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石鹫欺身进去,给了他一拳。
这汉子的身形魁梧,少说也有百多斤重,可是石鹫一拳能把人打得飞了起来,可见这一拳的劲力是多强了。
旁边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一见动了手,都纷纷地躲开了。
而且从店里一下子冲出七八个汉子,腰中都系着银色腰带,手中也都拿着家伙,叫骂着围了上来。
石鹫满不在乎的笑道:“喝!想打架?好极了,老子正闷得慌,有人送上来消遣再好不过了。”
他空着双手就迎了过去,没等对方动手,就已先打开了,虽然没有兵刃,但是他眼明手快,只听得砰砰连声以及哼哼哈哈的呼喊着。
眨眼间,七八条汉子已倒了三四对,只有两个人见风头不对,赶紧跑了。
石鹫哈哈大笑道:“听说伊加拉汗手底下人人了得,看来也是浪得虚名,这些饭桶实在不怎么样。”
他的口气很狂,但也难怪,近十名银武士在他空手之下,不过眨眼工夫就东倒西歪躺在地下。
石鹫的武功很了得,那是不错的,否则郭英不会巴巴地前来邀他做帮手。
但银武士是伊加拉汗手下的二级武士,实力也都不差,他们之所以被石鹫打得落花流水,是为了两个原因,第一,伊加拉汗严禁他们在这个地方闹事,尤其是打架伤人,他们是为了同伴被揍,才虚张声势出来吆喝一阵。
想将来人镇住的,他们手中拿着兵刃,却都没敢认真使用,石鹫却没这个顾忌,别人一举刀,他乘隙一拳打进去,别人刀不敢落,他的拳头却又劲又急。
第二个原因则是石鹫的动作太快,所采取的招式都是亡命的打法,把对方给唬住了。
人家拿着家伙,他却是空手,但他却硬冲过去发招,像是不要命似的,那些人既没存心要他的命,心中就没有准备,一下子反而被他吓呆住了,因此才挨了他一拳。
至于逃跑的那两个,倒也不是那么窝囊,伊加拉汗律下很严,帐下全是死士,真正作战拼命时,是没人敢退后的,但此刻却很要命,伊加拉汗有命令不得在此地滋事打架,他们的任务仍是维持集场的秩序。
罢才石鹫跟第一个银武士的谈话,他们都听见了。
评起来还本屈在己方,因为来参加竞技的人,应该受到较佳的礼遇,这也是伊加拉汗拉拢人才的手段,特别是有关对方的姓名来历,尤不可盘诘,即使到了报名时,最多也是请教一声,随便对方报什么,都应加以接受。
伊加拉汗知道许多江湖人来到大漠,多半是为了逃避什么,隐姓埋名唯恐不及,也最讨厌人盘诘不休,所以他严格规定手下人。不许盘诘来人。
那个武士为了要买马,受了石鹫一阵奚落,心中未免不痛快,故意在询问对方姓名上留难一下。
他也是想到来到大漠上竞技的人,多半畏忌被人识破来历,想用这一套来唬唬对方,那知竟挨了一下重拳。
就为了这些因素,那两个没挨打的,怕被石鹫追上,赶紧拔腿溜了。
石鹫并不想放过他们,只是一看两人溜时的身体与速度,他自知追不上,只有朝一边抱着胳臂作壁上观的郭英瞪了一眼道:“小子,你为什么不帮我一下!”
冰英一笑道:“你一个人都不够打的,我若是帮上一手,你岂非更不过瘾了!”
石鹫忍不住炳哈大笑道:“这倒是,可是有两个王八蛋跑了,你为什么不把他们截下来!”
冰英淡淡地道:“我截他干吗?他们既没招我惹我,也没得罪得,无缘无故,我截下他们干吗?”
石鹫一翻眼睛叫道:“小子,这是你做朋友说的话,他们可惹了我了,你是我的朋友,自然该帮我的忙!”
冰英道:“可是我看见你神气得很,拳到人飞,根本无须帮忙,再说,你喜欢打人,我却只会杀人,若要我帮忙,只能截下两个死人,你不是要我杀了他们吧!”
石鹫没好气的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总是你有理,不过老子肚子饿了,你说要请老子吃一顿的,这可不能赖皮的了,老子身边没带银子!”
冰英道:“那倒是没问题,我说过了请你就不会要你会帐,回头你尽避吃好了!”
石鹫停了一声道:“这可是你说的,回头老子就尽拣贵的叫,不叫你心痛死才怪。”
冰英但笑不语,两个人来到酒店里,这虽是用竹子和茅草搭成的平房,倒是颇为宽敞干净,而且桌椅所用的木料也颇为考究,不像是一般乡村野店那样简陋!
跑堂的是两个少妇,都颇有姿色,尤其是两对水汪汪的眼睛,斜斜地-过一个媚眼来,还真有点引魂。
瘪台坐着的一个也是女的,只是年纪较大,脸容平板,没什么表情。
十来付座头,大部份空着,只有几个生意人坐在一边的角上,另外还有两张桌子上堆放了酒菜杯碗,却没有人坐,看那些菜都没动多少,想必就是那些银武士在这儿喝着,被石鹫打得不敢回来了。
两人找了付空座坐下,那个最年轻的少妇已经端了一个盘子,装了两盅茶和两碟干菜过来了,先风情万种地笑了一笑:“两位爷就坐,喝口茶,要用点什么,吩咐下来,奴家好通知厨下准备。”
冰英笑着问道:“大嫂!你倒是不怕麻烦,还敢招呼我们呀,难道你不怕店给人家拆了。”
那妇人笑道:“爷!这可是怎么说呢,上门的客人就是衣食父母,当然要好好招呼的,再说看二位爷也不像是找麻烦的样子,总不至于把小店给拆了!”
冰英道:“我们当然不会找麻烦拆店,可是刚才在门口挨打的那批人是伊加拉汗的手下,他们会来找麻烦的。”
熬人微微一笑道:“这个爷就请放心吧,只要您二位在小店里坐着,准保没人敢进来惹半点麻烦。”
石鹫已经知道这店中的三个婆娘,就是鼎鼎大名的黑河陶氏三妖,却故意装着不知情道:“有这种事?莫非大嫂子你跟大漠王有交情,才不怕他的手下找麻烦。”
熬人瞟了他一眼,那眼光真能把人给化了,瞧得石鹫心中直跳,肚子里暗骂道:
“妈的,妖怪!妖怪!”
虽是一连串骂了十来声妖怪,但心里却总是拂不开那股痒丝丝的意思。
因为那妇人转到他身前来了。
要命的香气直往鼻孔里钻,甜丝丝的声音在耳边飘着:“这位爷,您别说笑话了,大漠王的后宫全是天仙似的大美人,奴家这份模样,连给人穿鞋都不配,那里还谈得上交情,不过是因为此地是伊加拉汗的辖地,这位大汗却是最顾惜咱们生意的人,严格训令,不准他的手下在这镇集上打架闹事,所以奴家才敢说这句话。”
石鹫道:“敢情是这么回事儿,老子还怕连顿饭都吃不安宁呢,既然如此,你就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给我们送上来,尽量拣好的送,不要担心价钱,今天是我这同伴要请客付帐,他可是个土财主,腰里很有几文。”
熬人笑道:“爷!好酒好菜也得有个名目呀,您不吩咐下来,奴家又怎么送上来呢,南北口味不同,各人的喜爱也不同,爷们喜欢吃什么口味,至少也得示下……”
石鹫不禁直了眼,他这辈子都在塞外活动,虽然没饿着,可也没正正经经地吃过一整桌的酒席,更不知道什么叫南北口味,要他说几个菜名,那比杀他还难过。
幸好,郭英对他很了解,没让他发窘,立即发问道:“你们这儿都有些什么,我说出菜名来,你们都有吗?”
熬人媚笑一声:“平常是不敢说,最近因为大集快到了,又赶上大汗要公开举行竞技的日子,各地来的客人很多,所以准备得充份一点,只要不太偏僻,爷们吩咐下来,小店总还能勉强巴结的。”
冰英笑道:“真没想到,你们这家店还真有两下子,那就给我们烫个五斤陈年女儿红,一盘苏州酱肉,一个西湖活醋鱼,一个佛跳墙,一个冬瓜盅,鱼可得要新鲜。”
他点了四样菜,却包括了江浙闽粤四个地方的口味,但那妇人却毫无难色地笑道:
“还好,这些菜的材料都还现成,奴家这就吩咐厨房里做去,二位请等一下。”
她袅袅地去了。
冰英倒是吸了口气,没想到她们这儿还真能拿出这几道菜来。
菜式虽然很普通,但这儿是沙漠,没有一样材料是当地现在的,郭英故意不点羊牛肉,就是为了取材太易。
他跟石鹫两个人商量好了,在未参加竞技之前,先闹点事,激起大漠王的注意,他们也准备漂漂亮亮的露两手,这样一来,即使未能在竞技会上夺标,也有被留下聘为武士的机会呢!
当然,他们对自己的身手是绝对有自信的。
石鹫在店门口打架是计划中第一步,只可惜没有再扩大下去,若能找到一两个金武士对手,把对方打下去,则被留用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因此,他们进了店,明知道这儿是伊加拉汗的外围,也想在这儿闹点事,碰一碰陶氏三妖,但是总不得机会,尤其是上来招呼他们的老三陶珊珊,满脸堆笑,一片和气,使他们想生事也无从生起。
厨下的动作很快,眨眼间,酱肉已经切好送上来了。
红艳艳,香喷喷,一看外表就知道是正宗陆稿荐的手艺,等到郭英尝过一片,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他出身江南膏粱之家,这味菜虽有名,却不稀罕,差不多的人全吃得起,但是离了苏州,就很难尝到真正的原味儿了,在离几千里外的边塞之地,居然能尝到真正的家乡味儿,郭英难免被撩起一肚乡愁。
酒也烫好送了土来,又醇又香,至少也是在三十年以上的珍品花雕,可是石鹫却不满意,咕哝着骂道:“妈的,小冰,你要请客就别小气,叫这种像鸟的酒,连喝凉水都比它有点劲儿,心疼银子也别这个节俭法!”
那个陶珊珊也在一边儿掩着嘴笑,却不说话。
她十分聪明,绝不做那种令客人难堪的事,说叫人尴尬的话。
冰英叹了口气:“老哥,你这叫驴啃人参,直怪萝卜个儿小,这种酒一斤能买十斤上好的二锅头呢,算了,你不懂得酒,大嫂,麻烦你给他打上两斤贵州茅台来。”
石鹫叫道:“五斤!你小子自己喝五斤,却要老子只喝两斤,你他娘的别小气行吗?”
冰英笑道:“好!大嫂,你把没开封的搬一坛来,尽着他喝好了,老哥,那可是二十斤装的,你有多大的量就灌多少,只是别喝醉了。”
石鹫道:“笑话,二十斤酒就想要醉倒老子,老子今天就喝个两坛给你看看!”
冰英但笑不语。
陶珊珊也含笑搬了一坛子酒出来,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泥封,一股浓香带着厚醇的酒气冲了出来。
石鹫拍着桌子大叫道:“她娘的,这才叫做酒,快拿大碗来,小冰,你简直就跟个婆娘似的,喝那种酸不溜几的黄汤,那也能叫酒。”
才倒上一碗,他一口灌了下去,却瞪大了眼。
足足过了有半盅茶的时间。他才吐出了一口气,接着就叫了起来:“妈的,这是什么玩意儿,砒霜也没这么冲法,老板娘,你们卖的是毒药。”
陶珊珊掩着嘴笑道:“爷可说对了,小店里卖的就是穿肠毒药,您是否还敢喝下去。”
石鹫看见郭英在笑,知道酒没问题,而是自己的知识太浅陋,没尝过真正的烈酒,自小出生、成长、闯荡都在大漠,喝的是马乳酿的酒,酸腥带点臭味,没喝过的人简直无法下喉呢。
后来高等一点,算是尝到了青-或葡萄酿的酒,那也是淡淡的,一直等到出来闯江湖,混出些名堂,总算尝到了客商们由内地带来的二锅头,直以为那是天下最烈的酒也是最好的酒了。
今天总算开了洋荤,喝到了所谓真正的名酒,那味道不但烈,而且不呛喉,到了肚子里才有一股火往上烧。
冰英为他叫两斤,那是恰到好处,自己不该夸下了海口嫌少的。
石鹫有个好处,他虽放浪形骸,像是头无缰的野马,但是他很有自制,凡事都不过分。
喝酒也是一样,他好杯,量也可以,却从不会醉,但是却会装醉,有三分酒意时,他就开始胡说八道,到了五分酒意时,他的人反而更清醒,但却倒地烂醉如泥。
就是这装蒜的本事,救了他好几次命,每当人家想把他灌醉了算计他时,反倒吃了他一个大亏。
现在,他发现又要用到这一招了,因为郭英在桌子底下悄悄地踢了他一脚。
这是一个提高警觉的信号,他不知道那小子发现了什么,但无可否认,人家是干捕快出身的,警觉性比他高得多。
所以石鹫也装模作样地叫道:“喝!有什么不敢喝的,老子连砒霜都敢吃,还有不敢喝的酒吗?”
本噜噜又是一大碗下了肚,这次可顺喉多了,到了肚子里,一股暖洋洋的意思。使他的舌头也短了,放下碗叫道:“倒上!倒上,倒满一点。”
陶珊珊给他又斟上一碗,却只有六分满,笑着道:“爷还真不怕死,奴家说过这可是穿肠毒药。”
石鹫端起碗,手已经不稳了,泼泼洒洒,大半碗酒又拨了一半,到了口边流下的又去了一半,真正喝到嘴里不过是十成中的一成而已。
可是他表现的却像是千杯不醉的大豪客,把碗往桌上重重的一叩,睨着眼睛道:
“小子!老子不含糊吧,连喝三大碗穿肠毒药都没倒下,你小子行吗?敢不敢跟老子再拼三大碗?来,大嫂子,斟上……”
陶珊瑚柔顺地又给他斟上了半碗。
石鹫醉态可掬地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而且还含含糊糊地道:“好!好!大嫂子,你真好,真懂得老子的心,一次就倒了三大碗,行!你只要倒下来,老子就喝。”
把一碗酒看成三碗的人,就是差不多了。
石鹫却这一碗都没抓稳,因为他把手伸到碗里去了,把碗掀翻了,他又伸手去抓。
碗没抓住,匡啷一声,掉在地上砸碎了。
石鹫跟着也滑坐到地上,却像发现了宝藏似的,指着前面,嘟嘟嚷嚷地道:“咦……
大嫂,你的裙子底下怎么会有四条腿的,哈哈!我知道了,你是狐狸精,这下子现出原形了,快……过来,老子要模模你的狐狸尾巴!”
他扑过去,张开双臂要抱她的腿,陶珊珊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一条腿微弓,似乎准备踢出一脚,她那细小的弓鞋头子很尖。
里面却是包着铁的,像一枚钢锥,踢在脑袋上准能把人踢得脑袋开花。
可是她的脚没能踢出去,郭英的长剑连鞘都已经点了下来,恰好点在她的膝盖上,使她在一麻之下,劲力全失。
冰英还可恶地笑着道:“大嫂子,你多包涵,我这个同伴是喝醉了,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陶珊珊的脚踢不出去,石鹫的双手却抱个正着,然后往下一拖一拉,把一条湖绿长裙扯了下来,露出了两条光洁圆润的大腿。
以及一条短才遮股的白绸短裤。
店里其它的那些汉子们都轰然叫起好来。
陶珊珊的脸色胀得通红,飕的一声,她抽出了那条系腰的绿皮带子。
却是一柄缅钢的软剑,手一抖,软剑铮然轻鸣,刷的一声,就朝石鹫剁了下去。
石鹫抱住了那双腿,还伸出了一只手,前后的乱模,口中呢喃地道:“尾巴呢,尾巴呢,你的狐狸尾巴呢,老子一定要揪出你的尾巴来……”
对削来的利剑,他丝毫未觉,因为他是一个酒醉的人,不会有如此灵敏的感觉的,而且他绝对信任郭英。
丙然郭英没有令他失望,就在剑锋快要削及他手腕之际,当的一声,郭英的长剑出鞘,首先架住了那一剑,跟着长剑转翻,一绞一挑,把软剑情陶珊珊的手掌中挑了出去。
陶珊珊怔住了,连石鹫在下面装疯卖醉拉她的短裤都不去理会,只是呆呆地望着郭英,满脸不信的神色。
那些叫好的汉子们也都停止了喧闹,鸦雀无声地注视着他们,脸上同样地充满了诧色。
他们都是伊加拉汗门下的武士,只是穿了便装而已,无疑地也都是技击好手,全是识货的。
黑河三妖陶氏姊妹在道上的名头响亮,手底下的功夫也相当扎实,三姊妹中尤以老么陶珊珊的底子最妙,可是竟在人家手下一招兵刃月兑手,这是难以想象的事。
冰英轻松地用剑轻轻一拍石鹫手背,止住他继续拉那条短裤,笑笑道:“好了,老哥,陶三姊也是江湖上响叮当的人物,不同于一般酒馆中的粉头,可以由得你胡闹取乐,再说你老哥风流可以,可不能下流,到此为止吧!”
这一拍当然不会用太大的劲儿,可是用钢剑平着拍下来,打在手背上,也相当够受的,石鹫一痛之下松了手,连带也放开了抱住的双腿,使得陶珊珊得以月兑身。
她光着两条腿,抢过去拾起了绞落一边的软剑。怒叱一声,剑光如毒蛇般的直刺进来,攻向了郭英。
两另一边石鹫也跳了起来,举拳猛扑,攻击的对象也是郭英,口中怒吼道:“好小子,你敢打老子!”
冰英仍然坐在凳子上,石鹫的拳头后发先至,等到拳头快到时,他才向后一仰,避过了拳锋,再往旁边一侧,把长凳的另一头压得翘了起来,恰好挡住了刺来的剑尖。
嗤的一声,剑尖刺穿了两寸多厚的凳面。
但郭英已潇洒地飘到另一张桌子上,更妙的是他在百忙中居然没忘记带着桌上的酒-,那张桌上坐了两个人,倒是规规矩短的生意人,一见这边动家伙打架,早已吓得躲开了。
冰英过去,把倒在桌上的酒杯扶好,斟了一杯酒,仰着脖子喝了下去,还用手拈了一块卤牛肉,放进口中一面咀嚼,一面含混地道:“喂…喂…二位这是干吗呀,我可是一片好意,替你们二位解围拉架,怎么二位都冲着我来了呢,这可真叫好人难做。”
石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居然伸手去拉陶珊珊的胳臂:“小娘子,你让开,我非要好好地揍这王八蛋一顿,他居然用家伙打我,妈的,这算是什么朋友……”
他拉得还真巧,陶珊珊蓄足了劲势,准备发出的一招攻势,竟被他一拉走了型,只得放弃了攻击。
转对石鹫瞪起了眼怒喝道:“滚开,臭汉子,老娘非宰了他不可!”
石鹫低声道:“小娘子!别跟他动剑,这小子的剑法又杂又滑溜,跟他比剑你准吃亏。让我来揍他,这小子的拳脚上稀松,我准保能揍他一顿,替你出气!”
陶珊珊慢慢冷静了下来,看看郭英,又摇摇头道:“不行,我非要秤秤他的斤两,看他是何方神圣,一剑把我的兵刃逼离了手,姑女乃女乃还没遇见这样的高手。”
石鹫笑-着眼睛道:“那你何必拼了命去找他呢,问我就好了,这小子身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
陶珊珊哦了一声道:“哦!他是那一家的?”
所有的人都紧张地望着石鹫,期待着他的答案。
冰英只露了一手,但就凭这一手,已经够资格挤进当世的一流高手之外,可是他又如此的年轻。
年轻一代的剑道高手不多,只有少林、武当等大门派中有两三个杰出的弟子,但这小伙子却是付陌生面孔。
因此,对他的来历,每个人却感到很有兴趣,石鹫咳了一声,眼睛却盯着陶珊珊的那一只光果的大腿,眼珠子似乎要跳出来的样子。
她虽然三十多了,但是因为没有嫁人生子,而且还因为练武常跳动的缘故,使她的腿不像别的中年妇人那样臃肿,曲线仍然很匀称,而且修长有致。皮肤不很白,却有一种润泽的健康色。
石鹫忍不住要拿来跟雅丽丝的那一双洁的如垢的玉腿相比,他承认这是他见过最美的两双腿,但私心之中,他对陶珊珊这一双腿的欣赏更多于雅丽丝的。
以细腻的匀致而言,陶珊珊是差得多了,但石鹫却不是个唯美主义的欣赏者,他讲究的是实际感受,能够抱在手里消魂的才是好东西。
上次对雅丽丝,他虽然也有机会,却因为他人财不可兼取的自我约束原则而放弃了。
这一双腿,他刚好装着发酒疯,已经抱过了一下,柔纫而充满了弹性,使他的心扑通通直跳。
陶珊珊也发现了,惊叫一声,连忙抢起了地上的裙子,溜到后面去了。
她不再拼命,石鹫也不再找郭英打架了。
不过,他的酒似乎还没醒,也没忘记那一击的恨,口中还是咕咕哝哝的骂着,一边自己找碗倒酒再喝,他的酒量似乎大起来了,又喝了将近有两碗,才醉得趴在桌上。
冰英开了两个房间,把他扶到屋子里安排他上床躺下了,才低声问道:“石老大,你的酒醒了没有?”
石鹫在他的胸前结结实实的擂了一下,痛得郭英直皱眉头。
石鹫才低声道:“王八蛋,这是回报你刚才的那一敲,妈的,你就不能轻一点,我们是在演戏。”
冰英皱着眉头轻叹道:“老哥,你可真小心眼儿,我那一下已经尽量放轻了。”
“妈的,你用的是钢剑,敲的是血肉长成的手背,那天你也给轻轻敲一下看。”
冰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才道:“好!好!算我不对,现在你可得注意点。那三个女妖怪已经注意上我们了,伊加拉汗必然也知道有我们两个人,回头那个小妖精一定会来找你盘我们的底,你可千万小心点!”
“知道,老子又不是刚出道的雏儿,再说,咱们的底子也没什么,怕什么盘的,你的官号叫郭中兴,郭英这两个字谁也没听过,更没人认识你。老子就叫石鹫,完全是真名实姓,货真价实。”
冰英道:“身世不怕盘查,怕就怕你泄出我武功底子!”
石鹫道:“小子,你的武功有个鸟的底子,东拼西凑,连老子都弄不清是那一家的,还能怕我把你卖了,何况老子是沙漠上出了名的独脚大盗,跟我在一起的朋友,怎么样都不会是个当捕快的。”
冰英这才点点头,放心地走了。
店里一共只剩下两栋空屋子,却是一南一北,隔得远远的,显然是有意的安排。
冰英含笑的离开了石鹫的房间,然后故意装着小解,躲在一边的草檐下看着陶珊珊端了一盘茶,悄悄地走向了石鹫的屋子,郭英满意地笑了。
一切都在预料中,一切也都是如他所计划的,要打进伊加拉汗的宫中。郭英相信自己的剑技是够的,伊加拉汗用人虽不问来历,但却在暗中对每一个人都作了严密的调查,自己一切的掩饰工作都作得很好。
那是老早就安排好了的,在六个不同的地方,他被安排了六个不同的身份,郭英是其中一个。
这些身份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培养,并不为了那一项特别的目的,只是在需要时才动用一个。
冰英是个浪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跟着驼背的叔叔长大,住在长安城郊,长年在外流浪。东混混、西混混,人极度聪明,所以学了不少名家的招式,有些是偷招看来的,有些是混到人家家里去做长工掏来的。
有的则是跟人家的女儿或妹妹搭上交情骗来的,在长安,提起这个小冰还算个名人呢!
他的叔叔郭驼子的确有其人,早岁也是江湖人,被人砍瘸了一条腿,又杀死了兄嫂,他携了这个侄子避仇隐居,因此不免过于溺爱,这是郭英的全篇身世。
到长安骊山脚下的大王村去问,有一半的大姑娘和少妇都会当着人咬牙切齿骂几句杀千刀,然后却又会偷偷地背着人打听他的消息。
冰驼子还孤独地住在那间平房中,每天把一间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期待着那离家的浪子能倦游归来。
第二天清早,陶珊珊从石鹫的屋子里满脸倦容地出来,就打听到这消息。
陪着石鹫折腾了一夜,她实在是够累的,但显然也十分满意。
这个汉子供给了她一切所需要的,在某些地方,似乎比她贪得无餍的胃口还要大。
冰英牵来了马,跟石鹫两个人一起上马,向着伊加拉汗的王宫进发。
陶珊珊还情意绵绵地在石鹫的马包里塞了一包涵味,水壶里给灌满了酒,给他路上打尖用。
两个人都没付店钱,是陶珊珊关照的,她说凡到伊加拉汗王宫去参加竞技的人都由伊拉招待食宿。
马走得很远,陶珊珊还在招手送别,不像昨天要拼命的样子。
冰英笑道:“石老大,看来昨天晚上你一定过得很愉快,我可白替你担了一夜的心事呢!”
石鹫大笑道:“小子,这可是你婆婆妈妈的了,老子是个大男子汉,难道还怕被人吃了不成!”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别忘记,她们的外号叫黑水之妖,妖精可能都是吃人的……”
“没那事儿,昨夜那个小么娘子可人极了,我还没见都那样对劲儿的娘儿们,足足浪了一夜!”
冰英笑道:“这个不用你说,看今天早上的样子也知道了,石老大,真想不到你还有这套降妖伏怪的本事,当初唐僧就该收你做徒弟,保着上西天去取经了。”
石鹫也得意地道:“老子的本事多着呢,除了耍滑头不如你小子,那一样都比你强。”
头上飒飒风响,是两头健半飞了过去,直奔王宫的方向。
冰英微微一笑:“咱们的底细已经送到伊加拉那儿去了,你可得记性好一点,昨夜在枕头上告诉了人家什么,今夜也得照样说,别一不小心穿了帮,那可要掉脑袋的。”
石鹫不高兴地道:“忘不了,你小子的祖宗八代,老子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冰英道:“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的,我在长安有底子可查,你虽是生在大漠上,却像株没根的树,你的身世也是由着你高兴,信口胡说,我听了有七八遍了,居然没有一次是相同的。”
石鹫一怔道:“你听了七八遍?我一次都没对你说过!”
“不是由你这儿听的,是听别人说的。”
石鹫大笑道:“听别人说的,那就难怪了,老实告诉你一句,老子的身世,自己都不清楚,从小就是莫名其妙地长大,莫名奇妙地活下去,但现在老子多少也有点名气了,可不能有个平平淡淡的身世,那太不够气派,所以老子没事就编故事,为自己造身世,想到一个说一个,下次想到了更有趣、更好的,就换一个……。”
说到后来,他的神色渐渐转为苍凉。
冰英轻轻一叹,他知道这个汉子心中的隐痛,他的童年不是平淡而悲惨,使他不愿意留在记忆中。
伊加拉汗在他的王宫外围圈起了一大片沙原作为竞技的场合。
这位大漠之王手笔是很大的,他在竞技场的四周用木柱作桩,深深地打进了地里。
然后再用横木条,钉成栅栏,一圈就是十几方里,其中还圈进了一个两里见方的小湖。
这种设置在内地自然不算什么,可是在大漠上,一个淡水湖却是极为难得的水源,而那些木材就更难得了,它们是用马车从内地运来的。
游牧的回民都用皮革制成帐蓬来作为居室,在一些不易为风沙掩盖的地方,也有用石块来建造房屋的,那不是为了坚固顺风吹台,而是因为此地没有木材,运木材来的成本比就地由山上取石贵多了。
伊加拉汗的王宫是木材与石块混合使用砌成的,气概富丽堂皇,比之在京师的皇宫毫不逊色。
在警备上,他没有那么多的禁军,但严密过之,因为他门下的武士,个个都是千中选一的好手。
后宫佳丽之多,他也不少于皇宫,但是他比中原的皇帝开明,没有把这些女人都视为禁脔,除了他的妻妾无人敢染指外,那些宫女则是用来侍候他门下的武士的。
所以在他宫殿里,充满了欢乐,绝少旷女怨妇,就是他的妃子,偷偷地交一两个相好,他也会眼开眼闭。
这一次的竞技项目,原来只定了赛马与剑术两项,后来又加了骑术与轻功两项。
冰英等人到了竞技场时,才知道又增加了格兽与角力两项。
那是因为莎军国王莫伯拉图汗的要求,他从阿拉伯聘到一位大力士,能力举千钧,万夫莫当,徒手能格虎豹,因而提出了这项要求。
伊加拉汗是从不拒绝任何挑战的,他曾经自诩帐下的武士无所不能,文武百技,只要有人能做到的,他都不在乎较量。
据说有一次,一位王公的女儿善刺绣,提出要求比赛刺绣,当众扬针,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绣成一头鹦鹉,伊加拉汗派出了一名宫女,却在同样的时间内,绣出了一头巨鹰,两付刺绣都很逼真传神。
若以针法而言,鹦鹉较为细密,可是巨鹰却比它大了十倍,在同样的时间内,完成十倍的画面,胜负自分。
这次参与竞技的有十位王公的代表,和六名中原来的汉人代表,至于那些项目有那些人参加则不得而知了。
冰英和石丽都报名参加了四项。
石鹫报的是赛马、骑术、格兽、角力。
冰英则是剑术、轻功、格兽、角力。
报了名之后,他们很受注目,尤其是郭英,他是个没没无闻的人,居然一下子参加了四项竞技,这倒不出为奇,有人还参加过更多项目的角逐而都取得极佳的成续。
但是却没有人能同时兼具技巧与力两项才能的。
前两项是灵活与技艺的表现,后面的格兽与角力却都是着重在勇力方面的。
石鹫的身材魁壮,跟其它的代表相较已略见逊色了。
冰英虽不矮,但他的体型适中,温文俊雅,绝非力士型的人物。
连石鹫都忍不住提醒他:“小冰,你自己斟酌着一点,伊加拉汗的竞技虽然不限制外人参加。但是有个资格测验,若是不能通过的人,于例要抽五十鞭的,你可别自己找揍挨。”
冰英却笑笑道:“没关系。我只是想多见识一下,并不打算夺魁,何况我的力气还可以,通过资格测验,应该没问题,我举过两百斤的石担!”
石鹫吸了口气,拍着额角道:“小子!两百斤算什么,这儿的人个个都能举起那个重量,这可不是在你们家乡的集上耍把式,那要真功夫的,你没有力举五百斤的劲道,就甭想通过测验。”
冰英想了一下道:“五百斤我没举过,但不妨试一下,即使不行,也不过是挨顿鞭子而已,没什么了不起。何况我若是在前两项中有了优异的表现,很可能伊加拉汗对我客气一点,免了我这一顿鞭子。”
石鹫叹了口气:“小冰!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强出这个风头呢?”
冰英笑笑道:“为了吸引伊加拉汗的注意,一般说来,剑手不会是力士,我报名参加角力,使他对我特别注意,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目的。”
“我的少爷,你有没有想到后果,受人注意之后,必须要有特出的表现来配合,若是你摆了个大乌龙。会给人怎么样的感觉呢?”
冰英道:“那最多只会使他认为我是个不自量力,浅薄无知的人,这正是他最需要的人。”
石鹫只有摇了摇头道:“小冰!你这像伙的鬼点子实在太多,好象做每一件事都有个目的似的,跟你这种人做朋友太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你卖掉。”
冰英笑道:“至少你不必担心这件事,因为我有更大的秘密在你手中,你只要把我的身份与目的告诉伊加拉汗,就足可将我打下十八层地狱了。”
石鹫鼓起了眼睛道:“你认为老子是这样的人吗?”
冰英道:“自然不会是,否则我也不会把自己的秘密使命完全透露给你知道了,那不是自寻死路吗?我这样说只是要你明白,我也不会把你卖掉的。”
石鹫在心里很舒服,也很温暖,那是因为他极少有朋友,更没有交过一个肝胆相照的知己。
他在心中对郭英的好感已经很深了,只是不善于表达,因此他只有哼一声道:“你若要卖也无所谓,反正这一趟是老子自愿参加的,叫人坑了也怨不得人。”
这是他能说出最有感情的话了。
来参加竞技的王公们都有自己的帐篷,也有自己的随从们伺候着,就是另外前来参与竞技的几个汉人,也有相熟的朋友招呼着。
他们大概是已经先投入伊加拉汗的帐下,所以也有休息的帐篷,相形之下,郭英与石鹫倒是有点可怜兮兮,牵了马,在一边等着。
忽然,一所豪华的大帐蓬中出来了一个年轻而又漂亮的宫装少女,走到他们面前,倩妙地行了个礼后,用清晰的汉语说道:“我家公主,请二位壮士到帐中小憩。”
石鹫一翻眼道:“你家公主是什么人?”
那女郎笑道:“在这儿只有一位公主,自然是伊加拉汗的掌上明珠伊丝妲公主了。”
冰英笑道:“就是那位被你们族人称为女丞相的伊丝妲公主,她要请我们上那儿去?”
那女郎笑道:“伊加拉汗国虽然是大漠上最大的一个部族,可是大汗纵英明,一个人就足够把事情处理完了,用不到丞相辅助。只不过大汗很忙,经常不在宫中,那时就由公主来来代理大汗,所以才被称为丞相。”——
百草园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