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龙圣者惊问道:“美美!怎么啦?摩丽莎呢?”
必美美喘呼呼地道:“死了!被密勒老盗杀死了……”
密勒上人一脸戚色,捧着摩丽莎的尸体,最后进入殿中,放了下来,一言不发,走到天池尊者面前。
天池尊者惊道:“密勒!你怎么把自己的女儿杀死了……”
密勒上人轻轻一叹道:“天池!你们太不小心了,怎么把俞公子着了人家道儿?我没有办法,只好改变计划,杀了那贱人……”
雪女忙问道:“你不是受制吗?怎么又得月兑身的?”
密勒上人轻叹道:“毒龙用闭穴手法将我制住了,又将我困在魔女阵中想坏我道基,是摩丽莎替我解了穴,又告诉我抗魔之法!”
吴韵珊道:“这么说来,魔丽莎对你还有父女之情,你怎么狠得下心将她杀死呢?你也太忍心了……”
密勒上人黯然道:“我并非得已,她要采取俞公子的真元……”
俞士元却微笑道:“上人不必难过,今媛并没有死……”
密勒上人不禁一怔道:“没有死?那不可能吧,我震碎了她的心脉……”
俞士元笑道:“上人发掌之际,我恰好也同时出手,用摇脉手法,震散了她的脉络,上人所用的是阴柔手法,那必须与受者本身的抗力互为作用,才能生效,上人落掌时,她脉络已散,全无抗力,只是一时昏厥而已……”
密勒上人忙把摩丽莎的心头轻测了一下,然后叫道:“不错,她的心脏仍在跳动,果然没有死,俞老弟,你怎么赶得这么巧,刚好在那个时候发动……”
俞士元道:“她要我代她宽衫,我本来想借此机会先制住她的,恰好看见上人自背后潜行而至,偷偷发掌,我知道她暗中救了上人,父女之情未泯,上人所以要杀她,完全是为了我的原故,我怎能叫上人行以忍事呢?”
密勒上人神情激动,忙又替摩丽莎推宫活穴……
雪女却奇道:“俞公子,你在雪莲香的迷惑下,怎么还能自制的?”
俞士元笑道:“我根本就没有入迷!”
众人俱是一震,俞士元又道:“家父对歧黄之术颇具根底,像这类奇药迷香,本载于医书之内,我在未到雪岭时,就防备到这一点了……”
南彪大叫道:“俞老弟!你可真不够意思,你自己有了防备,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叫洒家着了人家的道儿,丢人现丑……”
俞士元忙道:“这可怪不得我,我们刚碰头,事前没有连络,我也没想到,而且我只有一枚莲宝叶芽,含在口里,无法分给各位应用,反正只要我不受惑,各位即使中了迷,我也可以设法解救的……”
雪女道:“可是你为什么又要装着受惑的样子呢?”
俞士元道:“蓝梦蝶鬼计多端,我们如果力闯三关,他看情形不对,可能又会偷偷地溜走了,这次我不想再放他走,所以才装着受惑,混进毒龙宫,牢牢地盯住他!”
毒龙宫中诸入神色很难看,只有天池尊者哈哈笑道:“俞老弟!真有你的,蓝梦蝶自以为已经胜券在握,那知道处处都在你的计算之中,这下可有他受的了!”
俞士元笑道:“他最得意的事是把我引来此地,最失策的也是把我引来此地,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他交手了……”
蓝梦蝶的脸色转为阴沉,冷冷地道:“俞士元!你说得对,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交手了,不过胜负谁属尚未得知,毒龙宫可能是你的葬身之地。”
俞士元淡然一笑道:“可以这么说,但我替你担心。因为你自己并没有胜我的把握,完全是靠这毒龙宫的力量……”
蓝梦蝶立刻道:“难道你敢跟毒龙宫拼一下吗?”
俞士元脸色一正道:“这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毒龙宫会不会为你而冒险的问题,毒龙圣者是否能不顾一切来支持你呢?”
毒龙圣者道:“梦蝶是本宫的人,我们自然会全力支持他。”
俞士元微笑道:“圣者!你一个人不能作主决定的,这关系你们全体的安危,你应该问问大家是否同意。”
毒龙圣者道:“只要能把你收拾下来,本宫复有何惧?”
俞士元哈哈大笑道:“圣者这话就太看重俞某人了,俞某自己也不敢以天下第一人自称,盖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蓝梦蝶笑道:“如果天下真有能者,武林监督人也不会盛行江湖六十年而平安无事了,可知中原人才凋蔽……”
俞士元道:“你这就错了,中原并非没有能人,只是他们长于所适,韬隐自守,不想出头而已,一旦有事,他们必不会坐视的!”
蓝梦蝶道:“为什么六十年来,中原就没育一个惊天动地的人物出现呢?”
俞士元道:“高人隐土,一定是在默默无闻中成就的,如果他急于求名,为虚名所误,就无法静修了,别的不说,就以这密勒池来说,如果各位不是自处绝岭,能有今日之成就吗?”
毒龙圣者道:“就算你说得对,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俞士元道:“中原所以六十年来平静无事,就因为武林监督人从中镇压,尚无大过,大家才不愿多事而已,如果换了蓝梦蝶横行当道,势必引起天下大乱,那些高人将一一而出,毒龙宫也不见得能安稳!”
毒龙圣者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俞士元笑笑道:“我是请圣者暂时置身事外,容我将蓝梦蝶的问题解决后再作处理,否则即使将俞某杀死在此,毒龙宫也难以安宁,因为蓝梦蝶志在兼并天下,容他得逞后,势必引起天下不宁,斯时高人辈出,连毒龙宫这片基业都难以保全了!”
毒龙圣者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丢开蓝梦蝶的事情不管?”
俞士元道:“我正是此意!”
毒龙圣者微笑道:“现在密宗的人也来跟我作对,我不管你们的事,你是否也不参加我们的纠纷呢?你倒是说说看?”
俞士元想了一下道:“不行!我曾经答应过雪娘与天池尊者,大家互相帮助的,如果毒龙宫的行为正道,我还可以袖手不管,可是你们掳掠壮男少女,采补真元,损人而利己,大违天道,我为了行道的责任,也必须帮他们一臂之力!”
毒龙圣者大笑道:“你真会打算盘,我放弃支持梦蝶,仍然要跟你作对,损失一分助力,增加一分抗力,我不是傻子!”
俞士元道:“那也不见得,我除蓝梦蝶是为了天下公益,帮助密宗清理门户是个人私务,我死于蓝梦蝶之前,你们行为将引起天下公愤,每个人都将以此地为目标,我死于蓝梦蝶之后,则天下之人未必都像我这样多事,只要毒龙宫的作为不影响到别人的安宁,你们依然可以逍遥自在!”
毒龙圣者笑道:“那也得我必胜过你才行!”
俞士元道:“我对除蓝梦蝶具十分把握,可是要胜过圣者,可能性还很少,所以我才提出这个请求!”
毒龙圣者笑笑又道:“等你杀死蓝梦蝶之后,又死在我的手中,外人怎么知道呢?”
俞士元道:“蓝梦蝶一死,天下自然太平,死者又有何惧?”
毒龙圣者哈哈大笑道:“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
蓝梦蝶颇为紧张地道:“圣者千万别上了他的当!”
毒龙圣者道:“他说的颇有道理,中原并非没有能人,据我所知的就有好几个,只是他们疏懒成性,没有特别事故是不会出来的。我之所以株守雪峰,不急于对外发展,也是为了怕引起那些人来找麻烦!”
蓝梦蝶更急道:“如此说来,圣者是准备接受他的条件了?”
毒龙圣者摇摇头道:“不!据我所知,中原有三仙四圣,年纪与我差不多,功力都在我之上,我叫你到中原扩张势力,却不准说出与我的关系,主要是顾虑这些人,俞士元刚才那番话,很使我担了一点心,我以为他可能与这几个人有关,所以套了他一下,那知道他只是信口打哈哈,与那些人毫无连系,我岂能受他的威胁!你尽避放心好了,我不但支持你到底,而且更要贯彻我进军中原的计划……”
蓝梦蝶微怔道:“三仙四圣是哪路人物?”
毒龙圣者道:“这个你不必问了,他们都是百岁以上的老人,是否活在人间尚不得而知,就是活着,你也找不到他们!”
蓝梦蝶道:“我想问问清楚,将来避免去碰上他们!”
毒龙圣者笑道:“他们不太爱管闲事,你出去一统武林的时候,行动谨慎些,别做得太过份,他们不会来理你的!”
蓝梦蝶笑道:“这个我自然会小心的,就怕这几个人出去胡说一阵,把所讲三仙四圣惊动了,事情就不太好办!”
毒龙圣者一笑道:“哪有这回事,来到此地的人,还会出去吗?”
蓝梦蝶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他们出去的可能性不太大,只是提醒圣者,对这批人必须拿定主意,千万不能姑息!”
毒龙圣者笑笑道:“你也未免太小心了,俞士元自然不能留下,其余的人,资质都还不错,本宫正好加以利用一番!”
蓝梦蝶道:“那几个女的都不好对付的!”
毒龙圣者大笑道:“没有的事,多少贞节烈女,来到本宫之后,都乖乖的唯命是从,梦蝶!你自从柳小蝶死了之后,自毁人道,无法领略到男女合欢之乐趣,对本宫之绝艺不够了解……”
俞士元突地神色一变道:“柳小蝶!这人与蓝梦蝶有什么关系?”
毒龙圣者笑道:“那是中原的一个绝色美女,梦蝶一见倾心,只可惜罗敷有夫,梦蝶用了点手段,虽然将那女子弄到了手,但是他没有学过本宫的媚女术,强占了那个女子的身子,却得不到她的心,结果那个女子毁容而死,梦蝶竟然会为她而自毁人道,服了一种异药,永远也不能人事了!”
俞光早已愤怒而头发直竖,厉声叫道:“蓝梦蝶,原来我的父母是你害死的!”
蓝梦蝶微微一笑道:“不错!你们竟然相信是我那个同胞哥哥所为,活活的把他给逼死了,这实在很有意思!”
俞士元微微一笑道:“蓝梦蝶,你不要得意,自始至终,我就没有相信是蓝化鲲所为,可是你的安排证据太逼真,使我一直无法拆穿,但我确信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蓝梦蝶冷笑道:“你又顺口说风凉活了,假如我今天不承认,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是我处心积虑,安排多年的一个计划……”
俞士元道:“你的计划实在漏洞很多,第一、你若是天生不能人道,何必又广置姬妾,然后叫她们偷偷地勾引你的哥哥?这种掩耳盗铃之举,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陷害蓝化鲲,将他从武林监督人的位置排挤出来……”
蓝梦蝶笑道:“还有吗?”
俞士元道:“自然还有,蓝化鲲在死前仍然没有承认,那就值得怀疑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真是他干的,他就用不着否认,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怀疑你的行迳了,而且我相信你之所以自毁人道,也不是为了惋惜柳小蝶,你这种人毫无人情,绝不会有那种发之乎情的举动,你的每一行动,都是有目的的!”
南彪问道:“他还有什么目的?”
俞士元道:“他知道武林监督人虽不禁个人享受,却最诫之在婬杀,他是想嫁祸蓝化鲲,使武林监督人见弃于天下!”
蓝梦蝶大笑道:“对极了,我知道柳小蝶还有个儿子,我之所以不揭发那件事,就是在等那个人证,可是我始终没找到那个小孩子,也苦于提不出证据,直到你们自动提了出来,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而且让你们自己犯错误去!”
俞士元道:“我不是帮你的忙,因为我也反对武林监督制度,只是我们的目的不同,我是反对武林中有一个霸局的存在,你则想取而代之,蓝化鲲之死虽非其罪,却也不冤枉,因为他优柔姑息,纵容你这个兄弟为恶,站在他本身的立场,他应该一死以谢,而且他是死在易静之的手里,属于门户中的私务,唯一对他的死该负责任的人只有你!”
俞光怒极叫道:“相公!你既然早知道我的仇人不是蓝化鲲而是这老贼,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否则我岂能容他活到现在!”
俞士元轻叹道:“早告诉你有什么用,我们这段日子,你时时都在想消灭他,却始终未能如愿,况且我做事一定要讲究确实,没有确切的证据,尽避他有一千条该死的罪名,我也不能胡乱的给他多加上一条!”
俞光道:“现在他亲口承认了,相公该允许我报仇了!”
俞士元又叹了一声道:“傻小子,现在他把我们看做俎上鱼肉,可以由他宰割了,你想找他报仇,能够如愿吗?”
俞光庄然道:“老主人虽然教我以恕道处世,但也说过乱臣贼子,必获天谴,我想老天爷会保佑我手刃亲仇的!”
俞士元嘉许地一笑道:“好小子,我们不能全倚仗天佑,但也不能不信天道,天心虽渺,冥冥中自有一股无比的力量在为正义作支柱!或许上天会可怜你这片苦心而成全你的!”
俞光一纵而出,却擎着两柄铜锤叫道:“蓝老贼,你出来受死!”
俞士元与吴韵珊分手时,曾经仿制了两柄铜锤,与俞士元那两柄形状相似,只是分量较轻,而且内藏迷雾粉剂,各携一真一伪,以备急用。
一路行来,始终未遇敌踪,所以未尝使用,两下会合时,真假的铜锤合起来就有四柄了!
俞光此刻所取的竟是两柄仿制品,因为他的勇力不如俞士元,这两柄倒是很趁手,一付威气凛凛的样子!
蓝梦蝶朝他手中兵器看了一眼笑道:“臭小子,这两柄铜锤在你手中可吓不了人!”
俞光厉声吼道:“我不要吓人,只想把你这老贼锤成肉浆!”
蓝梦蝶笑向祁赤连道:“祁峒主,这个小表也敢向我叫阵,委屈你去打发他上路吧,我实在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祁赤连刚待出来,关美美忽然叫道:“且慢!蓝梦蝶,毒龙宫中还轮不到你来作主,你想派谁就派谁,置圣者于何地?还是由圣者来裁定的好!”
毒龙圣者道:“这是他的私人恩怨,祁赤连是他的私人……”
必美美道:“话不是这么说,到了毒龙宫,连他自己都是本宫的一份子,归于圣者节制,哪有什么私人私务!”
毒龙圣者点点头道:“这也是,那就由我发令,叫祁赤连出去应战好了!”
必美美冷笑道:“除了祁赤连,圣者就没有可派的人了吗?蓝梦蝶决定的事,连圣者也不敢更动了吗?”
毒龙圣者皱眉道:“美美!你这是什么意思?”
必美美道:“给祁赤连出场是蓝梦蝶的意思,圣者多加了一道命令,还是原封不动,我自然怀疑到圣者已经要受他的节制了!”
毒龙圣者微笑道:“你想得真多,哪来这些讲究?”
必美美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自从蓝梦蝶来到此地后,圣者对他言听计从,几乎已经是由他在暗中发号施令了!”
毒龙圣者朝别人望了一下,见大家都以怀疑的眼光望着自己,显然是为关美美的言词所动,乃笑道:“我只是因为对方派出个小孩子,不屑以本宫的人手去应付,所以才将就一下,没有你所想的那么严重!”
必美美道:“圣者别以为这个小孩子好对付,据我所知,他在峨嵋力士大会时的表现比这几个力士还出色,叫祁赤连去对付他,不见得就能得胜,我们已经连丢了两次人,如果再丢一次脸,被别的道友听见了,本宫威信何在?”
毒龙圣者微愣道:“你怎么知道外面的事?”
必美美道:“是屠秋月告诉我的,蓝梦蝶将他在外面失利的丢人事绝口不提,圣者还蒙在鼓里,以为他有多大的成就呢!”
毒龙圣者道:“梦蝶!你在外面混得真那么差劲吗?”
蓝梦蝶道:“没有的事,我因为一时大意受了伤,才到此地来养伤,同时因为宫中缺少人手,我才将这批人带来,圣者看看可用则用,不可用则除之,当然其中如俞士元之流的高手,仍要靠圣者天威以镇之,余则不足为道!”
必美美冷笑道:“你还死掩饰,你在外面被人逼得无处容身,借此地来避难,又被人追了来,你见情形不佳,才借口替本官引进人手,将对方引来,想利用本宫的力量,替你消除心月复之患,成则最妙,不成则让本宫与敌人拼个两败俱伤,你自己则另有打算,坐收渔利!”
蓝梦蝶冷笑道:“这话是怎么说,假如毒龙宫也敌不过来人,我是他们第一个要找的对象,有什么利可图?”
必美美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利可图,反正屠秋月这么说的,她对你了解最清楚,你向来不作无利可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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