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含笑退走了,这时四周的人已经围成一个大圆圈,高声用维语喊着同一的语句,情绪很是激奋!
孔文纪不解道:“他们叫的是什么?”
必山月皱眉道:“照字面来说是雪峰上的太阳,真正的含意我也不懂!”
叫声变为欢呼,一个蒙面的少女从一所高大的帐篷中袅袅地走了出来,在她的手上,牵着一根银链!
银链上却系着一头硕大无朋的巨熊,四肢着地,也有一人多高,周体银毛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巨熊仿佛也十分兴奋,张开血盆大口,频频低吼,鲜红的长舌不住地伸缩着,粗如屋柱的四肢落地十分轻捷!
必山月与孔文纪自然不会被这头巨熊吓倒了,虽然觉得这头熊狰狞得异常,却仍十分从容!
必山月还抬手将一个女郎叫来问道:“到底哪一个是雪峰上的太阳?”
他的手指着那蒙面的女郎,也指着巨熊,语气中还带着开玩笑的意思,那少女却十分隆重地道:“两个都是!”
必山月不禁一怔道:“两个都是!那我们是向谁挑战呢?”
女郎笑道:“自然是对大熊,不过你放心好了,它不会伤人的,只要你能抢下它头上的花冠,就算赢了!”
必山月奇道:“它头上没有花冠呀?”
女郎笑道:“花冠现在藏在另一个太阳的衣襟下,等比武开始的时候,就会藏到巨熊头上,那时你就可以去参加争夺了!”
必山月道:“既然巨熊不会伤人,大家带武器干什么?”
女郎笑道:“为着保护你自己呀!这头大熊的力气大得很,它一掌拍下来,可以将你压得粉碎,可是它的肉掌比较软弱,见到你手中拿着武器,恐怕伤了自己,不敢用太大的劲力,这样你才不会有生命的危险!”
必山月哈哈一笑道:“这太荒谬了,人与畜生斗的是智慧,又不是斗蛮力,我就不带武器,去抢它的花冠试试看!”
孔文纪连忙碰他一下道:“老弟!你一定是喝醉了!”
必山月笑道:“孔兄!你不要替我掩饰,塞外的人们最讲究诚实,在这儿没有虚伪,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们的谈话已经惊动了所有的人,连那蒙面的女郎也移过头来,面纱上一对清亮的眸子中,射出寒光,冷冰冰地道:“你要空手来抢太阳头上的花冠?”
必山月趁着几分酒意,豪气大发道:“我要徒手打倒它之后,再从它头上取下花冠!”
蒙面女郎的身子微微一震,依然冷冰冰地道:“我听过你的唱歌,你唱的很好,可是好听的歌喉并不能表现出一个男人的骄傲与勇气!”
必山月有点受激怒地叫道:“我并没有表现骄傲或勇气!”
蒙面女郎冷冷一笑道:“那么你确信自己能打倒它了?”
必山月毫不考虑地道:“能!”
蒙面女郎冷冷地道:“也许你能!可是一个聪明的人绝不会这么早就确定自己的能力,因为你只知道自己有多少本领,还不知道我的熊有多大本事,你为什么不看看别人的尝试后再作决定呢?一个勇士在决斗之前,应该先了解敌人……”
必山月还要开口,孔文纪已抢着道:“这位姑娘说得对,老弟!我们看看别人再说吧!”
必山片忍住气不开口了,那女郎又冷冷地道:“大家听好,你们相信有人能徒手打倒雪峰上的太阳吗?”
那些回族青年齐声道:“不信!”
女郎沉声道:“我也不信,可是这位汉家哥儿说他能做得到,我也不能认为他是说谎,因此这必须要等事实来证明……”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更冷了,仿佛是一阵寒风,摩裟着那头巨熊道:“以前每次比武时,我总是尽量压制着它,不让他发挥真正的力量,今天就不同了,我若再这样做,便是欺侮了别人,使别人低估了它的能力,所以我必须警告你们,今天的花冠,不像往年那样容易取得了,你们手中的武器,不能够确实地保护你们了,我劝你们不要轻易地尝试呢!”
那些青年不自主地震悚了一下,一个青年立即挺身道:“不!我们绝不放弃!”
蒙面女郎沉声道:“你知道这一次的搏斗不再是游戏而是生死之争!”
那青年倔强地道:“我还是不肯放弃,为了揭开你神秘的面纱,为了重闻你醉人的歌声,我认为被杀死了也是值得的!”
女郎冷笑一声道:“维吾尔勇士的血,应该为保护全族的弱小者而流!”
那青年豪声道:“男人的血也可以为心爱的女子而流,美丽的狄兰娜,也许我不配资格爱你,可是我盼望着我的血能将沙地滋湿柔润,让你的小脚踏过去时,可以感到舒适,我的身体无法接触你,我的血却盼望着能吻过你美丽的脚尖!”
女郎冷冷地道:“好吧!假如这是你的希望,我怎能使你失望呢?”
那青年见她答应了,感到异常兴奋,手舞匕首,发出一阵野性的呼喊,咚咚的鼓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在鼓声中,那女郎掀开衣襟,取出一个圆形的花冠,那是用无数的宝石镶在黄金上铸成的,冠上还附着一条细金链,她将花冠戴在巨熊的头上,用金链系好,却将巨熊项下的银链解开了!
四周哗然发出一声惊呼,似乎感到意外!
女郎手持银链冷冷地道:“你们都看见了,我已经将银链解开了,这表示我不再限制它的行动,你们愿意一试的都上前发动攻击吧!”
其余的人都不自而然的又退了一步,连那个挺身而出的青年也感到有点怯意,可是他的话已经说了出来,不能再收回了!
巨熊月兑去桎梏之后,立即人立而起,张开大口,发出一声野性的咆哮,然后摇摇摆摆地朝那青年走去!
青年先被逼退了几步,最后,猛地一低头,反朝巨熊的怀中撞去,紧贴着它的肚月复,伸手去攫花冠!
巨熊身子一抖,已将那青年摔开,然后一掌横掴,击在他的肩头上,青年的身子朝外一滚,肩上印出几条血痕。
那是巨熊的利爪划伤的,旁观的孔文纪却哦了一声,神情上现得有点愕然,朝身旁的关山月道:“关老弟!你说他们不会武功?”
必山月笑笑道:“我没有这样说,可是他们的武功并非用于搏斗,也不是用来伤人,跟我们对武功的解释不同!”
孔文纪道:“不管作何解释,刚才那人所用的身法就是一种高深的武学,他是在熊掌触身之际,才利用对方的劲力弹开身子,虽然行动略迟受一点伤,可是要练到这种火候,至少也有十年八年的努力!”
必山月笑笑道:“大漠上的男儿从小就练习与猛兽格斗,这种身法都是无师自通而经验中得来的,虽然与我们的内家的借力功夫相类似,却不算得什么了不起,差不多每个人都有这点能耐,所以我说武功招式对他们没有用!”
孔文纪点点头道:“不错!只要把这种功夫练熟,无论内外掌力达到他们身上,都伤不了他们,看来塞外的武学竟另有一套!”
必山月道:“精采的你还没有看到呢!这些大漠上的壮士若是到了中原,每个人都可以列为一流的好手!”
孔文纪沉默不语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人兽决斗的情形,因为那青年又准备作第二度的进扑了!
这次他比较慎重,不再想直接去攫夺花冠,而且准备充分地使用他手中地武器,低吼一声,奋力进扑!
匕首对准巨熊的胸前,巨熊挥掌直落,拍在匕首上,立刻将匕首荡开,另一只前爪却握住了青年的胳臂,将他举了起来,那青年两脚腾空,飞起猛踢,刚好踢中巨熊的肋下柔软之处,同时反过手臂,挥匕迳刺巨熊的眼睛!
巨熊的肋下受击,身子朝后一晃,匕尖又自刺到,连忙张开血盆大口,对准匕首上咬去。
由于双方的势子都很急,匕首竟刺进了巨熊的嘴里,巨熊双齿一合,连他的手都咬断了下来!
可能匕尖也刺伤了它的舌头,兽性忽发,哮咆一声,双掌一抱,竟将那青年牢牢地抱住!
蒙面女郎忙喝道:“不可以!快放开!”
巨熊双臂一松,虽然将那青年丢了下来,可是在它的神力之下,那青年已经软成一团,再加上断腕处流血如泉,可见活不成了!
四下的人齐鼓噪起来,可见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然而那蒙面女郎凛然一立,马上又将鼓噪声-压了下去!然后只听她冷冷地道:“我很为死去的兄弟感到难过,可是在事前我已经声明过这不是游戏,任何一个下场的人,生命都有危险,现在还有人要下场吗?”
四无应声,关山月正想挺身而出,孔文纪却抢在他前面,手持匕首冲了出去!
静默中的维族勇土们因为孔文纪的突然出场又爆出一阵吹呼,他们的心地是坦诚的,毫无种族领域之分。
巨熊轻而易举地杀死了一个人,曾经使他们气沮,现在又有人敢对死亡挑战,他们为人类的勇敢而骄傲!
有一个青年还大声用汉语叫道:“狄兰娜!死亡的威胁吓不退男人的!”
那个被叫狄兰娜的蒙面女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应该感到羞耻,雪峰上的勇士从不把死亡让给外来的客人,雪峰上的祖先们的灵魂会在地下哭泣!”
那青年羞惭地低下了头,这时那老人却过来道:“狄兰娜!
你不应该说这种话的,我知道你的美丽使你骄傲,使你看不起族中的男子汉,但是你不能谋杀他们!”
狄兰娜怒声道:“阿巴旺!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谋杀?”
那老人阿巴旺也大声道:“你明知道这头熊的勇力无伦,却放松了对它的禁制,这不是谋杀是什么,尤其是你刚才讲的话……”
狄兰娜显然有点不耐烦地道:“阿巴旺!你的年纪太大了,所以才有这种怯懦的看法,我在决斗之前,已经声明过了,而且还特别慎重在提出警告,有人不怕死,怎么能怪我呢,至于我刚才的话,只是为着激励一下维吾尔民族的灵魂……”
老人大叫道:“你是不是希望全族的青年都死在熊爪之下才感到高兴,别忘了你也是个维吾尔人,这些人全是你的兄弟!……”
狄兰娜冷冷道:“我没有忘,恐怕是你忘了,因此有人能够徒手击败雪峰上的太阳时,你居然能够忍得住!”
老人正待说话,她却抢得更快地接着说道:“还有这批人,他们见到一个汉人出来挑战时,竟会为他欢呼,是为他的死亡而欢呼,还是希望他胜利而欢呼?”
老人一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狄兰娜冷笑道:“我也不明白,不过我认为他们的欢呼只有这两个意义,两个意思我都不喜欢,假如他们为着那人的死亡而欢呼,则证明他们已经残忍得没有人性,假如他们是为着希望他胜利而欢呼,则证明他们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了!”
老人呆了一呆道:“这个我也无法回答了,康巴尔罕还是你说吧!”
先前那说话的青年抬起头来道:“自然希望他胜利,这熊已经杀死一个弟兄了!”
狄兰娜目射寒光道:“一个汉人击败了我们勇敢的象征,这是你的希望?”
那青年大声道:“我不承认这头熊是我们勇敢的象征,我只知道它是一头野兽,它杀死了我们的弟兄,一个活生生的弟兄!”
狄兰娜冷冷一笑道:“好啊!阿巴旺!这是你教育的好子弟,我父亲把族人交给你带领,你把他们教得连神都忘了!”
老人阿巴旺经过一阵思索后,才庄重地道:“狄兰娜!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使你明白,我们是维吾尔人,我们的神只有一个,那就是阿拉真主!她不但是我们一个部落的尊神也是所有维吾尔人的尊神,你父亲的思想是疯狂的,我不能把大家都变成疯子!”
狄兰娜厉声道:“这是你说的话?”
阿巴旺也正容道:“是的,即使你父亲在这里,我也会这样告诉他!”
狄兰娜冷冷地道:“很好!我父亲过几天就要来了,你可似再告诉他一遍,像刚才所说的那样,一个字都不许改变!”
阿巴旺大声道:“当然了,我是当着全族弟兄面前说的话,绝对不会改变什么?你说你父亲过几天会来?”
狄兰娜冷冷地道:“是的!今年是维吾尔十年一次的大聚会,我父亲要来告诉所有的人,阿拉真主是个虚无的神,只有雪峰上的太阳才是勇与力的象征,那是真正的神……”
阿巴旺变色尖叫道:“你疯了,你的父亲也疯了……”
狄兰娜怒道:“住口!你敢这样侮辱我们!”
阿巴旺也怒叫道:“你们才是侮辱真神,多少年来我们一直在蒙真主的保佑,你们居然敢在大会上提出那那种渎神的逆举……”
狄兰娜冷冷道:“我父亲不但会提出那个建议,而且也会带来事实的证明,他在雪峰上又找到三头大熊,比这一头更大更强更凶猛,用来改变大家对阿拉的尊敬,看看那些得到真神保佑的人是否能在神的帮助下胜过它们!”
阿巴旺呆了半天才叫道:“我一定要阻止这疯狂的举动!”
狄兰娜冷笑道:“可以,你不妨先从这一头开始!”
说着用手一指大熊,它立刻人立咆哮,露出森森的利齿与血盆大口,咆哮的声音将大地都震动!
阿巴旺抽腰刀叫道:“我要为着真主而战!”
必山月连忙将他拉住了道:“等一下,这位孔大哥已经出去挑战了!”
阿巴旺急了道:“兄弟!现在的问题不是游戏比武了,你们不要管!”
必山月沉着地道:“既然你叫我们为弟兄,我们也可以管!”
阿巴旺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们不是真主的信徒!”
必山月笑道:“真神的恩宠并不仅仅赐给她的信徒,凡是知道他神圣名字的人都得到了她的保佑,因此我们也可以为她尽力!”
阿巴旺怔然道:“兄弟!你是草原上的子民吗?”
必山月笑道:“我虽是汉人,却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也可以算我是草原的子民,对于草原上的传统,我愿意尽一份保持的责任!”
说着对孔文纪点点头道:“孔大哥!希望你胜利成功!”
孔文纪也点点头,却在关山月的微笑中得到了指示,知道这一场战斗已经改变了意义,他可以不限方法手段去从事这场战斗,更可以使用任何武器来杀死这头恶兽!
狄兰娜也知道事态有了改变,在巨熊的耳畔低语几句,同时把它头上的花冠也取了下来!
巨熊似乎听得懂她的话,发出一连串震耳的啸声,神情现得很兴奋,目中精光毕射,充分的暴露出被压抑的野性!
见了它那狰狞的样子,四周的回族青年都不自而然地退了几步,但是他们并无畏缩的表示,手中的匕首也握得更紧了,准备万一孔文纪不敌时,他们要献身为信仰一战,为尊祟的真主一战!
孔文纪的步子很沉稳,功力凝聚在手中的匕首,另一只手却取出了内藏毒针的钢骨摺扇!
他知道这头巨熊皮坚肉厚,光凭武功恐怕不容易取胜,必要时他准备借重摺扇中的暗器!
巨熊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直扑过来,动作异常迅速,与刚才游斗那回族青年时大不相同。
孔之纪自然也预作了准备,身形轻轻一闪,躲开了巨熊的扑击,然后闪电似的转身,匕首猛插而下!
他所取的部位是巨熊的颈窝,那是通往心脏的要脉,也是动物的最易致命之处,一般的猎人们对付巨兽时,多半是在这种部位下手,才可以一矢中的,若是射错了别的部位,猛兽受了伤而不致命,反而更形危险!
以孔文纪的身手自然不会取错了目标,可是他一匕首扎上去时,匕首齐柄没入,巨熊的身子连动都没动!
四周的回族青年以为他已经得手了,轰雷似地发出欢呼,只有孔文纪自己知道不对劲!
因为那一匕首进去得太容易了,刃尖刺透外皮如割轻革,只有一点点的阻力就顺利地深入。
因此他第一个反应赶快撤退,手握匕首顺势一绞就往后纵去,身形才动,一只巨掌已横扫而至!
孔文纪本来可以避开的,可是他在撤退时还想拔出匕首,谁知一拔之下,那柄匕首却像生了根似的牢不可拔,就为了这刹那间的耽误,熊爪已猛拍而至,孔文纪总算眼明手快,放松了匕首,横臂迎了上去。
巨熊本是拍他的头顶,被他横伸手一格,变成两掌相交,拍的一声,一股无比的巨力涌至。
孔文纪先觉得掌上热辣辣地火烫,那是猛击的原故,接着整个身子像石块般地被弹了出去!
巨熊人立依旧,嘻开大嘴,发出一阵得意的咆哮,然后伸掌一捞,将颈窝处的匕首拔了出来一拗两段!
众人哗然惊呼,他们惊奇的不是巨熊击飞了孔文纪,那是意料中事,也不是巨熊轻轻地拗动了匕首!
那情形他们见多了,他们惊的是巨熊要害处中刃,居然一点都不受影响,也没有受伤痛楚样子。
尤其是拔出的匕首,没有一点血渍,被匕首刺透的皮毛上,看不见一点伤痕,连个伤口都没有留下!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几乎有几个人要相信它真是神圣的化身了,因为血肉之躯上,绝不可能有这种奇迹发生!
狄兰娜把握机会连忙高声道:“你们都看见了吧,只有雪峰上的太阳才能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刀剑武器都不能伤害它!……”
阿巴旺立刻大声叫道:“大家不要相信,这是邪术,异教徒的邪术!”
狄兰娜寒着声音道:“你再说一遍看看!”
阿巴旺叫道:“一千遍一万遍我都敢说,这是邪术,我们以前看过天方的僧侣,也看过喇嘛僧人表演过吞剑走火,这都是邪术!”
必山月却沉声道:“不!这不是邪术!”
阿巴旺一怔道:“什么?那么你也以为这是神迹吗?”
必山月笑道:“我也不认为是神迹,这只是一项平凡的事实而已!”
狄兰娜道:“胡说!平凡的事实,你给我刺一下看看!”
必山月笑笑道:“我不行,人怎么能跟野兽比,尤其是这么庞大的野兽,它身上的皮已经有一寸多厚,再加上皮下的油脂,最少有半尺多,三寸多长的匕首自然无法刺伤它,尤其是这头熊身上的油脂,它是流动的!……”
傍他这一解释,大家都明白了,原来长在这雪峰上的雪熊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它身上的油脂是流动的!
不但油脂是流动的,连油脂浸润的皮肤也变成油润无比,只是这团油脂面积不大,只有尺许方圆,是熊身上最滋养的部分,熊在休眠期间动辄数月不食,就是靠这一团油脂维持生命!
这头巨熊也总算有点神通,居然将那团油脂转移到颈窝之处,把身上的唯一要害遮掩住了!
孔文纪的匕首穿透皮肤,刺在油脂中,所以对熊体全无损害,那粗糙熊皮也被油脂泡柔了,迎刃无力,刃出缝合。这最柔软的部分,恰恰也成了最不易伤害的部分,因而造下了惊人的神迹!
狄兰娜听关山月说穿了秘密,不禁更为震怒,厉声喝叫道:“杀!杀!”
巨熊又是一声咆哮,迅速向孔文纪冲去,动作更快了,急如劲风,双掌飞舞,打算一下将他拍得粉碎!
孔文纪对了一掌后,试出这家伙的厉害,已非人力所能控制,摺扇一探,对准熊掌上敲去。
这本来是一手虚招,因为这巨熊连刀剑尚且不惧,对于一柄摺扇自然更不在乎了,可是他装做出来势汹汹之状。
巨熊虽通灵性,毕竟是头畜生,基于自卫的本能,使它略略一顿,横里伸掌想将摺扇拨开!
孔文纪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看准了目标,手心一紧,触动机簧,铮铮两声,两支细针由扇尖上射了出去!
这两枝针取的是巨熊的双目,也只有这两处所在是最软弱的部位,针劲既疾,针身又细!
照理说巨熊应该是绝对无法躲避的,可是这畜生的确有两下子,紧急时居然将双目一闭,用粗厚的眼面将针挡住了,虽然尖利的细针仍是钉在眼面上,看情形只刺透了浮皮,给了它一点轻微痛楚。
巨熊受痛性发,势子更猛,急冲而前,一下子扑到孔文纪的面前,双掌拍落他的肩头上!
扁是这两击之力,也不下于数千斤,孔文纪总算功力深厚,居然还能撑得住,没被它压倒下去。
可是他两边肩膀上又麻又痛,至少有一边肩胛骨被击碎了,手中的摺扇也啪嗒一声,落在地下!
巨熊见两掌未能将孔文纪扑倒,野性大发,双掌一合,捏紧孔文纪脖子,打算将他的颈骨捏碎!
孔文纪见事态危险,顾不得肩上的疼痛,单手握拳,对准熊的小肮就是一下,这一拳用出了全身劲力!
巨熊虽说是钢筋铁骨,挨上这一拳也有点受不了,厉吼一声,将孔文纪提了起来,往地下猛摔。
这一摔更是力重,不下万斤以上,孔文纪没有被摔扁,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人已昏过去!
巨熊见孔文纪还没有死,提起一只脚,对准他肚子踩下去,关山月也不能坐视了。
像飞鸟一般地扑上去,抱住它的那只脚,往旁边一拖,总算将势力拖偏了,使它一脚踩了空。
可是巨熊野性已发,非要将孔文纪置死地不可,居然不理关山月,举脚再度踩向孔文纪!
必山月被逼无奈,只得抢先出手,一脚横撩,点在孔文纪的腰眼上,将他的身子踢了开去!
同时那一脚的力量也用得恰到好处,触在孔文纪腰间的穴脉上,将他由昏迷中痛醒了过来!
巨熊还要去追击孔文纪,关山月却死命地缠住它,不与它正面交锋,专门在它的旁边手推脚撩!
巨熊每次的行动都受到关山月的干扰,不是腿弯上挨一脚,就是腰眼上挨一拳,而且都是侧面受力!
虽然不至于受伤,却也无法控制身上的平衡,往往被关山月用它本身的冲力而就势借劲,连摔了好几交!
野性愈发愈狂,吼声震天,转把目标移到关山月身上来了,孔文纪神智已清,连忙大声叫道:“关老弟,这畜生厉害,用长剑对付它吧!”
说着呛然一声,抽出了腰间的紫郢剑,准备冲上来,由于剑身上暗紫色的光华有异,狄兰娜也看出厉害了。
厉啸一声,制止了巨熊向关山月的缠斗,同时更将它召回到身边,比手划脚加以指示!
巨熊目视孔文纪手中的长剑,厉吼不已!
必山月也拔出了青索剑,虚空一挥,然后将剑锋指向不远处的一块小石墩,剑芒所及,还有两尺的距离。
那块子石墩已为剑气扫裂成四五片,然后一笑道:“你既然把这头熊视为神圣的化身,是否敢叫它来一试我神剑的锋芒,只要它能挡得住,我就承认它是神……”
狄兰娜凝视片刻才冷笑道:“我记得你说过要空手搏熊的!”
阿巴旺立刻道:“兄弟!这不是比功游戏的时候了,你可以不必遵守先前的誓言,千万不能拿性命开玩笑!”
谁知关山月哈哈一笑,连剑鞘都解了下来,丢过一边道:“大漠上男子汉的誓言,就像是塔里木河流的流水,水流进沙里就不再回头了,话说出口后也收不回来了!”
四周的维族青年又是一阵欢呼,为关山月的豪情激动了!
狄兰娜眼睛一亮道:“你当真要维持誓言?”
必山月豪笑道:“当然了,只有女人才把誓言当作夏天的轻风!”
他的每一句话都引用草原上的谚语,充分地表现了牧野儿的豪情,也引起了四周如雷的欢呼!
狄兰娜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异常的神色,轻轻地道:“汉郎,我尊敬你的言行,这才是一个英雄本色,我不忍心见你死在熊爪牙之下,因此……”
必山月不等她说完就摆手道:“不必!你若是叫我就此罢手,那是侮辱我!”
狄兰娜似乎一怔,半晌才道:“好吧!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必山月笑道:“我希望你能劝劝你的父亲,中止他那疯狂的计划!”
“这不行!我父亲为这件事已经准备很久了,而且这是我们整个部落的光荣,我不能改变他!”
阿巴旺立刻叫道:“什么?这种渎神的行为,还是我们部落的光荣!”
狄兰娜冷冷地道:“是的!维吾尔人每十年一次大聚会,主要的是为了什么?”
阿巴旺道:“那当然是为了选举一个新的盟长,重新分配牧地!”
狄兰娜道:“对了!谤据可兰经的指示,一向是由年纪最老的族长当选,我父亲的年纪不大,自然不可能入选,而且我们这一族的人普遍寿命都短,从来也没有当选饼,因此我们一向分不到较好的牧地,逼得在雪峰下去讨生活……”
阿巴旺低头道:“这虽是一个事实,可是真主并没有亏待我们,艰苦的生活把我们青年磨练得比任何一族都强壮!”
狄兰娜厉声道:“你错了,阿拉若是公平正直的,他应该给我们同样享受好牧地的机会,我们的青年若是比别族更强壮,我们就应该得到更好的生活,我们的牛羊应该得到更丰足的水草,我们的马匹应该有着放辔驰聘的原野……”
这番话颇有煽动性,部分青年似乎有倾动的意向。
阿巴旺连忙道:“胡说!真主是大公无私的,他给了我们过人的强壮,就是要我们能够去适合困苦的环境,不是叫我们去掠夺弟兄的财产,侵占弟兄的牧地!”
狄兰娜冷笑道:“你真会说话,可是你有没有发现,别的部族人口越来越多,我们却越来越少,为什么我们的老人不能长寿,为什么我们的婴儿易于死亡,那都是为了寒冷,为了雪峰上艰苦的生活,假如我们一直困守在那里,总有一天,会完全绝种!”
说到这儿她的声色一厉,游目四顾道:“你们难道愿意在精力衰退的时候,就被雪峰上的寒风冻死吗!你们眼看着大漠上成群的牛羊,丰美的水草就只是羡慕别人的幸福吗?这些财富我们应该有权享受一份的,就为了那一条不合理的规定而要我们永远受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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