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自己的母亲为了成全孙凌波,也为了使萨玲娜出世后,有一个正正当当的名份,忍心牺牲了族中一个最优秀的青年,用的就是这个手段。那时她已稍通人事,觉得这种措施过于残忍了点,没想到一二十年后,自己竟会走上同一条路,采取了一个自己最反对的方法。
指触肌肤,她不由猛然一怔,因为对方的体内居然会产生-种抗力,将她的指劲化解于无形。
这一指,她虽只用了四五成劲道,但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而言,已经足够了。
而照对方的反应看来,这人的武功修为竟不在她之下,夷族中有这么高明的人吗?不,绝不可能的。
刹那间,她几乎对自己的功力起了怀疑!
但她总算沉得住气,忙问道:“你是谁?”
她是用夷语发问的,但回答她的却是汉语,而且是一种熟悉而低沉有力的声音:“是小弟我,现在是你的丈夫了。”
那是罗菩提!何妙容这一刹那所感到的吃惊,几乎使她昏晕了。她飞身而起,拉开沉重的木门,让亮光透了进来,可不是罗菩提半坐在垫着草席的地下含笑望着她。
何妙容用力扶住门板,才使自己不致倒下来,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又强自振作了一下,她才问道:“兄弟!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你说呀!”
罗菩提缓缓地起立,温柔地上前抱住她赤果的身子,轻轻的放在草席上,又温柔地伏在她的酥胸上,轻轻地说道:“大姐,原谅我,因为我爱你,爱得太深,不愿让任何人夺去你,所以只好用这个方法来对付你了。”
何妙容又有昏晕的感觉了,但她却咬着牙齿使自己保持清醒,冷冷道:“兄弟,别骗我,我们之间会有爱?”
罗菩提道:“怎么没有呢?也许这种感情稍异于男女之爱,似手足而又深逾姐弟,我是一个孤儿,在师父的严教下长大,可以说从没尝过一点亲情,见到大姐之后,我就深深陶醉在大姐的温情之中。”
“这就象是一个幼儿对慈母与长姐所发的依恋之情是一样的,相信大姐对小弟也是同样的有这份感情!”
何妙容无力地道:“但这不是男女之情,怎么结合呢?”
罗菩提道:“如果你真是我大姐,自然不可以,幸好你不是,所以我们之间结为夫妻并无不妥之处。”
何妙容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罗菩提笑道:“知道!你仍然是族长,我不可能象何老伯那样,在此地久居一生,族里的事情仍要你来费心负责,而对天龙门户的戒规,你也做到了,你在三十五岁之前出嫁,就不必再死了!”
何妙容叹道:“你不如让我死了的好,现在……”
罗菩提截口道:“现在有什么不好,难道大姐真想嫁一个蠢笨如豕的夷人吗?大姐!请恕小弟失言,但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他自己也无法说下去,只好喟然不语。
何妙容一笑道:“你别解说了,我的这些族人蠢笨无比,的确比一头猪聪明不了多少。老天不知是怀的什么心,一族之内,女的个个玲珑聪明,男的却没一个象样的,正因为如此,我才丢不下他们……”
罗菩提道:“其实大姐可以不管的,何老伯是汉人,你也可以算是汉人了,何必要对他们操心呢?”
何妙容肃容道:“他们也是人,夷女个个貌美如花,而环伺她们周围的汉人却奸似狼贪似虎,早就在觊觎这一片基业了,如果不是慑于我的名头,这一族早就被汉人吞并灭亡了,我从我母亲手里接下了这个担子,也答应过母亲绝不让他们受到欺凌,所以我不能丢开他们。”
罗菩提讪然道:“我的意思并不是丢开不管,而是说设法教化他们,使他们智慧开化。”
何妙容一笑道:“我何尝不如此想,但是没有用,他们根本不愿进步,我请人来教他们读书写字,结果只教会了一批女的,男的没有一个学会的,而那批女的智慧一开,更不想耽在族里了,无可奈何之下,我才把那批女的移到百花山上去,免得她们在族里造反,那就麻烦了。”
罗菩提没话说了,只好改变话题道:“莎莎领我在全族看了一遍,实在找不出一个可以与大姐匹配的。”
何妙容道:“我不是找丈夫,只要个名义,不管你找的是谁,我都打算把他变成一个白痴……”
罗菩提道:“小弟却不这样想,大姐是天仙一般的人,怎么能让他们来冒渎你呢?大姐你不会把小弟变成白痴吧!我们虽已成夫妇,但我敬大姐之心未减……”
何妙容垂泪不语。
罗菩提道:“大姐!我们已经在族人之前公开举行过仪式再也无法推翻了,大姐如果对小弟不满意,就杀了我吧!除此之外,小弟实在是无法……”
何妙容长叹了声道:“萨玲娜怎么办?”
罗菩提道:“她?她会怎么样呢?师父虽有指示,但小弟实难兼顾,以她与大姐相比,在我心中实在是大姐的份量重得多。她对大姐非常尊敬,想必能谅解的,只有以后为她再找个更好的对象了!”
何妙容道:“你对她的了解太浅了,她象梅姨一样,是难得动情的,但对一个人动了情,就终身守一不二,柳师伯的指示她看见了,毫不反对,就证明她的心已经属于你的了,要他另找合适人是万不可能的了。”
罗菩提道:“但是,我们的婚事是更不可能推翻的了!”
何妙容沉思片刻才道:“兄弟!你还认我这个大姐吗?”
罗菩提道:“我当然把你当大姐,可也把你当妻子,这两者并不冲突,无所谓认不认了。”
何妙容道:“你肯听我的话吗?”
罗菩提道:“除了推翻我们婚事的话,什么我都听你的!”
何妙容又轻叹一声道:“好吧!到时候你别忘记我的话就是了,现在我们该出去见见族人了!”
可是罗菩提腻在她身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何妙容推他一下,他却反而把何妙容抱住了。
何妙容急了道:“你干什么?门还开着……”
罗菩提笑道:“没关系,莎莎在外面替我们守着,没有人会来打忧的,刚才在黑暗中直如锦衣夜行,现在见大姐这一身如玉肌肤,我实在是舍不得离开你!”
何妙容要挣扎,却强不过他如铁的双臂,也抵抗不了他象火一般热的身子,终于又柔化在他的拥抱中了。
这一度缠绵在何妙容说来,滋味尤胜于初度,因为她怀中的人是她所钟爱的,以前她对罗菩提虽未存绮念,却无可否认,罗菩提是她唯一能动心的男人,只是为了年岁的悬差,使她用理智遏制了感情而已。
现在一切都成了事实,她不知不觉间把一切矜持都抛开了,三十五岁的女人已充分地成熟。
何妙容虽然一直守着独身,但她对男女合欢之道却了解得很多,尤其是她在百花山上,以奇妙的手法惩诫那些之徒而得到的经验,使她更知道如何发挥女性天赋的魅力。
在欲狂中她满足了自己也满足了对方。
在欢好后的喘息中,她半媚半嗔地道:“你狂成这个样子,好象是一头野兽,难道你没有见过女人。”
罗菩提的一双手仍然在她身上游移,笑着道:“见过,来到百花山上,我更见识到你们对男人的风月考验,可是那并不能使我动心!”
何妙容道:“是啊!在藏龙池畔,诸葛山真以极婬的迷香都不能动摇你的定力,为什么一下子就变了。”
罗菩提赫然一笑,道:“那是因为我从不知道男女之间是如此美妙,难怪有多少英雄豪杰,情愿埋骨温柔冢……”
何妙容道:“这么说以后你就失去定力了。”
罗菩提正色道:“不会的,所谓定力,乃是指不为色迷的理智,并不是克制而成为一个木头人,情发于心而后生爱,因爱而有好合之念,这与欲是不同的,假如我心目中无情,虽天姿国色,投怀送抱,我还是不会动心的。”
何妙容道:“这么说,你对我是有情了?”
罗菩提道:“如若无情,我不可能对大姐如此,如若说有情,我是怕冒渎了大姐,所以把爱化为敬,现在敬与爱可以并存而不冲突,我自然忍不住想与大姐多亲近一下。”
何妙容默默地承受着他的,也为这几句话迷醉住了,半晌才道:“想不到我会嫁个小丈夫。”
罗答提却道:“大姐!你比我大六岁,如果你十八而我十二岁,你是嫁了个小丈夫,现在我二十八岁了,尽避人前人后你都可以叫我兄弟,却不能当我是个小丈夫!”
何妙容连忙道:“你别多心,我说话并没有要侮蔑你的意思,我母亲嫁的是汉人,我随父姓何,这说明我母亲虽是一族之长,但在家里,我父亲仍是一家之主,我也是一样,今后不管人前人后,我会做一个温顺的妻子,绝对不侵犯到你丈夫的尊严,我只是自惭年华老大而已……”
罗菩提笑道:“那是你自己的感觉!”
“难道你不以为如此吗?”
“不,在我眼中,你比谁都美,因为你的美中还带着几份庄重,令人爱中生敬,我一直就想找你这样一个妻子!”
何妙容微带凄然的一笑道:“兄弟,此身已属君,海枯石烂,唯君是从,你无须说这些话来安慰我。”
罗菩提正色道:“大姐,是真的,我游侠中原,也认识了不少朋友,他们有的很热心,都想为我作媒,可是我全婉拒了。”
“他们心里暗怪我脾气傲,眼界高,其实却不了解我,他们所提的对象,没一个能令我动心的,而令我动心的人,我又说不出口。”
何妙容“哦”了一声道:“是那家的女儿能令你动心”
罗菩提讪然地道:“说来很稚气,最令我感到亲切的是河北小孟尝刘少保的姐姐,是个新寡文君,带了两个遗孤住在娘家,我在刘家作客,一住两个月,是在她家待得最久的一次,为的就是那位老大姐嘘寒问暖一份亲情。”
何妙容道:“你表示过没有?”
罗菩提摇摇头。
何妙容道:“你为什么不向他表示呢?”
罗菩提道:“大姐,别开玩笑了,她立志守贞,完全把我当作兄弟,我感到她亲切,心里并没有别念,大家都没有别种心思。我只是说明,唯有在这种情况下,我才会对一个女人有好感。”
“但我也知道分寸,对用情的对象必须十分慎重,所以我对大姐的这份情,完完全全是出自至诚!”
何妙容忍不住怜爱地吻了他一下道:“可怜的弟弟,你只是自小甭苦,想把心中一份孺慕之情有所寄托而已。”
罗菩提道:“我承认是的,但这很正常,人之求偶,都有他的本身因素,或为美色,或为才情,或为品德,而我需要的就是这一种,我的情也必须因此而生。”
何妙容道:“那你对萨玲娜是全无感情了?”
罗菩提道:“相处多日,我不能说全无感情,她那么美,那么温顺,我希望她是我的妹妹!”
“师父留言要我照顾她,我当然不能拒绝,但我之所以贸然不征求你的同意而与你成婚,则完全是为了自己,现在只好求她谅解了。”
何妙容掩住他的嘴道:“不许这么说,萨玲娜不象我这么坚强,她受不了打击的,弟弟,你可以爱她,也可以再娶她,可千万不能伤她的心!”
罗菩提道:“那怎么行呢?”
何妙容道:“行的,我去跟她说,萨玲娜不是个气量狭窄的人,尤其是对我,她不会有意见的,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我们应该可以弥补你幼年孤苦的缺陷了。”
罗菩提道:“大姐……”
何妙容道:“兄弟,我知道你不可能永居此地,我却无法离开这儿,所以这里算你一个家,你带着萨玲娜到中原另外成一个家,有个人照顾你,我也放心的多,就这么决定了!把此事应付完了回到百花山,我立刻替你们主婚。”
罗菩提道:“这样子行吗?”
何妙容妩媚地笑道:“有什么不行的,你放心好了,师伯那儿也由我一肩承担,你这傻小子等著作新郎倌吧!”
她又轻轻吻了他一下才推开起立,慢慢穿上衣服。
等他们都穿着整齐了,莎莎才含笑过来道:“恭喜山主,恭喜罗相公,族人们都等着二位出去庆祝呢!”
何妙容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莎莎,你居然敢计算我!”
莎莎惶然道:“婢子不敢,这是罗相公的主意。”
何妙容笑道:“你就全听他的了!”
莎莎不敢作声
何妙容又道:“如果不是你居间捣鬼,他怎么会晓得我们族里的习惯,而已安排出这一切呢?”
莎莎脸上开始有了不安,垂着头喃喃地道:“山主,婢子实在是为了山主,不能让山主一生受屈。”
何妙容道:“你为我,他也是为我,可是你们都没有想萨玲娜,莎莎,你明知道他跟萨玲娜已有婚约!”
莎莎连忙跪了下来,道:“山主,婢子所以敢如此斗胆,是经过萨玲娜她同意的,也是萨玲娜授意的,她知道山主到族里来,必然是想走上和梅仙子同一条路,唯有这个方法才能够……”
何妙容本来只是发作一下,因为她一向是百花山与苗族中至上的权威者,在这种情况下受了摆布,她认为有损于她的权威。
可是听见莎莎的话,她不禁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什么?你说是萨玲娜授意你这么做的?”
莎莎道:“是的!罗相公出来找婢子时,萨玲娜先找到了我,她说山主为天龙门中受的委屈太多,因为山主原本不必入天龙门的,完全是为了梅仙子之故,才受那么多限制,她不能让山主继续牺牲下去……”
何妙容急急道:“不必再说了,这丫头实在太傻,罗兄弟,你快跟莎莎回百花山去看看她在不在!”
罗菩提一惊道:“她怎么会不在呢?”
何妙容道:“我希望她还在,就怕这妮子做出一套舍己利人的傻事,那就不会在山上呆着了!”
罗菩提道:“大姐不回山上去吗?”
何妙容道:“我要争取时间,假如她不在了,我还可以把她追回来,莎莎!你实在糊涂,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莎莎垂着头不敢说话。
罗菩提一叹道:“我真不懂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如果她真心是为了成全山主,就可以不必答应师父的留言指示,那不就没问题了,天龙门的规约你是很清楚的,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呢?”
莎莎嗫嚅地道:“罗相公,你这么想就误会她了,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绝不会故意放过一个报恩的机会。”
何妙容道:“是的,我很了解她,怪我太心急了一点,自接到了柳师伯的指示,心中很兴奋,因为你是她私心倾慕的人,所以毫不考虑地答应了,等到我匆匆离山往寨子里去,这才想起天龙门的规约,事情就差了那么一刻工夫。”
莎莎想了想,又道:“山主,既然她是一片报恩之心,何况又成了事实,你就成全她了吧!不要去追她回来了!”
何妙容道:“那怎么行,她一个人能上那儿去?柳师伯叫罗相公照顾她,我更是有双重的责任要照顾她:“
莎莎嗫嚅地又道:“她回来又怎么样呢?”
何妙容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笑道:“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我已跟罗相公商量好了,她仍然可以嫁给罗相公,我跟她一直就象是姐妹,应该可以和睦相处。”
莎莎一怔道:“山主有这个打算?”
何妙容庄然道:“我在知道已成事实后,第一个打算就是如此,莎莎!你们对我还不够了解,我虽然是个很重规纪的人,但公私分得很明,百花山主与族长的名份我不能够分割,但我不反对与她人共有一个丈夫。”
莎莎道:“是的!萨玲娜的确太傻了,也许是她对山主敬爱太甚,不敢存有那种心,山主快去吧!”
何妙容又交代了几句,匆匆地走了。
罗菩提与莎莎也急急地回到了百花山。
丙然萨玲娜已经走了,她是偷偷地走的,但瞒不过常醉客,曾经在山口拦住了她,她向常醉客说明了不得不走的原因,常醉客也不便再留她,但又不放心她一个人走,所以悄悄地跟在后面照应着。
这使罗菩提稍微放心一点,因为他与何妙容在苗村中耽误太久,萨玲娜如果真心要走,已经走出很远,何妙容未必追得上,如今有常醉客跟了下去,不仅有了照应,至少也知道她要去的方向,便于追索了。
但是他也不敢怠慢,略事整顿一下,就对莎莎道:“常大嫂,我也追去看看,山上你照料一下吧。”
莎莎道:“山主去了,一定可以追她回来的,罗相公何必再去呢?万一你们两下错过了,她们回来又找不到你。”
罗菩提道:“我不会走远的,最多只在山口处刘老伯的店里,好早点见到她们,我在这儿等得心焦。”
莎莎想想道:“萨玲娜走了有几个时辰,即使山主能追上她,也得很久了,相公如果一定要追了去,不妨带一个人去,因为他们走到哪里,都有百花山的线人知道的,有个本山的儿可以很快知道他们的去向。”
罗菩提倒是不反对。
莎莎就派了莎妮跟着罗菩提。
莎妮是罗菩提最初见到的三个女孩子之一,武功最好,此人也最庄重,他们两人迅速离山,很快来到店里。
刘老伯去给佛印上人送药,那知扑了个空,佛印上人已经自己解毒跟来了,他回到店里还没两天。
见到罗菩提后,老头儿满脸堆笑地道:“相公来得好,老夫刚得知相公与山主的喜讯,现在相公是少主了。”
罗菩提迫不及待地问道:“见到萨玲娜过去了没有?”
刘老伯道:“过去了,第二个过去的是常大侠,山主不久之前也追了去,留下一封信在此,要老夫送给相公。”
罗菩提道:“什么信,快拿给我看!”
刘老伯递上一封信,信是何妙容写的,说萨玲娜欲追寻身世,准备去找诸葛山真一询当年究竟,赶往川西万家堡去了。诸葛山真狼虎之心难测,可能遇险,此行将一搏,我先往滇中昆明等候,追索萨玲娜与常醉客的动向的人手恐怕不足,要罗菩提率百花山中好手随后赶来。
罗菩提看完信后,连连道:“胡闹!胡闹……”
刘老伯道:“相公,你还是先回去召集人手追上去吧!”
罗菩提实在是怕带着一批女孩子同行,想想道:“莎妮,你回去召集人手吧!我先追上山主去。”
莎妮说道:“罗相公,召人的事由老刘跟莎莎办就行了,那一耽误就是大半天,我跟着相公先走。”
罗菩提道:“我一个人走得快。”
莎妮微笑道:“我不会拖累相公的,而且还可以快得多,因为我能动用百花山外围人员,叫他们准备快马,我们沿途换马,就可免掉休息时间。”
罗菩提道:“我不需要休息,我骑马就是休息。”
莎妮说道:“罗相公内力精纯,但马匹却没练过武,它们要休息的,此去昆明虽然只有几百里,却多半是小路,跑上五六十里就必须换马,没有我跟着,拿银子也买不到马,何况相公到了昆明,也不知上哪儿找山主。”
刘老伯也道:“公子如果想早点跟山主会合,还是由莎妮作伴的好,她的路熟,云南山路多峻,居民又对外乡人不友善,你去问路,他们会故意作弄你,何况一路上还要经过很多蛮区夷寨,没有熟人可不方便。”
罗菩提满心不情愿陪着个单身女郎行路,可是看情形又非带着她不可,觉得十分无奈。
刘老伯知道他的心理,低声道:“百花山上的女孩子中,莎妮是较为端庄的一个,何况公子已跟山主成婚,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罗菩提皱皱眉头,只好答应了。
店中马匹是现成的,罗菩提选了一匹雄壮的高头大马,莎妮也选了一匹小川马。
莎妮含笑陪着他上路,罗菩提的马脚程不弱,可是在刘老伯那儿闲养着已长了膘,耐劲未免不够。(罗菩提的马第二章就已经跌死山崖,此处又来一匹,也是一误,OCR注)
开始一二十里,他遥遥领先,连声催促莎妮。
走出三十里时,竟是莎妮超前了。
她骑的小川马外相不好看,耐性极佳,尤其是上下坡,十分平稳。
勉强赶出四十里,罗菩提的马已不能走了,他只好下来牵着马走。
莎妮笑道:“罗相公,现在你该知道,在山地代步的马匹是不能看外形的!”
罗菩提不好意思地道:“到那儿可以换匹马?”
莎妮道:“远着呢!至少还要四十里,到龙家寨有我们的分坛,那儿备有马匹,我看干脆把你的马放在这儿,我们合骑一匹马赶路去吧!”
罗菩提道:“那怎么行,荒山野地,虎豹出没,这匹马虽然不济事,也是一条生命,不能留下它在这儿送死!”
莎妮笑道:“那就把两匹马拴在一起,我的马受过训练,自己知道回去,也可以把相公的马带回去。”
罗菩提道:“遇到了虎豹猛兽怎么办呢?”
莎妮道:“没关系,百花山的马都受过训练,寻常的野兽还抵它不过,足可保护你的马安然回到店里。”
罗菩提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莎妮一笑道:“步行!施展轻功飞腾而行,四十里路最多不过一个时辰,跟骑马差不多少的。”
罗菩提没办法,只得听从她的话。
于是把自己的马缰放得长长的,紧跟在小川马之后,莎妮又用蛮语对小川马嘱咐了一阵,拍拍它的后,眼看着两匹马徐徐回头而去。两人重新上道,展开轻功飞行。
初时罗菩提怕她追不上,还不敢放开脚程。
可是走了一阵,发现莎妮追行得十分从容,他心中暗暗称奇,脚下慢慢加快,莎妮也跟着加快,始终维持在半丈距离。
罗菩提心中更奇怪了,再度加快,全力飞驰,飞行如风,莎妮亦步亦趋,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一口气约莫赶下十来里,罗菩提自己都有点累了,因为陆地飞腾,全凭一口气,这口气能维持多久呢?
来到一处极为平坦的路面上,罗菩提觉得需要歇一口气了。莎妮善解人意,选了一块平石,月兑下自己的鹿皮披肩垫好道:“相公,在这儿坐一下,我去找点水来。”
罗菩提是有点渴,但又不好意思地道:“我去找水好了,应该你坐下歇着,是我把你拖累的。”
莎妮摇头笑道:“我不累,走山路我们都习惯了,至于这山区的水。您可不能取,因为你不知道那种水可以喝。”
语毕取下腰间水壶,几个翻跳就纵下了路旁的绝谷。
饼了一会儿,再度翻上来笑道:“泉水都有毒,我只好采了几个果子,您吃着解渴吧!这一路过去,恐怕要走到龙家寨,才能找到饮水呢!”
她另一手拿着五六颗紫红色的果实,每颗如樱桃大小,看来还不够一口。罗菩提问道:“水怎么会有毒呢?”
莎妮道:“泉水都是由深山中流出来的,有的天然含毒,有的则是因为毒蛇等物体腐烂而变毒,蛮疆中穷山恶水,外人视为畏途,就是这个道理,外人传说瘴气可怕,其实有毒的瘴气不多,能遇上的机会更少,多半是喝了有毒的水,这野草萄是没毒的,可惜太少了,只这几个。”
罗菩提道:“你也吃两个吧!”
莎妮笑道:“我不要,我喝过水了。”罗菩提一怔。
莎妮笑着道:“我生长在苗疆,天赋就有抗毒的能力。只要不是十分剧毒的水质,我们都能喝,否则在这儿生长的鸟兽都该死光了,但相公却不行。”
罗菩提讪然地接过果实,也不再客气,大口地吃了下去。
野草萄的味道酸而带甘,清凉沁甜,罗菩提不由叹道:“看来我适宜长住此地,蛮区天生是我的地方。”
莎妮一笑道:“是的!所以我们也不想到中原去,有些同族的姐妹,嫁到中原去,往往还是回来了,不仅礼法习惯不同,水土也不服,汉人视为无上美味的东西,我们吃起来一点也不起劲。”
“人跟树是一样的,永远都离不开老根,对了!相公,你跟山主成了婚,将来是否会把她带走呢?”
罗菩提摇摇头道:“我想不可能,她离不开她的族人。”
莎妮道:“这就好了,倒不是山主离不开族人,而是族人离不开她,百花山全靠着山主才能维持着人间乐园,否则早就被人侵吞了,相公最好是长居此地。”
罗菩提笑笑道:“那也不可能,我有我的事,只有过一段时间来看看,正如你所说,我有我的根。”
莎妮微笑看着她,她的虎皮坎肩已取下来了。
上身只穿着一件果臂的纱衣,下穿一条齐膝的皮裙,肌肤如玉,胸前两点在女敕红的纱衣下隐隐可见,竟是别有一番风情。
她们习惯果胸,罗菩提在百花山上司空见惯,这次是为了出山,才加上一件纱衣,隐约之间,居然更为动人。
罗菩提虽然胸无邪念,但也出乎本能地微微一动,连忙强自整摄心神,岔开话题道:“莎妮,我没想到你的轻身功夫会这么好,放眼中原,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的。”
莎妮一笑道:“在百花山上的女孩子,轻功都是绝顶的,一来是因为我们从小就在山野间生长,二来是山主对我们特别督促,不达到标准,不能上百花山。”
罗菩提却道:“那是为什么呢?”
莎妮笑道:“山主要派我们出去办事,怕我们闯祸惹事,在武功方面,不肯教我们很高,轻功是个个卓绝。”
“遇到强敌,打不过时,月兑身没有问题了,有一次我遇上了川东三煞,把我围住了,我一跳八九丈,从他们头上飞了出来。”
“他们不死心,在后面紧追,足足追了四十多里,我一点也不累,他们都累得气都喘不过来,结果我倒过头来,回去割下了他们每人一支耳朵。”
对她的轻力和耐力,罗菩提是已经领略过了,倒是没有怀疑的,但听他说一纵八九丈高,则难以相信了。
因为罗菩提自己尽全力,也只能拔高六七丈,在中原已是放眼无敌,因此月兑口道:“能跳这么高?”
莎妮笑道:“相公可是不信?”
罗菩提笑道:“这个……”
莎妮截口道:“在我们姐妹中,轻功最佳的是萨玲娜大姐,她能凌空拔起十丈以上,我算是第二流的,最差的也能纵个六丈,不信我试给你看。”
路旁是悬崖绝壁,九丈处有一根枯枝横出。
莎妮道:“我把那根树枝扳下来给你看!”
罗菩提为了好奇,也想证实一下,没有阻止她。
眼看她走到绝壁下面,双腿一屈,身体就象一支箭似的直冲而上,握住枯枝,飘然而落,可是落地后,她突然一声惊呼,赶忙想把枯枝挣月兑。
而那枯枝竟自如地一卷一绕,缠在她的腕上,罗菩提大吃一惊,急急上前道:“莎妮,是怎么了?”
莎妮叫道:“不要过来!”
叫声未落,那枯枝的一头突然分开昂起,竟是两颗三角型蛇头,朝她的手腕上咬下去。
莎妮已暴呼倒地,罗菩提连忙拔出长剑,极快极稳,一剑斩去,两颗蛇头飞出老远,跟着急步上前,把枯枝般的蛇身拽了下来。
原来是两条黄褐色的怪蛇,紧紧地缠合在一起,象两股麻绳一般。
罗菩提远远地把它丢开了,再看看莎妮,已经昏了过去。手腕被咬处,呈现着两点乌黑伤口。
罗菩提知道头呈三角型的蛇必含剧毒,而急救的方法唯有迅速吸出蛇毒,所以毫不考虑地把她的手腕抬到口边。
他张开口,一口一口地吸吮着,吸一口,吐一口,直到伤口处的黄血已经消失。流出红色的血水才停止。
莎妮慢慢地醒过来了。
她雪白的脸变得通红,软弱的道:“那蛇的尸身呢?”
罗菩提道:“被我丢掉了,这是为什么,还有毒吗?”
莎妮道:“快把那蛇尸找到,剥出蛇胆……”,
罗菩提知道蛇胆是解毒之物,幸好丢得不远,连忙找了来,依言剥出蛇胆问道:“现在怎么样?”
莎妮突然目中流泪,低声细气道:“放在我……放在我……”
她一直重复这三个字,下面的却说不下去。
罗菩提急道:“放在什么地方?”
莎娓道:“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
罗菩提不知她在捣什么鬼,但看她满脸通红,全身象火一般地热,只得把耳朵凑到莎妮的脸前去。
只听莎妮道:“挤破蛇胆,把胆汁滴进我的……”
最后的声音已低得不可再闻,罗菩提却为之一怔,道:“这是为什么?我……我实在太不方便!”
莎妮软弱地道:“这是苗疆的阴阳滕蛇,禀性最婬,一经交尾,到死都不分开,所以才选择最僻静不易受扰的地方。”
“而且它停留在什么地方,就变成那个地方的形状、颜色,多半是在枯树上,刚才我就以为是一枝枯树枝,被它咬中后,欲火焚心,到死方止,只有用蛇胆汁一滴滴地慢慢滴进那个地方,才能解其婬毒。苗疆的人多半取毒汁作为药,无论男女,服下之后立即兴起欲念……”
罗菩提听了,真感为难。
莎妮又道:“罗相公!我自己此刻已浑身无力,你如果不方便,就给我一剑吧!我受不了,现在毒性尚未发作,回头发作起来,我就会发疯,而且丑态百出,我实在不想给你看见那样子。”
说话间,她的身子已开始扭动,好象不胜痛苦之状。
罗菩提看见她的样子,为了救人,也顾不到许多了。
无可奈何下,他只好上前掀起短裙,里面只有一条短短的绸裤,贴股穿着。
罗菩提拉下短裤压住她的两条腿时,莎妮的口中已经发出申吟之声,曲径洞开,蚌珠激张,显然是蛇毒已经深入体内了,且开始发作。
罗菩提知道她的话没有假,否则一个再的女子,也不可能有此形状,更别说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了。
于是他挤破了蛇胆,让那青绿色的胆汁一点点地滴下去。
一颗蛇胆挤完了。又换上第二颗,直到第二颗蛇胆也挤干了,他才吁了一口气,正想站起来,忽又怔住了。
罢才在紧张中,他倒不觉得什么,现在才感到不对劲。
因为他自己也感到一股从所未有的冲动,简直无法站起来了。
莎妮倒是软弱地坐了起来,发现他目红似火,两眼灼灼,不禁急急问道:“罗相公,你是怎么啦?”
罗菩提心口发热,道:“我……”
莎妮道:“莫非也沾上蛇毒了,还是被它们咬了一口?”
罗菩提道:“没有!你被咬后昏了过去,我为了替你解毒,把蛇毒吸了出来,恐怕吞了一点下去。”
莎妮神色一呆,忽然一指戳向他的巨阙穴,制住了他的行动。
然后,莎妮俯在他身上道:“罗相公,不是我无耻,而是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你,你躺着别动。”
罗菩提此时已全身软弱,想动也动不了。全身火热,一口气怎么也提不起来。
莎妮慢慢除去了他的中衣,朝他胯下看了一眼,满脸飞红,最后是闭着眼睛,将身子贴了上来。
罗菩提只感到火热处一点清凉,就好象人在烈火熏烤中找到了一块冷冰,虽然是那么的小,但也恨不得把全身都靠过去。
失去的体力突然回复了,制住的穴道也自动解开了,就是火热难忍,只有死死抱住莎妮,私是想从她身上挤压出一点阴凉来。
莎妮的脸色微观痛楚之状,但她咬牙忍住了,而且主动地开始扭动。
慢慢地,她再度发出了申吟之声,也扭得更急,直到她发出无限满足的一声轻呼才松了下来。
可是她感到罗菩提的身子仍是火热的,仍然象一根绷紧了的弓弦似的感觉在紧贴着她。
她只好咬着银牙,忍着无比的痛楚,又开始了扭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道身上是什么感觉,因为她的知觉已经麻木了,她的身子似乎已碎裂了,眼前金星直冒,终于嗡的一声,眼前一片昏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感觉到被人抱了起来,耳边也听到了潺潺的水响,她才软弱地睁开眼睛,看见自已被罗菩提抱着,而且已在路下水涧旁边。
她微弱地问道:“罗相公你好了吧?”
罗菩提满脸歉色,无限柔情的道:“好了,莎妮,苦了你了,万没想到那毒竟如此厉害。”
莎妮却惶急地说道:“罗相公,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必须是真正地好了才行,否则你就……”
罗菩提道:“我确实好了。”
莎妮挣扎地跳了起来,飞眼看了他一下,才安心了,双腿一软,却是连站立都没有力气了。
罗菩提一叹道:“你不要动,我来替你洗洗吧。刚才我简直不象个人,我没想到这蛇毒连神智也能迷乱。”
莎妮苦笑道:“是的,普通一个人服下一点点毒,就能连御十女,你是练过武功的人,自强要强悍一点,也幸好我用过蛇胆汁,能冲淡一点毒性,否则我纵然赔上了这条命,恐怕也无济于事。
罗菩提道:“刚才你倒是应该一剑杀了我。”
莎妮道:“你不忍心杀我,我又怎么忍心杀你呢!幸好我们都活下来了,而且祸是我闯的,也怪我太心慌一点,没来得及告诉你,那腾蛇毒是不能用口吸的,现在总算过去了,否则我真不知如何对山主说呢!”
罗菩提道:“要怪也只有怪我,自误误人。”
莎妮泪珠盈眶地道:“罗大侠,你若是要这么想,我就无地自容了,而且山主她也饶不了我。”
罗菩提忙道:“那怎么会呢!我跟她说去!”
莎妮道:“那是绝对不行的。”
罗菩提道:“为什么?”
莎妮苦笑着道:“罗大侠,你如跟他说了,就等于逼我入死地,我求你别说,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罗菩提道:“你对何大姐误解了,她不是那种人,我和她的婚事是出之于形势所迫,我们去追萨玲娜……”
莎妮道:“我知道,我也不是说山主的气量窄不能容人,她绝不会是那样的人,问题是百花山的规矩。”
“滕女蛇在苗疆极为罕见,只有在百花山百里附近才有,因为这是天地间至婬之物,山主规定过,谁若是被这种蛇咬中,就应该立即自尽,我那时也应该自尽的,偏偏我又吓昏了过去,后来我想冒险一试自尽时,你已吸入蛇毒……”
罗菩提道:“幸亏你没有死,否则我的蛇毒就无法消解了,因此这一切责任都该由我来负责,山主是个明事理的人,自然也不会怪我,这只能说是天意,但事已如此,我必须对你有个交待。”
莎妮急了道:“罗大侠,假如你坚持如此,岂不是要山主为难,她要统治全族,还要率领百花山上百名姐妹,自然要令出必行。你不能去逼她,所以我求你,千万别让她知道这件事,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罗菩提本来还想多解释一番,但想到她对何妙容敬服之状,知道再说也是白费,这件事只有找到何妙容再说了。
不过,为了找萨玲娜,在途中又牵出这件事,心里不免有点嘀咕。
他也有点怪刘老伯多事,如果不是他在旁边劝说,自己不会要莎妮同行,也不会有这节外生枝了。
但在表面上,他仍和颜悦色的道:“莎妮,你的体力恢复了多少了,我们不能老呆在这呀!”
莎妮咬咬牙道:“没关系,我可以撑。”
罗菩提道:“撑可不行,你能走我们就动身,不能走我就背着你走,到龙家寨咱们再找马。”
莎妮却笑了起来道:“罗大侠,我从小就跑山路跑惯了的,累倒不怕,只是走不快而已,慢慢会好了,走吧!”
二人重新开始上路。
罗菩提倒是颇为怜惜,起先走得并不快,可是走了一阵,才发现她的脚程毫无落后的现象。
而自己还不会显得比他快,心中微微有点吃惊,但也没表示什么,一程急驰,他们终于到达了龙家寨。
莎妮果然很快就找到了马。
罗菩提问道:“莎妮,你要不要歇一下?我知道这时你不宜骑马!”
莎妮笑道:“不必了,我还能撑得住,还是快点赶路吧,山主一定等急了,如果她问起我们路上为什么走得那么慢,我可实在没法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