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蒲孤心中在盘算着应付之策,表面仍上异常地平静道:
“主人是存心要将我杀死在此地了!”
骆仲和冷笑道:
“这是你自己找的,天大富贵送到你手上你不要,反而拆穿我的行藏……”
金蒲孤哈哈一笑道:
“主人这样说法,好像是我今天非死不可了!”
骆强立刻道:
“杀你这种毛头小子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小子!你不是自负神射无双吗?现在不妨多用你的金仆站长箭,看看是能保全你的狗命!”
金蒲孤淡淡地道:
“你们既然敢如此目中无人,自然是认为天下无人能敌那你们为什么不明目张胆,畅开手来干呢?”
骆仰和哈哈一笑道:
“我在西湖上故托神仙,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引来一些所谓江湖高手的几年以来,只有李总镖头一个人略示身手,江湖人要不是死绝了,便是知道厉害,不敢前来送死……”
金蒲孤也哈哈大笑道:
“冒充神灵,吓唬无知愚民,那是江湖上的下三滥玩意见,真正的高人才懒得来管你们的闲帐呢?李总镖头若不是刚好凑巧住在此地,恐伯也不会有兴趣伸手……”
骆仲和神色一沉道:
“假如把你金大侠的脑袋挂在大门口,再加上那一囊金仆姑鹫翎长箭,大概可以吸引不少的观众吧!”
金蒲孤笑笑还没有作声。
吕子奇已抢着道:
“金大侠的脑袋只怕不好取,你们若能将老朽的六阳首级挂高竿,就足够称字号了!”
骆强冷笑一声道:
“你老得只剩一把骨头,脑袋割下来就被风吹干了,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卖狗肉的铺子呢,还是那姓金的,他的一只耳朵,挂出去才是不二标志!”
这家伙的言词十分尖刻。
吕子奇的一部雪髯闻名江湖,他故意指出来说成山羊胡子,更以卖狗头暗寓挂羊头之识嘲。
吕子奇如何忍耐得住,暴喝一声,探手就是两枚钱镖,骆强看都不看不一眼的伸手轻轻一捞,即将钱镖握在掌中,故意用手一捏,钱镖化为一片碎屑,从指缝中漏下来!然后冷冷一笑道:
“吕老头儿,听说你以十二枚金钱镖在江湖上打出一点臭名气,怎么这次出来,老眼昏花,把麦饼带在身边当作金钱镖了呢!”
吕子奇神色一变,他明知这家伙内功卓绝,钱镖出手时,用了好几种手法,怎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接了去,而且还把两枚风磨铜的钱镖握得粉碎!
这证明了对方不但内力深厚惊人,在接暗器的手法上也有独到之处,所以才能把他用在钱镖上的劲力一起化解,使他们不等发挥作用,即告消失!
当时脸上不动声色,又对将其余十枚钱镖一起扣在掌中,故意向门口走去道:“你说得不错,老夫在进门的进候,由于眼力不济,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当时没注意,也许把真正的钱嫖失落在那儿了……”
骆强一时弄不清他的用意,厉声道:“老家伙,你别找机会想溜!”
吕子奇哈哈一笑道:“这地方无异铜墙铁壁,老夫就是想溜,只怕也溜不出去!”
骆强叫道:“你既然晓得,何必还耍花样呢?”
吕子奇已经走出十几步了,摹然回头一扬道:
“老夫是怕距离太近,一下子把你打个前心穿后背,所以才走远一点,叫你好提防一二……”
骆强脸色微变,连忙赶了上来,先前他所以能那样顺利接住钱镖,正是站了距离近的光,因为这种成名的暗器,手法上变化甚多,距离越远越有力量!
正如人与马匹赛跑一样,任何是什么千里名驹,刚起步时,人一定比他跑得快,距离长了,马力真正发挥开来,才见优劣之分。
吕子奇首次出手,就是吃了这个亏。二人距离不到一丈,钱镖出手即至,许多变化都未及施展!
骆强不擅长距离发暗器,他的急箭射法是距离越短,对方越难躲避,所以没提防到这一点。
吕子奇自动提后,他才警觉过来,虽然他自信有相当把握,可是吕子奇一嫖连削他十二枝长箭的手法的确高明,使他不得不暗作戒备,尤其是现在,他怎肯置自己于不利之地位!
吕子奇见他追了上来,当距离只有六七步时,突然回身,用手一摊,露出掌中钱镖道:
“你不要着急,老夫还没有发镖呢!”
骆强觉得自己过于紧张,未免有点不好意思,讪然笑道;“你那烂铜片,大爷才不放在心上呢!我只是怕你跑掉了!”
吕子奇冷笑一声道:
“老夫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多少大风浪都经过了,岂会被你这种无名小卒吓跑了!”
骆怒声道:“少废话!你再不出手,大爷就要开始收拾你了!”
吕子奇铮铮两声,又弹出两枚钱嫖,分制他的左右两耳道:
“老夫跟金大侠学的仁者之射,这两镖不想伤你性命,只取你的一对耳朵!”
骆强伸手又是一捞,其准无比,将两枚钱镖都捞在手中大笑道;“老家伙!你还有高明一点的打法吗?”
吕子奇笑笑道;“高明一点的打法只怕你受不了!”
二人的距离只有丈许,骆强心中大定,在这种距离下,他自信任何手法都伤不了自己,乃冷笑道:“老家伙!现在可不是要嘴皮子的时候!”
吕子奇又举起手来,比了一下,忽然道:
“咦!你的耳朵呢!老夫说好要你的耳朵做目标的,你把他们收了起来,叫老夫何从下手!”
骆强征了一怔,举手往耳上模去,不模还好,一模之下,他骤觉奇痛澈心,手上一片潮湿,两只耳朵已不知会向,吕子奇笑着凭空一招,接下两点黄光道:
“别着急,尊耳在这里,你把他们安上去,以便老夫对准出手!”
说着将那两点黄光掷了过来,骆强不知是什么东西,连忙用手扣落了下来,坠地无声,赫然竟是一对人耳!
吕子奇又叹道:
“唉!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刚割下来的耳朵,趁着热血安上去,最多只留下一道痕疤,你把他们拍落地下,血凉肉死,再也装不上去,你只好终生都带着破相了……”
骆强呆住了,简直不明白这老儿是用什么手法,在什么时候,割下自己的耳朵,血淋淋的肉耳就在目前脚下,他依然无法相信这是属于自己的!
只有金蒲孤懂得目子奇所用的是最深奥的无影手法,那两枚钱在他未回头前已经出手了,而且是利用-风手法,由旁边飞出,再从骆强的身后直切过来!
当他第二次正面出手时,只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
骆强虽知道对方钱镖绝技非比等闲,但是也知道只要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仅就不怕对方在手法上玩花样。所以他见到吕子奇出手道,倒是相当重视,殊不知道吕子奇积多年的经验,在暗无声息中打出了两枚-风钱镖,更将时间是也拿捏到了一丝不差!
骆强全神贯注去接镖时,那两枚利镖适时攻到,以极快的速度,割下双耳,而且还令对方绝无知觉!
骆仲和手下十二名勇士中,只有骆勇一人懂得-风手法,再有就是他自己深知个中三昧。
因此骆强失去双耳,还不知道是怎么会事,不过人已经丢了,恼羞成怒之下,转把脸对着金蒲孤叫道:
“姓金的!你是天下成名的人物,难道你的盛名,只是靠一些暗算的手段得来的吗?”
他始终不相信吕子奇能削下他的双耳,以为一定是金蒲孤在暗中使鬼,而且他看过金蒲孤的射技,更认定只有金帝孤才能在不知觉间取下自己的双耳!
金蒲孤也不否认,淡淡一笑道:“吕老!在下这个忙帮得还不错吧!”
目于奇不禁一怔,心想明明是自己的钱镖得了手,为什么金蒲孤硬要抢过去,难道他是怕对方反脸寻仇,要替自己担负责任吗?这一想心中虽是感激,却也感到有点不高兴,傲然一笑道:“金大侠盛情固然可感,可是老朽自己作的,自己还当得起!”
金蒲孤笑笑道:
“吕老钱镖绝技名扬天下,在下怎敢掠美,只是在下的一套绝妙法门,被吕老学了去,吕老不能不承认是在下之功!”
吕子奇更为生气道:
“老朽的-风手法也许不如大侠高明,但是老朽尚不至偷学大侠的手法……”
金蒲孤大笑道;
“吕老误会了,在下并未说吕老偷习了在下的手法,我们一个用箭,一个用镖,手法各异,学了也没有用!”
吕子奇一怔道:“那大侠所言帮忙是指何而言?”
金蒲孤笑笑道;
“在下于青莲山庄上,好容易想到一妙着,叫做春风无语过驴耳,自以为独步人间,谁知道才用一次,就被吕老学了去!”
吕子奇听了才知道金蒲孤是故意在打趣骆强,不禁也哈哈大笑起来,骆仲和身为主人,尤觉面上无光,不禁沉声道:
“金大侠,下人无知固为不当,可是阁下口齿似乎也太刻了一点吧!”
金蒲孤微微一笑道:“贵管家把金某看得太高,又把吕老英雄看得太低,喻之为驴,似乎还太客气了一点,在下记得有一句俗语,叫什么……”
吕子奇飞快地接口道:“狗眼看人低!”
金蒲孤大笑道:
“不错!不错!不过打狗也得看主人面,吕老这一手似乎叫主人太下不了台了……”
骆强满眼射出怒火,大吼一声,冲上去就找金蒲孤拼命,倒是骆伸和一腿突伸,将他绊了一跤。
骆强爬了起来,大声叫道;“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骆仲和怒喝一声道:
“混蛋,你出的丑还不够,骆家的人都给你丢尽了,还不乖乖地滚到一边去。”
这时不仅骆强脸上现出了桀傲不驯之色,连同他同伴的十名大汉也都流露来不满之色,觉得骆仲和的态度太偏向外人了,骆仲和不动声色,依然沉着脸道:
“你们学了几天射技,自以为了不起,今天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了吧!金大侠与吕老英雄都是一代名家,好容易有个机会,还不好好地把那套十方骑射向他们二位讨教一下!”
那些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声呼啸,电闪似的向四周闪开,组成一个半圆形,将他们包围起来!
背后是一堵厚墙,前面是十一名好手,每个人都是长弓挂满,长箭扣弦,金蒲孤细察环境,心知十分险恶,表面上却从容地道;
“主人太客气了,贵管家个个射技高明,我们怎敢说指教二字!”
骆仲和已经退出老远,哈哈一笑道;
“好说!好说!名家难再遇,今天错过机会,以后只怕再也请不到二位了!”
金蒲孤沉声不语,片刻才道:
“李总镖头!你镖局里事情太忙,不必在这儿陪我们了,请先回去吧!”
李青霞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闻言知道金蒲孤不想把她牵连在内,可是她仍摇摇头道:
“不,妾身当与大侠等同进退!”
骆仲和在远处笑道:
“李总镖头会以一缥见赐,想来在暗器上也有独到之心得!一直无缘拜识,今日难得凑在一处,就请一并赐教了!”
金蒲孤看了他一眼,轻轻叹道:
“也好!反正我们今日若是无法生离此地,主人也不会让李总镖头将此事宣扬出去,大家还是凑在一起硬顶吧!”
话刚说完骆仲和已经喝道:“开始!”
立刻箭声飕飕,金蒲孤以最快的手法,搭弓射出一枝长箭,箭尾带着激厉的呼啸,在半空中将对方的长箭格落了七八支,可是骆强那一枝急箭取劲最强,竟然破空裂杆,将那枝金仆姑长箭射为两截!
吕子奇也弹出一枚嫖,撞歪了另两技长箭,总算躲过了第一关,可是对方已搭上第二支箭了!
金蒲孤见骆强那一枝箭居然射断了自己的金仆姑长箭,心头不禁一惊,连忙抽出两支金仆姑架在弓上。
双方几乎是同时发动的,一时但闻箭声破空,呼啸不绝,金蒲孤那两枝箭分作两个不同的用途,一支撞落对方的来箭,另一支却向着那十一人飞去!
铃挣的箭撞声方落,忽然传连续的蹦蹦之声,那是金蒲孤看出情势危殆,采取了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他第二支箭所射的目标是那十一人的弓弦,蹦蹦连响,正是那十一把强弓断弦发出的声音!
那些人的弓弦已断,无法再行放箭,一进怔在当场,骆仰和神色微变,冷笑道:
“金大侠果真好手法,敝人看得手痒,也有一点不成器的玩意想讨教一番!”
说完将手一扬,射出七八点黑星,劲疾如风,直奔三人而来,吕子奇见状大惊,忙将手中的钱镖全数发出,每一点金光迎着一点黑星,绕空飞舞,两个人的手法都相当精奇,盘旋片刻,结果一起落在地上。
大家才发现骆仰和发出的黑星竟是一支支的透骨钢钉,每一支钢钉都穿在钱镖的中央方孔中。
现在只剩下金蒲孤手中的一柄长弓了,他搭上一支金仆姑长箭,沉声道:
“打探良久,金某想告退了!”
骆仲和冷冷一笑道;“全大侠何必这么早就走呢?敝人还想继续讨教呢!”
金蒲孤怒声道:
“骆先生!金某不想伤人,可是你再如此纠缠不清,金某这一箭少不得要以你为目标了!”
骆仲和哈哈大笑道:
“妙极了!骆某手中这一把透骨钢钎也正找个人试试看,我们互换一招吧!”
语毕将手一扬,金蒲孤深恐落后,忙控弦发矢,谁知刚一用力,箭没有出手,弓弦已拍的一声,断为两截!
骆仲和又是一声大笑道:
“金大侠果然是仁者之射,知道我那一手放的是空招,居然也自断弓弦,这份心胸实在值得敞人钦仰!”
金蒲孤大惊失色,顾不得他的挪揄,连忙举起手中的弓弦一看,只是断处都泛着乌黑的颜色,好像被烧焦了一般,不禁长叹一声,目中隐含泪光:
“你用什么东西毁了我的弓弦?”
骆仲和哈哈大笑道:
“金大侠射技无双,敞人的确想不出什么对付的方法,结果大侠射断他们的弓弦,才触发敝人的灵机……”
金蒲孤的神情已由悲哀转为愤怒,厉声大叫道:
“废话少说,你究竟用什么方法毁了我的弓弦!”
他这柄长弓确非常物,铁木作胎,蛟筋作弦,的确是无器可克,一旦被毁,不仅使他痛心,更使他不甘心。
所以他处在这生死关头,什么都不想,一心只想弄出个究竟,骆仲和险恻侧地一笑道:
“敝人知道大侠这把弓必非凡品,寻常手法,定然毁不了它,因此动了一点脑筋,用出了我精心制练的独门透骨钉,而且我也知道大侠的暗器手法十分高明,所以不敢明白出手,只是让钉身在大侠的弦上轻轻地沾了一下!”
金蒲孤征了一怔叫道:“轻轻一沾就毁了我的蛟弦?”
骆仲和哼声道;
“你的蚁索固然名贵,我那支透骨针也不是轻易可得的,我费了几年年功夫,才炼成九枝,完全用来与你的弓弦作抵了,若不是吕老雄的金钱嫖凑在里面作个暗头,我这笔交易可真吃亏太大……”
金蒲孤听了又是一怔,连忙向地下望去只见目子奇的钱镖与那八支钢钉都化成了一滩黑水!
连风磨铜的钱嫖都能蚀化无形,可见那钉上的剧毒之烈,可是金蒲孤惊心的倒不是这一点!
那骆仲和和九支毒钉出手,原是要杀死他们三人的,若非吕子奇钱嫖功夫到家,无论是谁,挨上其中一支毒钉,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可是他又有一点不解,骆仰和的暗器手法如此高明,毒钉又比钱嫖多上一支,照理说也可以稳杀死这边一个人,而且这三个人中,自然是以自己最有被杀的资格,何以骆仲和仅取杯而舍人呢?
金蒲孤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稍微想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因此他故作不经意地将断弦取了下来道二
“骆先生这一手不愧高明,只可惜妄用了一番心计,仍是得不偿失,我不过断了一根弓弦,你却把最有利的工具全部用完了!”
骆仲和微怔道:“难道你还另有一根蛟筋不成!”
金蒲孤浅笑道:
“蛟筋固然难得,可是我杀死一条蛟龙后,剔骨取筋,当不止这么一点!”
骆仲和果然脸色一变,随即强逢自镇定道:“即使你重新配上一条蛟索,我也不在乎!”
金蒲孤冷笑道:
“这倒不见得吧!假如你对我的金仆姑长箭无所忌惮,那你最后的一支毒钉不会用来对付我的弓弦了,你一定是怕我中钉之后,利用毒性未发作之前,拼命射出一箭,来个同归于尽……”
骆仲和呆了一呆厉声狞笑道:
“不错!姓金的!你的确聪明,虽然我不相信你那一箭真能伤得了我,可是我做事一向慎重,绝不作无谓的冒险,所以我宁可先断弓弦,使你没有反抗的余地!”
金蒲孤哈哈大笑道:“金某既然以射技为擅,总不会只配带一根弓弦吧!”
骆促和脸色一变道:“难道你身上还带着另一根弓弦!”
金蒲孤也大笑道:
“当然了,我不但带着另一根弓弦,而且马上可以安上去,这次我看你还有什么方法来破坏它,骆仲和你等着挨箭吧!”
说完伸手人怀,作取物之状,骆仲和神色大变,厉声大叫道:“各位弟兄!上!”
他首先冲了过来。
骆强等十一人也飞身逼近,意图阻止金蒲孤取出弓弦,谁知全蒲孤的手从怀中猛然一翻,洒出一片银光,立闻连声惨呼,血水四溅!
原来他利用这个机会,取了修罗刀,仗着锐利无匹的刀锋,扫向冲上来的人等!
骆仰和最为狡猾,他发动最快,到得却最迟,突觉寒光泛肌,连忙抽身退后,骆强也是一样心思,一看情势不对,只冲到一半即已停止上前,金蒲孤刀光乍现,身前已倒下六具血淋淋的尸体,都是拦腰斩成两截,另有三个人却被斩断一臂,痛得满地乱滚,只有骆仲和骆强与另一个出手较迟的汉子,幸免于难,金蒲孤一摆手中修罗刀厉声道:“今日之事,可怨不得我辣手!”
骆仲和朝他手中的短刀看了一眼,突然叫道:“骆强!骆义快退出去!”
骆强退得最快,抢在第一个退到墙边,骆仲和只差一步赶到他的旁边,只有那叫骆义的汉子独自怔立当场,拢着双手叫道:“使不得!还有我们自己人在这儿呢!”
骆仰和大叫道;“不管了!今天我绝不放这小子出门!”
语声方落,已与骆强退入一所暗门,金蒲孤见状知道他们又要施展什么阴谋,连忙追了过去,可是他才奔出数步,眼前忽地一暗,四边的门窗都闭死了!
耳中只听得骆义大叫道:“主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金蒲孤顺着声音模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他们要用什么方法?”
骆义用手一挣,居然把金蒲孤摔出老远,足见他劲力之深。
金蒲孤连忙道:“这种人还值得你们为他效忠吗?”
暗中寂静无声,片刻后听得骆义一叹道:
“主人!你对我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金大侠!你手中那柄短刀锋到什么程度?”
金蒲孤听他口气已有松动之意,连忙道:
“这是天下最利之器,无坚不克,无所不摧!”
骆义道:“金大侠!你肯把它交给我吗?”
吕子奇连忙道:“金大侠!这可不能大意……”
金蒲孤笑了一声道:
“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再利的武器也不足以防身,不如交给他算了!”
说着将刀送了出去。
骆义伸手接过了短刀然后道:
“这室中四面都装着机关,只要踏错一步,立刻万箭俱发,因此请各位站在原地不动,待我去破坏机关弦后,再带各位出去!”
只听见蠢蠢的脚步声,好像是他已模着离去了。
吕子奇道:“这屋子中黑得很,老夫带着火……”
说完伸手入怀,想掏出火折子来,谁知暗中有人在他脚下一绊,将他摔了一跤,他不禁怒叫道:“是谁暗中施袭老夫?”
身旁一声冷笑道:“我倘居心施袭,就不会只绊你一跤了事,此地切忌火光……”
听口音好像是断臂的汉子之一。
吕子奇叫道:“为什么?难道火光会招来什么祸害不戍?”
身旁又冷笑道:
“你的鼻子除非是堵住了,才会问出这种傻话!你自己不想活,可别连累别人!”
吕子奇怔了一怔,连忙用力嗅了一下,只感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似花似酒,乃诧异问道;“这是什么气味?我问起来好像……”
旁边道:
“这四周的木板是松木泡过烈酒制成的,遇火即烯,地下的地板是松脂溶在烈酒中会凝而成,一点火星可以使周围立成火海!”
吕子奇不信道:“刚才用蜂巢作为靶时,也曾用火熏烤蜂群出巢,何以未见燃烧!”
旁边冷笑道:“只有那一声块地方是砖石砌成的,主人使这屋子密不透光,就是想引你们引火自焚的!”
吕子奇用力再嗅了一下,发觉那股香味果然就是这两仲气味的混合,不禁暗自庆幸,假如不是这几个人也跟自己被困在一起,恐怕早已烧成一圈焦炭了!”
金蒲孤忽地问道:“这屋子还有什么花样?”
旁边的汉子想了一下才道:“老鼠!”
金庸孤微异道:“老鼠也能算是机关吗?”
那汉子道:
“老鼠虽不能杀人,可是这屋子靠墙处有两个鼠穴,在外面用老鼠身上洒了油,点着火烧进来,就可以使屋中变成一片火海!”
金蒲孤失声道:“这主意也真绝,有什么方法可以防止吗?那鼠穴在那里?”
那汉子冷冷地道:“等你想法子去堵已经太迟了,我们三个人都用身子堵住鼠穴……”
金蒲孤顿了一顿才道;“外面开始放老鼠了没有?”
那汉子道:“还没有,不过快了!”
室中又开始恢复静寂,片刻之后,远处传来叮咚之声,大概是骆义在用力削机管的总弦,那汉子连忙问道:“义哥,得手了没有?”
骆义回答道:
“我只找到了两根主弦,那第三根主弦是主人自己安装的,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那大汉道:“快一点!我觉得火鼠已经开始进穴了!”
罢说到这里,忽然左右发出两声惨叫,骆义及问道:“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汉子的声音道:
“义哥!是蛇!主人把青竹丝放在最先进来,大概是想到我们会用身子堵住入口的!”
骆义惊叫道:“主人的手段太恶毒了!”
这是另外两个汉子已无法言语了,吕子奇射旁的那个汉子也轻哼了一声,吕子奇忙道:
“你是不是也被蛇咬中了,青竹丝的毒很强,你赶快把被咬的部位挖掉!”
那汉子颤着声音道:“我身子一离开,火鼠立刻就冲了进来,你们还想活吗?”
目子奇弯下腰模索到他的脚边道:“我来代替你!”
那汉子哼声道:“滚开!谁要你来代替!”
吕子奇在暗中被他踊跃踢了一脚,身子滚出老远,翻身站了起来怒道:
“老夫是好心想救你的命!”
那汉子也怒道:
“老子们拼命堵住鼠穴,并不是为了你们这三个狗贼,若不是骆义哥在里面,老子宁可跟你们一起葬身火窟!”
吕子奇不响了,叮然之声又起。
骆义欢声道:
“我已经破坏第三根主弦了,骆信、骆忠、骆仁,你们再支持一下,我马上就可以割破墙壁……”
那三个汉子寂无回音。
金蒲孤轻叹一声道;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都是最毒不过的东西,他们恐怕已经没有救了!”
骆义呆了一呆,久久没有说话,然后只听见刀锋划在墙上的嘶嘶声响,接着砰然一声巨响,墙上开了一个大洞,透进天光,金蒲孤吕子奇与李青霞二人连忙扑奔过去,骆义已先他们从洞中窜了出去。
等他们三人穿到洞外,只见骆义手握修罗刀,正想住心口戮去,金蒲孤动作最快,扑上去握住他的胳臂道:“你这是干吗?”
骆义惨然道:“我的三个弟兄为了我惨死蛇口之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金蒲孤正色道:
“他们为你牺牲,是因为你先为了他们而自陷危境,你这样一死,算对得起他们吗?”
骆义大声道:“那要怎么样才对得起他们!”
金蒲孤放开了手道:“他们虽是死在蛇口之下,但毒蛇并不是真正杀死他们的凶手!”
骆义怒道:
“那你才是杀死他们的凶手,假如你不削断他们的手,他们何至于失陷在暗室之中……”
金蒲孤淡淡地道:“你要这样想也未尝不可,刀在你手里,你杀了我替他们报仇吧!”
骆义对他瞪了一眼,终于长叹一声,把刀子掷在地下,返身又朝洞门里奔去,金蒲孤一把拦住他道:“你可是进去想把他们的尸体搬出来?”
骆义怒道。“不错,这件事你也要管?”
金蒲抓造:
“我可以不管,可是我提醒你一句,火鼠已在穴中,你移开尸身,火鼠立刻进入屋中,你来得及逃出来吗?”
骆义征了一怔才咬牙道:“逃不了来就陪他们死在一起,我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金蒲孤笑笑道:
“那你不如拾起刀来割下自己的脑袋痛快一点,早知道你死意如此之坚,我刚才就不会阻止你自杀了,真想不到你们这十二个人是这样糊涂,难怪骆仲和不拿你们当人看待!”
吕子奇在旁道;
“金大侠这话可错了,他们这批人中并非个个是糊涂蛋、比如说那个骆强就聪明得……”
很轻描淡写数语,却有着意想不到的效用,骆义神情先是一呆,然后掉转拔步飞奔而去!
金蒲孤手中拿着那张断了弦的弓,望着骆义背影,呆呆地不作一声,吕子奇拾起修罗刀交给他道;“金大侠今天真险,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个强盗窝吧!”
金蒲孤摇摇头道:“不!我不能走!”
吕子奇一怔道:“不走?难道大侠还想去找他们拼命!”
金蒲孤咬咬牙道:“黄姑娘还留在这里,我一定要找到她,跟她一起离开,我不能把她丢下去不管!
吕子奇想了一下道:“也好!老朽……”
金蒲孤连忙道:
“吕老与李总镖头都不必去了,吕老的钱镖已失,光凭武功,恐怕难以抵敌!”
吕子奇怫然道:“老朽武功虽不济,这把老骨头还可以一拼,大侠何以视老朽如废物!”
金蒲孤道:
“吕老不可误会,在下有更要的事需借重大驾,刘素客未除,又跑出这么一个骆仲和,天下形将大乱,只有吕老对这两个人最清楚的,因此在下希望吕老珍重此身,迅速联络天下武林同道,以谋对付之策,以吕老的声望,始可取得大家的相信!”
吕子奇道:“金大侠如登高一呼,响应者必更多!”
金蒲孤摇摇头道:
“不然,第一因为在下年纪太轻,第二,在下于青莲山庄对付石广琪的手段路过偏激,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反感,绝不如吕老之呼召有力……”。
吕子奇沉思片刻才道:
“老朽失去了钱镖,跟着大侠也帮不了什么忙,既是这把老骨头还有别的用处,只好是苟且偷生了……”
金蒲孤又沉重地把手中断弓与袋中剩余的金仆姑长箭一并给他道:
“这两样东西也请吕老保管一下,希望我能留下活命来取回他们……”
吕子奇大惑不解地道:“金大侠不带弓箭去?”
金蒲孤苦笑一声道:
“是的!我自从学成武功以来,弓箭从未离身,今天恐怕是我第一次改用其他武器!”
吕子奇望望他手中的修罗刀道:
“大侠这柄短刀虽然锋利无匹,可是只能近身取敌,万不如金仆站长箭远近由心,大侠为何舍长取短呢?”
金蒲孤长叹道:
“弓弦已断,我带着反而累赘,又不顾意他们落入敌人之手,才交给吕老带走,否则我怎么会弃而不用呢?”
吕子奇一惊道:“大侠不是说另外还有一根弓弦吗?”
金蒲孤点头道:
“不错!可是那根弓弦留在家师所居天山绝顶的玄冰谷中,取用不及……”
吕子奇讶然失声道:
“原来金大侠并没有弓弦带在身边,这等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多准备一根呢?”
金蒲孤叹息道:
“我那蛟索弓弦,自信无物能毁,所以才托大了一点,谁知骆仲和竟有办法弄断它,可见凡是恃骄必败,我总算得到一个教训了,弓弦尚有备份,弓靶却是举世独一之珍物,请吕老干万小心保存……”
吕子奇为难地道:
“这个老朽倒是有点不敢担保了,这骆家上下无一不是绝顶高手,假如他们拦在门口,老朽钱镖尽失,恐怕还应付不了呢?”
金蒲孤微笑道:
“骆仲和最畏惧的还是我这一把强弓,他并不知道我弓弦己失,见吕老把弓带走,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怎么还会拦阻呢?”
目子奇想想倒也有理,遂将弓箭接过道:
“那大侠方才伸手入怀取弦又是什么意思呢?”
金蒲孤笑道:
“我若不是那样做作,怎会引得他们如此紧张,若是不把他们一齐吸引过来,又怎能一刀攻破他们合圈的局势?”
吕子奇默然片刻才拱拱手道:
“大侠心智实非老朽所能料测,因此老朽也不敢腆颜再为大侠作助拳之请,只有拼将一条老命,替大侠保全弓箭了!”
金蒲孤拱拱手道:“多谢多谢,二位请吧!”
吕子奇拱揖还礼后,移步向门外走去,李青霞却呆立不动,金蒲孤催促道:
“李总镖头为什么不走呢?”
李青霞迟疑片刻千道:“妾身实在不放心大侠单身涉险,妾身能力虽有限,在必要时多少还能替大侠挡一下!”
金蒲孤急了道:
“总镖头这不是开自己的玩笑吗?骆仲和的武功如何,总镖头比我还清楚!”
李青霞道:
“妾身自然知道敌势太强,可是骆仲和绝不会单独与大侠交手,妾身对他不足,对付他的那些下人也许还有点用……”
金蒲孤实在怕她死缠下去,想了一下道:
“总镖头盛情在下十分感激,可是总镖头还有一个更好帮助在下的办法,我们在启程来此前,曾经请贵局派人代邀灵隐的浮云上人来此相助……”
李青霞道:“不错!我派毛三去请的,怎么还不来!”
金蒲孤道:
“一定是毛三没有找到浮云上人,总镖头回去之后,请发动全局人员四出找寻,一定要找到浮云上人,叫他赶快来此,骆仲和就不足为俱矣……”
李青霞不信道;“那浮云上人真有这么高的武功吗?”
金蒲孤道:“他是黄姑娘的师尊,黄姑娘的武功已经比我高得多,他自然更高明了!”
李青霞连忙道:
“这么说来妾身倒是要赶快行动了,不过大侠也千万小心,见到骆仲和后,最好仅量设法拖延时间,以待浮云上人到来!”
金蒲孤笑笑道:
“蚂蚁尚且贪生,在下虽然不怕死,可还不想死得这么早,自然会力求自保的!”
李青霞望了他一眼,才急急地走了,金蒲孤目送他们两人的背影在门口消失,果然不见有人阻挡,才轻叹了一口气,绕过巨厅,向后面走去!又穿过一片庭院,但见一抹粉墙反,但见一抹粉墙前后隔了开来!
墙后是几棵较为精致的小楼,矗立于花木亭池之间,心知这一定是骆仲和等人的居室,逐小心翼翼地跨进洞门,搜索骆仲和的踪迹。
圈中花木扶疏,有几个使女打扮的女孩子正在花畦中剪枝植苗,一派宁静平和之状,根本不像是发生什么事的样子,他见了心中不禁大疑,不明白骆仲和在捣什么鬼!
沉吟片刻,他才举步向花畦走去,来到那堆女孩子跟前数尺处,一个女孩子抬头看见了他,立刻叱呼道:“喂!你是什么人?怎么乱闯到后园来了!”
金蒲孤冷静地观察了她们一下,却始终看不出有什么异状,乃沉声道:
“少装糊涂了,快叫骆仲和出来!”
那使女怔了一怔才道:“原来你是找主人的!你走错地方了,主人不住在这里!”
金蒲孤冷笑道:“他不住在这里又在那里?”
那使女怔怔地打量他一番,才流露出怀疑的神色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连主人住在那里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进门的?”
金蒲孤大声道:“我是打进门的!你少装模做样了,快叫骆仲和出来!”
那使女脸色微微一动,似乎不相信地道:“你是打进来的?你跟主人有仇?”
金蒲孤禁不住怒道:
“少说废话了,快叫骆仲和把人好好地送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使女却讶然地道:“你可曾和十二金刚交过手?”
金蒲孤怒叫道:“什么十二金刚……”
那使女笑了一下道:“十二金刚就是主人手下的十二个勇士,叫做强勇信义忠仁……”
金蒲孤冷笑一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糊涂……”
那使女道:“自然是真不知道,此他是内宅禁地,连主人都不准轻易前来!”
金蒲孤一怔道:“此地住的是谁?”
那使女笑笑道:
“你就不用问了,你先讲是否与十二金刚交过手?你是怎么走到此地来的?”
金蒲孤道。
“十二金刚除了勇义三人外,全部身死在外面大客厅中,我绕过客厅就一直来到此地……”
那使女激动造:“你跟主人也交过手了?”
金蒲孤大叫道:“还没有!他躲起来了!”
那使女顿了一顿才道;“那九大金刚是被你杀死的?”
金蒲孤冷笑一声道:“可以这么说……”
那使女哦了一声道:
“你能杀死主人手下九大金刚,可见武功一定不错,不过你找错地方了……”
金蒲孤沉声道:
“你少说废话,我绕过客厅,只有这一条路,骆仲和不在此地还在那儿?”
那使女神色一正道:
“我不跟你开玩笑,主人住在西北角上,他一定是见你武功高强,所以才变换路径,把你引到此地来,想叫季姑对付你,你别上了主人的当,趁着秀站还没有进来,赶快退出去吧,墙外是五行迷踪方阵,你顺着西北方向走,即使碰到阻碍也不要管它,就可以找到主人了……”金蒲孤微怔道;“季姑是谁?”
那使女道:
“你不用问,季姑虽然不愿意管主人的闲事,可也不原意陌生人闯进她的居所,你来得还算运气,刚好碰上季站打坐入定的时候,否则季姑虽然不一定会帮着主人对付你,至少也要给你一点苦头吃吃!”
金蒲孤想了一下,忽然冷笑道:
“你以为用这番鬼话就可以把我骗走了?告诉骆仲和别再耍花样了,他若是不敢见我,就乖乖地把黄姑娘送出来
那使女急道:“我跟你说的是好话,你别不识好歹,自己找麻烦,吵醒了季姑……”
金蒲孤大叫道:
“我不管什么季姑季娘,我只知道这里是骆仲和的强盗窝,他再躲着不敢出头,我就闯进去抓他出来……”
那使女脸色一变道:
“你这样大呼小叫,真是在找死了,告诉你主人不在这里,你照我说的方法一定可以找到他,若是吵闹了季姑,不仅你吃苦,牵连得我们也跟着倒霉!你快走吧!出门照西北方向走……”
金蒲孤还想叫闹,那小楼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
“阿芳!是谁在那儿大叫大闹的!”
那使女的名字大概就叫做阿芳,只见她脸色一变,连忙道:“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说着还连连对金蒲孤做手势,叫他快点离开,可是小楼中已传出一个竣厉地声音道:
“不相干的人会闯到这里来!阿芳!你少捣鬼,把他吊起来!”
那使女阿芳应了一声,回头对金蒲孤道:
我早叫你离开,你偏不听现在可怪不得我了,说着一抖手,在抽中取出一根丝绳道:
“你乖乖地把手伸出来,让我吊在树上,等季姑出来了,也许不为难你,就会把你放了!”
金蒲孤怒道:“胡说!我不找麻烦就算好的了!”
那使女阿芳脸色一变道:
“你还要强项,可真是自己找死了,连主人到这里也不敢大声说话……”
说着丝绳一抖,绳头那个圆圈就直向金蒲孤头上套来,势子又快又急,金蒲孤还不及有所动作,已经被套个正着,刚好束住双臂,那阿芳冷笑一声道:
“别看你能杀死九大金刚,他们连门都不敢跨进一步金蒲孤用力扩张两臂,想从绳套中月兑出来,谁知那丝绳异常坚韧,他越是用力,绳索也收得越紧!
阿芳用手轻轻一拉,金蒲孤身不由主地倒了下来,然后才笑道:
“你还是老实一点,这捆仙索越挣越紧,你再要挣扎可是自讨苦吃!”
说着走过来,想将他四肢捆住,以便悬吊在树枝上,谁知她的手才触及金蒲孤的身子,金蒲孤已一个挺身跳了起来,身上的绳套也割断了,原来他被套住的时候,修罗刀是平贴在身上的,所以无法用力!
阿芳将他拖倒下来的时候,绳索仍在她的控制中,等她与金蒲孤缩短了距离,丝索剩余出来,有了仲缩的余地,金蒲孤利用这瞬息的机会,将绳套撑大了一点,反过刀锋,修罗刀的利刃迎着绳套,立刻迎刃而断!
阿芳见金蒲孤竟然能割断绳套,倒是怔了一怔,连忙一欺身形,探指向他的胸前点去,金蒲孤一挥修罗刀叫道:“走开!因为你是个女子,我才不愿意伤你……”
阿芳的手法极速,堪堪已将点中,忽觉寒芒泛肌,连忙缩手退后,指尖已被刀刃削破了一小块皮肉!
金蒲孤又拢开短刀叫道:“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快说骆仲和在那里?”
阿芳望着自己的伤指发征,另外三四使女却神色大变。每个人都放下手中的工具,抖出袖中的丝索,将金蒲孤包围了起来,金蒲孤大叫道;“你们当真不。怕死?”
另一个使女冷冷地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此地来撒野,还不乖乖地放下凶器束手自缚!”
金蒲孤冷笑一声道:
“骆仲和真够不要脸的,自己躲着不敢出头,却叫你们女子出来送死……”
那四名使女都激怒了,同声发出清叱,四根丝索带着一片白光向他头上罩下来,金蒲孤这次已有了准备,不等绳索体,即已舞动修罗刀,但闻飒飒风响锐利的刀锋将那些白光创成截截的断索!
阿芳见状惊叫道:“季姑,这个人手里有一把短刀,把我们的捆仙素都割断了!”
小楼中传出一声怒叱道:“没有用的蠢才,滚开!”
那些使女连忙退后,遂见小楼的窗子里射出一道灰影,急疾如风,直向金蒲孤扑来,金蒲孤只看见那是一个来模糊的人影,因为速度太快了,连来人是什么样子都无法看清,心中微吃一惊,连忙退了几步。
可是那条人影并不放松,仍是追扑过来,金蒲孤没有办法,为了自卫计,顾不得放心误伤人命了!
修罗刀一拢,封准那人影劈去,刀光才露,手腕摹地一紧,好像被无数细针刺了一下,又麻又痛。
可是他仍咬着牙将修罗刀握得更紧,以免为人夺去,这时对方的身形也定了下来,却是一个全身道装的女子,年纪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容貌清丽而冷漠!
她的头发很长,长得足可垂到地上,可是她并没有把那长长的头发梳好,一半被散在身后,另一半却握在她手中,发尖紧握在金蒲孤的手腕上,使他感到又痛又麻的就是这半股长发!
那女子瞪了他一眼才冷冷地道:“把刀放下来!”
金蒲孤觉得缠住在月兑间的长发压力渐增,好像硬逼他放弃手中的武器,乃厉声道:
“你快把头发松开,不然我就要割断它了!”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你有本事倒不妨试试看I”
金蒲孤盯了她一眼,蓦地一咬牙,欺身朝前扑去,手中的修罗刀运向她的肩头刺去,那女子一松手,放开掌握中的发把,将头一侧,缠在金蒲孤腕上的发梢却没有放松,牵得他身子一个跟跄,刀子自然刺偏了!
那女子又是一声冷笑,将头连连扰动,牵得金蒲孤东倒西歪,根本无法控制身形,心中又惊又怒。
怒的是这女子将自己视同玩具一般,惊的是这女子居然能将内力连用到头发上,那缠在手腕上的发梢固然无法摆月兑,而她摇动头部时的劲力尤其深厚,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无法立定身形!
那女子牵着金蒲孤前后撞跌了一阵,发梢的压力更形加强,像是无数细韧的钢丝,深嵌进他的肉里,几乎将他的手腕都要割断下来,他只好咬着牙苦撑着,不叫手中的刀掉下来,那女子见金蒲孤如此顽强,只好头颈旋转起来!
金蒲孤控制不住身形,双腿悬空提起连着那股长发,绕着她的身上打转!十几圈后,头脑已微有些晕眩之感!
不过他心里是明白的,这个女子把内力用足在头发上仍是无法近使他丢弃手中的短刀,所以才利用这个方法,一来是想把他转昏,二来是利用他身子的重量来加深腕间的压力。
越转越急,腕间的痛感也愈深,金蒲孤心中忽地一惊,他想起自己有个不能流血的怪病,再僵持下去,不必等手腕被切断了,只要有一根发丝勒破了皮肉,自己立将流尽血液而死!
看来只有放手弃刀一条路了,可是他实在不甘心如此失败在一个女子手中,又转了几圈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伸出另外一只手探进怀中,取出另一柄修罗刀,对准长发上割去!
刀锋割过发丝,立有一种断裂的感觉,那女子也发觉了,立刻将头朝上一摔,金蒲孤的身子就像是一块石子般地向天空她去,直等抛力到连顶点,又开始向下坠落。
他的头已转得极度是旋,根本失去了自主的能力,因此在下坠时也无力提气挺身,毕直落了下来!
那女子跑前数步,伸出两手,轻轻地捧住他的身子,又轻轻地将他放在地上,这个举止使得那些使女们都呆住了,阿芳低声上前道。
“季姑!这家伙对你如此冒犯待婢子杀了他!”
那女子冷冷地一摇头道:“暂时不忙!”
阿劳征然适:
“季姑!你一向自尊自贵,连男人看你一眼都列为忌章,这个男子居然割断你的发……”
那女子笑了一下道:
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我不想马上杀死他,你们想普天之下,有谁能伤我一根毫发?”
阿芳莫明其妙地道:“婢子实在不懂……”
那女子脸色又转为冷竣道:“不懂就少问!”
阿芳噘起嘴来走到一旁,诧异地望着她,那女子对金蒲孤端详了片刻。又从他手中取下一柄修罗刀来玩弄了一阵然后发出一声轻叹,伸手拢起自己的长发,用那柄修罗刀齐则处割断了下来!”
阿芳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道:
“季姑!你怎么把头发割断了?你练了多年的柔发神功,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那女子叹息一声道:“柔发神功已经被他破去了,留下那三千烦恼丝又有何用J”
阿芳极为惋惜地道:
“就是不用它们来练功,你也不必要割断呀,这么长的头发,要多久才能长成……”
那女子寒着脸道:
“从今我再也不留长发了,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失败,我不能容许那败绩留在身上!”
阿芳道:“你并不是失败在功力上,这家伙的刀……”
那女子怒声道;“不管是什么!反正失败是事实!”
说着盘腿坐在金蒲孤身边,收拾起割下的长发,缓缓地编结成一条辫子,那几个使女都不解地望着她的动作!
金蒲孤渐渐地清醒过来,睁目见自己平卧在地上,正想挺身跳起来,那女子一振手腕喝道:“躺着!”
铁指带着长长的指甲,直对他的胸口抓来,大概是想闭住他的将台穴,金蒲孤本能地一侧身于,避开了她的手指,却不想对方的动作快的出奇,穴道虽然未划点中,那锐利的指甲却别过他的肩头,割破了他的衣服,割破了他肩上一块浮皮!
金蒲孤低头一看,破处已有渗的鲜血涌出,不禁心头一凉,眼前突感一片黑暗,他生命已到了尽头!
这要命的血水症,只要皮肤上有一点破损之处,他的血就会不停地流,一直到流干为止!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为他止血,那是他的师父的挚友耿不取,可是耿不取现在不在这儿,他完了!
金蒲孤无惧一死,他知道不管自己多小心,要想不弄破皮肤是很困难的事,何况自己又学会了武功介入了多事的江湖,虽然他随时都在准备一死,然而死在此时比地以及这种莫明其妙的情况之下,却是他难以瞑目的!
想到这儿。一向坚强的他也忍不住流下了几滴无可奈何的英雄虎泪,那女子见他忽然流泪了,倒是一怔道:
“你这人也是的,我只是叫你静静地躺一下,并不想要你的命,否则我趁你昏迷的时候就可以杀你了,你干吗要躲呢!而且我只误伤了你一点皮,怎么你就痛成这个样子,连眼泪都掉下来了……”
金蒲孤瞪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多说,闭上双目,只想等待一个静静的死亡。
那女子见得不到他的回话,也自有点生气,但她见到金蒲孤肩上殷红血迹时,又惊叫起来道:
“啊呀!我只轻轻地碰了你一下,你怎么伤得这样厉害,看你这么雄壮的身材,比我们女人还要骄弱呢!你别动我给你止血……”
说着温柔地用手按他的伤口,金蒲孤一肚子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了,厉声大喝道:“滚开!”
飞起一脚,正好踢在那女子的小肮上,由于双方的距离很近,那女子也想不到他会释然发动一时不及防备,被踢个正着,身子平空朝后跌去,爬起来时,脸色已转为铁青,厉声道:“混帐东西,你真不想活了!”
金蒲孤由于用力之故,血流更速,可是他咬紧嘴唇,一声不响,那女子站了片刻,大概金蒲孤那一脚踢得很重,使她痛得直皱眉头,阿芳等女见状大惊,有四个人抢过来扶她,阿芳却怒声道:
“季姑,这个家伙简直像条疯狗,你好心替他治伤,他却对你暗施偷袭,待婢子结果了他给你出气……”
说着走过去伸掌待劈,那女子厉声喝止擅:“住手!谁要你多管闲事!”
阿芳征然道:“季姑……”
那女子寒着脸道:
“我活到这么大,还没有一个男人敢多看我一眼,这匹夫不但割断了我的头发,还踢了我一脚,我不能叫他这么容易死去!”
说着走了过来,提脚就对金蒲孤身上踢去,金蒲孤已十分虚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虽然那一脚并不太重,却也将他踢得翻了几个身,肩头的鲜血喷洒在草上,形成一条殷红的血泉!
那女子还想踢第二下,见状又有点不忍,戚着双眉道:
“奇怪1这家伙的血怎么流个不住的……”
阿芳见金蒲孤的脸色变为苍白,不禁也有点不忍道:
“季姑你刚才一定伤得他很重,所以他才对你那样无礼,我看还是放了他算了!”
那女子立刻摇头道:“不行!我绝不饶地!”
阿芳轻叹道:
“那就痛痛快快地给他一刀,季姑!你的心一向很软,何必去折磨一个受伤的人呢……”
那女子想了一下道:“你先把他的血脉闭住!”
阿芳立刻上前,连点了全蒲孤身上的几处大穴,将他的血脉完全闭塞住了,可是金蒲孤肩头的流血并未停止,只是流势较缓,她也奇怪来叫道:
“季站这个人的血脉闭不住,还是在流呢!”
那女子一怔道;“那有这会事?”
阿芳道:“是真的,不相信你自己来看!”
那女子走过来看了一下皱眉道:
“这倒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事,阿芳!你把他带到我房里去!”
阿芳弯腰抱起金蒲孤,金蒲孤知觉未失,却因为穴道受制,根本无法动作,连开口讲话的能为也没有了,心中只是想着:“反正我不久就要死了,随便你们怎么折磨我好了……”
阿芳抱着金蒲孤,那女子转身向小楼走去,行未数步,却听得后面一声急叫:
“站住!你们把金大哥怎么样了!”金蒲孤听出是黄莺的声音,勉强睁眼睛一看,只见黄莺与浮云上人匆匆地赶了过来!
那女子好像也认识浮云上人,证了一怔才道:“大师怎么会到舍间来的?”
黄莺三步赶作两步地过来,伸手就要从阿芳手里将金蒲孤抢过来,阿芳自然不肯放手,可是黄莺的动作极其快速,双手一扬,腿掌齐发,首先在阿芳的背下拍了两掌,巧妙地接过金蒲孤,底下一腿将阿芳踢出老远!
那女子脸色一变,抢过来就要对黄驾动手,浮云上人已拦在她们中间合什道:
“女菩萨手下留情!”
那女子的手掌已经举起待发,被浮云上人一拦,才悻然放下手掌道:
“大师是否也想插手管我的事?”
啊云上人仍是合什平静地道:
“老袖与府上向无瓜葛,今日因为得到通知说小徒与令侄发生了一点误会,被令侄掳到此间……”
那女子立刻冷冷地道:“家兄的事与我毫无关系s”
啊云上人道;
“老纳知道,所以老袖与女菩萨虽有数面之缘,却不敢前来惊动女菩萨,不过这个年青人是小徒的朋友,他也是为了救小徒才吵闹到府上,老袖不知道他如何得罪了女菩萨,但望女菩萨看在老衲的薄面上……”
那女子尚未答话,黄驾却叫起来道:“不行!师父!你看金大哥被她们伤成这个样子,我非要杀了她们,替金大哥报仇不可……”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
“大师收得一个好待弟,看来我就是想息事宁人,令徒也不见得肯罢休……”
黄莺也叫道:“自然不肯罢休,你们伤了金大哥……”
啊云上人沉声斥责她道:
“莺儿不许胡说,骆仙子是为师的方外之交,她为人十分慈和,一定是与金大侠起了误会,才误伤了金大侠……”
黄蓉怒叫道;“误伤!您看金大都快死了……”
啊云上人看了金蒲孤一眼道;“不知女菩萨伤了他什么地方,以至于如此严重!”
金蒲孤的伤势实在并不严重,只是他怎有血水症之事,无人知晓,才致血流不止,然而那女子也不愿多作解释,冷冷地道:“他冒犯了我,我自然不能饶他!”
啊云上人眉头微皱道;
“金大侠为人十分正直,即使对女菩萨有所冒犯,一定是为了令兄之故,驾儿!你看看金大侠身上伤在哪里?”
黄莺正待检查伤势,阿芳已痛苦地爬起来道:
“季姑只割破了他肩上一块浮皮,他却踢了季姑一脚……”
啊云上人听说金蒲孤并无大伤,连忙道:
“既是如此,就请女菩萨高抬贵手,将人交给老衲带走算了!”
黄莺又叫道:“师父!一块浮伤会流这么多的血,您别听她的鬼话!”
那女子也怒道:“笑话!我杀了他又能怎么样!”
黄莺怒叫道:“那我就要你们抵命!”
啊云上人又斥责她道:
“莺儿!你再这样的闹我就不管了,骆仙子是何等人物,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黄莺这才低下头道:
“只要我回去发现金身上有第二处伤,我就要她们的好看。”
那女子却冷笑一声道;
“你不必回去再发现了,我告诉你他身上第二处在那里,免得你多费手脚!”
黄莺连忙道:“在那里?”
那女子冷冷地道:“在预子上!”
黄莺脸色大变,连忙扳起金蒲孤的头前后察看看,那女子却寒着脸道:
“现在还没有,不过他在离开我这所院子以前,颈上一定会增加个碗大的疤口……”
啊云上人这才知道她是说气话,连忙陪笑道:
“女菩萨何必与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呢!小徒出言无状,老衲令她向女菩萨陪不是……”
说着又打了一躬,那女子却偏过头表示不领情;“好说!好说!大师学究天人,多难神功举世无匹,今徒自然也是神仙一流人物,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找她的麻烦!”
啊云上人感到有点难堪,但还是陪笑道:
“女菩萨智慧如海,何苦要与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那女子哼哼冷笑道:
“我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去跟一个小孩子生气,再说着在她是大师高徒的份上,别说骂我几句,就是打我两个嘴巴,我也只好认了!”
啊云上人知道她是怪黄驾出手打了阿芳,但幸喜她已有转圜之意,连忙合什道:
“谢谢女菩萨,种种得罪处处,老袖异日当现率小徒前来负荆请罪,莺儿!快走吧!”
黄莺虽然觉得师父的态度过于软弱,但是她心切金蒲孤受伤,巴不得早点离开首金蒲孤疗治,遂抱着金蒲孤低头向外走去,可是她才走了几步,眼前人影一瓢,那女子又拦在前面,浮云上人一怔道:“女菩萨……”
那女子冷冷笑道;“那有这么容易就走了!”
啊云上人急道:“老衲不是已经话过不是了吗?”
那女子冷笑道:“关于令徒的事,我绝对不计较,可是你们不能把人带走!”
啊云上人急道:“女菩萨这是何苦呢!”
那女子沉下脸道:
“口头上的冒犯我可以原谅,可是那家伙用利器割断了我的头发,还踢了我一脚,若是不割下他的脑袋,我今后何以为人!”
啊云上人一怔,不知如何是好,黄莺却怒道;“你们全家没一个好人,你的侄子把我骗到此地来,利用机关困住我,要不是我师父赶来救我,差一点就送了命,你又打伤了金大哥……”
那女子冷冷地道:
“打伤他算什么,我非要杀了他不可,你把他留下来,我就放你们走路,否则……”
黄莺双目一瞪道:
“否则怎么样?”
那女子道:
“否则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
黄莺气得就想拼命,可是手中又抱着金蒲孤,无法腾出手来,大声叫道:
啊云上人沉着脸过来道:
“畜生!冯你这点本事就想跟骆仙子交手……”
那女子冷冷一笑道;
“看来大师是有意赐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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