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玉芳轻轻一笑道:“这些东西的确很费事,幸好还难不倒我!”
必山月不信道:“你上哪儿找这些材料去?”
玉芳笑道:“何必去找呢?鱼翅虾米是干海味,随身带着,火腿豆腐白菜馒头,只好就地取材,现做现吃……”
必山月被她说得怔住了,眼睁睁地盯着她,只见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方绸帕铺在地上,陆续取出一些小瓶小包放在上面!
一瓶甜酱,一瓶盐,一包虾米,一包干鱼翅,一小袋黄豆,一袋小麦还有一些不知内容,约莫有几十包!
她把黄豆跟小麦倒出来,然后撮口作了一声轻啸,只听头上一阵掠空急响,一头巨鹰穿林而入!
她对那头巨鹰比了一阵手式,然后取出一个绸布袋子交给它,巨鹰衔着口袋,振翅升空而去!
必山月一笑道:“这头鹰是你们豢养的么?”
玉芳一面用手搓着黄豆,一面点头道:“不错!这是主人训练的灵禽,专供差遣之用……”
必山月笑道:“难怪你说得那么有把握,原来还带着一个好听差的,任何找不到的材料,只要告诉它一声就行了……”
玉芳摇头道:“不行!它笨得很,只能做些粗活儿,差不多的事还得靠我自己,譬如说做豆腐啦,蒸馒头啦!”
必山月一怔道:“你要在这儿临时做那些玩意儿?”
玉芳瞪大眼睛道:“自然了,你开出菜单我只有照做……”
必山月笑道:“我只开开玩笑,并不真想吃那些,你随便弄些东西吃吃算了,不必费心……”
玉芳摇头道:“不费事!我做得出来。”
必山月道:“你或许能做得出来,我却等不及吃!”
玉芳笑道:“我保证你等得及,最多半个时辰,我完全可以弄好!”
听说她只要半个时辰,关山月倒又不信了,可是玉芳的动作很快,眨眼间已把黄豆与小麦都用手搓成细粉!
必山月虽然惊于她手上功力之深,却仍不信她能在半个时辰内能完事,因为看她的样子,熬豆浆,凝豆腐,发面粉,蒸馒头,都需要在这里赶现成,何况还要调制其他菜肴,没有锅,没有蒸笼,这一切都不可能……
可是玉芳并不理他在旁边唠叨阻止,迅速地将火分为几个小堆,折了几根树枝,搭成三角支架!
巨鹰很快就回来了,那个口袋中装满了水叨在口中,一只脚抓了一把白菜与青葱,另一只脚抓着一条活的野猪!
玉芳先把水袋接下来,又拌开几块绸布,调和豆粉,放在火上去煮,然后取下野猪,撕了一条后腿。把剩余的猪身丢给巨鹰,由着它叼到一边去撕食!
她却忙碌异常地和面粉,加酵母,也用绸布作锅,在另一堆火上开始蒸馒头,然后提着猪腿,洗去外毛,吊在木架上薰火腿,最后开始洗白菜,煮鱼翅羹,熬猪油,炒白菜,豆浆煮沸了,她又加人点石膏,使豆浆凝成豆腐!
薰好火腿后,再来炖豆腐,不到一个时辰,居然把所有的菜都烧好,直把关山月看得目瞪口呆!
不但是她的动作令人咋舌,那些使用工具也妙到不能再妙,一块绸布盛水不漏,遇火不燃……。
这简直是奇迹,可是奇迹完全是在他的眼前发生的,使关山月不能不信,玉芳最后用掌劈开一段粗树!
又用树干切成碗状,盛着肴,一一放在关山月前面,瞧着他满面惊容,忍不住得意地笑道:“急就文章,只能做出一个样子,可谈不上可味,等你到了厉魔山庄,我再好好地烧几样拿手菜给你品品味!”
必山月张大了嘴,呆呆地发怔,玉芳又笑道:“你为什么不吃呀?”
必山月努力使自己从惊诧中觉醒过来,装作不经意地看看面前热腾腾的菜肴,笑笑向她道;“有肴无酒,殊为憾事!”
玉芳笑着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幸好我早作了准备,否则临时酿起来多麻烦,不过这酒母冲水很烈,你喝得惯吗?”
说着又用树干挖了一个酒杯,满舀了一杯水,抖开一个小包,加入一点白色的粉末,立即酒香冲鼻!
必山月的口中直流唾沫,却因为全身无力,还是干瞪着眼,玉芳也发觉了,用手在他身上轻轻一拍道:“照主人的吩咐,我应喂你吃喝才对,可是我想到你心里定很蹩扭,还是让你自己动手吧!”
经她一拍之后,关山月觉得上半身可以活动了,连忙运动了几下手臂,感到异常舒适,不禁皱眉道:“我又不会逃走,你干吗要限制我的行动?”
玉芳笑道:“这不是怕你逃走,而是节省你的体力,使你在到达厉魔山庄后,有着充分的精神去应付一切!”
必山月哼了一声,不再开口了,举起木制酒杯猛喝了一大口,一股辛辣之味,由喉头直下肚肠!
玉芳一笑道:“我告诉你这酒凶得很,干吗那么急呀!”
必山月脸羞得通红,只好大口吃菜,以抵制那酒的烈劲,虽然玉芳说这是急就文章,关山月却觉得这几味小菜烧得比他以前所尝过的名厨手艺还要可口!
一阵狼春虎咽,关山月喝干了杯中酒,吃光了盘中菜,最后生葱蘸甜酱夹馒头,也风卷残云,一扫而空。
玉芳始终在旁边淡淡地笑着,直到关山月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满足地吁出一口长气后,她才含笑道:“我真没想到你的肚量比那猪还宽,早知如此,我应该多准备一点份量,免得你说我小气……”
必山月讪然道:“不!我是真的饱了,这是我一生中吃得最饱的一次!”
玉芳笑道:“这么说来,你这么大的个子,还是饿着肚子长大的!”
必山月道:“饿肚子是不会的,不过我到了今天才知道什么是口月复享受,你的菜烧得太好了。”
玉芳笑了一下,显然十分满意他的夸奖,可是关山月想了一下,突然敲着自己的脑袋叫道:“该死!懊死!……”
玉芳一怔,忙问道:“什么事情不对劲了?”关山月赧然道:“我只顾自己吃,忘记你了,你还没有吃……”
玉芳一笑道:“你现在才想到这一点不是太迟了吗?”
必山月低下了头弄得更难为情!玉芳却笑道:“别害臊了,我不吃没有关系,看你那份狼吞虎咽的吃相,我觉得比自己吃着更高兴……”
必山月连忙道:“这是怎么说呢?”
玉芳笑道:“琴报知音,马逢伯乐,假如你对我弄出来的东西只吃两口就搁下了,我的心里才难受呢!”
必山月听她这一讲,心中虽是好过一点,可是仍然感到十分不过意,低下头以愧疚的声音道:“我刚才吃得太猛了,应该给你留一点……”
玉芳笑笑道:“男子汉该粗豪一点才有英雄气魄,我倒是很欣赏你那种狼吞虎咽的气慨,你累了吧,擦擦脸早点休息……”
说着取出一块纱巾,在水中浸湿了递给他,关山月称谢接了过来,擦了一下脸,忽然怔住了。
玉芳又奇怪地问道:“你是怎么啦?”
必山月诧然道:“你……你怎么不怕水?”
他记得厉魔山庄上的人个个畏水如避蛇蝎,可是玉芳洗莱烹饪以及刚才为他送巾擦脸,不断地与水接触……
玉芳一笑道:“厉魔山庄上只有男人不能沾水,女人是不怕的。”
必山月怔然道:“这是为什么呢?”
玉芳笑道:“主人说男人是土做的,所以不能沾水。”
必山月颇觉失望,因为他对厉魔山庄的人个个畏水之事,一直认为是个难解的谜,好容易把谈话引到这个上面,满以为可问出点结果了,谁知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迟疑片刻,他才装做不经心地道:“那么你主人认为女人是什么做的?”
玉芳微微一笑道:“你想呢?”
必山月又是一愕,没想到她会来一句反问,可是为了要对这个问题作进一层的了解,他还是信口答道:“既然男人是土,女人定是水做成的了!”
玉芳哈哈大笑道:“妙极了,你居然与主人的说法差不多,我真想不到你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会说出这种论调……”
必山月仍是不得要领,只好继续装糊涂道:“你主人是怎说的?”
玉芳笑道:“主人也说女人是水,不过比你更详细一点,他说女人除了水之外,还加上火一般的热情与残忍!”
必山月嗯了一声,表示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可他却又变更了话题,用另一个方法探询道:“你主人怕不怕水呢?”
玉芳愕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主人自然不怕!”
必山月眉头一扬道:“这么说你主人也是个女的?”
玉芳狡黠地一笑,道:“你怎么会想到主人是女的?”
必山月道:“他既然不怕水,自然不可能是泥土做的。”
玉芳笑着道:“你算猜对了,但也不见得全对,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更详细了,见到主人之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必山月眨眨眼道:“假如你主人真是个女的,我倒有点怕她了!”
玉芳立刻问道:“为什么?”
必山月一笑道:“我听过你主人说话的声音,闻声而知人,我想她的容貌一定是相当令人恐怖,所以才有那些奇特的行径……”
玉芳转转眼珠道:“你听声音就能决定一个人容貌吗?”
必山月点点头道:“我想差不多,我遇见不少女孩子,她们长得都不难看,她们说话的声音尤其悦耳动听……”
玉芳脸色突然一变道,“你见主人后,最好少说别的女人,这是为了你好,而且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主人的容貌不如你想象中那样,甚至比你所认识的女人都要美上十分,再者主人的声音也不会像你所听到的那么恐怖……”
必山月一怔道:“我在江畔所听到的声音难道不是你主人的?”
玉芳沉着脸道:“自然是主人的,但不是主人真正的声音……”
必山月奇道:“一个人的语音,难道还有两种吗?”
玉芳轻哼-声道:“岂止有两种,主人可以用十几种不同的语音谈话,你在江边听到的只是主人对下人所用的语音……”
必山月更为奇怪道:“那她的本音究竟是怎么的呢?”
玉芳沉声道:“我希望你不会听到!”
必山月还想问她为什么,可是玉芳却沉着脸将他面前的空杯盘一起搬开,为他整理了一下枯叶道,“别多问了,我告诉你这么多已经是不应该了,快睡吧!我们只能有两个时辰的休息……”说完伸手又向他的肋下点去,这次关山月有了防备,知道她又想制住自己的穴道,忙将身子一侧!
玉芳的手指由肋下移到胸前,正是性命交关的重穴,她大概是怕伤了关山月的性命,连忙撤回了劲道。关山月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单手猛出反扣住她的脉门,玉芳面色一变,另一只手又上来了。
必山月指上一加劲,内力涌出,玉芳的手虽触到关山月身上,却已变得柔弱无劲,面色更变叫道:“你想干什么?”
必山月道:“不干什么?我只是不想再成为一个由人摆布的木偶!”
玉芳大叫道:“那是为了你好!”
必山月笑了一下道:“我不领情,要是再让我在你身上背两天,我宁可被人杀死的好,现在我们来个交换条件!”
玉芳瞪圆了眼睛道:“什么条件!”
必山月道:“你告诉我如何解开的穴道,使我能自由行动,我就放开你,否则我也叫你无法行动!”
玉芳摇头道,“不行!主人吩咐我这样做,我无法违抗……”
必山月道:“到了主人那儿,我自然会替你解释!”
玉芳苦笑一声道:“主人会听你的解释?你不如杀了我吧!……”
必山月见她一面坚决之色,知道她绝不会改变心意,乃将手松了开来,故意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厉魔山庄处置人的手段,因此也不忍心逼你了,不过我还有最后的一个问题问你,希望你能从实答覆!”
玉芳怔了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低低地道:“你要问甚么?”
必山月神色一庄道:“你主人要你把我背到厉魔山庄去的真正目的!”
玉芳眼中流露出诧色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那是为了节省你的体力!”
必山月仍是庄严地道:“确是这个理由吗?”
玉芳点头道:“是的!一到厉魔山庄,我马上为你解穴!使你恢复行动,而且我保证对你的功力毫无影响!”
必山月想了一下:才轻叹道:“你主人选你出来担任这个差使太恰当了,因为你诚实的面上让人看不出一点怀疑的地方!”
玉芳怫然道:“这根本就是事实,何来可疑之处!”
必山月轻笑一声道:“我相信这绝对是事实,不过我在怀疑你主人的用心,明明是一天可达的旅程,为什么一定要限制为三天呢?”
玉芳不禁一怔道:“你怎么知道呢?”
必山月笑道:“我研究过今天所行的途程,发现了一个疑点,以你的估计今天我们一共走了多少里路了!”
玉芳想想道:“大概有七百里吧!”
必山月点头道:“川中除了巫山之外,并无七百里的大山,我相信这不是巫山,因为我对那里比较清楚,而且巫山是在江的那一边,假如我没有算错,这里一定是川黔边境的金佛山,厉魔山庄就在这里吗?”
玉芳摇摇头,低低地道:“不是!”
必山月笑道:“可是我发现已经在这座山中绕了好几个圈子了,很可能明天还要绕一天,第三天才到尧龙山……”
玉芳大惊失色,骇叫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显然关山月完全猜对了,因此他一笑道,“那你不必问,厉魔山庄可是在尧龙山?”
玉芳没有回答,关山月也无须她回答,笑着又道:“将一天的路程,硬作三天到达,究竟是何用意!”
玉芳怔怔地道:“我不知道!反正主人是如此交代的!”
必山月想了一下道:“既是你主人如此交代,我也不想使你为难,不过,明天我们不必绕圈子了,那只是白费气力,干脆等到第三天,直接上尧龙山吧!”
玉芳连连摇头道:“这个我不敢作主,我必须贯彻主人的命令!”
必山月笑道:“这一次你听我的话,保证不会获罪!”
玉芳犹自不信,暗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也不必等三天了,现在就开始出发,限于明日正午前赶到山庄,姓关的!你真不错!”
玉芳一听声音,面色又变了,因为那正是厉魔主人的语音,仍是那冷涩的语调,关山月连忙叫道:“主人既然就在附近,何不出来相见!”
暗中冷冷一笑,道:“到了厉魔山庄,自有相见之时!”
声音已渐远去,关山月连忙又叫道:“那就让我自己走了去!”
遥远传来一声冷笑道:“只要你不怕累,爱怎么来都行!”
声音越来越微,关山月见玉芳面色犹自惶急不安,好像遭遇了极度惊恐之事,乃笑着安慰她道:“你主人已经走了,你还怕什么?”
玉芳忧形于色道:“真没想到主人就在附近,我今天对你说得太多,而且有些话是属于庄中机密,不应该告诉你的……”
必山月摇头道:“你说的那些话只有使我更糊涂,算得什么机密……”
玉芳仍是忧急地道:“我自己再三告诫自己少说话,而且在主人的六名侍女中,我是说话最谨慎的一个,不知今天犯了什么邪……”
必山月忽地一笑道:“厉魔山庄的人本就是邪道,居然还会犯邪……”
玉芳怒道:“我都快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必山月笑笑道:“不必急,你主人若有惩你之意,不会等你回到庄上再行施罚的,她早就在此地出手了……”
玉芳一皱眉道,“你不知道,主人最忌讳的就是在背后谈论她……”
必山月笑道:“你主人若是个女子,她对你今天所说的话,不但不会怪罪,反而会特别嘉奖,因此你绝对可以放心……”
玉芳犹自不信道:“你从来没有见过主人,何以会得知?”
必山月笑笑道:“你主人也许是个非常人,可是她总是血肉之躯,难月兑人情之常,对于好听的话,还是不会讨厌的!”
玉芳连忙说道:“胡说!主人是最讨厌阿谀之词!”
必山月微微一笑道:“当面说好话谓之阿谀,背后说好话出之敬,你主人也许不喜欢阿谀,却不会讨厌人家的尊敬!”
玉芳垂头沉思片刻才道:“主人今天的确很奇怪,平常她邀人入庄,一定要经过三天的期限,即使是近在咫尺也不能例外!”
必山月轻笑道:“你主人自有妙用,不过这妙用已经被我猜透了,她自然无须做作,越早解决越好,我们还是走吧!”
玉芳连忙问道:“什么妙用呢?”
必山月笑道:“假如你不知道,还是不问的好,当然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知道之后,反而会引起主人的猜忌!”
玉芳面色微动道:“那我还是不问吧!此地到厉魔山庄足足有六七百里,我走起来不费劲,你是否走得动呢?”
必山月豪然大笑道:“关某纵然不才,总不会比不上一个女子!”
玉芳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好意,你即使勉强赶在明日午前到达那里,弄得精疲力尽,如何还有精神去闯过亡魂黑狱?”
必山月哼了一声道:“假如我神定气闲地到了那里,只怕更难渡过黑狱三界,我真希望到达那里时,累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玉芳将信将疑,正准备开口,关山月摆摆手道:“你若是不想失去主人的宠信,还是不必多问,快把我双腿的穴道解了,大家准备赶路吧!”
玉芳犹疑着没有动作,关山月微愠道:“这是你主人交代过的,难道你敢不听话!”
玉芳无可奈何,伸手拍开了他的穴道,关山月一纵而起,立刻向前飞奔,口中还招呼道:
“走吧!尧龙山在西南方,这条路大概不会错!”
玉芳深恐他走失了,连忙跟在后面,不一会,已经超出在他前面,关山月咬着牙,加紧脚步又追过了她!
两人一前一后地,交互飞奔,身形就像两支急箭,天色交曙时,远望一抹青山,朝阳已在山顶上了!
玉芳固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关山月也是汗流浃背,可是关山月不肯停下,她也不敢要求休息!
跋到离山脚只剩里许时,关山月见她苍白面上已憔悴不堪,连嘴辱都变白了,心中忽感不忍道:“我们还是歇一下吧!反正已到地头了!”
玉芳却沉声道:“不必!上山还有二十几里呢,那里没有山道,完全要靠轻功硬翻越上去,既然你认为疲累对你有好处,我宁可累死了也希望能帮你一点忙,因为我不想你在第一二界就被困在黑狱中……”说完身形如飞而去,关山月倒是一怔,赶上几步,与她并肩而行,到了山脚后,玉芳立刻又朝崎岖的大石纵去,一拔三四丈,立足处只有一点突出的山石可资借足,连拔十几次后,她脚下一软,悬空坠了下来!
必山月见状大惊,慌忙伸手一捞,抓住她的衣服,玉芳口中鲜血直喷溅了他一头一面!
她睁开无力的眼睛,软弱地道:“别管我!你只管自己上去吧!我明白主人的用意了,那黑狱中的种种怖境,完全是利用人的心灵意识,在你精神安定时,那些幻境作用就加强了,反之你体力累疲到了极点,一心只想休息,对于身外的事物无暇理会……”
必山月笑了一下,将她提到一块软平的大石上放下,立刻为她推宫活穴,助她从疲劳中恢复!
玉芳喘了几口气,精神略为好了一点,又连声催道:“你去吧!不要管我……”
必山月笑道:“没关系,你刚才的话只说对了一部分,疲劳也许可以使人忘记恐怖,但是最重要的关键并不在此……”
玉芳怔了一怔,但没有开口说话,关山月又道:“月兑力过度,不能再使力了,我抱你上去吧!”
说完也不等她同意,立刻就抱起她的身子,向上飞纵,玉芳拚命挣扎,口中还大叫道:
“快放下,被我主人看见了,你我都没命!”
必山月笑道:“你主人总不会为这个吃醋吧,她若是男人,也许不愿意把你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让别的男人抱在怀中,可是她是个女子……”
玉芳没有开口说话,目中却流出了成串串的泪珠。
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伤感,更不知道是为了谁流泪,因为她此刻面上的神情竟是一种充满了冷漠的复杂……
必山月一鼓作气,翻上几重峻岭,终于停留在一片断崖前面,因为这片断崖高有数十丈,滑不留足!
以人力是无法飞越上去的,可又别无道路,关山月抬头上望,但见崖上隐约有楼阁等建筑。
他知道所谓厉魔山庄一定是在上面,但如何上去呢……
玉芳已经恢复了一半的精神,可是她反现得十分软弱,两条胳臂紧紧地搂住必山月的肩膀!
必山月一皱眉道:“要怎么上去?”
玉芳闭起眼睛道:“断崖中间有一根绳子,扯动绳子,上面的铃就响了,自然会放下吊筐来把我们提上去!”
必山月见那根绳子是穿在一根小洞中,露出尺许长的绳尾,细才盈指,所以先前未曾发现!
可是这绳索高有七八丈,一定要跳上去才够得到,于是他弯腰想将玉芳放下,以便腾身去扯动绳索。
谁知玉芳的手搂得更紧了,柔声道:“再抱我一下……不要这么快丢下我……”
必山月眉头一皱放松双手,同时又将她的手用力分开,使她月兑离了自己,站在地下庄容说道:“姑娘,我刚才不避形迹之嫌,抱你上山,只是基于人间互助的道义,我并没有其他的用心,你可别误会……”
玉芳顿了一顿,才幽幽地道:“我也知道你心中无他,只是……只是……”
必山月见她说话吞吞吐吐,益感不耐道:“既然你明白关某并非之徒,就请不必再说了!”
玉芳双目一闭,又挤下几滴泪珠凄声道:“关大侠!我知道你是闻名天下的英雄,也知道你的艳事很多,不会看上像我这样一个低贱的女人……”
必山月皱眉道:“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玉芳双目突睁精光毕射道:“我也不想你会看上我,我刚才那番举动也并不是向你示爱,我只想体验一下在一个真正的男人怀抱中是什么滋味,我们六个人虽为主人视同姬妾,可是我们心中常在向往着那种滋味,你已经使我满足了,即使主人杀了我,我也再无遗憾,谢谢你,关大侠,祝你顺利通过亡魂黑狱!”
说完双脚一跺,飞身而起轻扯了一下绳索立闻铃声叮-,断崖上也放下一个大竹筐!
必山月却为她震惊得怔了怔道:“你不是说你的主人是个女子吗?”
玉芳冷冷地道:“不错!”
必山月更奇道:“那么你们怎么又是她的姬妾呢?”
玉芳寒着声音道:“不懂的事情少问!”
说着竹筐已放到地下,玉芳首先跨了进去,关山月怀着满月复的疑团,跟在她身后跨进竹筐,立刻向上飞升!
到了崖顶,关山月只见一大片屋宇,建造得十分精致,被一堵高墙包围着,迎崖是一座大门楼!
门楼上悬着“厉魔山庄”四字横匾,并有一列楹联:
“牛鬼蛇神,唯两宇可制之,曰杀曰厉”
“释佛儒道,藉一理而贯通,亦圣亦魔”
必山月怔了一怔,心中暗思道;“原来她把厉魔两字作这样解释的,倒也有点歪理!”
门楼下站着一个白衣儒服的青年人,仪表轩昂,手摇一柄摺扇,气度潇洒,只是面上一片冷漠!
玉芳走过去对他招招手招呼道:“沈先生!”
那青年人淡淡地哼了一声道:“你们来得很快呀,只比畹华慢了一步!”
玉芳又恭身道:“这位大侠轻功卓绝,并不在婢子之下!”
那青年又冷哼一声道:“难怪你对他那么倾心,连山规都不在乎了,恭喜你平生大愿已偿,可以死而无憾了!”
玉芳面色一变,顿了一顿才道:“婶子自知罪孽深重,马上到主人那儿去领死!”
说完正待人内,那青年却用手一拦道:“不必了!畹华并没有听见你的话,只要我不说出去,她不会知道的,你是否要我去告诉她呢?”
玉芳神色微动,轻轻地道:“先生若肯包容,婢子感激不尽!”
那青年摇摇手道:“不要客气,也不必感激,只要你放在心里就够了!”
玉芳抬起眼来,冷冷地道:“沈先生!你若有这个心,为什么不去跟主人说呢?”
那青年呆了一呆,玉芳又冷冷地道:“先生没有这个胆子吧!”
那青年似乎被激怒了,大声道:“胡说,我并不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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