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跟沙金虎练了多年的拳脚,身手亦颇不等闲。
他虽然是头下脚上栽下来的,未落地以前,身子突地一翻,又将姿势调正过来,当胸伸一拳,叫道:“王八蛋!傍你一下厉害的!”
那人似乎没料到一个赶车的会有这等身手,一时躲避不及,胸前着了一拳。
乌达人高力猛,这一拳的劲道何止千斤,那人被打得几个滚,才稳住身子,在地上爬了起来,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伤的。
乌达见那人挨了一拳,还能站起来,心中大感兴奋,哇哇大叫道:
“好王八蛋,你还能挨几下,过来!饼来!老子再给你几下重的!”
那人怒吼一声,蓦地抢了过来,手脚齐用,飞快地攻出四五招,乌达手脚忙乱地挡过了几下,看看要吃亏,猛地一长身,像一头大鸟般拔高了两三丈,居然在他的急攻下月兑身出来,飞落在一边。
慕容平见那个人的拳脚精熟,正怕乌达打不过,及至见他飞空退走,忍不住蹦掌叫了起来。
“好一个苍鹰飞腾身法!”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身法,还是听黎东方第一次上门寻事时说过这个名称,好像是沙金虎独擅的一种功夫,所以才信口叫了一声。
乌达跳到一边笑道:
“不算好,我要是再用点力,最少可以拔到四丈高。”
那人见乌达这么笨的身躯,却能练成如此美妙的轻功身法,倒是一怔,不再放手进攻,大声喝道:
“朋友!你亮个万儿!”
乌达睁着大眼睛叫道:
“小兄弟!他在说些什么?”
慕容平听见那个喊出江湖切口,是要乌达报出名号,心知对方一定是江湖中人,乃自己上前招呼道:“朋友,有话好说,何必要动手呢?”
那人朝他一瞪眼道:“阁下是哪路朋友?”
慕容平用手一指车上的镖旗道:“在下的来路亮在车上。”
那人看了一眼秋枫镖局四个字的镖旗,冷笑道:“原来是‘陕中剑客’门下的,神州五剑名满天下,难怪贵局的伙计那么猖狂!”
慕容平不愿意引起麻烦,遂装作镖客身分道:
“在下同伴是个浑人,得罪之处,望多包涵一二。”
那人尚未答话,马上的另一人道:“行!把镖旗留下!”
按照江湖规矩,留下镖旗,就是对镖局公开的挑战,慕容平虽然是假冒的,但是想到许明非对他还不错,许秋英更为他断了一条胳臂,可不能替他们丢这个脸,乃冷笑一声道:
“阁下这么做似乎太过份了吧?”
那出声留旗的是三十七多岁的瘦子,相貌阴鸷,在这一群人中,好像是领头的身分,所以他一开口,那个动手的汉子也退后不作声了。
那瘦汉冷笑一声道:
“你们局里伙计随便出手打人就不算过份了?”
乌达跳起脚来道:“放屁!是你们先动手的!”
那瘦汉子脸色一沉怒道:“我是看在许明非跟魏搏生份上,才对你们那么客气,你这混球居然敢当面辱骂我起来了……”
乌达仍是怒叫道:“骂你怎么样?”
那瘦汉怒喝道:“把这混帐拿下来!”
他身边的都下了马,有两个人向乌达逼去,慕容平本来想过去帮乌达忙的,但心中忽然一动,居然忍住了。
这两个人的身手比最先的那个人高明多了,右边的那人身形突矮,腿猛扫乌达的胫部,左边的那人并指如风,点向乌达的将台穴。
乌达的身子被扫得一个踉跄,巨大的躯体一歪,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胸前穴道已经被人制住了。
“将台”乃人身重穴,这下子乌达连叫都不出来,身子已向地上倒去。
慕容平毫无反应。
那人又道:“把镖旗取下来!”
与乌达动手的那名汉子过去取下镖旗,交给了他。
那瘦汉子取到镖旗,看了一眼,才哈哈大笑道:
“盛极一时的秋枫镖局雇用的镖头如此脓包!”
言下对慕容平备极轻视,慕容平毫无怒意,淡淡地道:“阁下敢摘秋枫镖局的招牌,定然不是无名人物,我犯下着为几两银子卖命,少不得自有敝东主与总镖头前来解决。”
那瘦汉子微微一笑道:
“你倒是很聪明,请问你回去如何交代呢?”
慕容平仍是平静地道:
“在下此行的目的只是将所保的货物送到地头,回去就能交差了,其他的事非我能力所及,我想管也没有办法。”
那瘦汉大声狂笑道:
“你真会做梦,还想把货物带走?”
慕容平故作惊慌地道:
“难道阁要把镖车留下,那不是劫镖了吗?”
瘦汉得意地笑道:
“你连镖旗都丢了,还在乎丢一车货吗?”
慕容平淡淡一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这一车货物非比寻常,我丢得起,只怕阁下拿不起。”
瘦汉一怔道:“这是什么话?”
慕容平手指镖车道:“货就在车中,阁下自己看看就知道。”
瘦汉对车子打量了几眼道:
“我倒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我唐日上拿不了的东西!”
慕容平心中一动,暗道这家伙如此狂妄,原来是唐家的人物。
川中唐门乃是武林一霸,武功自成一家,尤以毒药暗器,独擅手法,唐门武功不外传,行事也独行独断,甚少与外界连络,今天把他们给惹上了,倒是一桩麻烦事,不过他心中并不畏惧,只是淡淡地一笑道:
“光说没有用,阁下何不试一下呢?”
唐日上怒哼一声道:“鲍峰!上去看看!”
鲍峰就是与乌达对手的那个汉子,答应了一声,举步向车子走去,到了车门前,他也比较慎重了。
他轻轻地撩起一角门帘,伸头向里面一张望道:
“是个标致的小媳妇儿……”
一句话没讲完,忽地连身子被人拽进车子里,遂听得车中一声闷哼,在另一边门中,被摔了出来,掉在地下,一动都不动了。
唐日上这边还有七个人,都吃了一惊,一个人过去看了一下道:
“鲍老二的颈骨被人捏断了!”
唐日上怒叫道:“车子里是谁?”
慕容平见对方已死一人,心知无法善了,乃冷冷一笑道:
“你有胆子不怕死,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
唐日上怒哼一声,回头道:
“方心!方必!你们两个人再去看一下,要小心一点!”
这两个人都是出手制倒乌达的,一左一右,分向车子的两边门走去,到了门前,他们同时伸手去撩门帘。
当他们的手刚够到布帘,突然车子的两边各伸出一只毛手,对准他们的手上抓去,动作快到极点,将两人都拖进车里。
接着又是两声惨叫,两个人都被摔了出来。
这次倒没有杀死他们,只是每人被挖去一只眼睛,痛得满地乱滚。
遂有两个人出去扶住他们,伸手点了他们的穴道,使流血停止,另一人则在身上掏出一包散药,洒在他们的伤口上。
唐日上这次是真的吃惊了,连忙问道:“你们是怎么了……”
方必忍住疼痛道:“是……两个全身长毛的怪人……”
已死的鲍峰说是一个标致的小泵娘,他俩又说是两个怪人,使得唐日上这五个人都莫名其妙。
唐日上厉声追问道:“是怎么的怪人?”
方必犹有余悸地道:“雷公嘴,红眼睛,一身一脸都是毛,力大无穷……两人都是一个样子……”
唐日上怒道:“世上哪有这种样子的人?说它们是猴子还差不多……”
方必讷讷地道:“是……有点像,不过它们都穿着衣服……”
慕容平早已笑不可仰,唐日上指着他大吼道:
“你车上到底装载了什么怪货色……”
慕容平大笑道:“你不是派人看了两趟了吗?干嘛还来问我……”
唐日上阴沉沉地狞笑一声道:“好!瞧我来抖抖你的底!”
他缓缓从马上下来,却不直接向车子走去,反而远远地离开车子,慕容平立刻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连忙大叫道:“龙姑!注意暗器……”
唐日上冷笑一声,手扬处三点银星作品字形对车门飞去。
车上的门帘突地被一只毛手扯了下来,迎着那三点银星一裹,居然将那三点银星都扫落在地。
不过车内的情形也显露无遗。
龙姑笑吟吟地坐在车座上,对面并挤着一双穿着衣服的巨猴。
唐日上呆了一呆,忘记自己发出暗器被击落的事,怔怔地道:
“怎么真是一对猴子……”
慕容平哈哈大笑:“我又没有说过不是猴子。”
唐日上从他的口中听出奚落之意,乃怒声道:“这就是你的货色?”
慕容平耸耸肩笑道:
“顾客们出了代价,要我们保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当镖客的只管把货色送到地头就算交差,对货物内容我们可无权选择……”
唐日上怒叫道:“混蛋!你还敢要贫嘴!”
慕容平笑笑道:
“要贫嘴的是阁下自己,阁下扬言截镖留旗,怎么光说不练呢?货物已经公开,但看阁下用什么方法拿走。”
唐日上气呼呼地道:
“好小子,你仗着这两头畜生撑腰,嘴头上才这么硬,我先将这两头畜生收拾了再来对付你!”说着又扬起手臂。
慕容平知道唐门暗器别有厉害之处,生怕在车中趋避不便,连忙招呼道;“大毛、二毛,你们下来!”
两头巨猴吱吱叫着,从车子里窜了出来。
它们被关在车中,蹩得十分难受,好容易赶上这一场热闹,却又因未得慕容平的许可,都不敢擅自离车,可是它们的心智与人一样地聪明。
所以先用重手捏断了鲍峰的喉骨,将他弄死了,又抓瞎方必方心每人一只眼睛,存心将祸闯大一点。
现在得到慕容平的招呼后,伸拳踢腿,兴奋之至。
慕容平笑笑道:“大毛二毛,这位唐老师傅是四川有名的武林人物,你们不可以这样没礼貌。”
两头巨猿立刻拱起毛爪,作了一揖,脸上却做了一个怪相。
慕容平又笑道:
“唐老师傅要指点你们两手绝技,这可是你们天大的造化,你们应该再对唐老师傅表示一点敬意,请他在手下留情。”
那两头巨猿又学人的样子,弯腰作了躬,伸伸红舌头。
唐日上听慕容平口中虽是在开导那两头畜生,言中之意却分明在挖苦自己,益发暴跳如雷。
慕容平却不等他们出来,立刻又对巨猿道:
“唐老师傅不耐烦了,你们快去领受教诲吧!”
身躯壮伟一点的大毛立刻一弹后腿,凌空一掠黄影,向唐日上的头上罩了下去。
唐日上自居身分,觉得对一头畜生出手实在太自降身分了,可是大毛的势子又猛又疾,不容他有所考虑。
幸好他旁边的一名汉子,迅速地撤下腰间链子索,哗琅琅地直朝大毛卷去,口中还大喝道:“畜生,不得无礼!”
大毛身在空中,转动不便,只得放过唐日上,伸手去抓那铁索。
那个使索链的人身手相当高超,腕部一抖,链头倒转过来,闪开毛手一抓,反击在它的毛头上,叭的一响,将它从空中打落地面。
可是大毛只用手模模脑袋,一点不像受伤的样子,不过那条索链粗如拇指,由极好的精钢打成,分量很重,这一下打得也不算轻,痛楚自是难免。
因此大毛兽性突发,龇牙怒吼一声,探开长爪又扑了过去。
那人见大毛挨了一下,竟然若无其事,心中未免着慌,赶紧又抖出了一招,拦腰将它束住,用手往后一拖,意在将它摔倒下来。
大毛力大无穷,又在怒头上,旋身往后一退。
那人抵不过它的蛮力,反而被它拖着几步,差一点撞进他的怀里,赶紧放开自己手中的索链,闪过一边。
大毛从腰上解下链索,握在手中幌了几圈,然后用手指指那人的脑袋,意思是要照样打回那人一下。
那人吓得又躲远了几步,大毛正要追过去。
慕容平却笑着道:
“大毛!你手中拿着家伙,人家是空手,这样子不太公平。”
大毛裂开大嘴,吱吱连叫,状似在分辩它是空手夺下对方武器的。
慕容平含笑斥道:
“唐老师傅是川中有头有脸的名家,在他面前绝不容许放肆!你还不把东西放下来,好好地上前道歉一番。”
大毛听了慕容平语中刻薄之意,委委屈屈地将手中索链当的一声,丢在唐日上面前,又躬躬身算是表示歉意。
唐日上满脸气得煞白,对那人厉叫道:
“李志芳,把家伙收回去,你真替我泄气!”
那人满脸愧容地低下头拾起索链,一言不发地退过一边。
慕容平笑笑道:
“唐老师!罢才你说我脓包,看来贵门下也不见得高明,如其叫这些饭桶上来替你丢人现眼,倒不如你自己指点那畜生几手吧!”
唐日上冷笑一声,滑步进身,一手握拳,迳击大毛下颌,另一只手却直拍大毛的胁下,双手一起动作,招式又狠又辣。
大毛偏头避过颔下一击,毛手一翻,却与取胁下的那一掌对拍一招。
唐日上马步不如大毛稳健,居然连退三步,可是他嘴角边却闪过一丝冷笑,大毛好像也吃了一点暗亏,怒吼一声,又要扑上去拼命。
慕容平却看出情形有异,连忙喝道:“大毛!等一下!”
飞步过去,拿起它的毛手一看,但见它的掌心印上五个小黑点,状如梅花排列,微微有黑血渗出。
慕容平知道唐门以毒器闻名,大毛不知道中了他什么暗算,连忙对龙姑道:
“你快来看看!”
龙姑也赶紧过来了,大毛此时却似已毒性发作,全身瑟瑟作抖,满口牙齿也咬得格格作响……
龙姑看了几眼,突地惊呼一声,飞快地将它抱到一边,用胸前掏出一柄小银刀,将它中毒之处划开,同时对它叫道:
“大毛!别用劲,放松血脉,让血流出来。”
慕容平却脸含怒色地道:“你用什么手段伤了它的?”
唐日上冷笑一声,摊开手掌,中指末节上戴着一枚黑色的指环,环面向内,上面生着五根细刺。
大毛身上有柔毛护体,刀剑难伤,可就是掌上没毛,所以才中了暗算。
慕容平冷笑一声道:
“阁下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畜生,不觉得惭愧吗?”
唐日上也冷冷一笑道:
“唐家无器不毒,天下皆知,任何人与我对手,应该先提防这一着。”
慕容平手指大毛道:“这畜生也知道吗?”
唐日上脸上微微一红,但立刻接口道:
“它连伤三名手下,取它一命也不为过。”
慕容平呛然拔出腰下长剑道:“好!你杀它替你的手下报仇,我杀了你替它报仇,这话说得过去吧?”
唐日上见他居然拔剑叫阵,才知道这个年青人未可易与,他先前的那副懦弱之状,都是装出来的,乃冷冷一笑道:“自然说得过去,其实你是早该自己动手了,也免得白送那畜生一条性命!”
慕容平冷冷地道:“你先把那面镖旗给我插回车上去!”
唐日上微微一愕,慕容平又道:“你若能把我也杀了,自然连旗带镖都归你得去,可是在我们胜负未决之前,还不够资格得到它!”
唐日上想了一下,哈哈大笑道:“也有道理,马骐!把镖旗还给他!”
他随行的七个人,尚有三个人还没出过手,一个高身材汉子立刻在唐日上的马鞍上拔下镖旗,插回到车上。
唐日上对慕容平看了两眼,忽然道:“谢长顺,你先去试他两招。”
一名矮胖身材的汉子应声而出,解下肩上鬼头刀,步向慕容平而来。
慕容平微怒道:“姓唐的!我要斗的是你!”
唐日上傲然一笑道:“假如是许明非或魏搏生前来,我还没有话说,你不过秋枫镖局中一个镖头,我不试试你的斤两,实在没有兴趣出手。”
慕容平冷笑一声道:
“混帐!你不尝到一点厉害,大概不知道我是谁……”
这时那名叫谢长顺的汉子已不容他多说,劈头一刀剁了下来,慕容平身形略转,剑光如闪电般刺出去。
谢长顺痛叫一声,持刀的手齐腕被削了下来,秃臂乱舞,喷洒得到处都是鲜血。
唐日上心中一惊,连忙叫道:“你究竟是谁?”
慕容平收剑冷笑道:“你不是把我当作秋枫镖局的镖头吗?连我们东主与总镖头都不在你眼内,何必还要对我问得这么详细呢?”
唐日上强忍住怒气道:
“谢长顺是川东‘断魂刀’刘三阳门下最得意的弟子,连许明非自己也不可能在一招之下将他击败……”
慕容平哈哈大笑道:
“你把你们四川这些二三流江湖小脚色说得太了不起了,方才我削断他手腕的一剑,正是敝东主秋枫剑法中的一招‘风扫离红’,我只学了半年火候未到,要是换了敝东主出手,他连那条胳臂都保不住了!”
唐日上又惊又怒,厉声叫道:
“胡说!我不相信你是许明非门下的一名镖头!”
慕容平淡笑道:
“那是你少见多怪,你不妨到中州去打听一下,问问秋枫镖局中是否有我慕容平这个名字……”
唐日上的脸上浮起更大的惊色道:“你就是慕容平?”
慕容平笑笑道:“无名小卒,有渎清听。”
唐日上的脸色变了半天才道:“好小子!我正在找你,我以为你早走到前头去了,想不到你还落在此地。”
慕容平神色微微一动道:“你在找我?”
唐日上点点头道:“不错!我找你是受了两个人之托!”
慕容平仍是淡淡地道:“哪两个人?”
唐日上道:“第一个是‘广寒玉女’柴小清,她说你是个无耻的婬徒,要我杀了你以为天下女子除害……”
慕容平笑了一下道: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伸张正义的侠士,柴小清说我是婬徒,可曾提出什么证据吗?她是怎么认识你的?”
唐日上怒声道:“她说你对她始乱而终弃!”
慕容平也怒叫道:
“放屁!我从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她简直是一条疯狗……”
唐日上道:
“柴小清现在在唐家堡,我可以将你抓回去,由她自己来发落你……”
慕容平一敛怒色,仍是恢复了平静笑道:
“这件事暂且丢开不谈,还有一个人呢?”
唐日上道:“新起于岷山的七煞剑派,王掌门人曾派遣帮中护法元老马世英到唐家堡来,说你是他们帮中的叛徒……”
慕容平哈哈大笑道:
“七煞剑派是什么玩意儿,我连王立明都没放在眼中,这叛徒两个字亏他们好意思说得出口……”
唐日上沉声道:
“不管怎么说,我受此二人之托,今天绝不能放过你!”
慕容平也怒声道:
“本来我无意与你结怨,可是你既然与王立明那批人串通一气,我就饶不得你,快拔出兵器领死吧!”
唐日上的神情变得很凝重,慢慢在腰间解下一条宽带,握住带头一抽,但见寒光映目,原来那竟是一柄极薄的缅钢软刀。
唐日上将刀鞘丢开一边道:“我这柄宝刀很少使用,今天为了你还够得上是个对手,所以才破例出鞘。”
慕容平朗声一笑道:“多蒙你看得起我,出招吧!”
唐日上振腕一刀劈进来,慕容平为了试试那刀的锋锐度,乃轻轻探出剑尖,直朝刀峰上挑去,叮然轻响中,双方都是一震。
慕容平抽回剑来一看,但见那柄精钢长剑的尖端,已经被削去一小截。
唐日上得意地大笑道:“你知道厉害了吧?我这柄宝刀虽然不出名,却不下于任何前古名刀!”
慕容平淡淡地道:
“钢刀虽好,也要看拿在什么人手里,纵然是太阿龙泉,握在一个三岁小儿手上,未必能抵得过我一枝木棒。”
唐日上怒声道:“难道我……”
慕容平哈哈大笑,抢在他的前面道:“我看你比三岁小儿还不如。”
唐日上怒不可遏,刀光霍霍,如闪电般地抢了进来。
慕容平口中在说话,手下并未放松戒备,长剑也洒开千重影,卷进他的刀光中,但闻叮当之声不绝,他的长剑却再也没有受到损害。
原来他每一剑迎架,都是平拍在对方的刀叶或刀背上,不直接与他的刀锋接触,自然就不会受到威胁了。
可是这样打法相当费力,而且大背武功技击之常理,慕容平若非在剑术上的造诣特深,绝对无法如此应付裕如。
交手近二十合,唐日上的神情愈见凝重了,甚至于无法相信这个年青人能使出这种高明的剑招,他心中明白得很,要不是靠着宝刀锋利,他早就落败了,因此他一定要利用别的方法求胜。
慕容平心中也相当吃惊,因为在宝刀的威胁下,他有许多精招都无法使用,略一疏神,立将为对方所乘。
只要手中长剑一被削断,赤手空拳,他绝对无法再逃过宝刀的追击。
两个人在心中各自打着算盘,手中的招式反而迟缓了下来。
龙姑替大毛放去了毒血后,又用随身携带的毒药,半敷半服,总算保住了它的一条命,这时她才有余暇来注意战况。
当然她一眼就看明局势,立刻叫道:
“慕容大哥,要不要叫二毛来帮你?”
慕容平神色一展道:
“好极了,它身上的长毛可抗刀剑,只要挡住他一两招,我就可以找机会削下这家伙的狗头!”
龙姑立刻对呆立在一旁的二毛道:“你听见了吗?”
二毛倒是不怕宝刀,可是它因为大毛的受伤中毒,心中颇具畏意,听见招呼后,独自有点畏缩不前。
龙姑又骂道:
“胆小表!大毛是自己不小心,才受了他的暗算,有慕容大哥在旁边,还怕他会伤害你吗?”
这时大毛也比手划脚,吱吱直叫,像是用猿语对它指示机宜,同时也叫它替自己报复受伤之恨。
二毛受了鼓励,立刻掳臂上来。
唐日上大吃一惊,一刀将慕容平逼退几步叫道:
“你怎么不要脸,居然叫畜生前来帮忙!”
慕容平微微一笑道:
“我们这是拚命,又不是比武,不必讲究那些江湖规矩,因势制宜,为了争取生存,什么手段都可以使用。”
唐日上哼了一声,翻腕射出三点银星,两颗扑奔慕容平,一颗却对准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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