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无雷沉肩缩时,身形一矮,反手便抓,那人长拳捣出,“砰”的一拳,击着轰天雷的右肩。那知轰天雷铜皮铁骨,这一拳竟是不能动他分毫。说时迟,那时快,轰天雷一声大喝,已是把那人举了起来,喝道:“你给我滚!”一个旋风急舞,将他摔出门外。
轰天雷打发了一个敌人,正想过去帮忙秦龙飞打发另一个,却听得一声惨叫,那个人已是给秦龙飞一掌击破脑袋,鲜血流了满地,不能活了。
这两个人是冒充农夫的御林军军官,,亦即是秦龙飞的“居停主人”,武功非同泛泛,秦龙飞自己也想不到一掌就能击毙强敌,不觉呆了。
轰天雷道:“走吧!”不料刚刚踏进大门,刚才那个给他摔出去的“农夫”又给人抛掷回来,象人球一样,朝他当头压下。
轰天雷不忍伤他性命,双掌一托,消去掷回来的劲道,将他轻轻放过一边。那人死里逃生,啊呀一声,忙向屋后逃走。
轰天雷慈悲为怀,救了那人一命,不料由于硬接那人,手背竟然一阵酸麻,隐隐作痛。轰天雷心头一凛,想道:“这一掷的力道非同小可,看来又是一个劲敌,但不知他何以要抓住完颜长之的人,却拿来掷我。”
心念未已,两条黑影已是如箭射来。当先一人,呼的一掌向轰天雷劈下。轰天雷大喝一声,使出“霹雳掌”中的“雷电交轰”双掌向前猛击。这一招本是霹雳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不料轰天雷以双掌之力,和对方单掌相交,竟也占不了便宜。那人哼了一声,身形摇晃,轰天雷亦是立足不稳,退了一步,
那人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好呀,原来又是你小子跑来捣乱!”
原来这个蒙古武士就是从前在娄家庄和轰天雷交过手的那个乌蒙,另一个是他的师弟呼图赫。
乌蒙是龙象法王的大弟子,龙象功已练到了第七重。他跑近这家农舍的时候,恰值轰天雷把那个冒充农夫的御林军军官摔出来。黑暗中他也不知是什么人,立即运起龙象功朝那人背心一拍,又把他抛回来了。要不是轰天雷消解了那股力道,这人早已没命。但轰天雷救了这人,自己却吃了亏。他与乌蒙本来功力相当,吃了这个亏,可就梢稍不如了。
呼图赫道:“这小子本领倒不弱,让我试试他的功夫。”呼图赫是龙象法王的第五个弟子,同门中以他的年龄最小,但本领却是不逊师兄。他的龙象功练到了第六重,不如乌蒙深厚,但相差也不过一重境界而已,在兵器上的功夫则比乌蒙还强。
说话之间,呼图赫已是来到了轰天雷的面前,喝道:“接招!”青竹棒向他胸膛戮去。
呼图赫的棒法变幻莫测,轰天雷几乎给他点着穴道,陡地一声大喝,恍似晴天打霹雳,呼的一掌硬劈下去。
呼图赫的耳鼓给震得嗡嗡作响,不自觉的手指微颤,捧尖歪了少许,没有点着轰天雷的穴道。说时迟,那时快,轰天雷已是抓着他的棒梢,一掌向他胸口按下,喝道:“撒手!”
呼图赫左掌翻起,硬接他这一招。双方旗鼓相当,大家都是站在原地不动。原来轰大雷在和乌蒙硬拚一掌之后。气力不免又打一分折扣,此消彼长,本来他是应该胜得过呼图赫的,结果也只能打成平手了。
乌蒙笑道:“好,咱们换个对手玩玩。”迈步上前,堵住秦龙飞去路,说道:“你就是那姓秦的小子吧?你是想要和我动手呢还是愿意乖乖的跟我回去?”
轰天雷是知道师弟的本领的,看见乌蒙的手掌已是朝他头顶缓缓拍下,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连忙收招移步,待要过去保护师弟。呼图赫却不肯容他轻易月兑身了。
呼图赫冷笑道:“我的竹棒可还没有撤手呀,胜负未决,你就想走?”轰天雷在他变化奇幻的棒法缠斗之下,一时之间,竟是月兑不了身。
此时秦龙飞只有两条路走,要嘛就是和乌蒙拚命,要嘛就是向他投降?秦龙飞走的那条路呢?
轰天雷当然害怕师弟给人打死,但更不愿意他向敌人投降。眼看乌蒙的巨灵之掌缓缓拍下、距离秦龙飞的顶门已是不到三寸,轰天雷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里跳出来。
斑手搏斗,那容分了心神?呼图赫乘机急攻,攻得轰天雷手忙脚乱。
忽听得秦龙飞悄声说道:“我和你拚了!”随即听得“蓬”的一声,秦龙飞整个人飞了起来!轰天雷失声惊呼,只道师弟性命定然难保,那知结果却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轰天雷惊呼之中,只见秦龙飞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安安稳稳的落在地上,并没跌倒。乌蒙仍然站在原地,一步也没后退,不过,虽没后退,身形却已禁不住连晃两晃了。
结果虽然还是乌蒙占了上风,但秦龙飞吃的亏也并不大,非但保住了性命,甚至连受伤也没有,这结果已是大出他的师兄意料之外了。
不但轰天雷大感意外,秦龙飞自己也是始料不及。他本来是拚了一死了,此时落下地来,安然无事,不由得又惊又喜,心里想道:“那本武功秘笈,当真奇妙,我才不过练了几天,内力竟然增进如斯!”
轰天雷一见师弟无事,精神登时大振,呼呼呼连劈数掌,掌力有如狂涛骇浪,滚滚而来,打得呼图赫只有招架之功,竟无还手之力。
剧斗中轰天雷又是一招“雷电交轰”,双掌劈下,当真有如雷轰电击。呼图赫自忖难以抵挡,竹棒。点地,飞身一掠,掠出三丈开外。
乌蒙说道:“好,咱们把对手再换回来。”抢在师弟身前,使出第八重的龙象功,抵敌轰天雷的霹雳掌,呼图赫斜身窜出,迎上正要向外逃跑的秦龙飞。
乌蒙和轰天雷对了两掌,忽觉手臂隐隐有点麻痒之感。原来秦龙飞的毒掌功夫由于内力增进也比以前厉害多了,饶是乌蒙功力深厚,也在不知不觉之间中了毒了。
乌蒙开始发觉不妙,瞿然一省,想道:“这小于是萨怒穷的弟子,我怎么忘了。”当下连忙运功驱毒。幸而秦龙飞的毒掌功夫虽然加深,究竟还是初练,尚未足以伤害乌蒙。乌蒙运功驱毒,把侵入体内的毒质,化作汗水,蒸发出来。
但如此一来,乌蒙既要运功驱毒,又要抵敌轰天雷的霹雳掌,主客攻守之势,登时又再转换来,本来轰天雷吃亏在先,比起他来是稍有不如的,如今形势恰恰倒转,是乌蒙稍逊一筹了。
那一边秦龙飞与呼图赫也是打得难解难分。
呼图赫刚刚败在轰天雷掌下,满腔怒气,待要发泻在秦龙飞身上,不料数十招过后,他竟然占不到便宜,不由得他不压下怒火,转而需要沉着应付了。
秦龙飞人本聪明,只是没有轰天雷那么专心向学,故而真实的本领远远不如师兄。但一些古古怪怪的花招,他就比轰天雷檀于运用了。
呼图赫一条竹棒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招招都向秦龙飞的要害穴道“招呼”。秦龙飞初时只能东窜西闪,仗着腾挪闪展的小巧功夫避敌之锋,渐渐左支右继,感到应付为困。情急之下,他突然不自觉的使出了一记“怪招”。
呼图赫正自心想:“饶你这小子滑似泥鳅,须逃不出我的手心。”口念未已,忽见秦龙飞弓身一窜,骈指如戟,似截似按,从意想不到的方位,指向他的胸膛!
这一招使出,呼图赫胸部的三大穴道都在对方威胁之下,而且这三处穴道之中有一处还是死穴,即使打伤对方,只怕自己还是得不偿失。呼图赫是个识货的行家,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小子不知从那里学来这样奥妙的点穴功夫?”无暇伤敌,急忙变招,退步抽身,舞起竹棒护身。
原来秦龙飞使出的这招,正是那本秘笈中的“惊神指法”,他在危急之中,不自觉的用上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是否能够用来应敌的。
想不到效果之佳,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秦龙飞精神一振,登时放大了胆子,和他抢攻。
“惊神指法”是武林绝学,胜于任何门派的点穴功夫,秦龙飞只获得一鳞半爪,施展起来,已是足以惊世骇俗,何况他还有霹雳掌的功夫。
秦龙飞的霹雳掌虽未学得到家,但却出自父亲的衣钵真传,怯意一消,使出来登时就是神威凛凛,能收先声夺人之效!
论真实本领,秦龙飞其实还是打不过呼图赫的,但呼图赫有了顾忌,他就反而占了上风头了。
秦龙飞一口气抢攻了十数招,心里想道:“也该适可而止了,再打下去,只怕就要露出马脚来啦。”当下掌指兼施,把呼图赫迫退两步,立即飞身掠出,叫道:“师兄,这两个家伙不是咱们的对手,和他们打没什么意思,咱们还是走吧!”
轰天雷担忧的只是师弟不能月兑身,秦龙飞一走,他自是没有必要和乌蒙纠缠下去了。
黑旋风和朝元道人正在打得难分难解,轰天雷从里面跑出来,和他一会合,登时把朝元道人迫退。乌蒙与呼图赫迅即追上,又和秦龙飞交上了手。
轰天雷替师弟接了乌蒙一掌,说道:“师弟,你先跑。风大哥,咱们翻过围墙,和耿大哥会合。”秦龙飞道:“凌师兄,多谢你还认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我岂能弃你而逃?”
话犹来了,只见几条人影捷如飞鸟般的从墙那边“飞”过来,前面两人正是耿电和杨浣青,跟着来的是“王府”新请来的高子观照和尚和那个曾经在秘魔崖和他们交过手的蒙古武士卜钦罕。后面还有几个“玉府”的武士。
双方的人都已会齐,登时展开了一场混战,混战中忽听得有人叫道:“好啦,王爷来了!”
只见火把通明,一群武士簇拥着两个人从角门走出来,一个是穿着蟒袍玉带的金国官服的中年人,一个是披着火红袈裟的和尚。这两个人正是金国的御林军统领完颜长之和蒙古的国师龙象法王。
完颜长之哈哈笑道:“你们要跑是决计跑不了的,我让你们瞧瞧!”
只见假山石后,树木丛中,围墙之下,登时出现了许多弓箭手,箭簇的寒芒就好象黑夜的繁星。完颜长之笑道:“他们用的都是见血封喉的毒箭,你们一跑,马上就要变成箭靶!”
黑旋风冷笑道:“好呀,完颜长之,听说你自称金国第一高手,原来也不过是倚多为胜!”
完颜长之道:“你就是黑旋风吗?”
黑旋风亢声说道:“不错,怎么样?”
完颜长之道:“你上次偷入我的玉府,侥幸没碰上我。我倒要试试你的本事!”
黑旋风道:“很好,能够得到自称全国的第一高手赐招,那正是求之不得!”
完颜长之面色一沉,说道:“黑旋风,你别猖狂,我的话还未说完。你以为我是恃多为胜吗,那是你猜错了。只要你们不跑出这个园子,他们就不会射你。现在就只我和龙象法王与你们交手,你们四个人可以并肩子一齐上来!”
轰天雷这边一共有五个人,但完颜长之口中的“你们”却只有四个,轰无雷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数漏了一个,但此时亦已无暇推敲了。
完颜长之把手一挥,众武士退过两旁。轰无雷心念未已,只见完颜长之和黑旋风已是交上了手。
黑旋风知道完颜长之功力深厚,当下轻飘飘的一掌拍出,似虚似实,似按似点,教对方捉模不透。这是避免和对方比拚内功,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战术。
那知完颜长之在武学上果然是有惊人的造诣,对黑旋风的虚招置之不理,待到黑旋风欺身近迫,正要从虚招变为实招之际,他已占了先机,在黑旋风攻来的那个方位倏地反击了。只要黑旋风的手掌一劈下来,臂骨就要给他的“怀中抱月”式夹断!
掌风人影之中,只见两人一合即分,完颜长之脚步不移,黑旋风则已退出数步开外。完颜长之赞道:”好快的身法,果然不愧人家给你黑旋风这个称号。不过,你要想在我的手上讨得便宜,恐怕最少还得再练十年!”
轰天雷道:“风大哥,我和你联手!”完颜长之笑道:“对啦,你们早该并肩子上来了。”
论辈份,完颜长之比武林天骄还高一辈,武林天骄是杨浣青的师父,黑旋风、轰天雷、耿电和她则是同辈。因此即使按江湖的规矩来说,风雷二人联手,也还是完颜长之以大欺小。
笑声中完颜长之一个“游空探爪”,后发先至,抓到了轰天雷的胸膛,手法之快,似乎还在黑旋风之上。轰天雷单掌一立,“砰”的一声,把完颜长之格开,这刹那间,轰天雷只觉胸口发闷,好象压上一块大石似的。轰天雷不禁好生惊骇:“怪不得他能够和武林天骄齐名,还未打到我的身上,掌力已是如此了得!”殊不知轰天雷固然吃惊,完颜长之的吃惊却还在他之上。完颜长之夹数十年的功力,竟然伤不了一个小伙子,在他来说,纵然占了上风,也是失了面子的了。
此时,耿杨二人亦已和龙象法王交上了手,只有秦龙飞呆在一边,没人理会。
完颜长之笑道:“秦公子,你是我的客人,别在站这里,免遭误伤。你进后堂歇歇吧。”
轰天雷这才知道,原来并非完颜长之把他们这边的人数漏一个,而是他还想用离间之计,把秦龙飞算作是他们的“自己人”。
完颜长之和风雷二人搏斗,斗得十分剧烈。掌风呼呼,方圆数丈之内,砂飞石走,树木摇动,等闲之辈,在这范围之内,都有立足不稳的感觉。秦龙飞呆在一旁,不由得有点心惊胆战。
本来他在心惊胆战之余,还是正在躇踌,一时间不知该当如何是好的。但在听到完颜长之说出这句把他当作“自己人”的说话之后,说也奇怪,一股怒气突然涌了起来,竟是不知恐惧,迈步向前,就向完颜长之攻去。
完颜长之怔了一怔,笑道:“秦公子,今晚之事与你无关,你是我的客人,不用担心受到连累。你要知道你已经是萨怒穷的徒弟了。”言下之意,他和轰天雷已是没有关系。
秦龙飞怒道:“谁是你的客人?萨怒穷这坏蛋我更不能认他为师,你叫萨怒穷骗我来此,就以为可以骗得我甘心做你的奴才么?”
完颜长之眉头一皱,冷笑说道:“我看你好象是一个聪明人,谁知你竟然是一个不识抬举的蠢材!好吧,你既然不吃敬酒吃罚酒,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成全你了?”
就在说这几句话的时间,完颜长之已是接连使七招精妙绝伦的掌法,把轰天雷和黑旋风拦过一边,倏的伸指向秦龙飞点去。秦龙飞双掌一圈,划成一道圆弧,食指微颤,从圆弧中弹出,弹向完颜长之的掌心。
完颜长之“噫”了一声,倏的变招一抓,“嗤”的一声。撕裂了秦龙飞的上衣。轰天雷一退即上,猛地一喝,一掌疾劈下来。完颜长之的霹雳掌可还当真不敢轻视。当下回掌防身,把轰天雷的攻势化解开去。
轰天雷道:“师弟,你怎么啦?”生怕秦龙飞已给完颜长之的内功震伤。秦龙飞朗声说道:“没什么,师兄,咱们今日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你不必分神顾我。”轰天雷听他声音宏亮,知他并未受伤,这才放下了心。
完颜长之冷冷说道:“秦龙飞你这小子,原来你在我的府中偷学了惊神指法,可惜你还只是学了一点皮毛,你若要窥全豹,还得拜我为师!”秦龙飞道:“好,我这就拜师来了。”“呸”的一口唾涎向完颜长之吐去,完颜长之挥袖成风,可是衣袖还是不免占了一点唾涎。完颜长之大怒道:“你不识死活,可休怪我手下无情!”
轰天雷与黑旋风两翼攻上,一个是掌力刚猛,一个是身矫捷,完颜长之的武功虽然胜过他们,却也不敢大意。在他们两人牵制之下,完颜长之要想对秦飞龙独施杀手,已是不能。
秦龙飞练的那本秘笈上的内功,和他家传的内功相通,两者配合,刚好可以中和萨怒穷所授的毒功的毒害,亦即是他在无意之间,连自己都未知道,已是练成了正邪合一的内功。虽然火候还浅,对完颜长之也有几分威胁。
完颜长之对风雷二人联手,可以稍微占点上风,加上一个秦龙飞,堪堪打成平手。这还是秦龙飞新练成的功夫,尚未善于运用的原故。
另一边,耿电和杨浣青联手,与蒙古的国师龙象法王也是斗得难分难解。
龙象法王初时不把他们放在眼内,他的龙象功已经练到第九重,只道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少男少女挡不了他的一掌,那知龙象功使了出来,方才知道是自己失于轻敌了。
他从第六重的龙象功开始,呼呼两掌,只见耿电纹丝不动,杨浣青也不过是身形一晃,不觉暗暗惊奇。陡地一声大喝,跳过了第七重和第八重,第九重的龙象功一下子就使了出来。
第九重的龙象功果然非同小可,骤然间耿杨二人都是觉得对方的掌力竟似排山倒海而来!雹电退了一步,陡地也是一声大喝,双掌齐出,划了一道圆弧。掌力激荡,隐隐发出风雷之声。耿电虽然继续再退两步,却也没有如龙象法王预期那样的摔得爬不起来。
原来耿电用的是家传的“大衍八式”,这“大衍八式”乃是一位前辈武学宗师桑见田所创,潜力暗藏,奥妙无比。当今之世,懂得“大衍八式”的只有三个人,耿电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耿电虽然尚未登堂入室,也已有了父亲的五六成功夫。用来应付第九重的龙象功,当然还逊一筹,不过也勉强可以应付了。
杨浣青用的又是另一种方法,只见她衣袂飘飘,身轻似燕,随着龙象法王的掌风严如柳絮轻飘,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说也奇怪,龙象法王那么刚猛的掌力,竟也未能将她震倒。这都是她运用上乘的轻功,闪避得宜的原故小
雹电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接招!”摺扇倏张倏合,似点似戳,似刺似抹,趁着第九重的龙象功掌力已消,第二掌尚未发出之际,立即反攻。
与此同时,杨浣青月兑下手镯,一抖手,“铮”的一声,手镯变成了一条细长的银丝鞭,鞭梢抖得笔直,便即向着龙象法王横扫过去,刚好与耿电的攻势互相配合。
龙象法王对耿电的摺扇打穴还不怎样顾忌,对杨浣青的鞭法却是有点惊奇了。他噫了一声,挥袖荡开鞭梢,心里想道:“原来这丫头是武林夭骄的弟子,怪不得萨怒穷和我的徒弟都曾经在她的手下吃亏了。”
杨浣青身法快捷之极,一鞭打空,身形飘闪,已是窜过一边,避开龙象法王的掌力。龙象法王伸出中指,把耿电的摺扇弹开。
雹杨二人心意相通,一退即上。耿电这把摺扇,合起来可以当作,点穴撅用,张开来又可作五行剑使,点、戮、刺、抹,招数十分凌厉。杨浣青的鞭法更其了得,鞭梢颤动,就似灵蛇吐信一般,招招指向对方的要害穴道。龙象法王功力深湛,耿电的这柄折扇只有一尺多长,招数虽然凌厉,近不了他的身,他还用不着怎样顾忌,杨浣青那神妙莫测的鞭法,却是他有点应付不暇了。
原来杨浣青的鞭法得自武林天骄传授,能用鞭梢点穴,这是任何一派都没有的点穴功夫。二十年前,龙象法王与武林天骄比试,就曾败在他“惊神指法”之下,虽然只是输了一招,也是吃了一点亏。如今杨浣青能用软鞭使出“惊神指法”,显然武林天骄在这二十年中又已精益求精,把这门世上无双的点穴功夫又再推进一步。他焉能不暗暗吃惊!
剧战中,龙象法王双掌齐出,双掌都使了第九重的龙象功,耿杨二人给他迫退两步。龙象法王忽地一声长啸,喝道:“叫你们知道我的厉害!”月兑上的大红袈裟,迎风一抖,登时就以平地涌起一片红霞,杨浣青的软鞭那里攻得进去,耿电的折扇是短兵器,在他红霞护体之下,更是无隙可乘了。如此一来,龙象法王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比起龙象法王,耿杨二人的功力毕竟还是相差颇远,虽然一时间尚未至于落败,却已渐感吃力了。杨浣青暗自叫苦:“久战下去,只怕要糟!”她在百忙中抽眼一望,只见黑旋风那边,也似乎是逐渐落在下风。
黑旋风、轰天雷、秦龙飞三人联手,本来是占了一点上风的,何以忽然间又会主客易势呢?原来完颜长之也改变了打法。
完颜长之给秦龙飞用秘笈上的“惊神指法”攻了几招,忽然省起:“我何不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下冷笑说道:“你在我的府中偷学了一点功夫,就敢在我的面前施展?好,我让你开开眼界吧!”左掌一挥,化解了轰天雷的攻势,右掌中食二指修的就向秦龙飞点来。
完颜长之在这“惊神指法”上的造诣自是远非秦龙飞可比,只不过两招,就攻得秦龙飞手忙脚乱。轰天雷和黑旋风连在两翼抢攻,给秦龙飞解困。但饶是如此,秦龙飞的“肩井穴”已给他指尖弹着。
由于黑旋风和轰天雷的攻势急骤,完颜长之内力未贯指尖,便须变招应付他们。不过这一弹,秦龙飞已是几乎禁受不起,只听得他“哎哟”一声,连退三步,但却没有摔倒。
完颜长之的指尖碰着他的肩头之时,隐隐感到一股反弹之力,不禁也是一惊。想道:“原来这小子不仅是偷学了几招惊神指法,他似乎还得了图解上的内功心法。”
完颜长之再加留意,又发觉秦龙飞所使的“惊神指法”虽然翻来覆去不过是十数招,但这十数招的指法和他所学的又不尽同,精妙之处似乎还在他的所学之上。
原来留下那本秘笈的那个人,是以毕生精力专研“穴道铜人图解十三篇”中的一篇的,他虽然不如完颜长之的得窥全豹,但对他所专研的那一部分功夫,却是在完颜长之之上了。他所参悟的上乘内功心法,也和完颜长之所参悟的各有所长,难分高下。
完颜长之发觉这点,登时改变主意,要把秦龙飞生擒,以便自己能够把十三篇图解全部融会贯通。
“惊神指法”是天下第一的点穴功夫,完颜长之是已经窥全豹的,他尽数施展出来,变化的复杂,令得黑旋风和轰天雷也为之心惊目眩。
当然黑旋风与轰天雷也各有各的独门功夫,但由于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复杂的点穴指法,又要兼顾秦龙飞,这就不能不给完颜长之反客为主,抢了上风了。
杨浣青和耿电力斗龙象法王,无法攻破龙象法王的防御,形势甚是不妙。杨浣青看了看黑旋风那边的形势,忽地心念一动,虚晃一招,修地就向黑旋风那边扑去。
此时完颜长之正在以“惊神指法”攻得秦龙飞险象环生,轰天雷全力卫护师弟,也有力不从心之感。杨浣青倏的扑来,软鞭一抖,冷笑说道:“完颜长之,你的惊神指法尚未学得到家,你敢口出大言,当真是了笑之极!嘿嘿,我让你开开眼界吧!”这番话正好和完颜长之刚才耻笑秦龙飞的说话针锋相对。
只见银光闪烁,杨浣青的银丝鞭矫若游龙,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鞭俏点向完颜长之胸白的愈气穴。倏然间一个转身,反手挥鞭,方向立变,鞭梢竟然从完颜长之的头顶扫过,弯下来点他背心的“风府穴”。这几招离奇莫测的点穴鞭法,饶是完颜长之是“惊神指法”的大行家,也不禁吃了一惊。只听得“铮”的一声,完颜长之反手弹开了杨浣青的银丝鞭,但这一招他用的却是“蝉指神通”的功夫,并非惊神指法。
原来杨淀青的师父“武林天骄”檀羽冲,当年以金国贝子的身份,也曾参与研究“穴道铜人”之事,虽然他不是主持,不能象完颜长之那样,把“研经院”诸人的研究心得全都窃为己有,但穴道铜人的十三篇图解他也是都看过的,(其他“研经院”的人最多只能看到一篇,甚或一鳞半爪。)而且他的悟性也比完颜长之高得多,是以他所领悟的“惊神指法”不只是师法古人,也有他自己“创新”的成份在内,或许还不如完颜长之的全面,但变化的复杂,招数的新奇,却是更在完颜长之之上了。
杨浣青以鞭代指,用鞭梢点穴,就是她的师父独创的一门功夫。同样使的“惊神指法”,鞭长指短,杨浣青就占了便宜了。完颜长之以“弹指神通’的功夫,弹开她的软鞭,表面上并不吃亏,但以较量“惊神指法”而论,他已是输了一招了。
本来是分开两处交锋的,总此一来,就变成了双方会合的混战了。杨浣青之所以要更换对手,正因为她懂得武学上相主相克的道理,她对付龙象法王是无隙可乘,对付完颜长之倒可以把她的鞭法发挥,虽不能胜,也足以令到完颜长之顾忌。虽然完颜长之的武功其实并不在龙象法王之下。
当杨浣青扑向完颜长之的时候,龙象法王和耿电也都朝着这边跑来。龙象法王袈裟一展,伊如一片红云,向耿电当头罩卜。
雹电使出“大衍八式”中威力最大的一招“飞龙在天”,兀是抵挡不住那股压力,只觉胸口烦闷,如附铅块。
轰天雷霹雳似的一声大喝,接连拍出三掌,只听得好似擂鼓似的“蓬、蓬”之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龙象法玉的袈裟当头罩下,本来象是涨满的风帆的,被轰天雷连拍三掌,却登时变成了象是泄了气的皮球了。
龙象法王大吃一惊,心里想道:“今晚的这些小辈,竟然一个强过一个。耿电是江南大侠的儿子,他的大衍八式能够勉强抵敌龙象功尚自不足为奇,这小子居然也能够抵敌我的第九重。龙象功,而且应付得似乎比耿电还更从容!”
殊不知这也是武学上相生相克的道理,并非轰天雷的本领比耿电高明,而是他的内力在他这边的五个人中最强。是以他和耿电合力,抗击第九重的龙象功,也能够稍占上风了。
双方混战,各展所长。完颜长之的“惊神指法”有杨浣青的银鞭点穴来克制他,龙象法王的第九重龙象功有轰天雷和耿电合力抵御。如此一来,形势登时改变,变。成了黑旋风这边又能够梢稍占得上风。
不过他们虽然稍占上风,要想击败当世有数的两大高手,却是谈何容易。五个人中,秦龙飞虽然得了秘笈上的内功心法,内力还是最弱,时间稍长,不觉吁吁气喘,汗下如雨。轰天雷不由得暗暗担心:“目前尚未至于落败,但久战下去,只怕要糟!”
完颜长之手下的御林军军官,和龙象法王带来的蒙古武士远远避开,但仍是采取包围的态势,埋伏在假山后面树木丛中的弓箭手,也还是张弓搭箭,丝毫没有放松戒备。看这情形,完颜长之实是不肯放过他们,即使黑旋风这边得胜,也是不能逃出“王府”。
正在双方高呼酣斗之际,忽听得“王府”的卫上齐声喝道:叫十么人?”只见一条人影,捷如飞鸟的掠过墙头,弓箭手转过身来,箭尖对准了那个人就要发射。
好在卫士的喝声未停,便有两个人同时大叫起来,一个是完颜长之的儿子完颜豪,一个是龙象法王的大弟子乌蒙。完颜豪大叫道:“不可放箭!”乌蒙叫道:“这是我们的公主,谁也不许动她!”
原来是云中燕来了!
云中燕这次的突如其来,比上次的在震远镖局出现更为令人惊奇,情况也更加危险。
上次她只是和完颜豪秘密会见,避开了龙象法王,如今则是在龙象法王面前出现,而且周围都是“敌人”。尽避这些人还是把她当作公主尊敬,但假如她拒绝回国,只怕马上就要从公主作囚徒,插翼也是难飞的了。
她这一突如其来,令得黑旋风大吃一惊,心道:“她一向聪明,怎的如此糊涂,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心神一分,险些给龙象法王打着。
龙象法王也是惊愕不已,他的掌锋从黑旋风肩头削过,竟未能够立即抓着时机捏碎黑旋风的琵琶骨,还几乎给侧面攻来的耿电点着了他的穴道。
乌蒙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谒见公主。身为蒙古钦使的木华黎也闻讯赶来。上前谒见,说道:“公主,我们找得你好苦。”完颜长之的手下纷纷上前巴结,不在话下。
云中燕道:“你们真的想我回国?”
木华黎道:“我这次奉命出使金国,临行之前,大汗和元帅还曾再三叮嘱我,要我把公主找回去。”
云中燕道:“你们要我回去,那也不难,可是你们也得依我。一事。”
木华黎道:“公主但请吩咐。”
云中燕道:“只怕你一个人作不了主。”
木华黎瞿然一省,说道:“公主是不是要和法王说话。”
云中燕道:“不错,请你们让开条路。”迈步走向场中,此时双方还在混战,但大家都已是有点心不在焉了。
云中燕朗声说道:“请你们暂且住手,我有话说。”
双方各自退开,黑旋风已知她的心意,她是故意自投罗网的。黑旋风不禁说道:“云姑娘,你,你不该如此!”
云中燕凄然一笑,说道:“你是汉人,我是蒙古人,咱们怎能长聚一起?”
龙象法王哈哈一笑道:“公主究竟是个明理的人,这话说得对极!你是蒙古的公主,当然应该回国,岂能长住异邦?”
云中燕道:“我是可以回国的,只是你难为我的朋友,却叫我怎么能够安心跟你回去!”
龙象法王面色一沉,说道:“你是要我放走他们?”
云中燕冷冷说道:“随你的便。否则你纵能把我拘留,也只能把我的尸体运回去罢了。”
龙象法王知道云中燕倔强的脾气,虽然很不愿意,也不敢断然拒绝,只好说道:“不是我难为你的朋友,你的朋友是金国的钦犯,这里是金国御林军统领完颜王爷的王府,这件事我也做不得主!”
云中燕道:“你答应了,完颜王爷不会不答应的。完颜王爷,我相信令郎一定曾经把我的话告诉了你,你卖我的交情,我也会卖你的交情,咱们这是公平交易,冰说是么?”
完颜长之一听这话,心里当然明白云中燕已经知道了他的篡位阴谋,她是把这件秘密来威胁他。可是要他当着这许多部下的面向云中燕屈服,他又觉得未免失他的“王爷”面子。
木华黎不知个中原委,他是但求云中燕肯回和林的。当下便即上前做好做歹劝道:“公主是我们元帅最疼爱的侄女儿,就是大汗对她也是有求必应的。请王爷看在敝国元帅的份上,卖她这个交情,让她的朋友走吧。”
完颜长之正感骑虎难下,听了这话,乐得顺水推舟,哈哈笑道:“钦使言重了。就凭钦使的面子,这点小事,小王也得依从。”当下把手一挥,命令弓箭手撤退。
原来完颜长之是有所顾忌的,他之所以愿意放走黑旋风他门,这不仅仅是为了卖木华黎的情面而已。一来他怕云中燕揭破他的阴谋,加以二来他曾有言在先,他和龙象法王联手,足以对付黑旋风等人,但结果却是只能打成平手,再打下去也未必能操胜算。虽说他可以不必理会诺言,但以他金国第一高手的身份,食言而肥,岂非更失面子?倒不如见好即收了。
龙象法王也是同一心思,于是在完颜长之撤退弓箭手之后,他跟着便也叫蒙古的武士退下。
云中燕走到黑旋风面前,微笑说道:“你和凌大哥是手足之交,凌大哥的师弟如同你的师弟,他如今能够平安回去,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你也应该欢喜才对。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会记着你的。你走吧!”
轰天雷这才知道云中燕牺牲自己,不但是为了黑旋风,也是为了他。他是拙于言辞的人,感动得一时间竟是说不出活来。
黑旋风又是伤心,又是自豪,心里想道:“她为了顾全朋友之义,不惜舍己救人。哦有她这样一位红颜知己,纵然以后再也见不到她,此生亦是可以无憾了。”当下说道:“你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以后要多加保重了。”他平素为人洒月兑,但说到这几句话时,已是禁不住阵阵心酸,喉头更塞。
轰天雷一揖到地,说道:“云姑娘,你的恩义,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雹电、杨浣青依次向云中燕道谢,只有秦龙飞呆若木鸡,站在一旁,也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龙象法王冷冷说道:“请公主自顾身份,你的朋友要走,也该走了!”
云中燕冷笑道:“我的身份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也不稀罕敝什么公主。”
完颜长之叫手下打开园门,让出一条路来,说道:“今晚你门是沾了公主的光,我让你们回去,但要是你门仍在大都给我碰上,只怕你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黑旋风道:“很好,那咱们走着瞧吧。你不来找我,说不定我也还要来‘拜访’你呢。”
事情已经无可挽回,黑旋风等一行五人,只好与云中燕告别,离开完颜长之的“王府”。
回头已是看不见云中燕的影子了,黑旋风固然是没精打采,轰天雷和耿电等人都也是为他难过,想不出什么来安慰他。一路上默默无言。
走了一程,离开“王府”约有十里之遥,已是到了郊外。秦龙飞忽地凝身止步,向轰天雷一揖,说道:“师兄,我这次胡作非为,不但连累了你,还连累了许多好朋友。小弟实在罪该万死,无颜跟你回去了。”
轰天雷吃了一惊,说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你说这个干吗?”
秦龙飞说到“回去”二字,身形倏起,说道:“师兄珍重,小弟告辞。”轰天雷一把抓他,“嗤”的一声,扯烂他的衣袖,竟然给他挣月兑。原来轰天雷苦斗了几个时辰早已累得筋疲力竭了。
轰天雷追上前去,叫道:“云姑娘为了救你月兑险,不惜和他心上人分手,你这样做对得注她吗?对得住今晚来救你的一班好朋友吗?”秦龙飞晃了两晃,这几句话似乎震动了他的心灵,不过他仍是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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