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飘默然,他说不出秃鹰黑三儿所做所为有什么不对,但他总觉得有欠光明磊落,不是大丈夫所当为。
秃鹰黑三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忙把话岔开,不再提这当于儿,眼睛一转,瞅著他说道:“你平你认识那个女人?”
陆小飘脸上一红,点头说道:“说不上认识,我跟她只见过一面儿……”
接著——
陆小飘把赐儿山和那个女人相遇的情形,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
秃鹰黑三儿虽然久历江湖,阅人无数,苦思良久,始终猜不透那个来无影,去无踪,武功奇高,行事极端诡异女人的来路。
至於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找上他?他们中间有什么恩怨?又怎么知道他落脚在张垣?连秃鹰黑三儿自己也弄不清楚。
秃鹰黑三儿看看天色不早,瞅著陆小飘说道:“时候儿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儿去休息吧!”
陆小飘点了点头,起身回房歇著去了,刚到房门口儿,就听秃鹰黑三儿提醒他道:“别忘了明天如意赌坊胜老爷子的约会。”
口口口口口口
日上三竿。
陆小飘才匆匆忙忙赶到如意赌坊。
胜老爷子久候陆小飘不至,已经有事先离开了。
不过他在如意赌坊留了句话给陆小飘,告诉他在老地方儿见,陆小飘只好离开如意赌坊。
他顺著北城根儿,独自缓缓往前走去。
他穿过长街,直奔将军庙,刚一进入岔路口儿,他突然双眉轩动,脸色一沉,冷冷笑了起来。
接著——
从他身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衣袂飘风声。
陆小飘眼珠子一转,轻轻一声冷哼,脚下一加劲儿,人已闪电窜出,他快,后面那衣袂飘风之声,也跟著他快了起来。
他故意将脚步一缓,身后那衣袂飘风之声,也跟著他缓了下来,此刻,陆小让人在跟踪他。
他不但确信有人在跟踪他,而且这跟跷之人轻身功夫,更是高人一等,略一思忖,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机。
继续前行,到了沿河后街,人踪渐稀,地形对他十分有利。
在一个丁字路口前,陆小飘突然将脚步停住,快拟闪电,回身喝道:“王八羔子,躺下吧!”
断喝声中。
蓦地——
晃肩拧腰,人影翻飞,其疾似电,身悬空中,疾旋狂转,右臂轻伸,掌心一翻疾吐,迅如飘风,快如电奔。
一招三式,同时拍出,分向来人“将台”“玄机”“气门”三大要穴。
“哈哈哈……”
冷笑声中,就听“轰”的一声大响,掌风相接,狂飓四起,劲风飞射,沙石飞舞,有目难睁。
但见——两条人影,快如电光石火,倏合即分,同时飘落在地,陆小飘忙抬眼望去,只见条淡淡纤弱人影,刹那之间已奔入了沿河后街,
陆小一声轻叱,双脚轻一点地,人已电射飞出,直向那一条淡淡纤弱人影尾随追去。
那一条淡淡纤弱人影,似乎对於这一带地形地物,十分熟悉,明明见他就在眼前,忽的三转两转,人已失去朦影。
陆小飘天生有股牛劲儿,硬是不信这个邪,一直紧追不舍,把如意赌坊胜老爷子约他老地方见的这档事儿,早已抛诸脑后。
口口口口口口
艳阳高照。
时已近午。
月来风随小筑后面的一间地下密室中,胜不武正神色不安的来回踱著方步。
常五则端坐枰之前,抚髯注目棋谱,独自聚精会神的在那儿打谱,神态自若,状极悠闲。
片刻——
胜不武终於忍耐不住?向常五躬身一礼,不安的说道:“大当家的,照道理,他早就来了,您看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要不要属下去瞧?……”
常五看都没看他,伸手拿起一颗黑子,“啪”的一声,下在右上方定石左下方的位置上,良久始缓缓说道:“不武,你先别急,他不会出事儿,如果真的出事儿了,你我赶了去也没用。
他什么时候儿来并不重要,要紧的是你跟他怎么说?这种事儿不说便罢,一说就得要他立刻心甘情愿的点头答应,绝不能讨价还价,否则,还不如不说。
我不方便出面,你可得见机行事,丝毫不能勉强,否则,极可能会铸成大错,不武,你可要千万小心!
此子外柔内刚,为人行事,与众迥异,一切都有他自己的独特看法,对付非常之人,我们绝不能以平常人的眼光去看他,去对待他,去要求他……
人没有不忠君爱国的,像秦桧,吴三挂这种大好大恶之人,究竟少之又少。
因为——人不同於禽兽,就是他有一颗是非辨白之心,若能设法激发他的爱国心,自然是水到渠成,操之过急,恐害有害无益。”
胜不武连连点头称是。
蓦地——
传来一长两短叩门之声。
胜不武脸上现出一抹笑容,轻轻尝了常五一眼,双脚轻一点地,人已到了密室门前,低声说道:“可是陆小飘到了?”
就听门外低声答道:“正是。”
常五抚髯笑道:“不武,我们暂时避一避,看他有何反应?再做决定不迟。”
话声甫落,伸手一按石壁间的暗钮,轧轧的敞开一道暗门,忙和胜不武闪身入内,片刻,石壁又恢复了原状。
盏茶时间。
两名家了打扮之人,已陪同陆小飘来到密室之内,他二人非但太阳穴高高隆起,而且步履稳健,双目精光闪射,个个有神,一望即知,俱是内外兼修的一流高手,他二人对陆小飘执礼甚恭,垂手默立一旁。
陆小飘进入密室之后,才发现胜老爷子并不在此,双眉轻锁,暗暗忖道:“胜老爷子约我在如意购坊相见,平白无故的害我扑了个空,又说在老地方儿相见。
当我赶到月来风随小筑之后,这两名家丁却又把我带来此地,还是没见到他的人影儿,莫非这老儿存心拿我要著玩儿?”
到那儿去了?什么时候儿才来?
就见那两名家丁豹身一礼,齐声说道:“陆少侠请坐,胜老爷子立刻就到,陆少侠若无差遣,我等就此告退。”
这两名家了可真怪,嘴上说的倒挺好听,可是没等陆小飘回话儿,一抬腿,人已飘出密.室门外。
接著——
就听“轰隆”一声大震,两扇笨重石门,业已严密无缝儿的关了起来。
陆小飘一肚的闷气儿没地方出,想去找常五理论,轻一纵身,已到了密室门前,他用尽方法,就是无法将那两扇石门打开。
他心里虽然有些发慌,可是并不感觉害怕,他相信常工和胜老爷子的为人,绝不会用这种卑鄙手段害他。
他是艺高人胆大,以他现在的身手来说,就算有人想暗中下手算计他,也未必能够如愿得逞。
出又出不去,人也见不著,急死也没用,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一念至此,陆小飘倒反而平静下来。
陆小飘望著棋枰上的棋局和棋谱,缓缓坐了下去,原来他亦精於此道。
人还没有坐定,只见他微微一怔,突然目射奇光,忙伸手一模,只觉石模之上,馀温犹在,前不久,一定还有人在这石模之上坐过。
是谁坐在这儿打谱呢?
陆小飘眼珠子一转,略一思忖,他已经确定前不久坐在这石模之上打谱的人,就是常五,胜老爷子即可能也在这密室之中。
他不是瞎猜,而是有绝对的根据。
这几年来,陆小飘和常五虽然是平辈论一父,但却是情同祖孙,彼此关心,相互照顾,肝胆相照,无所不谈,他们之间从来不隐瞒什么……
据陆小飘所了解,常五除了每日凌晨陪他去赐儿山密林练剑之外,很少离开过他这所占地极广的大宅院儿,而胜老爷子除了去如意赌坊看看,就是在月来风随小筑,陪常五下棋,
喝酒,聊天儿。
他两之间,好像有永远都说不完的话,谈不完的事儿。
陆小飘和常五相处,就像一家人一样,他来看常五,从来不需要通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爱到那儿就到那儿。
常五手底下的人从来没人问过他,或是拦阻过他。
现在——
常五既然不在月来风随小筑,而胜老爷子不在如意赌坊,那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俩躲在这密室之内,商议什么重要大事。
还有——
这几年来陆小飘几乎每天都和常五在一起,这所大宅院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寸地方,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熟悉,只有这处秘室,他却一无所知,常五连提都没有向他提起过,由此可见,这密室对於常五不但十分重要,而且也不愿让更多的人知道。
因此——
陆小飘判断刚才坐在这密室石凳打谱的,除了常五之外,不可能再有别人,而且那本梅花棋谱,和棋子,也都是常五心爱之物。
陆小飘为什么会猜测胜老爷子也在这密室中呢?除了以上的种种原因之外,他发现这密室之内,虽然整理得清清爽爽,一尘不染,但在门边角落,却有著薄薄的一层灰尘。
而在那薄薄灰尘上面,留有四只脚印,脚尖相对,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曾有两个人面对面在那儿停留过。
胜老爷子约陆小飘,也就等於是常五约陆小飘,因为常五的一切大小事倩,通常,都是由胜老爷子出面儿。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又避不见面儿呢?陆小飘虽然聪明绝顶,也被弄得丈二和尚模不著头绪,怔在那儿直发怔的。
时间不停的飞逝。
密室内虽然看不见天光,但陆小飘估计,他来此已足足有个把时辰了。
陆小飘渐感不耐,他站起来仔细打量这密室内的一切,良久,他发现密室石壁上,有两处地方,非但一尘不染,而且显得异常的光滑。
这只有一个解释,如果这两处地方不是暗门所在,亦必隐藏著什么,因为经常开启的地方,所以才会异常光滑。
陆小飘喜出望外,试著用手在石壁上轻轻敲打,果然这两处地方的声一,和其他地方大不相同,空洞而有迥音,若非内部中空,断断不会如此。
陆小飘的判断虽然不错,可是这石壁修筑得非常精巧,从表面上看,竟找不出一丝痕迹,更别说是去开启它了。
良久——
陆小飘突然发现有一块铺地青灰方砖,除了特别光滑之外,方砖中央,似乎微微凹下去一些。
如果不是他仔细用手一再触模,光凭目视,绝难看出这些细微的差异,几经考虑,陆小飘决定一试。
前不久——
小胖儿,小草驴儿,铁蛋儿,红娃儿曾请陆小飘去庙道口儿听说书。
至今他对锦毛鼠白玉堂大破铜网阵那段悲壮情节,仍难忘怀,对於白玉堂被乱箭穿心,惨死在铜网阵中,更是不胜唏嘘。
因此——
他虽然决心一试,却是步步为营,谨慎小心,以免步上锦毛鼠白玉堂的后尘,惨死在机关之中,抱恨终身,死不瞑目。
陆小飘右脚尖试探性的轻轻往那块方砖上一点,人已纵身倒飞丈外,运气护身,以防下测。
就听——
一阵“轧轧”轻响,那一块异常光滑的石壁,业已随声敞开来了,久久未见异状,陆小飘始缓缓走上前去,一看究竟。
只见——
敞开来的并不是什么暗门,而是一座嵌在石壁内的巨大神宗。
神笼嵌在石壁之内,本来就透著怪异,而上面供的神像,更是令人费解,非儒,非道,非佛,普天之下,很少有人见过。
右边一幅工笔画像,是一个面如满月,活泼可爱,天真无邪,身穿大红衣裤上眉挑日月的稚龄童子。
左边一幅工笔画像,是一个身著蓝袍,按发覆面,跌左足,右朱履,自缢在一棵大树上的怪人。
既看不见他的面目,当然更分不出他的年龄。
篮袍被风吹起,袍底留有血书,指血模糊,但仍约略可辨,书云:“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致逆贼直逼京师,此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两旁楹联,笔力苍劲,龙飞凤舞,上联写的是:“神州沉沦,是国仇,也是家恨。”
下联写的是:“急待匡复,驱鞑据,舍我其谁。”
陆小飘虽然少读诗书,但却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因此,他已经从血书和楹联中,悟出画像中的人物和含意。
右边画像上身穿大红衣裤的稚龄童子,红乃朱也,肩挑日月,日月合而为明,简单的说,就是“朱明”二字。
左边自缢身亡的蓝袍人,应该是先朝明思宗朱由检,在北京神武门外,煤山自缢殉国的写真。
陆小飘越想越对,也就越替常五和胜老爷子担心,在大清王朝来说,这乃是叛国重罪,当满门抄斩,罪灭九族,难怪他把这密室视为禁地,不肯轻易告诉他人。
陆小飘默默望著神翕里的画像,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著两旁的楹联,一时热血奔腾,热泪盈眶,双膝跪地,振臂高呼道:“驱鞑掳!舍我其谁?”
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反贼!还不与我拿下”
陆小飘闻声知警,一跃而起,右掌平胸,蓄势待发,一声冷笑,抬眼望去。
只见——
常五和胜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这密室之内,脸上一无表情,正冷冷瞪著陆小飘。
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突然的变化,使陆小飘感到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一阵沉寂。
四周空气,就像突然凝结了似的,让人透不过气儿来,有种窒息的感觉。
良久——
就听常五一声长叹,喃喃说道:“小兄弟,此乃叛国大罪,老爷爷也帮不了你,说!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
陆小飘一瞬不瞬的瞪著常五,突然目射奇光,一声朗笑,接著说道:“老爷爷,您少在这儿吓唬人!炳哈哈,我这个叛国大罪可是口说无凭噢?倒是您老人家,罪证确凿……”
陆小飘把话一顿,身形如电,右臂疾伸,五指如钩,已将常五左腕脉门扣住,哈哈笑道:“走!咱们府合衙门见,谁怕谁呀!”
常五一瞬不瞬的瞅著陆小飘,片刻间满怀欣慰的说道:“小兄弟意兴飞扬,豪情万丈,我炎黄子孙,若能个个如你,何患神州不复,踏掳不除,望你能心口如一,尔今尔后,共贺反清复明大业而努力。”
陆小飘双眉轩动,朗声笑道:“老爷爷,如此说来您是不跟我上府台衙门打官司了?”
胜老爷子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接口说道:“我日月会,南七北六,共有一百零八处分合,反清复明志士,成千上万,为严防满清鹰犬混入会中卧底。
以及自身安全起见,对於新会友的出身,品德,忠诚,不得不详加考验调查,适才失礼之处,尚请小兄弟多多原谅。”
陆小飘一声不响,“咕咚”一声,跪倒在神命之前,高举右手,正容说道:“我陆小飘自愿加入日月会,共为反清复明大业而努力,如若心口不一,天地不佑,身遭横祸,尸骨不全!”
常五已是老泪纵横,喜极而泣,快步上前,双手扶起陆小飘,喃喃说道:“太好了,这太好了……”
常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陆小飘为常五擦乾泪水,笑著说道:“老爷爷,晚辈从今以后,能追随您老人家为反清复明大业而努力,这可是喜事儿,您哭个什么劲儿啊?”
常五破涕为笑,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们得好好儿庆祝庆祝,双喜临门,老爷爷可好久没这样儿高兴过了,哈哈哈……”
陆小飘微微一怔,不解的问道。“双喜临门?我不懂您的意思?……”
胜老爷子淡淡一笑,插嘴说道:“日月公主到张垣来了,这些就是我急著找你的最大厦因。”
陆小飘迫不及待的说道:“日月公主?谁是日月公主?她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常五正容说道:“日月公主乃我天地会的精神领袖,为明思宗崇祯皇帝的会孙女,清帝曾颁下万金重赏,晓谕天下军民,缉拿公主归案,而大内鹰犬,更是无孔不入
因此,公主的安全问题,也就成了我日月会中人最担心的事情,所以我才命胜不武找一来此。”
陆小飘何等聪明,早已了解常五用意,淡淡一笑,缓缓说道:“老爷爷莫非是想命我护卫公主的安全?”
常五轻一点头,接著说道:“不错,老爷爷正有此意。”
陆小飘略一思忖,瞅著常五说道:“老爷爷信得过在下?”
常五纵声狂笑,慨然说道:“想我常五,纵横江湖,垂一甲子,见多识广,阅人无数,人虽老迈年高,但我两眼尚未昏花,若无知人之明,我常五又怎么会将天下人的希望,和老朽身家性命交到你陆小飘的手呢?女圭女圭,你这句话不是多问吗?”
陆小飘双目泪光隐现,感动的望著常五,朗声说道:“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老爷爷既然如此看重於我,陆小飘头可断,血可流,绝不使公主受到毫发之伤!”
常五老怀舒畅,重重一拍陆小飘左肩、笑著说道:“为人行事,但求心安,至於成败,冥冥中自有安排,凡事顺乎自然,不必强求。”
胜老爷子眼尖,在常五一拍陆小飘左一肩时,发现他双眉突然一皱,脸上肌肉也随著徽一抽搐,左一眉下意识的往下斜,这些变化虽然很快,一间即逝。
但经验老到的胜老爷子已看出他左胸准定是受了伤,不禁心神一凛,迫不及待的说道:小兄弟,你,你莫非是受了伤?”
常五也看出不对,关心的说道:“是谁伤了你?快让老爷爷看看。”
陆小飘淡淡一笑,若无其事的说道:“二位老人家请放心,一点儿小伤,不碍事儿,请问老爷爷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日月公主?”
常五见陆小柄伤势果然并不严重,他既然口调闪烁,不言明讲,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不过他的脸上却是疑云一片,他不相信在这张垣,有谁能够伤得了他。
胜老爷子见常五一直没说话,忙笑著对陆小飘说道:“小兄弟,你先回去收拾收拾,编个理由儿告诉秃鹰黑三儿一下儿,兔得他到处找你,晚饭之后,我在如意赌坊和你碰面儿。”
陆小飘连连称是,告辞离去。
常五送走陆小飘之后,神色显得极为沉重,思忖良久,始缓缓对胜老爷子说道:“不武,我不说,你也应该看得出来,目前陆小飘这孩子的武功,别说是在这小小的张垣,放眼天下,恐怕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我实在想不透他怎么会受伤的?伤他的是什么人?
能有这么大的本领?为什么要伤他呢?他不说,我也不好问,可是咱们非得查个清楚不可!”
胜老爷子点愿种是,接著说道:“这孩子武功虽高,但却缺少实战经验,一个粗心大意,受点儿轻伤,也是在所难免,不过,要找出那个伤他之人,只要他人还在张垣,应该并不难。”
常五不解的瞅著他说道:“怎么说?”
胜老爷子接著说道:“依属下推断,陆小飘极可能是在某种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被对方所伤,因此,在陆小飘全力反击之下,对方绝难全身而退。”
常五略一思忖,缓缓说道:“你是说陆小飘也将对方击伤?”
胜老爷子点头说道:“不错,所以说要把他找出来并不太难。”
常五继续说道:“嗯,找这个人固然重要,但是公主的安全,可更为重要,还有,陆小飘去护卫公主,保护秃鹰黑三儿的责任,可就落在咱们身上了。”
胜老爷子点头说道:“这个属下知道。”
口口口口口口
万家灯火。
新月初升。
胜老爷子带著陆小飘,迂迥绕过许多暗巷,纵身飘落在一个占地极广,华丽无比的大宅——
园中花木扶疏,亭台楼阁,假山鱼池,小桥流水,艳红翠绿,精巧雅致,气象万千,看
来虽非王候显宦之家,亦是阀阅巨绅府第。
陆小飘略一打量,不禁双眉轻锁,微微一怔,不知胜老爷子为何带他来到此处,暗暗忖道:“这般处所,岂是宜於隐匿之地?”
胜老爷子似乎知道陆小飘心里在想什么,淡淡一笑,也未加以解释,只见他轻一击掌,暗中立刻有人应道:“落霞。”
胜老爷子忙低声说道:“孤骛。”
就听暗中有人接著说道:“可是胜老爷子?”
胜老爷子忙低声答道:“正是。”
蓦地——
人影一闪,
快拟电闪。
就见——
四名家丁打扮的精壮汉子,已从花树丛中走了出来。
四个汉子太阳穴高高隆起,非但步履稳健,双目精光闪射,桐姻有神,一望即知,俱是内外兼修的一流高手。
而且——
轻功更是了得,全未作势,双肩晃处,已从十数丈外,飘落在陆小飘和胜老爷子的身前四人垂手恭立一旁,齐声说道:“属下敬领差遣。”
胜老爷子嘉许的瞥了四人一眼,低声说道:“快快见过陆少侠。”
四名精壮汉子抱拳一礼,齐声说道:“陆大侠好。”
陆小飘双手一拱,笑著说道:“四位好,同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胜老爷子笑著对陆小飘说道:“公主正等著见你,我们就此别过。”
胜老爷子话一说完,人已穿墙离去。
陆小飘微微一怔,就听一名精壮汉子低声说道:“陆少侠请跟我来。”
那个精壮汉子带领陆小飘,绕过几排花树,刚刚来到小桥边,就听对面有人低声喝道:“站住——花谢……”
那个精壮汉子急忙答道:“花飞。”
话声甫落,人影闪处,就见一个年约五旬上下的灰衣人,已飘落在小桥之上,双手一拱,轻轻说道:“在下马云飞,特来恭迎陆少侠。”
陆小飘还没来得及答礼,就听身旁那个精壮汉子低声说道:“在下还有任务在身,陆少侠请随他去吧!”
陆小飘见那精壮汉子业已远去,只好跨过小桥,随著马云飞继续前行。
陆小飘这才感觉到,这后花园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却是危机四伏,步步陷阱,刀山剑树,天罗地网,来犯强敌,插翅亦难逃
陆小飘一直在想上日月公主究竟是何等样人?竟能使万众归心,誓死效忠,只看眼前这严密而有系统的布置,钢铁一般的纪律,就知道日月会不同於一般帮派,是一股强大而不可轻视的反清复明力量。
就这样一站一暗号,一站一口令,一站一换人,盏茶时间,已过了五站,最后,陆小飘随著两名妙龄女子,来到一座假山前面。
前面那个妙龄女子伸手一按时钮,假山突然轧轧一阵轻响,接著敞开一扇暗门,两名宫装小婢,已在门内相迎,钦只一礼,轻启朱唇说道:“陆少侠请进。”
陆小飘刚一入内,那道暗门又轧轧的关了起来。
原来这山月复之中,别有洞天,灯火辉煌,有如白昼,雅房数进,厅厢接连,应有尽有,无所不备,陈设豪华,实不亚於王侯之家。
陆小飘一脸惊愕之情,东张西望,怔立不语。
一阵沉寂。
陆小飘久久不见日月公主人影儿,心里感觉奇怪,忍不住回身看了那两名宫装小婢一眼,两名宫装小婢淡淡一笑,指著前面圆门说道:“我家宫主就在里面,陆少侠自己进去吧。”
那两名宫装小婢把话说完,没再理他,双双走进入左厢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