶凌风飞身上马,已是抢了一兵士的坐骑,呼的一掌,把那兵士推下马未,竟然把人当作暗器。向钟秀掷去。
叶凌风的气力比钟秀大,这个兵士的身体也有百多斤重,倘若给他当头压下,钟秀不死也得重伤,钟秀怒道:“好狠的贼子!”侧身一问,使了个“卸”字诀,掌心轻轻一托,把那兵士飞来的身体拔转了方向,化解了那股猛力,那兵士“砰”的一声跌落地上,虽然碰得头破血流,但却幸得保全了性命。
钟秀保存了那兵士的性命,时凌风却已乘着那匹马跑出半里之地。叶凌风摆月兑了钟秀缠斗,冷笑说道:“你不情,我不义,有什么好埋怨的?还有更狠的手段让你这丫头尝呢!”扬鞭一指,葛地喝道:“不要捉活的了,给我冲上去,把这几个人踏成肉酱!
回营之后,每人赏纹银巨两!”
叶凌风是主将之子,他的命令清军焉敢不遵?何况他还许下重赏。于是在他指挥之下,前列骑兵纷纷冲出,怒马奔腾,要把钟灵兄妹和江晓芙三人踏成肉酱,即使是要误踏自己人,那也愿不得了。
蒙永平、秦永浩二人尚在与钟灵打作一团,见骑兵冲来,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叶凌风竟然要把他们的性命也部赔上。
蒙水平本领较高,人也见机得早,一听叶凌风下了命令,慌忙便跑。抢上一匹坐骑,回到清军队中。秦永浩逃得较慢,被钟灵一掌打翻,数十匹铁骑冲了过来,将他踏得头颅开花,胸骨断折,一命呜呼。
钟灵和身一滚,挥剑斩断了前面两骑马的前足,两匹马倒了下来,钟灵趁着混乱,飞身跳起,夺了一匹坐骑。钟秀也把一个士兵打落马下,抢了他的坐骑。
杨梵和江晓芙在较远的外围厮杀,此时已散开,江晓芙仗着宝剑之利,杀伤几个骑兵。也抢到了一匹坐骑。
于是形势一变而为钟灵兄妹和江晓芙三人陷在清军的骑兵之中混战。既然是打作一团,清军就不能胡乱发箭,也不能用马队来冲他们,但虽然得以暂时避过铁蹄践踏之灾,他们陷在敌军之中,寡不敌众,情况仍是十分险恶。
激战中忽听得一声长啸,宛若龙吟,战场上的喧天金鼓声,万马奔腾的铁蹄践地声,竟然掩不了这声长啸。
叶凌风吃了一惊,说道:“这是什么人?功力似乎还在杨钲之上,我父亲手下,可没有这样能人。”
心念未已,已见他的那队骑兵已被冲开了一个缺口,冲来的竟然是一队污衣百结的叫化子!为首的一个老叫化哈哈笑道:
“好呀,老贼小贼都在这儿,俺老叫化最会打狗,今天可以打个痛快了。”
这老叫化不是别人,正是丐帮的帮主仲长统。他本来是与叶慕华同时启程的,叶慕华马快,昨晚先到,他则在沿途召集了几十个丐帮弟子,此时恰好赶了到来助阵。丐帮人数虽少,但这几十个人都是“五袋”以上的弟子,人人都有一身武功,插入敌军心脏,等于一把尖刀。
丐帮冲开了缺口,外围的义军“虎营”趁此时机,猛如压力,登时把叶凌风这支骑兵冲得首尾不能兼顾,四面散开。
叶凌风识得仲长统的厉害,又见义军的精锐已经冲杀过来,他哪里还敢恋战?当下,抱定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主意,把一小队骑兵聚拢了来,保护着他,突围而去。更外面的一圈是包围着“虎营”的大队清军,内外呼应,终于把叶凌风接了出去。
仲长统喝道:“好,跑了一条小狈,还有一条老狗在这儿。
照打!”杨钲刚在逃跑迎面碰上了仲长统,杨钲竹杖一挑,俨如毒蛇吐信,对准了他掌心的“劳宫穴”。仲长统笑道:“老叫化不但会打狗,还擅捉蛇。”五指一拿,擒拿法精炒之极,一抓就抓着了杨钲的杖头。左手一扬,欺身直进,朝着杨钲的天灵盖击下。
杨钲反手一格,“蓬”的一声,双掌相交,杨钲抛开竹杖,斜身窜出。原来两人的功力本来不分上下,但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乃是极刚猛的掌力,杨钲在迫得无可奈何的情形之下,硬接了他的这股掌力,却是不免稍稍吃亏。
叶慕华宇文雄随后赶到,双剑齐上。杨钲失了竹杖,不由冷意直透心头,心道:“这老叫化再一上来,我命休矣!”
出他意料之外,仲长统却没有乘他之危,前来攻他。但杨钲赤手空拳,对付两位少年英雄的宝剑,已是应付维艰,左支右继,险招迭见。
仲长统哈哈笑道:“好,这条老狗让给两个女圭女圭宰了吧!”要知仲长统是丐帮帮主的身份,叶慕华与宇文雄既然胜得了对方,他自是不插手了。不料就由于他一念之差,却又使杨钲逃出了性命。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虎营”突破了叶凌风这支骑兵的防线,迫得叶凌风狼狈而逃,但外围的大队清军也杀了进来,登时又展开了一场包大规模的混战。义军人数少,必须集中好手,拼死抵挡,杨钲趁着混战的时机,从宇文雄、叶慕华的双剑底下逃月兑。叶慕华要指挥作战。当然无暇去追击他了。
仲长统见杨钲跟看叶凌风之后,都逃跑了,心里好生后悔,叹口气道:“早知如此,我与他讲什么江湖规矩?”大怒之下,连毙数十名清军。他的“混元一气功”的掌力霸道之极,前头冲锋的清军,给他双手一抓就是两个,就似提两只小鸡一般,摔得脑浆迸流。第一排冲过来的清军十之七八给他摔死,十之二三伤在叶慕华等人的剑下。后来的清军吓得心惊胆战,不敢向前。
可是清军的人数太多,攻势虽然暂时受阻,义军的“虎营”仍是未能解围。但一个大战场上各个角落都是互相影响的,清军用主力来攻击“虎营”,其他各处阵地的压力就相应减弱,有好几营义军已经突围,还有几营义军不但突围,而挥戈反击、杀过来接应“虎营”。
叶慕华当机立断,说道:“钟大哥,你在这里坚守。仲帮主,你我杀出去,攻清军帅帐。”仲长英道:“好,杀不了叶凌风这小子就杀他的老子!杀叶屠户更有意思!”两人一剑双掌前头开路,后面跟着数十名武艺高强的丐帮弟子,杀得清军鬼哭神号,挡者披靡,转瞬间冲开了一条血路。
叶慕华聚集了两营接应“虎营”的义军。说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虎营还可以守得一些时候,咱们先去捉叶屠户去!”这两营义军人数约有三千。
命令一下,三千勇士个个精神抖擞,同声大呼:“捉叶屠户!”声震山岳,直奔清军帅帐。
此时,除了“虎营”被包围之外,其他各营义军都已开始反击了,清军差不多全线动摇!叶屠户有三营最精他的骑兵亲军保护着他,其中一营给叶凌风带了去,伤亡过半,剩下的一半有一部分陷于混战之中,未能回到帅帐。叶屠户可以调动来保护他的兵力只有两营多些,不到三千之数。
唯残忍者最怯懦。叶屠户平日杀人不眨限,此时见叶慕华的这支义军杀来。杀声震天,声声都是喊杀他捉他,吓得叶屑户心惊胆裂,生怕落在义军手中。于是慌忙下令撤退,把各线的清军都调回来,保护他逃跑。
其实叶屠户的亲军将近三千,和叶慕华来的这支义军人数也相差不了多少。叶屠户的亲军都是百中挑一的精兵,装备好,战斗力强,双方若是真的厮杀起来,叶慕华这支义军未必占得便宜。如今只因叶屠户怕死贪生,一下撤退的命令,主帅先逃,清军就不只全线动摇,而是全线溃退了!
一场大战过后,战场上死伤通野,清军可以不顾伤兵,各自逃命,义军却不能不担当起救死扶伤的工作。于是叶慕华在清军溃退之后,立即发出命令。死者就地掩埋,伤者不论是义军抑或清军,全都抬走。清理战场之后,义军也立即转移,撤人山区。要知义军的力量尚未足以消灭清军,清军退回防区之后,还可以增加兵力,再来进攻。打大规模的阵地战实非义军所宜,故此在战术上必须灵活运用,你有你的打法;我有我的打法,决不与敌人作无谓的纠缠。
义军在森林里安顿好营帐,已是将近黄昏时分,各营的统领,已经清点了死伤的人数报给主帅。义军死者五千余人,伤者八千多人,清军的伤亡数字,则差不多是义军的一倍。义军平空多了将近一万五千名的受伤俘虏,粮食医药两皆不足。因此有几个统领就主张将俘虏抛弃,让他自生自灭。
叶慕华坚决不许,说道:“这样不好。清军十九都是汉人,他们本来也都是善良的百姓。给鞑子追去当兵,在战场上他们手中拿着武器要杀咱们,咱们当然应该反击,毫不留情地消灭他们。因为那是你死我活的厮杀,不是和他们从容说理的时候;所以只能如此。但现在他们已经被俘之后,那么咱们就不该再把他们当作敌人看待了。咱们应该像自己人一样照料他们,给他们医好伤,晓以民族大义,愿意回家的,让他们回家,愿意参加咱们的,咱们一律收编。这么样,俘虏了一个清军,敌人就减一分力量,这不更好么?粮食不够,大家均匀来食,实在不够,宁可宰掉伤了的战马亢饥。医药不够,先治重的。明天一早,咱们各个部队分散,回到原来的村庄去,伤兵可以安置在相熟的百姓家里,老百姓和咱们笼如手足,一定会给咱们照料得妥妥当当的。”说到此处,叶慕华笑了一笑,接着说道:
“不过,要记着一件事,把清军伤兵的号衣剥掉,换上咱们的装束。要不然只怕老百姓不肯收容,咱们又要多费唇舌了。”
叶慕华的这番道理讲得十分透彻,各营头领无不心服,当下便遵照他的命令实施。那些俘虏得知义军如此优待他们,更是无不感激涕零。
众人方在帐中议事,卫士进来报道:“天山钟大侠来了。”钟秀大喜道:“爹爹来了!爹爹!”连忙飞跑出去,叶慕华等人也都出帐迎接,只见钟展夫妇已是一同来到。大营外面当值的那个头领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的,故而他们一到,便立即带他们进来。
李沁梅看见女儿无恙,放下了心,入帐坐定之后,李泌梅让女儿倚偎她的身旁,小声问道:“秀儿,你没有吃那贼子的亏吧?”钟秀面上一红,说道:“娘,你还问呢,你把这贼子当作好人,幸亏叶大哥和宇文雄来得早。”钟秀是个天真未凿的姑娘,一时间听不懂母亲话中之意,只知埋怨她的母亲。
钟展道:“对啦,那贼子捉着了没有?”江晓芙道:“秀姑姑打伤了他,可惜仍是给他逃了。”接着又笑道:“不过那一掌也打得着实不轻,那贼子想骗秀姑姑,秀姑姑哪会上他的当?”李沁梅这才舒了口气,说道:“好,打得好。”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
叶慕华向钟展行过晚辈之礼,钟展已知他是江海天的内侄,很是欢喜,说道:“你的姑姑回国探亲,算日子她也应该快回来了。她探亲之后,想必会顺路到天山一行的,我们这次回去,或许还可以见得着她,我会将这些事情说给她知道,让她大大的惊喜一番。”江晓芙笑道:“我娘知道此事,一定会到这儿探望她的嫡亲侄儿。”
私事叙过,叶慕华笑道:“芙表妹,你别心急,你妈要到这几也不会就在这几天到的,我想请你去办一桩事情。”江晓芙道;“是什么事情?”叶慕华道:“很紧要的一桩事情,所以我想请你和宇文师兄一同去办。”
叶慕华喝了口茶,缓缓说道:“小金川冷家叔侄和萧志远他们盼望媛兵,有如大旱之望云霓,目前咱们虽然不能立即赴侵,但也应该和他们先通一个消息。我的计划是早则半月,迟则一月,咱们的队伍经过休养整顿,就可以再与清兵交锋,给他解围了。先告诉他们,他好让他们安心,还有一件更紧要故事,是要他们提防内奸。”
宇文雄霍然一省,说道:“是啊,叶凌风这奸贼在这里已是阴谋败露,但小金川那边还未知道。只怕他又要到那边去打什么坏主意了。他和萧志远是结拜兄弟呢。好、我们明日一早就去。”
叶慕华道:“一点不错,我正是担心这件事情。清军封锁小金川十分严密,你们此去,必须份外小心。”
宇文雄所料不差,就在他们谈论此事之时叶凌风已然是单骑潜入小金川了。
叶凌风是怎样潜入小金川的呢?且说清军败退,身为统帅的叶屠户逃在最前,逃得最快,直到逃入了自己的防地,听说并无义军追击,这才得以心神稍定,下令安营。
营虽“安”了,心却还未能安。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叶屠户,此时就像一只打败了的公鸡似的,羽毛剥落,垂头丧气,在“帅帐”皇绕帐仿惶,唉声叹气地道:“这怎么好?这怎么好?我已经报上朝廷,夸下海口,说是咱们父子里应外合,定然可以把叛军一举尽歼。不但夸下海口,而且给你预先领了功了。朝廷对咱们父子也真不簿,赏给我兵部尚书衔,全权智办四川军务;你也得了个‘记名总兵’的位子。好啦,想不到如今都落了空,咱们非但没有尽歼叛军,反而吃了这损失惨重的大败仗!
朝廷降罪下来,这可怎么是好?最糟糕的是你的身份又已给他们识破,赶了出来,以后想再混进叛军里去也不可能了。唉唉,这回可真是一败涂地,连补救的办法都没有了!廷儿,你一向聪明,你给为父的想想,可、可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叶凌风道:“爹,你别尽吵,我心里比你更烦。你一吵,我更是想不出办法了。”
叶凌风岂只“心烦”而已,他实在要比他的父亲更要心慌。
要知若果他的真面目未给戳穿的话,他还可以混在义军之中,看风使舵。但如今他的叛徒面目已露,则只有与义军公开为敌了。
他想起了宇文雄咬牙切齿要杀他的那股神气,他想起了叶慕华拔剑怒斥他的神情,他想起了钟秀“翻脸无情”,狠狠打在他面上的那一巴掌……不,岂只是这三个人?如今他已变成了武林公敌,哪一个英雄好汉还能放过了他?尉迟炯夫妻定然非杀他不可,最后,还有一个他最最恐惧的师父江海天,叶凌风越想越慌,不寒而栗。
苞随叶屠户的两名“戈哈什”(是最低军官品级的护兵)打了两盆洗脸水进来,说道:“大帅和公子请洗洗脸。公了,你也要更衣吧,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看这套新衣合不合身?”叶屠户虽在败军之际,但官架子还是摆得十足,也还少不了有人服侍他的。
叶凌风身上穿的还是原来那套义军统领的军装,经过了一天的苦战,衣裳早已开了几处裂缝,而且是沾满血渍的了。他的脸孔给钟秀打得皮开肉裂,也是一脸血污。可是叶凌风却不去洗脸。
叶屠户道:“廷儿,你擦擦脸吧,精神些。”叶凌风忽道:
“不,这样最好。爹,我想出办法来了!”
叶屠户喜道:“什么办法?”叶凌风道:“我到小金川去,相机行事。说不定还可以来个里应外合,把冷天禄这股叛军吃掉。
这么样,咱们虽然不能消灭援川的叛军,但攻彼小金川更是大功一件!”
叶屠户沉吟道:“你混进小金川去,好虽是好,但只怕太冒险吧。”
叶凌风道“爹,只要你加强戒备,把小金川封锁得水泄不通,不放任何人进去,那么我也就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了。小金川那边都知道我是义军统领,萧志远又是我的八拜之交,他们一定会相信我的。”
叶凌风不是不怕危险,但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卖命去干了。
他自知罪大恶极,决不能见容于义军。遂只有妄想消灭义军以保全他的狗命了。
叶屠户叹了口气,说道:“也只好如此了。你几时去?”叶屑户只有这一个儿子,本来不想让他去冒这么大的危险的,但想到这次若是不能立功自赎,连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保不在,也就只好拼着牺牲他的宝贝儿子了。
叶凌风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爹,你派一队骑兵假装追我,另外我把这两个戈哈什带去。”
叶屠户诧道:“你把两个戈哈什带去做什么?”
叶凌风打了一个跟色,说道:“我在路上也总得要人跟随呀,我一踏进那边的防地,就会放他们回来的。”
叶屠户登时会意,便吩咐那两个戈哈什道:“你们小心服侍少爷,回来之后,我给你们当上一个管带。”这两个戈哈什不敢抗命,又想升官发财,只好答应。
小金川的义军被清军隔断了他们与外间的联络,但义军和清军的这一场大战,数十万人厮杀,惊天动地,他们还是知道了的。因此小金川的义军也就加强巡逻,作好准备。一方面是准备接应战友,另方面也要准备清军在攻击援川义军的同时,对他们也会施加压力。
叶凌风一入小金川义军的防地,立即使给发现,一队巡逻兵马上赶来。那队摇旗呐喊的清军也立即撤退。
那两个戈哈什道:“叶公子,我们回去了。你多加小心吧。”叶凌风道:“好!”忽地左右开弓,一剑一个,那两个戈哈什还未喊得出声,已给他结果了性命。就在此时,那队巡逻兵恰恰跋到。
叶凌风叫道:“我是援川义军的统领叶凌风。快快带我会见你们的冷寨主和萧统领。”巡逻兵的队官大吃一惊,连忙叫人飞骑传报,并亲自护送叶凌风到总寨去。
小金川的十三家总寨主冷天禄接了报讯,惊疑不定,说道:
“叶凌风是一军主帅,怎的单骑来此?”
萧志远笑道:“咱们出去一问不就明白了么,何必在这里胡猜?冷大叔,你放心,叶凌风是我的八拜之交,我决不会认错人的。”他只道冷天禄是害怕有人冒充叶凌风前来行骗,却不知冷天禄压根儿是对这一件事觉得古怪,起了疑心。
不过冷天禄也只是觉得古怪而已,绝对想不到叶凌风还有着极为毒辣的阴谋。叶凌风是援川义军的统帅,他当然也还是要依礼出迎。
萧志远见了叶凌风的模样,大吃一惊,叫道:“贤弟,你怎的这个样子,难道——”叶凌风也真会做戏,登时就涕泪滂沱,放声哭道:“小弟真是无颜以对兄长,说起来真是惭愧啊惭愧!”
萧志远道:“胜负兵家常事,贤弟不必伤心,请进去说。”
叶凌风坐定之后,说道:“小弟急于为小金川解围,这次带了八万义军,来与清军决战,前日在黑狗岭与清军遭遇,不幸寡不敌众,全军覆没!帮不上你们的忙,反而丧送了这许多兄弟的性命,你说我能不伤心?”说罢,又哭起来。
萧志远听了这样的一个坏消息,心里当然难过得很,但他的豪气依然未减,说道:“挫折虽大,但也用不着灰心!从前李闯王也曾经遭过全军覆灭的挫折,只剩下十八骑逃出来。但不过三年,李闯王却打到了北京,迫得崇祯皇帝在煤山上了吊。如今咱们至少还有小金川的十三家死弟,不下十万之众,比李闯正当年的处境好得多了!”
冷天禄缓缓说道:“我们杀不出去接应你们,心里也是十分难过,十分惭愧的。为今之计,咱们似乎应该商量善后之策,叶统领你说是么?”
叶凌风抹干了眼泪,说道:“一切听冷寨主吩咐。”
冷天禄道:“咱们是同仇敌忾,何分主客,大家都不用客气了。不过我想知道多一些情况,叶统领。你们这支义军虽说是全军覆没,但总不至于只是叶统领你单骑逃出来吧?”
冷天禄和萧志远不同,萧志远豪迈有余,细心不足。又因他和叶凌风是结拜兄弟,所以对叶凌风毫不猜疑。冷天禄是十三家的总寨主,凡事都得谨慎小心。他觉得奇怪的是:叶凌风是一军之主,他又知道这支义军是有许多各大门派的弟子参加的,然则何以主帅突围之时,却没有高手保护,却要让主帅单骑犯险?
叶凌风何等聪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问,当下说道:“突围而出的当然不止是小弟一骑。但当日之战,惨烈已极,要想把溃败之后的残兵剩卒聚集一起,己不可能。不过跟随小弟突围的这一路,也有数百骑之多,青城派的高足蒙水平就是和我一起的,可恨清军穷追不舍,从黑狗岭到小金川,沿途又要经过十几重清军的关卡,处处查战,才能冲破重关。到了与贵寨防地接壤的黄蜂坳之时,不幸给清军大队追上,其时我们所剩的已不到百骑了。我知道清军的月的主要是在捉我,是以我遂单骑引开清军,好让蒙永平他们月兑险。”
叶凌风说得合情合理,更兼他身上血渍斑斑,衣裳破裂,不由得冷天禄不信。送叶凌风来的那个头目说道:“请军的那队追兵,碰上我们,不敢交锋,便即收兵。可惜我们这一队巡逻兵人数太少,也不敢孤军追去。”他报告了当时的情况,又夸赞叶凌风道:“叶大侠真是智勇双全,单骑弓开清军,我亲眼看见他杀了两个清军武士,不费吹灰之力!”这个头目的报告,等于是给叶凌风作了更有力的证明。
萧志远竖起拇指赞道:“好,叶贤弟,你是虽败犹荣!智勇双全,舍一己而保存战友,当真不傀男儿本色!”
冷天禄信了叶凌风的话,倒不禁为叶凌风编造出来的蒙永平那一班人担忧了,说道:“清军回师之后,蒙永平他们却不知能不能月兑险?”
叶凌风道:“事难预料,所以我想请冷寨主多予协助,叮嘱前方的巡逻,留意搜查,发现有我们的人,立即收容。我们的联络暗号是‘日月重光’四字,说得出的就是我们自己人。”
冷天禄道:“好,我马上传令下去。叶兄,你这次赴汤蹈火来援,事虽不成,冷某也是十分感激,请受小可一拜!”叶凌风连忙下跪还礼,表面谦虚,心中则是得意之极!
原来叶凌风编造的这段话:不只是为了哄骗冷天禄而已,他这是虚虚实实,另有阴毒的安排的。第二天他就藉着到前方巡查之便,将密信封在中空的箭杆里,射到清军的阵地上,跟随他的那几个头目只道他是要射杀敌人泄馈,怎想得到他已经把密信送了出去。
叶屠户接到儿子的密信,立即依计行事,挑选了几十个武艺高强的军官,扮作义军头目,每个人身上都由他们自己制造了一点轻伤,然后让蒙永平带领他们分头混人小金川,故意让小金川方面的巡逻发现,来一个弄假威真。
叶凌风的计划是在取得冷天禄的信任之后,就逐步篡夺军权,把“自已人”安插到重要的位置上,然后等待时机,里应外合,父子联手,一举夺取小金川。
不料冷天禄却是个老成练达的首领,绝非初出茅庐的后生小于如钟灵者所可比拟。叶陵风可以用欺骗笼络的手段。将钟灵变为傀儡,对付冷天禄却不可能。冷天禄对叶凌风是礼数有加,敬如上宾,但就是不委他以重任,连军事机密都不让他与闻。叶凌风篡夺不到军权,当然也就无法将混入来的蒙永平这些人安插到重要的职位上了。
叶凌风也曾十分技巧的向萧志远发过一点牢骚,通过萧志远去探听冷天禄的口气。冷天禄的理由是叶凌风这班人新来乍到,对地方的情形不熟悉,不宜让他们立即指挥军事。二来冷天禄对叶凌风的指挥才能也表示不能信任。他认为叶凌风那一仗打得很糟,弄到援川的义军“全军覆没”,这就证明了他的指挥不行。所以必须让他在战争中受到更多的锻炼,才能委以重任。冷天禄从战略战术上批评叶凌风的指挥才能,并不知道所谓“全军覆没”的那一仗根本就是叶凌风捏造的。
叶凌风从们面听到了冷天禄的意见,颇有“啼笑皆非”之感。不过,他若不是那样捏造事实,他就无法解释他何以是单骑进入小金川,也无法接人蒙永平这一些人了。但财凌风虽然失望,却也有几分欢喜,因为冷天禄只是不信任他的“指挥才能”,而并非不信任他这个人。叶凌风心里想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冷天禄当我是个庸才,对我更加有利。有朝一比教他知道我的厉害。”
叶凌风夺不到军权,只有采取水磨功夫。暂时隐蔽下来。但他也并不是全无“成就”,除了将蒙永平这一些人接入小金川之外,他还使得萧志远相信了他的另一套鬼话。
萧志远当然少不了要和他谈起江海天,谈到了他的师父,当然也就少不了要谈及他的同门。宇文雄被逐出师门之事,萧志远是已有风闻了的,于是叶凌风遂乘机大说宇文雄的坏话,诬赖宇文雄是奸细,叶凌风在诬蔑宇文雄之时,又乘机拉上了叶慕华,大造叶慕华之谣。把叶慕华说成是清军的暗探,和宇文雄是互相勾结的。小金川的三个首脑人物,冷家叔侄和萧志远根本不知道有叶慕华这个人,叶凌风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说得他们也都信以为真。
首先是萧志远信以为真,向叶凌风表示了他的感慨:“宇文雄这小子我还当他是个诚朴厚重的少年呢,想不到他竟是这么坏?听说他是因为救了江大侠的女儿才得江大侠收他为徒的,这么说来,江大侠也是上了他的当了。”叶凌风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的师父气得不得了。可惜我的师妹少不更事,却好像着了那小子的迷似的。师母宠受师妹,遂网开一面,只是把那小子赶出门墙便算。唉,现在可是留下了无穷的后患了。”
萧志远听他话中有话,不禁道:“贤弟可是已经知道了这小子有什么图谋么?”叶凌风道:“我正是在进军小金川之前,接获我军中探子的密报,说是宇文雄这小子与叶慕华勾结。两人一起,准备混入小金川!”
萧志远吃了一惊,道:“这小于有这么大胆?”叶凌风道:
“宇文雄只道你们还未知道他的事情,他以江大侠徒弟的身份怎不敢来?他不但自己来,还要带一个奸细来呢。据我所知叶慕华这个人是叶屠户的养子,和叶屠户的护院风从龙是同门,这人颇有智谋,武功又强,比宇文雄更难对付。他们要混入小金川,倒是不可不防!”
萧志远道:“宇文雄我是认识的,叶慕华这厮我可从没见过面,只好叫巡逻的兄弟多加留意,碰上形迹可疑的人就立即拿下。”
叶凌风道:“我把他们二人的图形画出来,给头目们传观。
以后凡是碰上这两个人就乱箭射死,最为妥当。一来这两人武功颇强,生擒不易;二来叶慕华这小子机诈百出,既使是活擒了他,也难保没有意外。”
萧志远向冷天禄禀报了这件事情,附带说明了叶凌风的意见,冷天禄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宇文雄被逐出门墙之事他也是早已得到消息了的,他的想法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遂采纳了叶凌风的意见,传令军中,若是碰见了这两个“奸细”,格杀不论。
叶凌风最担心的就是叶慕华和宇文雄来拆穿他的秘密,办妥了那件事,心中得意之极。要知清军已是把小金川封锁的水泄不通,如今再加上小金川这边也下了严令,叶慕华和宇文雄纵有天大神通,通得过清军的封锁。也透不过小金川的巡逻网。
“他们倘若敢来的话;要么就是给我的爹爹捉去杀掉,要么就是给冷天禄的手下乱箭射死。哼,他们要想与我为难,那是难于登天的了。”叶凌风心想。
叶凌风哪想得到就在他作这样布置的时候,宇文雄已经来了,不过不是和叶慕华,而是和江晓芙。正是:
哪有浮云能掩日,终需真假要分明。
做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风云阁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