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上人也道:“也许张少侠的行踪早在他注意之中,倒不如把张少侠夸张得神奇一点,使他有所畏惧,否则他为斩草除根计,一定会对张老弟不利。”
杨青青苦笑着道:“万一他真来了,跟张兄弟一动上手,虚实立知,那又有什么用?”
朱梅笑道:“这一点倒是有个疑兵之计,张老弟天资过人,已经有了一套唯心剑式可以唬唬人,如果能将化解天龙二十五式的手法记住,剑术一道,成就颇为惊人了。”
张自新道:“化解的手法都是守势,有什么用呢?”
朱梅道:“守势是针对攻势而发的,根据守势,老弟可以把天龙二十五手攻势回忆出来,稍加练习,就是一套厉害剑法。”
张自新一怔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朱梅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的练吧!”
张自新笑道:“看来倒是可行,只是不知能否记得全了。”
朱梅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老弟天赋之高,举世无匹,那天龙二十五式何等凌厉,我们五个人穷十九年之深研,也只破了十九式,老弟却于垂髫之龄,把它们全破了,只要经过几天的温习,一定能得心应手。”
涤凡也笑道:“此地粮食饮用之物都齐全,我们立刻要走,也用不到了,少侠如没别的事不妨留此多待几天,熟习剑式,再加上杨燕二位喂招,必然大有收获,把那二十五式学成,即使不得令祖秘传,剑术这一项,亦将独步尘世了。”
张自新道:“那我倒不敢想,差得远呢!”
朱梅道:“令祖之学,穷极造化,天龙二十五式,尤为其中精英,否则怎能困住我们十九年,老弟真要能学成了,独步天下是没问题的,所欠的只是火候而已。”
张自新被他们说得心中跃跃动荡,恨不得马上开始。
朱梅等人也不耽搁,略略整理就相率告辞而去,临行谆谆嘱咐,叫张自新如果要离开定留下行踪,以便找寻。
等他们走了之后,张自新倒是感慨万端,发起呆来。
杨青青笑道:“兄弟,这趟泰山之行,你倒是收获不浅,连我们也跟着沾光了。”
张自新道:“我不过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跟燕大哥都毫无所得,怎么说沾光呢?”
杨青青道:“你明白了自己的身世,知道是天龙大侠的后人,我们跟你结交,身份也抬高了,怎么不是沾光呢!”
张自新一叹道:“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知道自己的身世固然是一件安慰的事,但是我反而感到惶恐,恐怕我会损折了爷爷的盛名。”
燕青笑道:“兄弟,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在没有明白身世以前,你的作为已经很轰动了,那都是你自己闯出来的,你祖父并没有增加你的声名……”
杨青青道:“对,剑败长春剑派,气死岑非,气走祁海棠,五大门派的掌门人为之屈膝,这些豪举都不是靠着你爷爷的名头来的,因此你不必担心折了先人的威名!”
燕青大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创业在己,成败也在己,假如你是个庸才,天龙大侠的盛名绝不能帮助你什么,你还是把剑式练好吧!”
张自新高兴起来了,立刻就跟他们俩人把先前洞中的剑势,与记意中的印象,一式一式地研究起来。
燕青与杨青青轮流担任进攻,张自新则根据守势去揣模攻来的姿势与手法,三个人的兴趣都很浓,乐而不疲,一直把二十五式全都揣模了出来,由燕青草草录成笔记,天色便已经大亮了。
杨青青望望草堂外面,深吁了一口气道:“恭喜!抱喜!我们竟然过了一夜。”
张自新道:“过了一夜,有什么可恭喜的?”
杨青青笑道:“你忘了昨夜是大年夜,今天是年初一,你又长了一岁……”
张自新一怔道:“真是的,我竟忘了过年了。”
杨青青笑道:“过了年,你就是十七岁了,十七岁是大人了,也是你英雄岁月的开始!
你该给我拜年。”
张自新连忙拱手作揖。
燕青却道:“别忙着给我们拜年,你该先祭祖!”
这一说连杨青青也警觉了,连忙说道:“真的,我也该死,我们也应该在天龙大侠的灵前拜个年。”
燕青道:“山上虽然人少,但也得像个样子,尤其张兄弟是第一次拜祖茔更该隆重些,五大门派的酒菜都是现成的,我们去摆起来!”
杨青青道:“对,对,我去!”
燕青笑道:“大妹!我倒不是瞧不起你,你恐怕从没下过厨房,还是由我来吧!至少我开过饭店,比你内行些,你不如去把我们的马喂一喂,牵到避风的地方,那三头畜生放在半山里冻了一夜,也够可怜了。”
张自新道:“牵马的事我去,我养马很内行。”
燕青道:“你有你的事,这里你算是主人,把供桌放好,找点香烛,准备祭祖,这些事必须由子孙亲手从事,才显得虔敬。”
张自新果然接纳了他的意见,三个人分头行事。
燕青到外面的帐篷中去整治菜肴,杨青青到半山去牵马,张自新一个人在草堂里,对着洞壁,安好一张灵桌,找了香炉烛台,好在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
燕青先捧来几色水果,干点,还泡了一碗香茗,然后端上鸡鱼三牲,由张自新居中,二人稍稍落后,隆重下拜。
彬叩完毕,燕青见张自新仍是跪在那儿发呆,目中泪光闪烁,知道他感怀身世,也许对从未谋面的祖父,有着无限的孺慕之情,要在默默中申诉,遂朝杨青青一使眼色,不去惊动他,悄悄地出门而去。
由于供祭祀的三牲都是半生熟的,不能食用,他们又到帐篷里去煮菜热酒,准备好好地过一个年。
没有多久,忽然听见草堂中传来呼喝之声,与金铁交鸣之声,知道有变,连忙冲出帐篷。
张自新在草堂中与一个黑衣的蒙面人交手,打得激烈,两人忙冲进去想帮忙,草堂旁边又闪出两个同样装束的蒙面人,手中挺剑拦住了他们。
燕青与杨青青的兵器都出了鞘,各自接住了,各个就对杀起来。
这两个蒙面人的剑法都很犀利,燕青连发了几着狠招,不但没把对方逼退,反而处在下风,对方就式化式变招,差点还刺伤了他。
燕青没办法,只好使出了最新研究出来的天龙剑式,虽然还不太纯熟,但至少把对方稳住了。
杨青青双剑齐发,用的是唯心剑式,一时虽不能胜,但比较轻松一点,可是两人都无法冲进草堂去。
苞张自新交手的那个蒙面人更为凶猛,张自新的唯心剑式简直不是对手,若非眼明手快,变招迅速,早就被人撩倒了,急得他一面打,一面叫:“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声不响地进来偷袭暗算?”
然而这三个蒙面人都不开口,闷声不响,只顾埋头急攻,想把他们一下子砍倒似的,燕青与杨青青尚可支持,张自新却危险万分。
燕青见状不佳,连忙叫道:“张兄弟,用天龙剑式。”
张自新被他一言提醒,找到一个机会,忽地一剑划出,正是天龙剑式中的第九招,那人冷笑一声,剑势突翻,解法十分正确,跟着反手撩剑,砍向张自新的腰间。
张自新手中的长剑已被荡开,回剑自救不及,眼看着腰斩之厄难以躲过,一咬牙,挥剑朝那人的肩头砍下来。
那人身子微侧横扫,姿势不变,燕青与杨青青急得眼中喷火,却不敢看过去,只听得叮然一响,那个蒙面人轻哼了一声,猛冲而出,低喝道:“走!”
身形如急箭般地往山下射去,另外两个蒙面人也虚晃一剑,追在那人身后而去。
快到极点,眨眼已不见踪迹。
因为被墙挡住,他们都看不见张自新,连忙扑进草堂,才放了心,张自新仍是好好地站着,地上有一截断下的剑身,一方黑布,一滩血迹。
因为张自新的长剑还是完整地握在手中,那截断剑必然是蒙面人的,黑衣是他衣服上割下来的,血迹也是他的,因为张自新没有受伤的样子,显然是张自新震断了那人的剑,还杀伤了他。
燕青又惊又喜,连忙问道:“兄弟!你没什么吧?”
张自新摇摇头,一脸怔色道:“我没受伤,奇怪了,他的剑砍中了我,怎么会断了呢?”
燕青也是一怔道:“你是说他的剑砍在你的身上,结果他的剑断了,而你没有受伤.,他反而伤了呢?”
张自新道:“是呀!我用了一招天龙剑式,反而被他化开了,砍了进来,中在腰上,我知道没救了,存心拼他一下,结果我倒是削下他一片肉。”
杨青青愕然道:“兄弟,你不会弄错吧?”
张自新道:“怎么会错呢!我的腰上还有感觉呢!像是被人打了一棒,你看衣服都破了。”
他手指之处,果有一条袭痕为剑锋所割。
燕青奇道:“莫非他临时撤剑,不想伤害你?”
杨青青道:“怎么会呢?张兄弟不是说腰上有感觉吗?他的临时撤招,不会有感觉的,而且他的剑也不会断呀!”
燕青道:“那除非是张兄弟练成了金钟罩或铁布衫的功夫,才会刀枪不入。”
张自新道:“没有的事,我从来没练过任何功夫。”
燕青弯腰拾起断剑看了一下,道:“这剑不是震断的,而是被利器削断的,兄弟!你腰上带着什么东西吗?”
张自新用手一模叫道:“是了,姥姥的拐杖!”
燕青愕然道:“拐杖?”
张自新道:“姥姥被杀死前,拐杖也被人砍断了,手中只拿着一小截,李大叔叫我藏在身边,留作纪念的,我一直别在腰带上,刚才那一剑就砍在拐杖上。”
燕青的神色一动,说道:“拐杖是圆的,怎么能把剑刃削断呢?兄弟,你拿出来看看是什么……”
张自新取出了那小半截断杖,但见杖上又添了一道剑痕。
燕青道:“这拐杖被砍进一半,可见它并不能抵挡锋利之物,更不能削断剑器,而且我听见叮的一声,那像是金铁交触之声,别是拐杖之中另有他物吧?”
张自新道:“我也不晓得,李大叔叫我好好珍藏,说除了纪念之外,还有别的用处,叫我贴身收好,不要给人看,也不要让人知道。”
燕青道:“李铁恨如此说必有深意的,我们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说着用剑在拐杖头上劈了下去,拐杖裂开后,里面赫然是一柄小剑,刃长四寸许,握手处也不过四寸,护手各有两寸多宽,剑身薄如芦叶,宽约寸许。
握把处绣着一条金龙,半隐云中,龙眼中镶着两颗明珠,剑身作银色,亮可灼目。
燕青失声道:“这一定是天龙匕了,想不到就带在张兄弟身边……”
张自新也愕然道:“我也不知道会藏在拐杖里,难怪李大叔叫我珍重保藏。”
杨青青愕然道:“这件事应该十分隐秘才对,李大叔怎会知道的呢?”
燕青取出短剑,发现里面还有个小纸团。
他忙展开念道:“吾凌翠霞,为天龙之妻,先夫为奸人所害,死前已有预知,嘱我于后人中觅一根骨绝佳者,克承其业,愚夫妇有子女四人,俱非其选,惟幼系自新,得天独厚,我乃携之远离家园,隐居京郊,一则避祸,一则俟其成长……”
燕青念到这里,忽然止口不念了,听的两个自然非常着急。
张自新忙问道:“燕大哥,你怎么停止了?”
燕青道:“我觉得这张字条有问题!”
杨青青愕然道:“有什么问题呢?”
燕青道:“这字条上的口气是张老夫人的自述!”
杨青青道:“那有什么不对吗?她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才可以使张兄弟明白自己的身世!”
燕青摇头道:“不对,这是件绝对秘密的事,如果出于张老夫人的亲笔,她应该只准备留给张兄弟一个人看到,就不会用这种语气!”
杨青青怔了一怔道:“也许她是知道自己会发生意外,才留下这张字笺,准备万一别人得到它,去告诉张兄弟!”
燕青道:“我以为不可能,如果张老夫人要让别人转告,又何必把它藏在这么秘密的地方,而且她根本不必费这么大的事,直接在口头告诉张兄弟就行了……”
张白新道:“也许姥姥是因为还没有到告诉我的时候。”
燕青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你姥姥是为了这个原故,就应该在信上说明白,可是我看信柬上并没有提到这一点,也没有提到天龙二十五式的事,只说明要得到天龙秘籍,必须借重这把天龙匕。”
接着将字条摊开,让他们共同观赏,果然全文很长。
但只是说明天龙匕的用途以及指示天龙秘籍藏在丈人峰旧址的山洞中,同时更说五大门派觊觎天龙秘籍,把守洞中,不让人往前,欲得天龙秘籍,必须先设法驱逐五大门派,而驱逐五大门派,则必须会同三头蛟毛文水,彼为天龙敌人,刻正联络江湖上知名之士,以期共图五大门派等……
看完了字条,张自新也开始怀疑了。
因为五大门派并没有像信上所说的对天龙秘籍有非分之想,相反的,对张自新礼遇非常。
杨青青怔了半天才道:“看来这封信果真不是张老夫人所留的,否则她不会对五大门派存有这种想法!”
张自新奇道:“那究竟是谁留下的呢?”
燕青道:“最大的可能是那个杀死张老夫人的凶手,他想利用这封信,嫁祸五大门派,才自作聪明地留下这封信。
可是他不知道天龙大侠与五大门派的交情,才露出马脚,不过这个人对天龙大侠的事也相当清楚……”
杨青青道:“假如那人存心嫁祸,为什么又要把天龙匕留了下来呢?”
燕青道:“光凭一封信,并不证明张兄弟就是天龙后人,必须要有特别的凭证,而天龙匕正是最有力的证据!”
杨青青道:“可是这封信怎么会跟天龙匕放在一起,又密藏在拐杖中,那拐杖是张老夫人一直拿在手中的呀!”
燕青将劈碎的拐杖拿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遍,才问道:“张兄弟,这是张姥姥平时所拿的拐杖吗?”
张自新道:“不错,姥姥用了十几年了,虽然她并不需要拐杖,却一直拿在手中,它惟一的用处,似乎只是用来打我,可是后来两年也很少用了!”
燕青道:“那一定不会是这根了?”
其余的人又是一愕。
燕青道:“如果是用了十多年的东西,上面一定有汗迹,十年以上,汗迹透人木里,这支断杖的汗迹很浅,像是人工造就的,因此我敢断定它一定是那人仿制伪造的。”
张自新道:“可是天龙匕怎么会藏在里面呢!难道这柄匕首也是假的?”
燕青道:“这柄匕首有斩金削铁之能,倒不会是假的,不过要把匕首对在拐杖中,必须相当时间,绝不可能在一两天内完成,何况张兄弟离开张老夫人只有几个时辰,要把天龙匕搜出和这信纸一起封入仿制的拐杖中,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我要好好地想想!”
沉思片刻,他才问道:“张兄弟,你回忆一下,在你过去的日子里,你姥姥有没有显得特别烦躁过?”
张自新道:“在我懂事的时候开始,姥姥每天都很烦躁,背着我时常唉声叹气,偷偷地掉眼泪。”
燕青点头道:“那就是了,这柄天龙匕一定早就失去了,因为失去了天龙匕,无法得知天龙之秘,张老夫人才不肯让张兄弟学武功,以免惹来杀身之祸,谁知到末了她老人家仍不免惨死于刀剑之下。”
张自新一怔道:“你是说天龙匕早就被人偷去了?”
燕青道:“不错!偷去天龙匕的人,也是残杀你姥姥的凶手,他杀死你姥姥,又用这个方法将天龙匕送回来。”
张自新问道:“为什么呢?”
燕青道:“因为他也想得到天龙之秘,此人心计极深,明知凭自己的力量无法胜过五大门派,更无法得到天龙秘籍,才想从你的手里转夺过去。”
杨青青点点头道:“一定是了,他知道欲得天龙秘籍,必须要天龙匕,所以才把它送了回来。”
燕青笑笑道:“天龙匕虽是无双利器,却因为体积太小,没有高深武功,拿在手里也没多大用处。”
张自新道:“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杨青青道:“那还用问吗?一定是你祖父那个仇家的传人了,天龙大侠举世同钦,只有那个人才会跟你作对。”
燕青道:“不!那魔头能与天龙大侠斗个平手,其传人的武功一定也厉害非凡,至少不会怕五大门派,用不着假手张兄弟对付他们,所以我认为另有其人!”
张自新道:“另外还有谁呢?”
燕青想想道:“目前有四个人最可疑,一个是李铁恨,因为他叫你珍重保藏这半截断杖,自然知道其中另有秘密,而且到泰山来,也出自他的指示……”
张自新连忙道:“不!绝不可能是李叔叔,他对我那么好,怎么会害我呢?”
杨青青也道:“浊世三神龙也是正直之士……”
燕青道:“那也很难说,练武的人为了求得武学秘籍,往往不择手段。”
张自新道:“绝不会是李叔叔,他照顾我,培植我,有时在半夜里,他怕我着凉,还偷偷来替我盖上被子,假如他对我有企图,绝不会如此关心。”
杨青青道:“李大侠对张兄弟的感情亲如父子,这不是装得出来的,所以我不相信他会另藏心机。”
燕青道:“另一个就是毛文水了,只有他才知道张兄弟的身世,只有他才知道张老夫人的隐居之处,也只有他才能偷走天龙匕。”
杨青青神色一动道:“这倒可能,他被五大门派杀伤过,因此怀恨五大门派,想利用张兄弟去报复他们。”
张自新想了半天才道:“一定是他,因为从他来找过姥姥之后,姥姥才开始用天龙二十五式的招法打我。”
燕青道:“你不是说那些招式早就开始用了吗?”
张自新道:“不错,他来过之后第二天,姥姥又找了我一点小错,打了我一顿,那次她把二十五式反复使用,等我能连续地用手挡住后,她才停手不打,而且叫我牢牢地记住这些个教训……”
燕青点点头道:“这就差不多了,他来找你姥姥,一定是说天龙匕有了下落,要你姥姥把破解天龙二十五式的方法教给他,你姥姥自然不会相信他,才把他赶走了,可是她心中也存着一点希望,所以才把那些招式给你温习一下……”
杨青青道:“我还想到,李大侠一定是得到毛文水的暗示,才来教你武功,而且把拐杖叫你保管,这些秘密他也无从得知的,除非是毛文水去告诉他!李大侠心胸磊落,明知你身上有着天龙之秘,却不愿分享其成,所以叫你善为保存,并不想打开来看看,否则以他的江湖阅历,一定早就能看出其中的破绽。”
燕青道:“你怎么知道呢?”
杨青青道:“我伴送张兄弟出来,是他授意的,他叫我对五大门派的人要客气一点,而且他还说,五大门派多为正人侠士,对我们只有帮助。因此我相信他不是那留字嫁祸的人,否则就是自相矛盾了!”
燕青道:“这一说他的嫌疑是撤消了,毛文水的嫌疑也加重了,而且字条上说毛文水正在联络江湖知名之士与五大门派相抗,这一点他已开始了。
我相信浊世三神龙都是他找来的,只是他们三人对五大门派认识较深,没有轻信他的话而妄动,才叫张兄弟来此试探一下!”
张自新道:“我要回京师去找李大叔问问清楚,假如毛文水真在暗中捣鬼,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燕青道:“找李铁恨问问是对的,不过刚才那三个暗算的人令我很怀疑,他们的剑法怪异,深奥莫深,恐怕一路上还会找我们的麻烦!”
杨青青道:“是啊!尤其是跟张兄弟交手的那一个,更令人可虑,如果张兄弟不是运气好,将藏在天龙匕的拐杖放在腰间削断了他的剑,早就没命!”
燕青道:“这家伙恐怕就是那个最令人担心的人,否则以张兄弟的剑术造诣,很少有人能胜过他!”
张自新道:“我想就是这个,因为他对天龙二十五式了解很深,我用唯心剑式还能支持一下,改用天龙剑式后,第一招就被他破解了,还砍了我一剑,除了那魔头的传人外,别人不可能有此功力!”
经燕青提醒后,张自新才取出那颗钢丸。
拿起天龙匕在丸上切了下去,钢丸果然应手而裂,里面却只有几粒黄豆大的白色小丸与一张摺得很紧的小纸条。
燕青一怔道:“所谓天龙秘籍,难道只有这一张纸?”
杨青青也感到很奇怪,但还是充满了希望道:“天龙大侠一生的技业精华在于研究武技,他的发现自然摘要记录,也许只是几式精招,就足够人练一辈子了。”
张自新打开字条,看了一遍,微微笑道:“我爷爷所留给我的教诲,确实够我一辈子努力的了!”
燕青望着他的脸,却不便启齿。
张自新道:“燕大哥,你拿去看好了!”
燕青道:“这是你祖传秘技,我怎么能看呢?”
张自新笑笑,将字条递过去道:“没关系,上面都是爷爷的教训,只有一招剑,谁都可以看!”
燕青一怔,接过纸条来,只见上面写着
“宇谕我张氏门中后人,余之技业惟得力于一个勤字,业精于勤,此外无他,能遵吾训,则无技不可登峰造极,天龙二十五式,为吾张氏之传家剑式,尤须勤练!盒中有回天丸十粒,系采世间罕有之灵药合成,每丸可抵一年之勤修,此为余惟一留诸子孙者,然此丸外彀极易破碎,内藏之灵药见光则失其神效,仅可为疗伤之用矣!
即之一端,介为余所不欲者,故极布玄虚,以考察得者之心性,铜丸虽坚,别无玄妙,以寻常剑器,亦足以裂之。
惟劲力过巨,则回天丸外壳亦随之而碎,失去助长功力之效矣!如得丸之子孙,心性合余之要求,以天龙匕剖之,始得保药性之完整,服之可减十年之苦修,此十年之时光,即为余嘉勉后人之奖赏,盼莫以等闲观之。
扒人寿有限,生不满百,长成十数年,衰迈十数年,有用之生,为时无多,此十年已较常人受惠多矣!
除天龙二十五式外,另有袖底藏春一式,必须假天龙匕以施之,现附图于后,可于暇时习之,然此招过于凶残,非万不得已之际,或十恶不赦之徒,不可轻易使用,诫之!诫之!
待人以诚,处事以信,制敌以仁,事功以勤,此四者即为天龙之秘,行之当受用无穷……”
燕青看完后,吁了一口气道:“这位老前辈太爱开玩笑了,将天龙之秘渲染那样郑重其事,却留下这点玩意儿,岂不是坑人吗?”
张自新道:“我倒觉得爷爷语重心长,他留下的教训,对我的用处太大了。”
燕青一叹道:“兄弟!你爷爷还留下了一个大祸头,过了年,二十年的期限已到,那魔头的传人也该出世了,第一个要找的对象就是你,你怎么应付呢?”
杨青青道:“张兄弟的剑法已经有基础了,唯心剑式,加上天龙二十五式,都是人间的绝学……”
燕青道:“这些剑式却抵不住蒙面人的……”
杨青青笑道:“这两种剑法变化无穷,却是随心所欲,张兄弟如果服下这十颗回天丸,自然是不同了!”
可是张自新却把十颗药丸用手捏碎了。
张自新淡淡地一笑道:“假如这药真有灵效,我宁可用它来救回十条性命,也不想再用以增加功力。”
二人又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现出钦敬之色。
杨青青叹道:“兄弟你有这种居心,如果再遭不测,那是天瞎了目艮。”
燕青笑道:“天并没有瞎眼,刚才那蒙面人的一剑,不但没伤到张兄弟,反而替他找到了天龙匕,这就是上天有眼!”
张自新忽道:“那蒙面人的剑术很怪,我仿佛见过!”
被他这一说,燕、杨二人也惟有同感。
大家努力去记忆出手的招式。
张自新又道:“我一共只跟三个人动过手,长春剑派的、昆仑的、或者是崆峒的,这剑法不超出这三家。”
燕青一拍手道:“是崆峒的,没错。”
杨青青道:“我觉得也像,但崆峒哪来如此高手呢?”
燕青道:“我想多半是祁海棠蒙面行事,也只有他嫌疑最大,事前借故负气退走,这就是令人起疑的事……”
张自新道:“假如真是他,我们倒是要赶去通知其他四位掌门人,否则他们找到了他,岂不又陷入了阴谋?”
这倒是个急切的问题。
三人也顾不得过年,急忙收拾下山,到了泰安城中,想找到一家五大门派的弟子,叫他急速通知那四位掌门人。
哪知转了老半天,才在一家大宅院前发现了武当门下的标记,可是却重门深锁。
燕青上前叩了半天门,才有一个老苍头出来道:“今天不拜年,各位明天再来!”不由分说,把门关上了。
张自新心里着急,见那老苍头如此不讲理,遂把门敲得震天价响。
饼了一会儿,门是打开了,里面竟出来一列仆役装束的汉子,每人都握着一根粗木棍,虎视眈眈。
当头一个大汉怒喝道:“大年初一的,你们是存心来找晦气的?”
燕青连忙上前道:“我们有急事,要找贵主人。”
那大汉怒道:“本宅没有主人。”
燕青一怔道:“没主人,那么是谁当家?”
那大汉道:“你们连本宅的情形都不清楚,就胡敲门,分明是存心生事,还不快滚,要不是看在大年初一,大爷就给你们一顿狠打。”
燕青这时也生气了,沉声道:“你口头放客气点。”
那大汉叫道:“妈的,老子对你已够客气了!”
话还没说完,燕青伸腕探手,“啪”的一声,已经摔了一个大嘴巴。
那大汉被打得一个踉跄,口角鲜血直流,跟他一起的那汉子见燕青动了手,立刻各举木棍,围了上来。
张自新怕燕青吃亏,正待上前帮忙。
杨青青却一把拉住他道:“兄弟,别紧张,先瞧瞧再说!”
那些大汉似乎都受过武功训练,木棍使得也颇有章法,可是遇上了燕青,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燕青根本不用拔剑,就凭一双空手,应付从容,尽避眼前棍影飞舞,却没有一根能俟近他身边的。
而且他心中还不愿伤人,手下留了几分劲,所以只用掌缘,或劈或砍,多半是落在后颈,用力也不大,只将人震昏为止。
没多大工夫,地上已倒了一大片。
先前挨揍的那个大汉却跑到里面去了。
等燕青将最后一个劈倒在地,里院走出一列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女,每个人都手挺长剑,由一红衣女郎率领。
一上来,不由分说,立刻指挥那群少女进攻。
这群少女的剑法十分精妙,燕青先还能空手近敌,过了几招,险状百出,逼得抽出了剑,才算没被杀死。
杨青青见状也抽出剑道:“你们也该问问清楚,怎么一来就乱砍乱杀……”
那红衣少女冷笑道:“何必还要问呢?”
杨青青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红衣少女道:“你们的来意我们早就弄清楚了。”
杨青青道:“你知道我们是谁?”
那红衣少女道:“管你们是谁,反正你们今天找上门来,绝不会有好事,姐妹们,加劲杀,一个也别放过。”
燕青应付那群少女十分吃力。
而那红衣少女在说完后,挺剑就向杨青青刺来,剑势十分凌厉,杨青青连忙用剑架住,张自新按捺不住,也掣剑加入战圈,帮燕青去迎斗那批少女,同时喝道:“武当门下,怎么会有这种不讲理的人?”
那红衣少女和杨青青边交手,边叫道:“你们知道这儿是武当门下,还敢上门斗事,更不能饶你们。”
叫着剑出更急。
可是张自新加入之后,战况已大为改变,他剑沉力猛,招式又精,刹那间,已有几个少女的长剑被他震飞。
燕青压力一轻,也点倒了两名少女。
那红衣少女见状大急,叫道:“快去请小姐和老仙姑,来人太凶,我们顶不住了!”
就在她叫完之后,燕青又点倒了一名少女。
张自新不会点穴,只好仗着勇力,将对方的武器震飞,可是这群少女并不畏死,滚身出去,拾起兵器,又抢了进来,形同疯狂般拼命!
燕青点倒三人后,其余的少女知道他手法厉害,战法略变,一人拼死进攻,另一人居旁守候。
燕青一出手,立刻就用长剑去攻他的手,这一来又把燕青给缠住了。
当然他要伤她并不困难,可是他知道武当规律甚严,这些少女剑法虽精,却不像受过真传,分明不是正式门下,而且听那红衣少女要去叫小姐,证明她们还不是本宅主人。
照她们拼命的样子,以及门下那些大汉态度,一定是有了误会,所以不愿伤人,想等那所谓小姐来再做打算。
张自新却按捺不住了。
因他只会剑术,除了伤人之外,就没别的办法,而且跟他动手的两个少女又在拼命,急得大叫道:“你们再这样胡闹,我就要伤人了!”
那红衣少女,被杨青青的双剑也攻得无还手余力。
红衣少女听了张自新的话,冷笑道:“杀好了,杀一个就会有一个抵命的,我们四家加起来,人比你们多十倍,还怕你们不成?”
燕青闻言心中一怔,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那红衣少女冷哼了一声,未理睬他的话。
燕青又道:“难道四家的掌门人都在这里?”
那红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你别想从我们口里探听消息,有本事杀光了我们,自己再进去找!”
燕青听出她话中有因,忙道:“你别胡闹,如果四位掌门人都在此地,快请他们出来,我们就是来找他们的。”
罢说完这句话,里面又出来两人,一个是绿衣少女,年纪在二十上下,另外一个却是中年道姑。
那少女先沉声喝道:“大家先退开!”
红衣少女与那四个拼斗的少女都应声退下了。
那少女才冷冷地道:“三位是来找四位掌门人的吗?”
燕青忙道:“是的,在下燕青,这是杨青青,他是……”
那少女冷笑道:“我知道,他是张自新,是天龙大侠后人对不对?”
燕青点点头忙道:“正是,小姐既然知道我们的姓名,必定四位掌门人也在此处,请快通报一声……”
那少女道:“三位找错地方了。”
燕青一怔道:“找错了?那他们不在此地了?”
那少女道:“不在,也没来过。”
燕青道:“这就不对了,如果四位掌门人根本没来过此地的话,小姐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姓名呢?”
那少女冷笑道:“三位的姓名是你们自己通报的。”
燕青道:“没有的事,我们从没通报姓名。”
那少女冷冷地道:“你们没通报,先来过的两批通报过了,每批都是三个人,两男一女,报的都是一样姓名,你们是第三批,因此我背熟了!”
燕青三人均为一惊。
张自新失声道:“有这种事?那一定是有人冒充。”
那少女冷冷地道:“我想也是,不过他们都知道四位掌门人不在此地,你们也不必费事,别处找去吧!”
张自新头脑简单,怔然问道:“燕大哥,有谁会冒充我们呢?”
燕青沉吟片刻,才吩咐道:“张兄弟,把武当给你的信符拿出来给我。”
张自新取出来交给他。
燕青取饼,递在那少女面前道:“前面来的两批人是否也能提出这种身份证明呢?”
那少女接过燕青手中的令符,看了一遍,又递给那中年道姑道:“师父,您瞧瞧这一块是真的吗?”
中年道姑接过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道:“令符是真的,但四位掌门人不在此,三位如别有所命,敝宅一定惟命是从……”
张自新道:“我们就是要找四位掌门人……”
中年道姑摇摇头道:“很抱歉,四位掌汀人不在此处,多半是在西城庄府,三位到那儿去问问看。”
说完将令符还给了燕青。
张自新道:“燕大哥,那我们就到西城去吧!”
燕青却问道:“西城庄家是哪一派的?”
中年道姑道:“三位到了那里自然知道。”
燕青道:“前辈不能派个人替我们去问一下吗?”
中年道姑道:“恐怕不能,日前事态很紧急,除了本门弟子外,已经断绝一切联络,敝宅即使派人去,他们也不会接纳的。”
燕青笑笑道:“张兄弟,你把四面令符都拿出来,交给这位前辈,由她选择一块信符去联络。”
张自新道:“既然四位都在那边,我们自己去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又要找人去通知?”
燕青笑道:“既然有人冒充我们出来寻找四位掌门,可见一定出了什么事情,而且除了那个掌门人,又没人认识我们,恐怕又会有误会,倒不如另请人去通知一下。”
张自新莫名其妙,但仍然将三块铜牌都取了出来。
燕青将那三面铜牌都交给那中年道姑,然后道:“请前辈选定一块,派人前去知会四位掌门,看是如何会面,因我们确有要事,需要商谈。”
中年道姑将昆仑的信符取起看了一下,脸色一变,朝那绿衣少女道:“芳霞,快把大门关上,你带着人在四周严密戒备,发现敌踪后,立刻牵烽火告警。”
那少女愕然道:“他们是真的?”
中年道姑点点头道:“不错,只有昆仑朱掌门人身上的信符没有副份,所以我确定他们是真的。”
那少女神色一庄,正想对三人道歉,那中年道姑却挥挥手道:“你快去吧!事起非常,由我来向他们解释吧!”
那少女立刻救醒了地下被制住穴道的三个少女,迅速分散而去。
中年道姑才朝三个打了个稽首道:“贫道玉贞子,为武当掌门师兄弟第七师弟,适才因不知三位确实身份,诸多冒犯,请三位恕罪。”
燕青连忙回礼道:“在晚也觉得情形有异,所以不敢鲁莽,请问前辈发生了什么事?能否见告……”
玉贞子一叹道:“到里面再说吧!”
三人跟着玉贞子进入内屋,只见房子很大,气派也很堂皇,只是屋中有许多青年少女,都是手执长剑,如临大敌,心中更奇怪了。
进入一间密室后,只见朱梅、灵虚上人与松月三位掌门各躺在一张木榻上,脸色焦黄,神色憔悴,好像受了重伤。
张自新大惊道:“三位怎么啦?”
朱梅看清他们后,脸上泛一片苦笑道:“三位下山了?我们正在替三位担心,苦于一时调不出人手,否则立刻派人上山去保护三位了!三位在山上没有受到袭击吗?”
燕青道:“来了三个蒙面人行刺,张兄弟挨了一剑。”
其余二人也急忙撑起来。
朱梅道:“二位还是躺着吧!张少侠吉人天相,他不是好好的吗?”
灵虚与松月才又躺下。
燕青道:“还好,张兄弟算是命长的,一剑在腰上,不但没受伤。
反把敌人吓跑了,因为那一剑把天龙匕砍了出来。”
罢躺下的灵虚与松月又坐了起来,神情很振奋,朱梅也振奋地道:“天龙匕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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