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永猛冷冷一笑,带了众人出府,向马场昂然而来。
白少夫低声道:“教祖对贝勒的态度太过分了,无论如何,他总是一品大员,教祖当众给他下不了台……”
强永猛冷冷地道:“这一定是你老子出的鬼主意,我相信这五百名禁军在我们事成之后,还奉令将我们全部杀死,以杜后患,所以才强弓急弩,全副装备。”
白少夫失色道:“不可能吧?家父自从教祖到来之后,已经罢手不再视事,连书房都不去了。”
强永猛沉声道:“五百名禁军中,居然有长春剑派的人参加在内,你是真糊涂还是假装不知道?”
白少夫顿了一顿,才道:“属下是知道的,不过属下蒙教祖见重,已经警告过家父勿生异图,禁军中虽有长春剑派的人参加在内,但他们不得属下的允许,是不敢有所动作的,属下所以要劝教祖对九贝勒稍存客气,完全是为了教祖着想,此人心胸狭窄,得罪了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强永猛笑道:“事先你也打算对我不利是吗?”
白少夫道:“属下到马场投帖回来复命前,惟恐教祖对属下有不利之心,自然不能不有所防备,可是教祖对属下坦诚相谈后,属下已决定全心为教祖效忠了,事实上教祖不出来,属下也会叫贝勒撤军的。”
强永猛笑道:“你在京师混到死,也不过当个供奉到底而已,绝不会比齐天教更有出息,所以我相信你不是那种笨蛋,埋伏禁军的事,我也不怪你了……”
白少夫道:“属下相信教祖也不致见怪,不过届下还有个建议。今天事毕后,我们立即赴洛阳去吧!京师绝不可久留,朝廷对我们只是利用而已……”
强永猛笑道:“还用你说,我早就准备好了,我带来的人手,早已束装待发,有一半已开始往洛阳进军了,你以为我会留在京师等人来暗算?”
白少夫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一行人来到马场,只见那儿灯火辉煌,也都准备好了。
强永猛道:“报名通告!”
白少夫大声道:“齐天教祖到访。”
燕青与杨青青站在门口,对他们理都不理。
白少夫又大声叫了一遍。
杨青青才哼了一声道:“齐天教祖在洛阳被杀得如丧家之犬,败军之将,我们懒得答理。”
强永猛闻言大怒,差点就要发作。
燕青却笑道:“今天我们约的是强永猛,可不是什么教祖。”
强永猛忍住性子道:“强某来了。”
杨青青道:“来了就来了,有什么神气的,里面在给你挖坑,准备你进去的,还没有好,你等一下。”
强永猛气往上冲,差点就想出手。
白少夫忙阻止道:“教祖千万别动气,他们存心想逗教祖先出手,管翩翩与拂云叟也许就躲在一边,教祖可不能乱了章法。”
强永猛这才忍了下来,而且他瞥见管翩翩确实就站在门边的阴影里,乃冷笑一声道:
“很好,你们就多挖几个坑吧!说不定你们自己用得到呢!”
药师从门后闪出道:“不用了,我们只挖了一个坑,刚好够你用,我们不滥杀无辜,首恶难赦,余者不究。”
强永猛怒叫道:“纯阳子,从前我那样对待你,你却包藏祸心,今天还有脸来对我说这种话。”
药师微微一笑道:“强永猛,学武功为的是济世救人,行侠仗义,可不是助你为恶的,正邪难同道……”
强永猛怒道:“什么叫善恶,今天我是以朝廷的官家的身份,前来擒处叛逆,谁正谁邪你倒是说说看。”
药师朗声道:“强永猛,你说我们是叛逆,可有实在根据吗?彼此俱为武林中人,用这种借口不怕人笑掉大牙?”
强永猛见宫门四杰与雪山双皓俱是朝中要员,为了要他们协助,只得大声地叫道:“管翩翩是天山独臂神尼的同门师妹,独臂神尼是前明遗逆,证据确凿,你们还想图赖不成?”
门内闪出管翩翩,满脸寒霜,冷冷一笑道:“强永猛,我不否认你的话,只是我对你这个人更加看不起了,从前你的作为虽然不对,却还不失为一时的枭雄,现在你竟卑鄙得把这种事情都说出来,你真太没出息了。”
强永猛被她一骂,居然低下了头,无以为答。
避翩翩转朝药师道:“梁兄,这种卑劣之徒,咱们也不必跟他多费唇舌了,叫他们进去领死吧!”
说完回头就走,药师也跟着走了。
强永猛顿了顿才问道:“管翩翩怎么叫纯阳子为梁兄?”
燕青笑道:“我师父本来姓梁,药师是他的名号,纯阳于是他托身齐天教的匪号,自然不必再用了。”
强永猛道:“他连道袍都月兑了,莫非有意还俗吗?”
燕青笑笑道:“不错,管仙子与师父情投意合,准备除去你之后,双结永好,这叫你听了很伤心吧?”
强永猛的脸色连变。
赤霞客道:“强兄,管翩翩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你有什么可伤心的?”
燕青笑道:“强永猛对管仙子颇有情意,有一次想利用武功,硬逼仙子就范,结果扑了一鼻子灰。”
强永猛恼羞成怒,厉声骂道:“小畜生,我劈了你!”
燕青仍是笑着道:“劈了我也没有用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的丑史了,我倒替你可怜,尽避你武功盖世,却永远无法得到女人的心,东门夫人如此,管仙子亦复如此,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强永猛扑前要打他,燕青拉了杨青青,也退进门后去了。
赤霞客劝道:“强兄何必为这种事生气呢!等解决了这些人,一统武林,何虑天下美妇不尽入怀中?”
强永猛脸色阴沉地一叹道:“算了,我对这些事早已凉透心了,我心中最满意的还是云娘,可是她始终对我冷冰冰的,我才想从翩翩那儿得到点安慰,结果也是自讨没趣,所以我才把全副精神用于发展事业上。
云娘还可以说,她原已有了李铁恨,这个管翩翩使我很不了解,她怎么会看上纯阳子,难道我连纯阳子都不如吗?”
赤霞客也没法说什么。
爆门四杰中的老大张长杰道:“强大人,我们到底进不进去?”
强永猛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自然进去了!我只是怕他们在里面有什么阴谋埋伏,一时不敢造次……”
张长杰冷笑道:“强大人一身武功超凡人圣,难道还怕什么埋伏,不过是暗器飞刀之类,连我们都不放在心上,强大人不是小心过度了吗?”
强永猛只是随口一句托词,他此刻功力绝顶,刀剑不伤,哪里会怕暗器呢?可是被张长杰当面拆穿,脸上有点挂不住,只得辩解道:“列位虽有避刀之能,我手下这些随员却未必具有此等造诣,所以我才为他们担心!”
张长杰冷冷地道:“强大人舍不得他们,何必带他们来呢?我们虽然奉旨受大人指挥,只是站在公事立场,强大人如果担心贵属送命,我们就自己行动了!”
强永猛忙道:“这是什么话,既然来了,自然一起进去,擒治叛逆,皇上责成强某,还望各位多予协助。”
张长杰道:“那当然,只是强大人过分为贵属员担心,我们就难以交待了,擒治叛逆,圣上虽然交给大人负责,我们也有责……”
强永猛不耐烦再听下去,用手一挥道:“进去,这批人叛逆有据,格杀勿论,一个都不能放过!”
率众进人马场,来到空地前。
但见药师等人一字排列,东门云娘与李铁恨居中,李灵凤傍着管翩翩,再就是拂云叟、燕青、哈回回、沙丽、杨青青等。
强永猛冷笑一声道:“很好!我们杀的人,除了一个张自新外,全部都在这里,免得我费事去找了。”
药师笑一声道:“强永猛,你别说得轻松,看见那个坑了吗?早就替你预备好了,就等你跳下去。”
强永猛见他的手指着一个小洞,不过才尺来宽,深也不过两尺,倒是微微一怔道:“这就是你们给我的葬身之所?”
药师笑道:“不错!”
强永猛道:“这么一个小坑……”
药师道:“你恶贯满盈,还想落个全尸不成,一顿乱刀,划成了肉浆,恐怕还不够填这个洞呢!”
强永猛差点又要跳起来,还亏白少夫拉住了,附耳几句,才把他安顿了,沉声道:“你们要怎么样?”
药师道:“这儿的人个个都跟你有仇,谁都想杀你而后快,我倒不知该怎么办了,还是由你来指定对象吧!”
强永猛冷笑道:“我虽然想杀死你们,但懒得亲自动手,除了两个人我自行解决外,其余的自有人招呼。”
药师笑道:“哪两个是你特别感兴趣的?”
强永猛气往上冲道:“第一个就是你。”
药师一按卡剑,缓步出场道:“很好,我就领教一下。”
强永猛计划中自己要在最后才出手,不想到了这里,情绪控制不住,一开始就被人找上,只得用眼望向白少夫,叫他转环一下。
白少夫会意地笑道:“纯阳子在齐天教中虽居三仙之列,只是仗着教祖的提拔,对于医道用谋,虽有所长,武功却不足一观,用不着教祖麻烦,只要公孙先生前去,就足可解决了。”
鲍孙述闻言忙道:“小子,你自己怎么不去?”
白少夫笑道:“我去也不见得输给他,但是公孙先生人大内之后,练成血滴子妙技,正好借这个机会立威。”
强永猛道:“这也是,公孙老弟,纯阳子的武功并不比你高,以前为了地位之故,你常受他的气,这是给你一个出气机会,你要是不敢,我换别人也行。”
说时脸色已沉了下来。
鲍孙述也不敢推了,而且他在齐天教中时,确是常受药师的申斥,积怨颇深,如果叫他与拂云叟或管翩翩对手,他还有点顾忌,药师在齐天教中,武功并不出色,因此他一按腰剑,另一手扣住血滴子卡索,缓步走出来。
药师朝公孙述看了一下,微笑道:“你本来不值得出手一斗,但是今天为了扫荡齐天教的余孽,拿你先祭祭剑也好,你身后还有什么未了之事,不妨先交待一下。”
鲍孙述哪里受得这种撩拨,怒吼一声,亮剑直刺,药师举剑拨开,两人动上了手。
眨眨眼,就是十几个回合过去,不仅交手的公孙述吃惊,连强永猛也颇觉怪异,因为药师的剑法精奇,内力沉稳,远超出他想像之外。
亦霞客愕然道:“想不到这家伙还真会装蒜,以前他的武功很平常,没有现在这么深厚的呀?”
强永猛想了一下道:“燕青是他的弟子,都相当了得,他怎么会差呢?以前是我们被他瞒骗了。”
赤霞客道:“看样子公孙述不是他的对手,得换个人。”
爆门四杰中的张长杰道:“不必,公孙先生的剑法原就不怎么高明,但也不比对方差,到必要时施出血滴子,一定可以使对方授首,我们的人手并不比对方多,他们的高手还没出场,我们又何必大惊小敝呢?”
强永猛想想也是,遂定心观战,可是战局却使他很不安。
药师的一柄剑占尽上风,步步进逼,公孙述连招架都困难,更别说是反击了,而且药师似乎知道他的血滴子厉害,剑剑贴身,根本不让他有机会施展。
强永猛朝白少夫看了一眼道:“少夫,这主意是你出的,你瞧该怎么解围吧!我的人可不能再受损失了!”
白少夫只得向花蝶影道:“花夫人!你用蝶须针给公孙先生制造一个机会,让他松一口气吧!”
花蝶影笑道:“这关我什么事?”
口中说着话,手却轻轻一抬,模模鬓角,举手之间,一蓬蝶须针已激射而出,药师听见管翩翩一声警告,连忙撤剑封扫,叮叮连响,将那蓬细针格落,公孙述借机滚了开去,左手一抖,肩上的革囊以极快的速度抛出。
药师刚将细针扫落,革囊已临头罩下,忙又举剑往上一撩,公孙述手腕轻抖,革囊扯回,绕了一圈,又向药师罩去,手法之妙,令人叹为观止,可是药师却视若无睹,欺身直进,一剑往他胸前刺去。
鲍孙述操纵长索,本来可以在药师未到之前,就套中药师的头,所以毫不紧张,哪知他的手一扯,只扯回一条套索,那具革囊却一直飞出去,欲待闪避,已是不及,药师的剑由前胸刺透后背,跟着一脚将他踢出去。
强永猛大惊失色,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鲍孙述胸前血如泉涌,勉强挣扎着道:“我的索子……怎么断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倒了下去。
强永猛解下他手上的长索一看,果然在中间断了,不禁沉声问道:“雁老!你是用血滴子的行家,请看看这索子如何断的?”
雪山双皓是云中雁、云中鹤兄弟,血滴子就是他俩研究出来的。
云中雁见问,过来一看,然后道:“这索子是生丝蛟缠牛筋编成,连刀剑都砍不断,不知何以会断裂……”
药师归剑回鞘笑道:“也许是年代太久了吧?”
云中雁道:“没有的事,这几具血滴子就是最近才打造完成的,完全是新货,而且血滴子上的索子不畏火烧水浸,用上几十年也不断……”
药师笑道:“那就是天意使然,要他死!”
云中鹤也过来拿起断索看了一下,放在鼻前闻闻,道:“这里是被硝水蚀断的,血滴子的系索只有这个方法才能破解,强大人,我们中间一定有奸细!”
强永猛道:“这怎么可能,我的人都靠得住!”
张长杰冷笑道:“那就是我们与雪山双皓有问题了!”
强永猛忙道:“强某不是这个意思……”
云中雁道:“张大人不要误会,硝水可以破坏索子,只是愚兄弟俩人知道,而且血滴子除了使用人之外,别人根本无法接触,强大人说他的手下靠得住,此言若真,即使他的人靠不住也不会知道硝水来破坏索子。”
云中鹤却道:“用硝水滴在索子上,初时并无痕迹,索子却已蚀腐,稍一用力,就会断裂的,公孙先生自己当然不会破坏,因此一定有人在上面施手脚!”
强永猛沉思道:“奇怪了,这个人是谁呢?”
张长杰道:“雁老!我们的血滴子检查一下是否有问题,公孙述糊里糊涂送了命,别又害了你们两位。”
云中兄弟忙解下自己的血滴子,用力一拉一顿,两根索子也齐腰中断,不禁脸上变色。
张长杰道:“幸亏兄弟提醒二位,否则二位死得太冤枉了,强大人,你怎么说?”
强永猛道:“怎么问起我来了?”
张长杰冷声道:“云中二老不会自行破坏利器,而使用过血滴子的人,除了他们兄弟外只有你的手下,不问你又问谁?”
强永猛怒声道:“张大人莫非怀疑到强某头上来了?”
张长杰道:“假如有奸细暗中下手,强大人就难辞其咎,因为别的人不会知道如何去破坏它!”
云中鹤怕他们误会越弄越深,连忙道:“强大人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破坏,这与他不会有关系的。”
张长杰冷笑道:“强大人虽然不知道,但是他可以找一具来仔细研究一番,不难发现其中破绽之所在。”
强永猛怒道:“强某尚要借重各位帮忙,怎会做出这种损人而不利己的事情呢?而公孙述是强某最得力的助手,强某害他有什么好处呢?”
张长杰冷笑道:“公孙述只是强大人手下一头忠心的走狗而已,牺牲一条走狗,借以拔除两个眼中钉,这个算盘打起来,强大人自然合算多了!”
强永猛更为生气地道:“张大人的意思是说强某暗下毒手,目的在陷害云中二老了。”
云中鹤道:“这是从哪儿说起呢?”
张长杰冷笑道:“血滴子是一件利器,目前除了云中二老外,就只有你的手下曾经操习过,除去云中二老,血滴子就是强大人的独门利器了,这个算盘值得一打。”
强永猛怒不可遏,厉声叫道:“岂有此理,张大人,你究竟是来跟强某作对呢?还是来帮强某忙的?”
张长杰道:“敝兄弟是来擒治朝廷钦犯的,可不是来帮谁忙的,强大人如果真心为朝廷出力,我们自然同仇敌忾,合作无间,可是强大人要借此机会除掉异己,我们就不得不小心一点,以免自己白白送了命。”
强永猛一气几乎跳了起来。
白少夫忙道:“张大人太多心了,教祖绝对不会有这个意思。”
张长杰冷笑道:“强大人已经供职大内,你们仍然以齐天教祖称呼他,即此一端,就可见得他的居心何在,别以为他得到了圣上的金牌旨令,就可以随便支使我们送死,要知道我们供职大内,至少都在十年以上,廷寄之重,并不在强大人之下,只要证据确实,我们即可抗命违旨,圣上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白少夫一面用眼色暗示强永猛不要发作,一面笑笑道:“张大人言重了,我们因为对教祖称呼惯了,所以没有改口,当然教祖也不会恋栈富贵,一辈子待在京中的,今天面圣之时,教祖就对圣上奏过了。
这是替朝廷出力,擒治叛逆,也是为了消灭本身的敌人,功成之后,仍然归退洛阳,绝不会与各位争功,所以希望各位通力合作,将来擒治叛逆的功劳,仍然是各位的,我们绝不会争功,张大人总该放心了吧?”
张长杰道:“血滴子遭受破坏,分明是我们自己人所为,这叫我们实在难以安心。”
强永猛忍不住道:“你要怎样才能放心?”
张长杰笑笑道:“很简单,对方实力太强,大人是最清楚的,我们的实力如何,大人也很清楚,只要大人分派敌手时,别把我们胜任不了的工作硬派下来就行了。”
白少夫又用手轻拍一下强永猛笑道:“那当然,对方这几个功力较高的,教祖都准备自己对付,只是怕人手不够,才请各位帮忙,绝不会故意叫各位作难的。”
张长杰笑道:“那就行了,公孙述已经死了,这个姓梁的我们尚能应付,强大人是否要我们出手收拾他呢?”
强永猛朝药师看了一下笑道:“不必,杀鸡焉用牛刀,此人虽然曾在本教名列三仙,却不是靠他的武功。”
张长杰笑道:“那强大人准备找谁去收拾呢?”
强永猛道:“目前不急,等把几个较为扎手的家伙解决后,任何一人都可收拾他,以武功而言,管翩翩与拂云叟才是值得注意的,张大人与贤昆仲可以在这二人中任选一个做对象,此外就别无所求了。”
张长杰道:“强大人以为我们选哪一个较占上风呢?”
强永猛道:“宫门四杰与雪山双皓的功力,是哪边较为深厚呢?张大人如能诚实答复这问题,强某就可替四位拿主意,找个较强的对象。”
云中鹤道:“这个我们从没较量过,从何得知?”
张长杰笑笑道:“鹤老别客气了,二位是武林前辈,无论哪一方面都比我们高明得多,又何必如此谦虚呢?”
云中鹤道:“张大人如此谬赞就令老夫太不敢当了,老夫等如果血滴子未遭破坏,尚可一说,现在血滴子已不能使用,老夫等如废物无异!”
强永猛笑道:“鹤老又谦虚了,二位使用血滴子固为武林一绝,但二位的绵掌功力仍是独步人间,对方的拂云叟武功近刚,二位以柔克刚,正是他的克星。”
张长杰道:“如此说来,强大人已替我们择好对象了?”
强永猛道:“强某只是说云中二老的武功对拂云叟有较多把握,而管翩翩是叛逆中的主犯,这个重要工作,令昆仲一定乐于担任的。”
张长杰笑道:“我们与云中二老互相标榜,倒忘了强大人是真正的无敌高手,强大人把两个最强的对手都交给我们了,自己不是太屈才了吗?”
强永猛觉得张长杰的态度处处逼人,心里实在忍不住了,厉声道:“张大人,且不问你我的目的何在,这些敌人都是我们的共同目标,强某也不是故意躲懒,因为东门云娘母女俩人都会一手极为厉害的暗器,不客气的说句话,只有强某才能应付得了,所以强某必须留神监视这两个人。”
张长杰道:“强大人早说不就免得我们费猜疑了吗?现在对方人手的应付问题大致就决定了,我们对付管翩翩,云中二老对付拂云叟,这两个人交给我们,只要他们一动,我们立时付之行动,强大人可以收拾其他人了。”
强永猛道:“贤昆仲先把管翩翩解决了不好吗?”
张长杰一笑道:“强大人先把东门云娘母女解决了,不是更为轻松吗?老实说我们听见这俩人的暗器手法,保证有强大人才能应付时,心中不无戒意,万一强大人一个失神,我们冒的风险不是太大了。”
这家伙十分狡猾,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先动手。
强永猛气得几乎想翻脸了。
还是白少夫沉住气道:“教祖,这样也好,两个最扎手的人物有了交代,其余就好办。”
强永猛咽了一口气道:“由你去办好了!”
白少夫朝药师道:“你是否还有意思继续出战?”
炳回回抢着道:“药师先生一战有利,应该由我们来接下一场了,药师请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药师微微一笑,退后道:“哈兄也有意思下场小试吗?”
炳回回笑道:“我在这儿多少还算是个主人,他们欺到门上来,我总不能装糊涂而坐视不理。”
说着点首招呼沙丽道:“我们父女俩也得露两手,虽然身在中原,也是不能忘了咱们大漠本色,这片马场就等于草原牧场,对侵犯的敌人咱们该怎么办?”
小沙丽以清晰的声音道:“杀!来得去不得!”
炳回回大笑道:“对!好女儿,咱们也宰他两个出出气!”
强永猛一皱眉道:“幺魔小丑,也来送死凑热闹,少夫,随便找个人把他们收拾了!”
白少夫道:“哈回回原是大漠飞龙,与浊世三神龙齐名,不过哈回回散了功,除了摔跤手法特殊外,别无可取之处,倒是那小女孩的剑法很有根底。”
强永猛哈哈大笑道:“这点小表头也敢说剑法二字,你真是枉为长春剑派出身了,祁海棠,她的剑法中有一部分是你崆峒的招式,就由你去收拾他们吧!这是今天最轻易的工作,如果你办不了,今后也不必跟我了!”
祁海棠自从投身齐天教后,一直不得志,心里确实很委屈,可是技不如人,他也只好认了,现在强永猛指令他出场,看看对象的确不高明,心想这一下我总该表现一番了,所以略加整束就傲然出场。
炳回回一笑道:“祁海棠,你从前是一门之长,我可实在不够资格跟你高攀对阵,现在你竟连一个部属都混不上,充其量只是一头供人使唤的走狗,我跟你交手,倒又感到有点儿委屈了,你还是自己接剑抹脖子的好。”
祁海棠怒叫道:“臭蛮子,拉出兵器来受死!”
炳回回一摆空手道:“我当年凭这双空手,就斗过浊世三神龙,今天就是你一个人,我还用得着兵器吗?”
祁海棠仗剑径刺,小沙丽忙上前招架。
炳回回却笑道:“沙丽!走开,如果强永猛下场,我们父女一起出手说得过去,对付这种家伙,你也插上来,不怕降低你的身份!”
小沙丽果然退了下来。
祁海棠满腔愤怒,一心只想把哈回回刺了个对穿,可是他的剑出手虽厉,却始终差上那么一点,无法伤及哈回回,心里暗暗吃惊。
白少夫道:“祁帮主,哈回回拳脚招式很精,尤擅腾跃躲挪之术,才敢用空手接战,你必须攻其所短才行!”
祁海棠走了十几招,一肚子火,怒声道:“说得倒容易,你自己为什么不下来试试?”
白少夫笑道:“你出招太稳重,自然不易得手,你是用兵器对空手,无须将门户守得这么严紧呀!”
祁海棠被他一言提醒,才觉得有道理,自己用剑成了习惯,而且节节失得,才养成了谨慎的态度。
可是现在并没有思考的必要呀!手下剑锋一转,直逼对方的前胸,自己的门户却敞开了,精神集中在攻击上。
炳回回手腕轻翻,居然贴在他的剑叶朝外一震,潜力深厚,祁海棠连剑都握不住了,正想撤步退后,哈回回另一手已抓住他的衣领,身子一扭,将他抛出去。
祁海棠究竟是一门之长,经验丰富,见自己使出了精招,反而被敌所乘,就知道今天遇上扎手人物了。
这个老回回的空手入白刃功夫,已臻化境,以招式而言,自己几乎已为敌所乘。
因此,他心头一转,想利用对方功力受损的缺点,突然发作,才能制住对方。
主意拿定后,他一跃而起,眼前人影飘晃,哈回回又按了过来,他又劈出一剑,势子虽急,却是急不成章,慌乱无底。
炳回回的手指转翻,居然贴着他的剑叶模下来,顺势去扣他的脉门。
祁海棠心喜巧计得逞,当下一松手,把剑塞在回回的掌中,化解他的扣势,展出双掌连足全力,砰然急翻,齐击在哈回回胸口中,喝道:“去吧!”
用心巧,出手毒,的确是高人一等。
炳回回没有防到他这一着,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只是祁海棠所喝的那声去吧!却是走了样,哈回回身子站立不动,倒是他自己的双手像在厚铁板上,震痛彻骨。
连忙一扭腰,想撤退后跃,哪知身子才动,立刻又像杀猪似的叫了起来,原来,他的双掌贴在哈回回的胸膛上,竟像是有水粘住了,根本无法扯得月兑,而且为他自己的拉扯之力,顿时断了腕间的关节。
双掌急拍,已经为对方的内劲反弹,震得关节松劲,用劲一扯,岂有不断之理,这月兑骼之痛,尤甚于利丸刺心,所以他才忍不住叫起来。
炳回回是用内磁真气吸住了他的双掌,至时将劲力一收,祁海棠竟痛得弯下了腰,双掌软垂,痛得双脚乱跳。
炳回回笑道:“祁大掌门,你又不是我儿子,怎么也学老莱子彩衣娱亲,如此盛情,叫我如何敢当!”
老莱子是古时的名孝子,双亲高寿,但是百岁人瑞,他自己也上了七十多岁了,为博堂上之欢,故意穿了彩衣,学小孩子的模样,嬉跳娱亲,祁海棠这样乱跳乱挥手之状,倒十分地相似,因此大家一阵哄笑。
祁海棠听了差点没气昏过去,拼命忍着痛楚,向白少夫道:“白老弟,我的双手月兑节了,快替我接上去。”
白少夫走上前去,按住他的双掌,刚要替他接上,他脸色忽变,突然提腿撩阴,猛踢出去,白少夫何等精灵,早看出他的眼神不对,拉着他的断掌一抖一扯,将他的身子扯一偏,那一腿踢了个空,痛倒在地。
白少夫冷笑道:“我好心为你接骨,你竟然对我暗下杀手,祁海棠,莫非你痛昏了,连敌我都不分。”
祁海棠在地上一跃而起,厉叫道:“臭王八蛋,安的什么心,你说哈回回的功力散失,我才用那个方法,可是人家不但没有散失功力,反而增强了几倍,这分明是你暗中与敌人勾结,存心排除异己,我自然不能饶你。”
花蝶影反手轻扬,又是两枚蝶须针抛出,祁海棠只吼出半声,细针贯脑而人,立刻倒地伸腿,寂然不动。
强永猛轻叱道:“花护法,你这是干什么?”
花蝶影道:“属下原在齐天教担任搜集敌情之职,哈回回功力散去应是事实,但不知又如何恢复了,这怪不得白总监,只怪属下对敌情搜闻失实。”
白少夫笑道:“这也怪不得花夫人,我们所得的敌情是三个月以前的,自从来到京师后,与齐天教耳目月兑了节,自然难以知道最近的发展……”
强永猛道:“你又何必杀他呢?”
白少夫笑笑道:“教祖,花夫人措置极为得当,祁海棠心胸狭窄,最会投机,含恨反噬,最不可靠,以前他为了投机,才背离五大门派投向教祖。
以后他也可能为了别的原故而背离我们,倒不如杀了的好,本教今后用人应以忠心为主,像这种见利忘义之徒,还是及早剔除为妙。”
强永猛道:“这固然不错,但祁海棠已无能为力了,又何必取他的性命呢?这似乎太令人寒心了!”
花蝶影笑道:“教祖难道忘了,自从属下十二金钗在洛阳失手后,只剩一个七儿,教祖还着意运用崆峒门下,从头训练一批血滴子人员,祁海棠已把血滴子的制法与手法都学会了,所需人员必秘密调来京,此人心存不轨,就不能容他在世上。”
云中鹤闻言微感不悦道:“强大人,血滴子是大内专用利器,你怎么未经兄弟许可就擅自引用呢?”
强永猛笑道:“鹤老忘了兄弟曾提过此事,说要再调集一批成员,归供贤昆仲训练,二位也答应了?”
云中鹤道:“那是为宫中所用的,而且也不能将制法与手法交给别的不相干的人员得知这事呀!”
强永猛道:“二位坚持新进人员必为女子。”
云中鹤道:“那是皇上的谕旨,以为后宫警备,必须要用女子才行,并非敝兄弟坚持如此。”
强永猛道:“日前强某可征用人手,只有崆峒召取,祁海棠是崆峒掌门,自然要告诉他,由他负责初步入门训练工作,何况血滴子高深一点的使用手法,仍是二位所控制,我们所知仅粗浅皮毛而已,谅无大碍。”
白少夫此时为了争取人心,明知花蝶影杀死祁海棠是为了扩充实力,居然加以支持道:
“云老新来的人员俱编入花夫人属下管理,她是个很能干的巾帼英雄,祁海棠稍有不稳,她立刻就付之制裁,关于血滴子的使用秘诀,绝不会轻易外泄的,二位请放心!”
云中鹤沉吟道:“经此一来,敝兄弟要考虑一下。”
花蝶影沉声道:“有什么可考虑的?”
白少夫也跟着帮腔道:“二位已经知道教祖不会常留京师,今日功成之后,我们立返洛阳重组齐天教,所有功劳都是各位的,训练成的血滴子成员,一半留给二位指挥,一半本教带走备用,这是两相得利的事。”
云中鹤道:“新进成员不一定非从崆峒征用。”
白少夫脸色一沉道:“鹤老,齐天教与大内是二而一的事,有齐天教在压镇江湖,各位才能在京中安享富贵。
教祖与家父已取得协商,家父与中堂贝勒爷关系仍然十分密切,教祖离京后,军机保卫统领之职,仍由家父接掌是没问题的,二位如不肯帮忙,将来可能内外受敌,尽避二位在宫廷得力,恐怕也不会太方便吧?”
花蝶影道:“二位再想想清楚,血滴子虽然厉害,对教祖却毫无作用,我虽不才,凭着一把蝶须针,也不见得不如二位。”
他们对雪山双皓,就不像对宫门四杰那么客气了,花蝶影竟用威胁的口气说话,云中兄弟不禁愕然,用眼望向宫门四杰。
张长杰这次居然毫无表示,而且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云中鹤忍住气,向张长杰道:“张大人,你的看法如何?”
张长杰笑道:“这当然是好事,强大人志在江湖,二位志在朝廷,两下连成一气,里外调协,二位在宫中的地位也会节节升高。”
云中鹤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强永猛也没想到张长杰忽然会帮自己的忙,心中虽然奇怪,但这对自己毕竟有利,哈哈大笑道:“张大人之言才是洞烛世情的练达经验之谈,人生在世,无非名利,强某为的是名,雁鹤二老为的是利,大家互不冲突,而且还能相互帮助,自应合作无间才是。”
张长杰笑笑道:“强大人,援助、互助都是以后的话,目前我们要对付的难题是这一批敌人。”
强永猛笑道:“没问题,他们都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别看他们一个个都是海内名空,强某可真不放在心上。”
张长杰冷冷地道:“捉鳖人已失去了两个了,瓮中之鳖还一头都没有捉到,现在来捉虽易,但要放进锅中煮熟了,才能算是盘中之肴。”
强永猛不禁有点生气道:“那还不容易,前两阵是我不想胜,现在就宰两个给大人瞧瞧。”
张长杰道:“那除非是强大人自己下手,照对方的情形看来,强大人手下这批人实在对付不了。”
炳回回得胜之后,还站在场中未退,只吩咐马场中的伙计把尸体抬开,看样子还有意思接下一场,白少夫斟酌了一下道:“哈回回一定是从张自新那儿得到了练功的方法,将功力恢复了,而且还较前更精进,属下实非其敌,看来必须教祖亲出了。”
强永猛知道祁海棠并非弱者,哈回回能安然受两掌而将祁海棠震伤,功力确不可轻视,白少夫自己不成,花蝶影也未必行,苗天神虽有毒虫为助,药师和燕青都能破解,如果自己不下场,只有赤霞客了。
沉吟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他才向赤霞客道:“霞老,这个老回回恐怕只有借重大力才能解决了!”
赤霞客毫不推辞地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只是强兄多注意一点,东门云娘那一手银针,我可难预防。”
强永猛道:“霞老放心好了,那贱妇一出手,我就发动玄天掌劲,把她的暗器反震回去,叫她尝尝味道。”
赤霞客笑笑道:“强兄能留心就好了,我是怕强兄到时怀念旧情,下不了狠心。”
强永猛咬牙道:“不会了,看她站在李铁恨身边那股得意样子,我早就凉透了心,现在只等一个出手对付她的机会,连灵凤那丫头一并解决了,才消我心头之恨!”
张长杰在旁笑笑道:“强大人恐怕还是下不了手吧!否则何必要等机会呢?干脆先解决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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