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明道:“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明知道大门口的是正规的官军,坚甲利兵,是最难对付的。”
文青水一笑道:“那只是你的看法而已,他们知道这次既已出动了官兵,冷家庄与厂卫的人员,必然都全力以赴,可能还加上了高人凤的人,准备对他们展开痛剿了,这三方面的人,哪一边都比官军难惹。”
“那我们的力量就太单薄了。”
“这点不用担心,我们这几枝剑并不好对付,何况他们的人也不可能太多,梅铁恨是个很狡猾的人,他一定会把人手分成几批从几个方向冲出去,然后自己拣了最弱的一面。”
“算起来就是我们最弱,就是梅铁恨一个人,我们也应付不了呀!”
“王兄!我会过梅铁恨,这老儿没什么了不起。”
“文兄!这一次把我们的身份都揭穿了,以后再也不能办什么秘密任务了。
“你们是世袭子弟,本来就要在禁军中挂差的,这可不算是秘密呀!”
“可是我们以前只挂个名,从没有正式当过差。”
“你们不只挂个名,还坐领朝俸,每年几千两银子不是好消化的,以后也该正式去上上衙门了。常大将军跟我谈过,他也认为你们这些世袭子弟,整天闲散游荡着很不像话,需要振作一下了。”
“这可都是你的好抬举,遁遥自在的日子,一下子被你给搅和掉了。”
文青水笑道:“王兄.这不是言不由衷吗?前一阵子你们不是还在埋怨着日子过得太无聊,男儿志在当封侯,把大好时光白白地磋跪了,现在不正是机会吗?”
“剿灭天府,可不是什么大功劳呀!”
“这不然,天府是宁王的爪牙,现在只是作准备的工作,宁王野心勃勃,迟早必反,那时各位就有机会大展其才了,封侯拜相,都是机会。”
“宁王什么时候反呢?”
“这可不晓得,朝廷以仁心为怀,自然不希望他造反而造成兵灾,所以对他百般容忍,但宁王的野心终难遏阻,迟早上定会反的,那倒不如让他早反!”
“除掉了梅铁恨可以促成他早反吗?”
“有此可能,宁王有些外援是梅铁恨代为联系的,梅铁恨一死,他怕那些外援会失去,只有提早发动,使那些人来不及反悔。”
王立明叹道:“这事内情太复杂了,我们也弄不懂,反正家父作过指示,叫我们一切都听文兄的,因此文兄说如何,我们听候指示就是。”
这时他们已连进了两重院落,只遇见了几个不相干的镖伙,都没有作抵抗的意思,王立明只吩咐手下捆人,容后再作处置,进到第三重院落时,果然看梅铁恨挺剑冲了出来。
文青水摇剑挡住了去路,梅铁恨怒声道:“又是你这小子在捣蛋,老夫跟你有什么过不去的。”
文青水笑笑道:“梅府宗,这是你自己不上路,你在九江发了一票财,我只要求分润一半而已,可是你太小气,不但不肯让人分享好处,而且还弄了个索天彪去要杀我。这可怨不得我。”
梅铁恨暴怒道:“放屁!老夫乃一府之尊,岂能受一个伦夫的勒索,小畜牲,你跟天府作对,总有你后悔的。”
文青水吟吟一笑道:“我后悔是以后的事,你后悔只怕在眼前了,你舍不得花小钱,我把消息往几个地方一卖,所得的奖金还不止五十万两呢,我只要斩下你的脑袋,照样是一笔大财。”
梅铁恨道:“你小子只是为了钱……”
文青水笑道:“浪子做事,只为了钱和女人,我找上你的麻烦,都是为了冷大小姐,我跟她感情还可以,只是为了彼此身份,结合上有点阻碍,所以我要立下这个大功,冷庄主就愿意遣女下嫁。”
梅铁恨怒不可遏,厉声大呼道:“小畜牲,老夫今天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叫着挺剑冲了过来,文青水也仗剑迎住了,他身边还有十来个人,也一起冲了过来,王立明、李凤藻和他们的一群伙伴们也各自挺兵刃上前,接住厮杀起来。
混战了一阵,有几个人冲出了重围,可是来到外面立刻被一阵箭雨钉得像头刺猬。
那是官军们手中的弩弓造成的,他们极有训练,几个人一组,扼守住门口道路,只要有人一进人射程范围,立刻集中围射。
有两个人又退回来道:“府宗,这条路不好走,一出就入了官军的埋伏。”
梅铁恨苦战不得月兑,心中十分焦躁,闻言急道:“你们不会从屋顶上往外飘,这些官军只擅长弓马,都不会上房,到了屋顶上就可以月兑出威胁了。”
“可是我们出不了门,有什么办法呢?”
“真是蠢材,在屋子里就上不了房吗?”
他忽地大发神威,一剑将文青水逼退了几步,然后奋身上拔,竟然高达两丈,硬将屋顶冲破了一个洞,身形穿了出去。
可是没等他的脚步站定,一片寒光罩将而来,仓淬间只能用剑朝外一封。
在屋子上等着他的是冷寒月,施展的正是至杀的一招六月飞霜。用的也是宝刀六月飞霜。
首先是他的长剑被砍成了两截断下,跟着刀光过处,将他的双腿齐膝斩断,从屋顶上滚落下来。
梅铁恨这一倒下,他身下的那批斗士也都寒了胆,文青水的剑如毒蛇,一下就刺倒了几个。
王立明和李凤藻也奋起神威,斩杀了几个,只剩两三人冲到外面,又死在一阵箭雨之下。
因为文青水已经下过命令,杀敌务尽,不留活口。
梅铁棍身边的都是心月复亲信,知道很多秘密,在外面也有不少党羽,跑出一个去,仍然能作怪。只有病残一阵,绝其根源,外面的人没有了主干的音讯,只有安分守己了。
再者,文青水也安排了一个狄青,由他去接手善后,不怕不把那些人引出来。
梅铁恨受伤躺在地下,看见他身边的人都倒下了,咬着牙道:“你们真狠,可是你们杀了老夫没有用的,天府的势力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他们仍然不会垮。”
他只说了这一段话,横起断剑,拉过自己的咽喉,此一代枭雄,终于倒了下来。
冷寒月没想到他会自杀的,本待上前拦阻。可是被文青水挡住了,连忙问道:“为什么要拦住我?你没听他说天府还有人吗?”
文青水笑道:“天府当然还有人,可是梅铁恨一死,那些人失去了约束,很可能就此老实起来也未可知,如果梅铁恨不死,他们恐怕被梅铁恨咬出来,一定会投到宁王那儿去求救,岂不反而增加了宁王的势力。”
冷寒月这才笑道:“文兄说得也有道理。”
文青水道:“首恶已除,我们的约定也交了差,底下的工作该由冷家庄来接手,我们该告退了。”
他跟王立明、李凤藻等人打过了招呼,带了那批官军,迅速地退走了。
在路上,文青水道:二位可以去向常大将军述职交差了,歼灭天府,建功不小,恭喜二位了。”
他又匆匆地告辞走了,进人一家民房,冷寒月已经在那儿,而且换成了贾若凤的样子,文青水也略事改装后,变成了高人凤,两人一起出了门……
走到里许外的一家杂院处,走出一个汉子道:“高兄、嫂夫人,你们可来了。”
那人正是天马行空龙行雨。
斑人凤一笑道:“华云龙可是在里面?”
龙行雨过:“高兄算无遗策,华云龙在不久前带了两个人进人屋中。”
斑人凤笑道:“华夏镖局空有一两百好手,却只剩下两个人,这老儿也够惨的了。”
“那倒没什么,冷家庄尽出精华,厂卫方面,费楚天也派出了大批的好手,大家拼力围歼,华夏镖局人手再多也罩不住的,但是华云龙竟还是能冲了出来,高兄怎么知道他落脚在此地的?”
斑人凤一笑道:“自然是宁王告诉我的。”
龙行雨一怔道:“宁王的联系都经由小弟,似乎没有说出这个地方呀!”
斑人凤道:“宁王自然不会说,也许宁王也不知道有这个据点,但是想瞒过水文青却不容易。”
龙行雨知道高人凤实际就是水文青,但是也没有呀懂他的话,高人凤道:“地点是我根据自己的线索探出来的,但是不如宁王转告的好,龙兄懂了没?”
龙行雨苦笑道:“高兄的神机妙算,小弟实在难以理会,难道高兄还打算利用华云龙一番。”
斑人凤笑道:“就是这意思,回头见了华云龙,龙见只要支持这个说法就行了。”
他们三个人是从大门口直驱而人的,有一个壮丁模样的人出来喝问道:“你们找谁?”
龙行雨道:“找本宅主人。”
“你们是什么人?找主人干嘛?你们知道主人是谁?”
斑人凤一皱眉头道:“我们忘了带名帖,若凤,你给他一点信物送进去。”
贾若凤应声出刀,寒光一闪,那壮丁敝叫着退后,贾若凤收刀冷冷地道:“凤凰刀门下高人凤、贾若凤和卦封刀门下龙行而来访,刚才那一刀是凤凰刀门中的秘传“凤凰于飞”。
我们只要了你两条眉毛作为信物,现在你把话带进去给华云龙,问他是如何接待法。”
那汉子一模眼上,果然两道眉毛已剃得净光,不禁吓得脸色煞白,开口正欲说话,高人凤冷笑道:“你可别说没这个人。
我们是看准了他前脚进门才跟来的,你也告诉他一声,我没有跟着打落水狗已经够客气了。他如不乖乖出来报到,我也会宰人的。”
那汉子一看贾若凤又有拔刀之意,吓得连忙进去了,没有多久,但见华云龙身上还带着伤出来了,见了他们三个人后,神情相当冷漠道:“三位找华某有何见教?”
斑人凤道:“华云龙,记得我曾经遍令过,凡是在王爷手下办事的人,一律归我管制、向我报到。”
华云龙冷然道:“不错,华某知道有这件事,但华某可不是宁王的手下,没有拿过宁邸一分银子…”
“但是你是天府属下,拿梅铁恨的钱,梅铁恨的钱都是得自王爷。”
“阁下错了,梅府宗不是我的上司,我也不属天府。”
“梅铁恨躲在你的镖局中又怎么说呢?”
“我们只是朋友,他落难来奔,我为了道义加以收容,如此而已。”
斑人凤冷笑道:“梅铁恨劫了一批官饷,拿到你的镖局中,再由你分送出去,这件事总有吧!”
华云龙脸色一变,高人凤又道:“华云龙,高某的身份你清楚,那批失银连王爷都不追究了,等于是默认送给了梅铁恨,所以我不是为了遗失镖而来的。”
“那你是为什么而来,”
“奉王爷之谕,来接收天府残部。”
“天府的人在镖局中都被杀光了。”
“但是你没有死!”
华云龙刚要开口。高人凤道:“你别否认是天府的人,王爷早知道梅铁恨私下在外面又培植了一些人,而且也都调查清楚了,你是京师的负责人。”
华云龙道:“没有这回事。”
“你这个地方是王爷派人通知的,所以你再赖也没有用,华云龙,你要弄清楚,华夏镖局已经被挑了,梅铁恨也死了,你现在除了依附王爷,别无去处。”
“宁王知道我这个地方?”
“不错!你另外设了个身份,在此地,你是皮华行的大掌柜黄至远,但这个身份瞒不过王爷,所以华夏镖局一垮,我立刻到此地找你,听你一句话。”
华云龙整个地呆了,似乎没想到对方把他调查得如此清楚。高人凤又冷笑道:“梅铁恨自以为掌握了很多的秘密,对王爷祭骜跋扈,王爷对他也极为不满,所以才把他整了下去,但对他的手下人员,却颇为爱护的。”
华云龙冷笑道:“天府所属,在镖局中惨遭屠杀,可没见到阁下出头。”
“那些人是梅铁恨的死党,冥顽不灵,本来就在消除之列,王爷爱惜的是像你们这样的人,以前你们是梅铁恨的人,心目中可以没有王爷,现在梅铁恨已死,你们就该表示一下态度了”
“宁王还肯用我们?”
“当然了,王爷爱才若渴,尤其是你们这些人,以布衣的身份,也能混出一些名堂。王爷十分欣赏。”
华云龙沉思片刻道:“请上覆王爷,多谢他的关顾,不过华某对攘夺权势之举,已经寒了心,此后只想安安份份地作个老百姓。”
斑人凤冷笑道:“华云龙,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这个圈子是有进无退的。”
华云龙道:“但华某的确是想退了,过两天华某自己去向王爷请求去。”
斑人凤道:“高某是京师的总负责人,是否准你退出,权在高某而不在王爷。”
华云龙怒:“你是说你的权力已高过王爷。”
斑人凤道:“目前是这样子的,高某有王爷的手令,通知了所有所属人员,当初梅铁恨也是不相信我有这么大的权力,因此他的人员在京师背着我活动,被我处决了不少,以后他终于学乖了。”
华云龙顿了一顿道:“高人凤,你这京师负责人管辖的范围有多大,王爷告诉你没有?”
“说了!京师禁城内外、京兆府与大名保定二府,凡是在京师附近五百里范围之内,概由本人负责。”
“你只是管五百里范围,华某却是北五省的负责人。”
斑人凤怔了一怔道:“是吗?阁下有这么高的地位?”
华云龙取出了面金牌,丢了过来道:“你接事没多久,也没到过南昌,可能不会认识这块金牌,但是龙行雨应该知道的。”
龙行雨上前拾起金牌看了一下道:“高兄,这是真的,除了天府之外,王爷又设了两处最高负责人,南七省是敞师兄五虎断魂刀彭连虎,北五省却未知其人,想不到却是华云龙。”
华云龙微笑道:“高仁兄,龙某知道你是为己张本,想把华某纳入旗下,现在华某表明了身份,你可以放手了。”
斑人凤道:“阁下既是北五省的负责人,在下自然不再存此想,因为高某也在治下。”
“这倒不敢当,王爷早有谕示,高兄这京师部门,不归我们两处管,对王爷直接负责,算来我们是平行的。”
斑人凤这才哼了一声道:“难为华老还清楚这一点,那你们在京师活动,不知会兄弟一声就不应该了。”
“高仁兄,华某在京师并无任何活动,只是老老实实的保镖而已,华某的身份必须保密,连梅铁恨都不知道,否则他就不会落脚在兄弟那儿了。”
斑人凤想想道:“难怪王爷对梅铁恨私蓄实力的事不加问问,原来早已控制在手了。”
华云龙道:“梅铁恨那个人野心太大,他虽无意做皇帝,却想将天下大权一把抓在手中,王爷乃一世之雄,自然容不得他如此跋扈的……”
斑人凤道:“可是华夏镖局陪着栽在里面就太冤枉了,华老如果早些知会一声,敝人或可保全一二。”
华云龙道:“华夏是梅铁恨所建,敝人早就有意将他结束了,这次正是个机会,梅铁恨带了一批劫取的饷银到来,在下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的人手都放了出来,镖局中的人都是梅铁恨的私人,敝人不准备应用。”
这个结果是很出人意料的,华云龙又道:“今后京师的业务,将专属于高仁兄负责了,敝人会很重视高仁兄的职权,假如我们有什么活动,必然先向高仁兄报到,请求支援,尚祈多协助。
斑人凤道:“这是当然,不过高某也有个要求,如遇高某的活动出了京师,也希望能得到支持。”
华云龙道:“北五省地方太大,在下所属人力有限,要支持也作不了什么用,高仁兄还是别指望他们的好。”_高人凤脸色一变。华云龙道:“我们这个圈子,联系越少越好,高仁兄的人员我们差不多全知道,你们若是出京活动,在下只能保证不加阻挠。”
斑人凤道:“你们的活动要我支持,我的事你们却不闻不问,高某岂非太吃亏了。”
华云龙道:“我们并不一定要支持,是高仁兄要我们不得擅自活动,我们才提出一个照会。说要支持,不过是一句话。
实际上高仁兄的人手多半是在明处,也帮不上太多的忙。”
“我的人是从天府接过来的。他们以前在梅铁恨的支使下,肆无忌惮地活动,这可不是我的错。”
“这不是谁错的问题,担任这份工作,势必要一些机密的人手,相信你已经暗中在努力了,这样的人是越多越好,那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别人无法挖走的,仁兄如果要想在王爷那儿有举足轻重的力量,这一点绝不可少。”
斑人凤一拱手道:“多承指教,以后跟华老合作,相信会愉快得多。”
华云龙也拱拱手道:“高仁兄,老朽大概在十天之内,把所有的人员全部撤走,最多留下两个联络的人,也一定先到侍郎府去报告,这十天之内,仁兄如果有所发现,也请高抬贵手,多予包涵。”
“只是我不知道哪些才是阁下的人,冷家庄在这两天正大力搜捕天府余党,还约了我一起从事,华老如不先打个招呼,恐怕难免有误会的。”
斑人凤做得很绝,似乎存心要逼华云龙交出部分人来才甘心,但华云龙十分狡猾,沉吟片刻后才道:“华某所谓的人手,也只是在华夏中的那一批,经过日前那一阵围杀,跑出也没几个了!”
斑人凤道:“一个没跑掉,那天我们在外面作最后的清除工作,冷家庄里漏网出来的有十几个人,高某已悉数解决了!”
华云龙神色急变道:“高总监杀了他们?”
斑人凤道:“不错!我做事一向干脆,最怕拖泥带水,所以我手下不会留活口的。”
华云龙道:“他们是自己人。”
斑人凤淡淡地道:“没有的事;我是京师的总监,自己人我都认得,梅铁恨在世时,我就向他打过招呼,叫他带人进来先向我报到,否则就格杀不论。”
“他们不是梅铁恨的人,是我手下的人。”
斑人凤冷笑道:“在我说来都是一样的,我只认得我下面的人,此外都在格杀之列。”
“高总监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我就是这个样子,而且也取得王爷的同意,以前就是因为事权不统一,大家广蓄私人,才弄得各自为政,有许多事连王爷都不知道,王爷对这一点颇为不说,因此才授权给我着手整顿,事实上昨天有几位还向我揭示过身份,但我仍然照杀不误。”
华云龙翻着白眼道:“华某等在此地,就是为了那些人前来联络的,想不到他们竟遭了自己人的毒手。”
斑人凤沉声道:“我承认杀了人,却不能承认他们是自己人,只有事先向我报过到的,我才加以庇护,华老如果不是身怀金牌,我照样也要得罪的,所以我先向华老问问明白,究竟还有哪些人……”
华云龙气呼呼地道:“没有了!”
斑人凤笑笑道:“这可是华老自己说的,假如再有误会的地方,那责任可不在我!”
华云龙怒声道:“我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斑人凤一拱手道:“好!今日多有打扰,华老既然在敝人这儿挂过号了,敝人当尽力为之维护,至于其他的人出了问题,请华老恕罪,有龙兄和拙剂作证,日后纵有得罪,王爷面前也交代得过了。”
看他的意思,似乎还将对自己人下手,华云龙不禁急了道:“高总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斑人凤道:“没什么意思,京师地面归我负责,我有我的通盘计划,不希望有人搅进来,所以我必须维持我的职权,我不怕华老告我的状,先摆一句话下来,我在对付自己人的时候,比对敌人更狠。”
华云龙虽然连声招呼,高人凤却只留下一句话:“我在侍郎府可以等三天,如果华老看得起我,不妨叫贵属下向我报到去,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华云龙不禁急道:“你不是说十天的吗?”
“十天是给华老的期限,这十天内,华老可以在街上公开走动,我保证不会有人动你,十天之后,华老如果还留在京师,我的保证就失效了。”
说完那番话,他跟贾若凤和龙行雨扬长地走了。留下个发怔的华云龙在屋子里。
出了庄门之后,他们一脚直回侍郎府,虽然马仕伦是兵部侍郎,朝中关系奥援极多,声势极壮,但这些声势是靠着宁王建立的,所以对这位名义是护卫的高人凤尊敬到了极点,把大部分的宅子空给他作为办公之用,马侍郎自己只住了一个小院子,好在他的人口简单,夫妇俩带着一个没出嫁的女儿,一个院子也够住了。
斑人凤在这儿也占了一个院子,那是他们夫妇的私邸,防范之严,比马侍郎的住处还有过之。
禁院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不经通报而进入,就是龙行雨。也只有他才知道高人凤夫妇的真正身份是水文青和冷寒月,更知道冷寒月的身份是大内公主。
禁院有一道门户直通户外,有两个人专门守着那条通路,这两个人是高人凤私人所雇用的,高人凤的来去都是经由自用的门户,因此,他们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却很少有人知道。
这天他们三个人正在屋里商量事情,却有人通报说东厂大档头费楚天求见!
厂卫的大档头连见马侍郎都是直闯而人,但是对高人凤却搭不起这个架子。
斑人凤没有在内室见他,来到客厅中相会,带着龙行雨,却把冷寒月遣回冷家庄办事了。
寒暄一阵之后,费楚天直接了当地道:“高兄,华云龙刚才去找过我,说他是王爷调下北五省的负责。”
斑人凤道:“我昨天找到了他,由龙兄验过他的金牌确实无误,这个身份倒是不假。”
费楚天道:“兄弟也查证过了,除了金牌之外,尚有王爷亲笔的委任状书。”
斑人凤笑笑道:“这老儿被逼急了才抖出身份,以前他倒是真能守秘。’”
费楚天道:“他要求将前两日,我们围攻华夏镖局所捕的人员交还给他。”
“冷家庄都是一律格杀。费兄倒还能留下活口!”
费楚天苦笑道:“东厂是个公开的衙门,跟王爷多少还有些渊源,华夏镖局的人见了厂卫也没有大认真拒捕,所以我们格杀了两名,生擒了十二名。”
“他们都有了口供吗?”
“是的,他们承认是为王爷效力的,隶属华云龙辖制,因此,华云龙向兄弟要人,兄弟十分为难。”
“费兄有什么为难的?”
“人是东厂抓的,不是兄弟一个人的力量,因此兄弟无权把人交给谁。”
“但东厂是费兄在负责!”
“仅只是负责而已,上面还有个总监汪振,他跟王爷不是对头,不会买帐的,因此兄弟只有求助于高兄。”
“不知兄弟要我如何效劳?”
“兄弟将人交给高兄!”
“为什么?”
“因为高兄是京师的负责人,在程序上也应该交给高兄,如果高兄要放人,凭高兄跟冷家庄的交情,也可以跟他们打个商量。”
“费兄!在下只是跟冷家庄有些默契,各不相扰而已,却谈不上交情,他们知道兄弟的背后是王爷,也不可能跟兄弟建立交情,这批人事先没有跟他们打过招呼。”
费楚天道:“那么高兄可以将他们杀了,高兄有这个权力,经过王爷准许的,兄弟却没有杀人的权利。”
斑人凤皱皱眉头,知道这是费楚天在耍滑头,存心把个烫手的山芋塞过来,自己却不能不接受,略一沉吟。他慨然地道:“好!不过兄弟也无法公然接受,两天后傍晚,费兄把人送到西郊城外,兄弟派人去接收。”
费楚天吁了口气道:“兄弟遵命!”
他告辞走了,龙行雨才道:“高兄,你真要把人接过来,虽然高兄有这个权利。可是对南昌方面。又将如何解说呢?高人凤却没有这个面子却跟冷家庄说得通的。”
斑人凤道:“我知道,但是我有安排的。”
他又教了龙行雨一番话,然后自己也去安排了。
两天后,到了近黄昏的时候,西郊城外的一间破山神庙中。高人凤已经先等着了。
日落西山时,费楚天带着人来了。十二个人,十二副重枷,叮叮当当地下了车子。
斑人凤接过了名册,看了一下道:“你们都是华夏镖局的镖头,我还打算把华夏镖局继续地开设下去,请各位继续留在镖局中帮忙,我可以保证各位今后的安全,如果各位同意了,那就请留下在原地不动,如果各位对我的信心不够,就请站到另一边去。”
那些人开始窃窃私议,高人凤道:“各位不必商量,这种事不能找人商量的,完全要你们自己的判断决定。”
经过一阵沉默,终于有十个人走到一边,只有两个人留在原处。高人凤一笑道:“很好,还有两位愿意捧我高某的场,高某诚心地欢迎二位加盟合作,在兄弟这儿,虽然不能保证比华老儿那儿更好,但兄弟至少可以保证.将来的待遇都不会比华老儿差。开锁!”
庙中出来两个人把他们的锁链打开了,高人凤又对那十个人道:“各位都决定了,现在还来得及作最后的选择!”
其中一人道:“总监,我们已追随华老多年,彼此相知已深,我们还是全始全终的好。”
斑人凤冷笑一声道:“很好!对各位的忠心,高某十分钦佩,因此也不敢相强了,这就送各位上路。”
也不知那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都在附近。各找地形掩蔽,然后冒了出来,一人对付一个,手起刀落,费楚天近在咫尺,却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等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地上倒下了十具尸体,个个伤在要害,没下个能活的。
这番举动不仅大出费楚天的意料之外,也便暗中随来的华云龙藏不住身了,猛地欺身而出喊叫道:“高人凤.你这是什么意思?”
斑人凤淡淡地道:“没什么意恩,我要把人交给冷家庄去,这是我跟他们的协议。他们不动我的人,不管我的事,但不是我的人,在京师有所举动,我就要对他们有所交代。这十个人不肯归我旗下,我就无法替他们担当,只有拿他们的脑袋交代了。’”
“他们是我北五省的人。”
“不错,我知道。但此地犹属京师,在我的管辖地区内,他们的行动要由我负责。”
“但你凭什么杀了他们?”
“华老,我是有权杀的,三天前我已经跟你当面交代清楚,你有些什么人,最好先给我一份名单,我好酌情为之翼护,我等了三天,华老却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覆。”
华云龙道:“‘老大不是说过了华夏镖局中的人,都是老夫的手下。”
斑人凤微笑道:“我说要一份名单,就是一份名单,华老还主管了北五省,是否北五省的人,都是华老的手下呢?华老办事情不是这样办的,我这人做事很明分寸,人敬我一分,我必加倍报之,谁要看不起我,我不客气起来,也是毫无情义可言的。”
说完了,又转向费楚天道:“费老兄,对你行事,兄弟也有点不满意,你在东厂中肩负重任,这些人是你厂卫擒下的,要杀要放,你本有权决定,可是你怕得罪华老,又怕无法对冷家庄交代,才想把这根蜡推给我来坐……”
费楚天呐呐地道:“兄弟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想不透费兄是什么意思了。”
费楚天无言以答,高人凤一笑道:“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人我已经杀了,杀他们是万不得已,因为我也没权力放他们,假如我不加处置,冷家庄一定会接手过去,用刑之下,不是每个人都熬得住刑的,万一说出些不可为外人知道的事,后果将更严重,这对大家都好,二位认为对吗?”
华云龙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厉声道:“姓高的,你杀了我的人去向冷家庄交代,那是通敌,别忘了冷家庄是我们的敌人。”
斑人凤冷笑道:“华老和梅铁恨犯了同一个错误,难怪华夏镖局会受到攻击了,你们也把工作的目标弄错了,难怪以前办不好事情,我们工作的重点是办理王爷交付的事,而不是跟冷家庄作对。”
“怎么不是,冷家庄一直在对付王爷。”
“冷家庄如果要对付王爷,就该会合大军,到南昌征剿去。”
“那是因为朝廷不敢。”
“这不就结了,连朝廷都不敢对付王爷,冷家庄又怎么敢对付王爷呢?”
“可是他们却一直在对王爷的人下手。”
“没有的事,我摆明了是替王爷办事的,我在侍郎府也摆明了是王爷领班的身份,他们怎么不对付我?”
华云龙叫道:“那是因为你跟他们串通好了!”
斑人凤微笑道:“串通二字我否认,但我也承认达成了某些协议,而且也禀明过王爷,结果非常理想,王爷交办的事,我都办好了,却不必跟冷家庄冲突。”
华云龙怔住了,费楚天道:“朝廷和王爷不和是事实,王爷的大图,朝廷也不是不清楚,假如一旦决裂,自然壁垒分明,但现在王爷还是王爷,自有他的尊严,我们替王爷办事,也有一份保障,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做。”
华云龙道:“我们要办的事能正大光明敞开来办吗?”
斑人凤微笑道:“那当然不能事事公开,有些秘密的事要秘密地办,以前的天府却太嚣张了,公然招摇,以为吃定了人家,所以才屡屡受挫,现在梅铁恨已死,天府也垮了、希望华老以后不要再蹈覆辙,更不要凡事自专,想培养私人的势力来挟制王爷,老实告诉你-句话,削弱天府势力是出于王爷的指示。”
华云龙自然知道此言不虚,一顿才道:“但华夏镖局是我的地方,王爷总不会也想整我吧!”
“这个王爷尚未指示,不过华老包庇梅铁恨,而梅铁恨却劫了军饷,造成公开的罪行,这是王爷也包庇不了的,华老跟梅铁恨串通一气,却是怪不得人。”
华云龙道:“他投奔了来,我不能不管。”
“华老包庇他是否奉了王爷的指示呢?”
华云龙默然无语,高人凤冷笑道:“我知道天府还有一些残余势力,华老不是存了私心,想把那些势力接过手来,就是想拉拢他以壮大自己,这些都不是王爷所允许的。华老如果还想在这个北五省总监位子上干下去,以后最好老实点,否则梅铁恨就是一个例子。”
一番话把华云龙训得哑口无言,龙行雨这才笑笑道:“华老,敝师兄受任总监南七省,论职权不比华老低,但他却凡事谨慎,稍微重大一点的事,立刻请示,一步也不敢多走,所以才受到王爷真正的信任。”
这几个人东一言,西一语,仿佛都是在暗示,华夏镖局之失,是宁王故意坐视,给华云龙一个警告。
华云龙脸色一变,但终于忍了下来,一拱手道:“老朽受教,老朽即刻就回到北五省去,重新整顿一下,然后再向王爷禀告详情。”
斑人凤这时也插上一句:“华老,我把话说在前面,你若是还有人留在京师而不让我知道的话,恐怕会造成很遗憾的结果了。
华云龙的神色也很不好看,冷冷地道:“人当然是有的,但是老夫绝不会交给你,你有本事自己去找出来。”
斑人凤哈哈一笑道:“华云龙,你别以为我找不到,你如果有兴趣在京师多留两天,我就交一批脑袋给你。”
华云龙道:“可以,老夫就再恭候两日,希望你能够让老夫满意一下。”
斑人凤笑道:“包君满意,两天后在下如无所报,就交上自己的脑袋。”说完又望了望费楚天道:“高某说话绝对算话,费兄可以作证。””
华云龙阴沉地看他一眼,然后道:“两天后老夫就在上次见面的私宅候讯,也希望费统领能同时光临作证。”
说完他返身迳去,费楚天不安地道:“高兄,你这是何苦呢,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闹意气呢!”
“这不是意气,是争取事权的统一,我不喜欢有人侵夺到我的事权。”
“华云龙并没有侵夺到你的事权呀,他负责北五省,有些事总免不了要跟京师接触的。”
“他管他的北五省,到了京师就是我的事了。”
“高兄,这样子办事王爷也不会同意的。”
“佃农只要准时交回祖,至于如何耕稼,却不必听地主的,租给我的田里,不能允许别人也来耕作,这个道理走遍天下也说得通的。”
费楚天叹了口气,他感到很为难,也只有走了。
斑人凤带人口到家里后,又以文青水的浪子身份,找上了狄青侯府,狄青不敢不见他,却又十分伯见他,知道这家伙是夜猫子进宅,来了准没好事。
丙然,文青水一开口就道:“小侯,我要十个人名。不过不是天府的,而是北五省华云龙的手下。”
“这个……兄弟怎么知道呢?”
“小侯,开口向我要名单的是高人凤,那是不容打折扣的,你知道最好现在交出来,若是不知道,最好在十二个时辰内查出来,梅铁恨死了,你正好接手上去,但如果得罪了高人凤,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狄青不知说什么才好,文青水又道:“授意我来找你的是高人凤,可见你的一切他都清楚,他自己不来找你,就是留下一份交情,表示以后可以默许你从事,扳掉了华云龙的人,对你只有好处,否则梅铁恨遗下的班底,有华云龙在阻梗着,未必能全属于你。”
也不容狄青多作考虑,留下一个联络地点就走了,结果两个时辰后,狄青就送来了一纸名单。
文青水拿了名单,回到了侍郎府,他又是高人凤了。龙行雨笑道:“水兄,兄弟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多的身份,现在总算领略到它的好处了,尤其是文青水这个人,穿针引线,确实是少不了的。”
斑人凤笑笑道:“要击溃宁王的爪牙,一个人是不够的.可是我没法子找到合适的人选,只有一身兼任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如何把名单上的人头来猎取到手吧。”’名单上的前三个都是在一起的,地点是南城的一家赌场,那三个人都是当地的混混儿。
龙行雨道:“这三个家伙都很简单,贤伉俪都不必去了,兄弟带几个人去就能解决了。”
斑人凤也不表示反对,他对那个圈子很熟,知道没什么高手,可是两个时辰后,龙行雨竟一身是血,负伤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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