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星与谢寒云按捺不住,两支剑同时出手,陈其英练子索一抖,居然将两枝剑同时弹开,哈哈大笑道:“姓杜的,她们已经等不及了,你也快上吧!”
杜青沉喝声道:“寒星,寒云,你们下来!”
谢寒星怒叫道:“这狗贼如此瞧不起我们女人,我非要割下他的狗头不可!”
杜青沉声道:“你们是帮我的忙,还是帮他的忙?”
谢寒云一怔道:“大哥当然不会要我们帮忙的……”
杜青道:“那你们也不能帮他的忙!”
谢寒星愕然道:“我们怎么会帮他的忙呢?”
杜青道:“他嘴里说得凶,其实心里比谁都害怕,所以才刺激你们出手帮忙!”
谢寒星愕然道:“难道我们一起上反而对他有利?”
杜青笑笑道:“不错!血魂剑式出手时凌厉非凡,除了发招者本人外,其余都是敌人,他不敢正面与我为敌,所以才拖你们一起下来,想牵制我不能放手施为,因此你们夹在中间,等于是给他帮忙。”
谢寒星顿了一顿才道:“这家伙太狡猾了,那你先在旁边瞧着,让我们来收拾他行不行?”
杜青摇头道:“不行,你们还不懂他的用意,他知道我今天不肯放过他,一心只想逃命,那里还敢找我挑战!”
陈其英怒叫道:“放屁,是你自己不敢应战!”
杜青沉声道:“那你就干干脆脆的找我,不用拖泥带水,把女孩子们也拖进来,你分明是想挟持住一两个,掩护你月兑身……”
谢寒星不服气地道:“他能挟持我们?”
杜青笑笑道:“他这根练子索是专为锁剑而用的,你们剑法虽精,临敌经验太少,很容易上他的当……”
谢寒星道:“我不相信!”
杜青诚恳地道:“寒星,我不是瞧不起人,临阵对敌是技艺与经验各占一半,我承认谢家剑堪称绝世,可是刚才一场混战,你们并没有占到上风,这就是一个例子,因为你们遭遇到的全是一些老江湖。论技艺,他们实在比你们差,完全靠战斗的经验才能跟你们打个平手,已经够你们自傲了,何必还要硬撑呢!”
谢寒月这时才道:“二妹,听杜大哥的话,谢家已不同往前,今后我们要想在江湖上立足,有待学习的事还很多,绝不能一味意气用事!”
谢寒星终于退了下来,谢寒云自然更没有话说,杜青扬剑笑道:“陈其英,现在我们可以放手一战了!”
陈其英脸上微现惧色,因为杜青一言道破他的心事,使他意识到情况的严重,也没有先前那种逼人的气焰了!
谢寒云低声对谢寒星道:“二姐!你该相信杜大哥的话了,单打独斗,这家伙反而心慌。”
杜青仍是从容含笑道:“陈其英,你别害怕,我只想教训你一下,这里是佛门净地,我绝不会伤你的性命!”
陈其英怒吼一声,练子索振得直响,舞成一道匹练,直卷过来。杜青则扁着剑身往外劈去,以防剑刃受到破折,同时扁平的剑身也较易使力,可以触及练索后,迅速收回,收免被练索缠住。
交手数合,依然是势均力敌,陈其英志在夺剑,练索上穷极变化,都是在杜青的剑上打主意,杜青则比较吃力,一方面要防备剑被夺,一方面还要留神本身的安危,更要相机出招抢攻,近乎是一心三用。
不过他使的仍是家传剑法,没有动用血魂剑式,陈其英又急又怒,大声叫道:“姓杜的,你为什么还不施展血魂剑?”
杜青微笑道:“血魂剑式出了手,你这颗狗头就保不住了,我并不想要你的命,能够不用,我尽量避免!”
说着一剑斜掠,抵住练索的一头,挑高甩开,陈其英的练子索是两头使用的,一头抛高,身形往前一移,另一头又直抢而进,杜青刚用剑击落索端的龙头,陈其英冷笑一声,甩高的那一头急起直落,一下子缠住剑身!
杜青见剑身被缠,十分惊慌,连忙往后抽剑,陈其英得意地一抖手道:“过来吧!”
连人带剑,把杜青拉了过来,跌向他的身前。
这一着相当冒险,因为杜青的身子虽然暂时失了平衡,可是两只手全能活动,而陈其英的手中握着软练索,这种兵器在打斗时很占便宜,贴身肉搏,却反而成了累赘!”
丙然杜青还没有冲到他身前,即已放开了握剑的手,双拳齐发,向陈其英的面门上击去!
陈其英假作惊慌地往后一躲,避开了双拳,杜青自然不放松,踏步进前,准备再作攻击时,突然颈上一凉,被一条硬索紧紧地扣住了!
那是陈其英的练子索,此人的身手确实不弱,在这件奇巧兵刃上更有着独到的功夫,锁剑,拉人,甚至于杜青挥拳相应的反应,都在他的预计之中,以他的练子索恰恰合上双方的动作,扣住了杜青!
得手后,他熟练地一转身,绕到杜青的背后,双手一振,握住练索的两头,利用绕回一圈的练索,紧扣住杜青的颈子,哈哈大笑道:“姓杜的,这就是我用来对付血魂剑的绝招,先让你尝尝厉害。”
谢家三姊妹见杜青为人所制,大惊失色,连谢寒月都沉不住气了,摆剑正待攻上去抢救,却被查子强一挥长剑,将她们全拦住了,谢寒星叫道:“你也想插一手!”
查子强摇摇头道:“查某绝无此意,只是劝阻三位不能太冲动,你们上去救不了人,反而会害了他!”
谢寒云急吼也道:“胡说!你巴不得杜大哥被人杀死!”
查子强冷冷地注视她有好一会,才退后道:“你这样-说,查某只好不管了!”
谢寒云得到机会,正想冲出去,这次却是谢寒月把她拉住了道:“小妹,向查大侠道个歉!”
谢寒云瞪大了眼睛充满了怀疑,谢寒月平静地道:“查大侠确是一番善意,是我们太缺乏经验了!”
比较冷静的她已经认清了当前的情况,陈其英正在等待着她们出手,因为他已控制了杜青的行动,如果她们不顾一切地出手,他只需稍为变动一下位置,就可以把杜青调过来成为她们攻击的对象!
谢寒星也看出来了,可是她比较急切,迅速地绕到另一边,同时对谢寒云道:“小妹!
你到另一角上去,我们三处同时出手,瞧他怎么躲去!”
陈其英哈哈一笑道:“你们不妨试一试!”
谢寒月平静地道:“不必试!”
谢寒星道:“为什么,如果我们三路夹攻,他想躲也躲不了!”
谢寒月一叹道:“他的练子索招式很神奇,三枝剑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谢寒星道:“我知道,可是他的练子索套在壮大哥脖子上,要想腾出手来应付我们,他必须放开杜大哥!”
谢寒月道:“你想得太天真了,他对赤手空拳的杜大哥比对我们还畏忌,如果他要分神应付我们,怎么会先放开杜大哥呢?”
谢寒星默然了,陈其英哈哈一笑道:“你们中间毕竟有一个聪明人,谁敢动一下,我只要双手一紧,再高明的接骨大夫,恐怕也无法把他的颈骨接起来!”
谢寒月淡淡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陈其某一笑道:“我要报复的对象是血魂剑,与这姓杜的小子并无怨仇,自然不会伤他的性命,可是对付血魂剑的方法已经泄了底,再用就不灵了,必须找点补偿!”
谢寒月道:“你要如何补偿呢!”
陈其英道:“很简单,把血魂剑诀交出来!”
谢寒月想了一下道:“这个我可不能作主,你得问向杜大哥自己!”
陈其英把手稍微放松,使杜青能开口说话,然后问道:“杜青,你的意思如何?”
杜青呼吸了几口长气,然后才道:“办不到,血魂剑式不能轻易传人!”
陈其英目中杀机顿现:“那你是不想活了?”
杜青仍是从容不迫地道:“我对血魂剑的作风约略有一点印象了,虽然我无法评判他的行为是否正直,但是我对他报复人的手段也不太赞成,世上有一个血魂剑已经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如果大家都成了血魂剑……”
陈其英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倒有点脑筋,血魂剑式的确不宜给太多的人知道,谢大小姐,麻烦你把闲杂的人都赶出去,留下你一个人,外带付笔砚……”
谢寒月一怔道:“做什么?”
陈其英道:“由这小子口述,你做笔录,把血魂剑诀写下来,交给我一个人带走!”
谢寒月道:“这些人肯走吗?”
陈其英道:“那是你的事,如果你想留下杜青的性命,最好是听我的!”
谢寒月低头不语,查子强忍不住怒道:“镇六关,你的心思太卑鄙了!”
陈其英笑道:“难道把血魂剑式公开给大家共享,就不卑鄙了吗?”
查子强道:“我们不要分享剑式,只想除去这个凶人!”
陈其英道:“那好办,我学会了血魂剑式,除去血魂剑的事由我一人负责,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查子强道:“你也不该学血魂剑式!”
陈其英冷笑一声道:“今天我已经跟各位闹得很不愉快,如果不学两手防身的狠招,难保以后没有人来找麻烦!”
查子强沉声道:“如果你学会了血魂剑式,你的作为将比血魂剑更毒辣!”
陈其英笑笑道:“查子强,你对谢大小姐大概还没有死心,所以要硬逼我杀死杜青,以除心月复大患,是不是?”
查子强脸色一变,强忍住怒气道:“姓陈的,你这句话很厉害!查某虽无此心,却也无以自明,因此我退出去让你,不但如此,我还负责把大家都请出去……”
一人连忙表示反对道:“我们不走!”
查手强道:“不!我们必须出去,但是我们不走远,就等在庙门外面,陈其英什么时候出去,我们什么时候割下他的脑袋!”
那人还是不肯,查子强沉声道:“阁下如果不肯出去,就是证明阁下居心不善,查某只有先得罪了,恁着这枝剑也要把大家都请出去……”
那人见查子强发怒了,不敢再说。千手神剑的威名仍是够震慑人的,虽然大家合起来不一定会怕他,可是他如跟谢家这批女孩联合,这边又走了功力最深的萧樵夫与赵九洲,强弱之势就很明显了!
一个个迫于情势,气冲冲地走出殿门,查子强挺剑走在最后,还没有跨出门,杜青开口把他叫住了道:“查兄请留步,你以为我肯交出血魂剑诀吗?”
查子强道:“我们相知不深,但以我的观察,你应该不是贪生伯死的人!”
杜青笑笑道:“那么查兄何必要离去呢?”
查于强正色道:“我在这里,对你的生死必须负责任,我不能让人误会是我逼你就死的!”
杜青豪笑道:“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何必怕人误会呢?查兄的气度还是不够豁达!”
查子强脸上一红道:“也许可以这么说,反正我发誓绝不让这家伙带着剑诀离开,还是避避嫌的好!”
杜青道:“他得不到剑诀的,血魂剑式变化精微,关键全在毫厘之间,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写在纸上也没有用,所以查兄尽可放心……”
查子强一怔道:“那你就写给他好了,这一说出来,他还肯放过你吗?”
杜青笑道:“陈其英口蜜月复剑,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即使把剑诀给了他,他也不会放过我的,甚至会更助长他杀我之心,以便独霸剑诀……”
查子强一叹道:“我也有这种顾虑,只怪你自己不小心,上了他的当,我相信你一开始就施展血魂剑式,绝不会被他制住……”
杜青哈哈大笑道:“要除去这种鼠辈,何须动用血魂剑式,我要取他的性命易如反掌……”
大家都为之一怔,陈其英更是恐慌,将双手扣得更紧一点,杜青运气抗住颈上的压力道:“陈其英,如果你的手再加一分劲,我为了自卫,必须要杀了你!”
陈其英的额上滚下汗珠,双手直抖道:“我不信!”
杜青道:“生死在你自己一念之间,想活命的话,你乖乖地退出去,我不杀你,别人也许还会找你,但你还可以有个一拚的机会……”
陈其英怔了片刻才叫道:“臭小子,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凭你三言两语,就会放了你,少动鬼脑筋,乖乖地把剑诀念出来!”
杜青一笑道:“告诉你那是没有用的!”
陈其英叫道:“有没有用等我看过后决定,如果剑诀没有用,你小子就死定了!”
杜青道:“反正是死,我又何必多事,你下手吧!”
陈其英沉吟良久,终于眼中凶光逼射,双手猛地一抽,杜青颈上运足气一挣,两手朝后一插,身子一弯一拱!
陈其英痛吼一声,身子被弹了出去,手中的练索也丢掉了,尽避捂住腰间,却仍掩不了向外激射的鲜血!
众人俱是一震,定睛看时,杜青双手各握住一柄亮闪闪的匕首,谢寒云认得是韩家姊妹送给他的短剑,立刻欢声叫道:“杜大哥!你真坏,藏着这么好的防身利器,为什么不早点用呢?害我替你急死了!”
陈其英在地上痛得直翻,染得一地鲜血,智海和尚见状不忍,在炉中抓了一把香灰,替他把伤口塞住,说道:“陈施主,你忍住点,千万不能乱动,否则伤口的血水再留个不停,菩萨也救不了你!”
陈其英倒是知道厉害,居然忍住痛,不敢再动了,智海又抓了几把香灰淋上去,然后撕破自己的袈裟,准备替他裹伤。杜青含笑道:“大师!这布太松了,恐怕止不住血,他腰间有垫钢片的熟革腰带,只被我刺破了两个洞,挪一挪位置束紧,比布片管用多了!”
智海怔了一怔,解开陈其英的外衣,果然看见一条很宽的皮带束在他腰间,每边各透了一个小孔,连忙解开带头,挪了个方向,将伤压住了!
查子强一怔:“我想他能创出这种绝招,怎会如此大意,连本身的要害都不加戒备;原来早有预防了!”
杜青微笑道:“他的心思够巧,防备也够周密,只是没想到我身边会藏着一对斩金削铁的利刃!”
陈其英也是够狠的,居然硬撑着站了起来道:“姓杜的,你记着,这次是我走了眼,下次有你瞧的!”
杜青一笑道:“下次你又能怎么样呢?这一套再也骗不了人了!”
陈其英怒叫道:“下次我扣住你的颈子,不让你近身,老远就扯断你的颈骨!”
杜青道:“下次你连我的剑也锁不住的,更别说其他部位了。我劝你还是安份点吧!”
陈其英咬牙道:“笑话,为了对付血魂剑,我在这练索上不知下了多少工夫,一套不行换一套……”
谢寒云连忙将他的练索拾了起来,交给杜青道:“杜大哥!没关系,把练索收起来,叫化子没了蛇就耍不成了!”
杜青笑笑道:“这可不是好办法,他绝不至于只备了一根练索,要想叫他死心,必须从根本上着手!”
查子强微怔道:“杜兄准备杀死他?”
杜青笑道:“难道他还不该死吗?”
查子强皱眉道:“这个我很难说,他的心性行为有取死之道,但是杜兄刚才出手重一点杀死了他,岂不是干脆,现在似乎……”
杜青哈哈一笑道:“刚才不杀他,现在自然也不能杀他,否则杜某岂不是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了!”
谢寒星忙道:“不是这么说,除恶务尽,尤其此人阴险异常,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查子强道:“这也说得过去,江湖上固以道义为先,但也有从权之时,此人留之不仅是杜兄一人之患……”
杜青笑笑道:“我倒不怕他!”
当查子强也说出要杀死陈其英的话后,确实使他有点紧张,等杜青作个表示后,陈其英才又狠了起来,厉声道:“你别太大方,今天不杀我,以后有得你后悔的!”
杜青拿起他的练索笑笑道:“陈其英!我是不忍心太扫你的兴,不过你若是还想凭着这条练索捣鬼,那可打错了主意,为了不使你白费心机,我现在给你看看叫你真正死心的事实!”
说着拿起一柄匕首,将练索一割两段,连续四五下,那条练索寸寸断落,只剩下两端的一对龙头,又手起刃落,将纯钢的龙头也劈成两段,丢在地下道:“姓陈的,如果你要找我报仇,一定得换样兵器!”
陈其英负伤失血过多,脸色本已极为苍白,此刻更是白里透青,几乎站不住了!
智海扶着他送到门口道:“施主,下山去好自将息,善养天年吧,争雄好胜,报仇雪恨,都是很愚蠢的行动,冤冤相报,永无已时,江湖人鲜有善终,这例子太多了,施主能记住老衲的话,必能无穷受用……”
才跨出门槛,外面却进来一个老者,跟他们撞个满怀,智海愕然退后一步,那老者却笑笑道:“陈其英,你还没有被杀死,那倒很难得,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陈其英被他一撞,触动伤处,痛得直咬牙,怒吼道:“你是谁?”
老者笑着从胸前模出很多信封交给他道:“这上面有名字,麻烦你分送一下,最后的一封是给你自己的!”
陈其英诧然地拿起最后一封信拆开,一看之下脸色大变,高声叫道:“你……你就是血魂剑?”
这一叫把殿中所有的人都震住了,连等候在门外的群雄也再度涌人殿里,老者环顾一周,毫无惧色,淡淡一笑道:“老夫不叫血魂剑!”
陈其英叫道:“你不是血魂剑,也定然与他是一伙的!”
老者微笑道:“老夫名叫华闻笛,华夏之华,听闻之闻,管笛之笛,你们都记清了,血魂剑三字乃是你们胡乱为老夫加上的名号,老夫可不承认!”
群雄因他的否认而松弛的情绪,立刻又紧张起来了,华闻笛笑着把陈其英手中的那堆信又取了回来,说道:“既然你们自己来了,就把信领去吧,这里面都是你们与我结仇的原因,看完信之后,如果我冤枉了你们,你们尽避可以来杀死我,我绝不抵抗……”
说着神态从容地走了过去,按照信封上的名字,把那堆信札一一分发出去,每个人都以充满了仇恨的眼光看着他,可是没有一个人有所行动,默默地接过了信,小心翼翼地拆看。
良久,有人长叹一声,低头从殿门出去,片刻后又是一个,接着又是一个,终于全部走光了。
只有陈其英仍是呆立不动,华闻笛笑问道:“陈其英,信中所说的事实你承认不承认?”
陈其英咬咬牙道:“承认!”
华闻笛道:“那么我杀死你的家人并不算冤枉!”
陈其英厉声道:“不冤枉,而且你还很宽大了!”
华闻笛笑笑道:“不错!以你所犯的罪行,百死不足以赎,杀死你的家人的确是很宽大,但是我没有更好的方法来惩罚你,只能做到此为止!”
陈其英厉声道:“你可以连我一起杀了!”
华闻笛摇摇头道:“杀你没有用,你的一条命,抵不过上千的冤魂,我贷你一死而祸延你的家,原来是想叫你受受活罪的,可是我计算错误了,那些人在你心上并没有占多大份量……”
陈其英发出一声狞笑道:“完全说对了,我的家人对我只是一重累赘,如果不是他们拖累着,我更可以随心所欲,自由得多了!你杀死他们,我只有感谢……”
华闻笛哈哈一笑道:“陈其英,你说出这句话,足证我对你的看法没有错,你是个无可救药,不折不扣的恶人,因此我在信上附了一笔……”
陈其英怒叫道:“你最后那句莫明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华闻笛淡淡地道:“我想你应该是明白的!”
陈其英道:“我不明白!”
华闻笛笑道:“回去再仔细想想!”
陈其英冷笑道:“我不会上你的当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打我的主意,就是找不到地方,我不会再引鬼上门,把你带到那里去的!”
华闻笛一笑道:“你以为那个地方很秘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洛阳城外郭家村,绿杨门户郭善人,别人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我岂有不知之理!”
陈其英的脸色大变,身子摇摇幌幌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华闻笛一笑道:“我想知道的事自然有法子知道!”
陈其英的脸形扭曲了起来,显得万分痛苦地叫道:“你杀了他们了?”
华闻笛摇摇头道:“还没有!”
陈其英大叫道:“我不信,照你行事的手法,怎么会放过他们!”
华闻笛脸色一沉道:“我从不骗人,告诉你没有就是没有,不过我也不是准备饶了他们,迟早都会找上他们的,夺人之爱者,人亦夺其所爱,我施报的方法一向是以牙还牙,你等着瞧好了!”
陈其英咬着牙道:“如果你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就要你碎尸万段………”
华闻笛哈哈一笑道:“很多人都有过这个打算,还没有人真正成功过,我倒希望你能试试!”
陈其英差一点又想扑上去拚命,可是才一举步,身上的内创又使他疼得身形踉跄,华闻笛笑道:“陈其英,我以为你最好还是赶回去再搬个地方,假如你能藏到我找不着的地方,那比找我拚命强多了!”
陈其英一言不发,掉头离去,华闻笛对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躲不掉的!”
查子强这时才挺身上前叫道:“血魂剑!”
华闻笛愠然道:“老夫叫华闻笛!”
查子强道:“不管你叫什么,我都要骂你!”
华闻笛微笑道:“很好,你千手神剑不愧为一条汉子;我对真正的豪杰侠客仍是十分敬重的,你骂什么我都洗耳恭听!”
查子强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答复,顿了一顿才道:“我相信你不是坏人,你的作为也近乎侠义,可是你施报于人的手段不够光明,一人犯罪一人当,你怎么能累及无辜?”
华闻笛一笑道:“这句话我反对,华某一生中杀人无数。却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查子强道:“你杀死陈其英的家人就不对,陈其英犯了错,与他的家人何关?”
华闻笛笑道:“陈其英一家十三口,除了他的老母外,全都死有余辜,我杀死他们并不是为了报应陈其英!”
查子强一怔道:“是真的吗?”
华闻笛道:“他的老母还在世,你可以打听去!”
查子强想了一想道:“八荒剑隐萧樵夫的妻子呢?”
华闻笛笑道:“你为什么不问萧樵夫自己?”
查子强辞为之穷,顿了一顿才道:“为什么要我问他们,难道你不能提出解释?”
华闻笛道:“我的解释只是片面之词,不如当事人的证词确实有力,而且揭人隐私,也是我所不愿为的事!”
查子强想了半天才道:“我去问他们,他们肯说吗?”
华闻笛笑道:“如果他们问心无愧,自然不怕告诉你,反之就是我没有做错!”
查子强沉吟片刻才道:“不必去问别人了,目前就有一个人证,这位大师的女儿可是你杀死的?”
华闻笛点点头道:“不错。”
查子强厉声道:“当你杀死那个女孩子时,她才十六岁,难道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也会犯罪!”
华闻笛望望智海笑道:“老和尚!你的记性不错呀!”
智海连忙道:“查大侠,老衲已人空门,对从前俗家事早已抛开了!”
查子强皱皱眉道:“大师!你不要怕他,尽避把真象说出来好了,只要血魂剑杀错了你的女儿,在下一定主持公道!”
华闻笛哈哈一笑道:“查子强,如果老和尚要靠你出头主持公道,那你就太小看他了,远在二十年前,他的剑术就有你今天的火候,埋首潜练二十年,不知比你高明多少出来……”
查子强一怔问道:“大师的俗家名号可肯见示吗?”
智海合什念了一句佛号,平静地道:“老衲已入空门,对从前的事唯恐抛之不掉,实在不想再提起来!”
查子强道:“大师既是武林中人,对是非黑白,无论如何也该表示一下立场。”
智海只合什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查子强皱眉道:“大师究竟要作何表示?”
智海低声道:“种因者得善报,天心虽微,却从无疏漏,施主何必还问呢?”
查子强瞪大了眼叫道:“为什么不问,如果是你自己作的孽,也不能叫你的女儿来补,你可以不闻不问,我却非问清楚不可!”
智海长叹一声道:“施主真是固执难悟,老衲伤人之女,乃有失女之报,这已经够明白了,至于小女夭于及芨笄之年,自然也有遭报的原因。”
查子强一怔道:“什么原因,难道她也害过人?”
智海摇头不答,回身就走,查子强伸手想拦他,杜青已拂然道:“查兄,你管的事情太过份了!”
查子强怒声道:“你护着血魂剑是什么意思?”
杜青平静地道:“我并不是护着华老先生,只是希望你别去逼智海大师了!”
查子强道:“我要帮他女儿争取鲍道,怎么是逼他?”
智海黯然道:“查大侠一片好意,贫衲感谢,但是老衲并不希望大侠再问下去,老衲已人空门,四大皆空,此生已无可恋,如果小女死得冤枉,老衲自会处置!”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殿而去,查子强怔住道:“这个老和尚真没出息……”
华闻笛微微一笑道:“查子强,我很欣赏你择善固执的脾气,但也笑你太笨,老和尚虽然四大皆空,总还有点放不开的地方!”
查子强道:“这话怎么说?”
华闻笛笑道:“我在庙里住了很久,不避形迹,他早巳知道我是血魂剑了,如果他想报仇,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而他无动于衷,当然是知道他的女儿确有取死之道!”
查子强道:“我不相信!”
华闻笛笑道:“那我就没办法了,对一个死去的女孩子,我不愿再说他的坏话,对一个后悔中的父亲,你也不应该再去逼他说出他女儿的丑事吧!”
智海大师虽然出门了,但并未走远,华闻笛的话他当然听见了,但是他毫无表示,查子强只得将信将疑地道:“好!血魂剑,我暂时不追究这件事,不过我也绝不相信你没有妄杀过一个好人!”
华闻笛淡然地道:“你可以继续打听,只要你能提出确实的证据,随时都可以再来找我!”
查子强默然不答,华闻笛又笑着向杜青道:“小伙子,你很不错,总算没辜负我的托付!”
杜青迟疑片刻才道:“老先生,你的真姓名到底是什么?”
华闻笛道:“自然是华闻笛!”
杜青道:“可是韩莫愁说你姓花,名三弄!”
华闻笛神色一沉道:“不错!那是我的化名,这化名只对一人用过,如果他知道我是花三弄,那他一定是我的毁家仇人。”
杜青道:“再晚已经证明他就是铁面无影!”
华闻笛淡淡一笑道:“我也知道了,这几年我寄寓金陵,多多少少也弄出一些眉目,只有待证实而已,既然你能替我证实,你的责任已经尽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杜青一怔道:“韩莫愁怕你报复他,正在到处找你!”
华闻笛笑道:“那是一定的,不过这与你没有关系,你不必插足到我们的纠纷里来!”
杜青道:“前辈准备如何应付他呢?”
华闻苗摇摇头道:“我没有什么可准备的,现在是他怕我,而不是我怕他,只有他躲着我,我用不着去担心他!”
杜青不觉一怔,模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华闻笛却朗声大笑道:“以剑法而论,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四年前他所以敢来找我,只是抓住了我的弱点,知道我在那段时间内不能动手,现在限期已过,该轮到我来对付他了!”
话刚说完,殿中突然闪出一条人影,一身青衣长袍,手执长剑,沉声冷笑道:“华老头儿,你想错了,我不但不会避你,反而来找你了!”
发话的赫然就是韩莫愁。杜青等人都为一震,殿中虽然来往的人很杂,自陈其英等人现身之后,刀光剑影,不相干的闲人早已躲开了,此后只有人出去,没见人进来,竟不知韩莫愁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现在他突然现身,可见他躲在殿中已经很久了。但见他挺着剑,慢慢逼近华闻笛道:
“华老儿,几年不见,你倒是养胖了。如果不是别人指引,我即使见到你,也不容易认出是你!”
华闻笛沉着地打量了他片刻,才淡淡一笑道:“今天不戴面具了!”
韩莫愁笑道:“杜青把我的底细泄漏了,我自然没有再戴面具的必要!”
华闻笛也笑道:“你敢自动来找我,大概是认为剑法练得很好,足够胜我!”
韩莫愁笑道:“那倒不敢说,可是我想到与其等你去找我,不如由我来作个了结!”
华闻笛淡淡地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
韩莫愁道:“不错!我觉得没有找人帮忙的必要!”
华闻笛沉声道:“四年前你杀死我的全家,今天你一个人就想把事情了结吗?”
韩莫愁大笑道:“莫愁湖畔韩家堡,我的家人都住在那里,如果你能把我杀了,慢慢去找他们也不迟!”
华闻笛的脸色忽转为悲愤,厉声道:“没这么简单,我做事一向讲究果报果还,四年前你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家人一个个地杀死,现在我也要同样地加诸于你。”。
韩莫愁笑道:“那恐怕不容易……”。
杜青突然插口道:“老先生,我可以说句话吗?”
华闻笛怒道:“不要你管!”
韩莫愁却笑道:“听他说说也不妨!”
杜青看着华闻笛,然后才道:“四年前韩莫愁杀死前辈全家之事,他的家人并不知道,前辈要报仇只可对他一人,不应迁及他的家人!”
华闻笛怒声道:“十几条命,他一个人就够清偿了吗?!”
杜青道:“这笔帐不是这样算的!韩家的人对他的作为并不知情,怎么能对他的行为负责,而且据再晚所知,除了韩莫愁本人阴险毒辣外,他的家人是善恶分明的正人侠士,前辈既然以不妄杀一人为傲,就不能去加害到他的家人!”
华闻笛大叫道:“小子。你究竟帮谁?”
杜青正色道:“再晚只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说话,哪一边都不帮!”
华闻笛沉声道:“不行,我绝不能如此便宜地!”
杜青朗声道:“再晚对前辈本是十分崇敬,如果前辈坚持以牙还牙,则前辈先前的许多侠义行为也只是欺人之举,而前辈更是个万死不赎的恶人!”
华闻笛怒声道:“你说什么?”
杜青侃侃而言道:“前辈一生杀人无数,举家而残的例子也多不胜数,因为前辈自信所杀之人必有取死之道,再晚尊敬前辈的人格,不加求证就相信了……”
华闻笛道:“你去求证好了,我本来就问心无愧!”
杜青道:“以前的不必说,今天就是一个好例子,韩莫愁的家人很简单,只有一个妻子两个女儿,从来都没有离开家,也没有害过人,如果她们为了韩莫愁而受牵累,则前辈杀死那么多,又将何以为偿?”
华闻笛被他问得怔住了,谢寒月也道:“华老先生,你既然讲究果报,则根本不该找韩莫愁复仇!”
华闻笛瞪大了眼叫道:“为什么?”
谢寒月道:“你毁了别人的家,才招致别人毁你的家,所谓因复果报,就是这么回事!”
华闻笛怔了半天才道:“那么我连这家伙也该放过了?”
说时手指着韩莫愁,杜青平静地道:“那要看他为了什么杀死前辈的全家?”
华闻笛大叫道:“为了想要我的剑决,他不知怎么找到我的,逼着我交出剑诀,我不答应,他仗着我受了誓言的约束,不能与人动手,乃将我的家人作为要挟,我还是不答应。他就当着我的面,将我全家十几口一个个地剜心剖月复,断肢残足,慢慢杀死!”
韩莫愁冷笑道:“如果我不是想在你身上得到剑诀,连你也一起宰了!”
华闻笛怒吼道:“这样一个凶险之徒,难道也能饶过他吗?”
杜青道:“那当然不能,可是前辈对付他,只能算是除恶,不能算为报仇,更不能涉及他的家人!”
华闻笛怔了半天,才大声叫道:“好!算你这小于会说话,老夫认了!”
杜青一笑道:“为了逼取剑诀,不惜大开杀孽,惨戮十几条生命,这样的凶人自然必须剪除,前辈如果早巳说明内情,再晚也不肯放过他的!”
华闻笛叫道:“不用你多事,即使要放过他的家人,老夫也必须将他碎尸万段,才消得心中之恨!”
韩莫愁坦然不惧道:“你说得太容易,我如果没有把握,还会找你来送死吗?””
华闻笛朝杜青叫道:“小子,把你的剑借给我!”
杜青道:“前辈有十年没动剑,恐怕一时手生……”
华闻笛冷笑道:“你以为他会给我时间去练习吗?”
杜青道:“韩莫愁如果是个英雄,他便应该在公平的情况下接受决斗,否则他便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
华闻笛用眼睛瞟了韩莫愁一下,冷笑道:“他正是这样的人,否则四年前,他怎会利用我不能动剑的机会,向我逼取剑笈!”
韩莫愁神色自如地道:“华老头儿,你在口头上尽避占便宜好了。”
杜青道:“韩莫愁你当真想乘人之危?”
韩莫愁泰然地道:“今天不是比武而是决生死!”
杜青朗声道:“在任何情形下都应该将荣誉放在第一位,这是一个剑手最不可缺的胸襟!”
韩莫愁哈哈大笑道:“荣誉,胸襟,这是年青人的玩意儿!活到我这么大,看法就不一样了!”
杜青问道:“你的看法是什么?”
韩莫愁笑道:“一个活着的剑手才是最伟大的剑手!”
杜青顿了一顿才道:“我真希望你的兄弟子侄妻子都在旁边,让他们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韩莫愁微笑道:“那要怪你不好,如果你早把华老儿的行踪告诉我,我一定会带着家人前来观战的!”
杜青忍无可忍地道:“韩莫愁,你是天下最卑劣的懦夫!站在剑手的立场,我也不容许剑手的行列中有你这样一个败类,因此我要先向你挑战!”
华闻笛立刻叫道:“把剑给我,不要你多管闲事!”
杜青道:“华前辈!你找他拚斗是为了私仇,我则是为了公义,私不掩公,你可得等一下!”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杜青!你口头上说得好听,其实何尝不是一片私心,你说华老头儿十年不模剑,这话有谁相信?”
华闻笛怒道:“老夫如果不为了誓言的约束,四年前岂能容你猖狂!”
韩莫愁笑道:“那时在你的家人面前,你为了装样子,硬着头皮也得挺下去!”
杜青立刻道:“韩莫愁,这种话说得太赖皮了。华前辈如果要装样子,在他家人全部惨遭杀害就可以找你一拚!”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那时已迟了,我就防他这一手,所以首先把他杀伤了,再开始威逼他的家人,而这老家伙也是利用那个机会偷偷地溜走的……”
华闻笛怒道:“我不走,难道还等你来慢慢宰割?”
韩莫愁含笑道:“你月兑身溜走,自然是想日后报仇。想报仇,我怎能相信你这几年内不动剑,听任剑法荒疏,只要没人看,你偷偷练剑有谁知道!”
华闻笛脸色一沉对杜青道:“这个人对我如此侮辱,你还要抢在我前面出手?”
杜青还没有答话,韩莫愁已抢着道:“华老头,如果你在这几年真的没有动过剑,我倒是不好意思占这个便宜,但你必须提出证明!”
华闻笛况声道:“君子之慎在于独,我完全凭良心约束自己,有什么可证明的!”
韩莫愁道:“不然!这种事别人无法证明的,谁也不能一天到晚盯着你,但是有一个方法立可证明,所谓拳不离手,曲不高,尤其是剑法,更须时加勤练,你有没有违约,一动手就可以知道!”
华闻笛道:“这方法可不够精确,老夫在近年来以杖代剑,虚空比划,手法并未荒疏!”
韩莫愁笑道:“剑是剑,杖是杖,分量,形状都有着很大的造诣,一动手立见分晓!”
华闻笛道:“那些剑法老夫已烂熟于胸,纵因器具之异,差别也很小。只要换了真剑,十几个回合之内,老夫立刻可以体会其中要诀,心与剑合了!”
韩莫愁点点头道:“这句话出自你的口中,我倒是无法否认,这样吧,我们先试手十五招,让你顺顺手,十五招后,大家再施展精招搏杀……”
杜青立刻道:“华前辈,别上他的当,他分明是在分散你的斗志,想在十五招内乘机出绝招刺杀你……”
韩莫愁豪笑道:“这十五招内只是我的约束,华老头儿如果有本事,第一招杀了我也行,这样总不能说我占他的便宜了!”
杜青道:“如果你在十五招内趁机暗算呢?”
华闻笛况声道:“随他的便,老夫如果在十五招内被他杀死了,则证明他的剑法高出我很多,即使能勉强挡过十五招,仍然不免于死……”
杜青道:“前辈!再晚看过他的剑法,确已今非昔比,前辈贸然应战,可能会吃亏的!”
华闻笛怒道:“我等了四年多,心如火灼,一刻也等不下去了,还是把剑给我吧!”
杜青道:“再晚跟他也有一些过节,当仁不让,前辈最好还是等一下!”
韩莫愁大笑道:“华老头儿,这小子是一片好心,他见过我的剑法了,估模你那几手玩意儿已不足为敌,所以才抢着下场,让你模清我的虚实再斟酌应付,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呢?”
华闻笛顿了一顿才道:“杜青,你是这个意思吗?”
杜青只好点点头,华闻笛脸色一动道:“那么你认为我是真的不如他了?”
杜青略加沉吟才道:“假如前辈的血魂剑仅止于再晚所知的那些变化,此战确实凶危!”
华闻笛脸色又是一动,然后淡淡地笑道:“那么你抢先出战,是否有胜得他的把握呢?”
杜青道:“没有!可是再晚能叫他尽出精招,以前辈对剑法的研究,细心揣摩当不难想出破解之法!”
华闻笛道:“他会给我时间去细心揣摩吗?”
杜青道:“那自然不会,可是前辈见情况不佳时,抽身一走还来得及!”
华闻笛道:“我能逃出多远?”
杜青手指谢寒月道:“再晚与谢小姐已有婚约,再晚如不幸身亡,谢小姐必不忍独生,拚命缠他一阵,前辈当有充裕时间!”
华闻笛居然一笑道:“杜青,我有点不明白了。你拼了命来保全我这个老头子,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杜青慨然道:“韩莫愁虎子狼心,已经存心揭开伪善的乔装,露出狰狞的面目,为害武林,乃意料中事。为武林安危计,必须要有个制他的人!”
华闻笛长叹一声道:“你的居心可佩,只是你找错人了。老夫年事已衰,形将就木,恐怕有负重托!”
杜青道:“不!前辈丰富的经验,深厚的造诣,才是他唯一所惧的,否则他也不会费尽心力搜索前辈的行踪了,查兄!现在你可以明说了,散布消息,将各位引到此地的是不是这个人?”
查子强怔了半天才道:“有点像,也可能不是!”
谢寒云怒道:“你连这个人都认不出!”
查子强道:“那个发出通知的人声音很像他,面貌却又不对!”
杜青笑道:“那就不会错了,韩莫愁擅易容之术,经常以各种面目身份现于江湖,只是声音口调改不了,华前辈也是从他的口音中判断他匿居金陵!”
查子强道:“假如真的是他,我也有点责任,定然会昭告天下武林同道……”
杜青道:“那恐怕太迟了,查兄如果肯助一臂之力,让华前辈安然月兑身,才是就急之务!”
查子强道:“血魂剑正邪未明,我不能冒昧从事!”
杜青道:“血魂剑之正邪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使此人得逞,天下将永无宁日!”
查子强还在犹豫,华闻笛却哈哈大笑道:“杜青,你考虑得太多,而且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我不相倍韩莫愁会如此厉害……”
杜青道:“等你相信已太迟了!”
华闻笛笑道:“这个将来制裁他的任务,还是留给你自己去担任吧!”
杜青急了道:“再晚自知所能不足以担此重任!”
华闻笛大声笑道:“这个不必担心!韩其愁逼要我的那份剑笈足够制住他,这份东西我已经交给一个人保管,假如我死在他的剑下,那个人自然会交给你!”
杜青道:“前辈的剑笈如能制住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华闻笛一叹道:“那剑笈上所栽的剑法,比我的血魂剑还要歹毒几倍,所以我不敢轻习,必须要找个心地光明的人去使用,才不致流毒人间,经过刚才的一番情形,我知道你足堪信任……”
韩莫愁目射异光,哈哈一笑道:“你委托的那个人怎会知道要把剑笈交给谁呢?”
华闻笛笑道:“那个人就在附近,我刚才大声说话;那个人已经听见了!”
韩莫愁冷笑一声道:“很好!我知道你自己还没有练成那份剑笈上的功夫,赶在今天来找你,也是想知道你把剑笈如何安排的……”
华闻笛道:“你知道了也没有用,除了杜青之外,谁都别想得到它!”
韩莫愁道:“杜青得到它的机会也不多!”
华闻笛转脸对杜青道:“小伙子,你听见了,想想你身上所负的责任,无论如何也别做傻事,能留得性命,才是最聪明的,现在把剑给我!”
杜青迟疑片刻才把剑交出来,华闻笛取剑在手,抡了一下道:“最好你现在就走!”
杜青摇头道:“不!韩莫愁狡计百出,我的行动早在他的监视之中,如果我现在离开,前辈托付的那个人跟我接触后,反倒是自速其祸!”
华闻笛道:“你留在这里更糟!”
杜青笑笑道:“不要紧,韩莫愁想取得剑笈之心,比杀我之心急切,我只要问明一句,前辈托付的那个人多大岁数?会不会武功?靠得住吗?”
华闻笛道:“你问这个干吗?”
杜青笑道:“我一定要知道,以为今后应付之策!”
华闻笛道:“那是个年青人,会一点武功,而绝对靠得住。”
杜青笑道:“那就够了,前辈要他把剑笈交给我,他大概不会自己侵占的!”
华闻笛道:“那当然!我行事之先,早作了周密的考虑,信不过的人,我绝不交给他的!”
杜青道:“前辈曾否想到,如果韩莫愁杀了我,这剑笈又将如何处置呢?”
华闻笛道:“自然考虑到了。我答应他,如果你死了他就有学习的机会,但条件是杀死韩莫愁,替我们报仇!”
谢寒云忍不住道:“你干脆把剑笈送给那个人算了,为什么又要把杜大哥牵在里面呢?”
华闻笛笑笑道:“你们这两天的行动我十分清楚,杜青已经跟韩莫愁结下怨隙了,没有我的事,韩莫愁也不会放过地!我这样做,等于是给杜青一重安全的保障!”
杜青笑道:“前辈说出那个安排后,再晚已经想到前辈的用意,所以才不急着离开!”
华闻笛怔了一下道:“你能猜测到我的安排?”
杜青道:“是的,前辈本人潜居金陵,自然搞清了韩莫愁的身份,再晚在韩家堡的一举一动,前辈岂有不知之理?以前辈行事贯澈始终的一向作风,想来不会叫再晚涉险的……”
华闻笛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真不错!原来你早就算准老夫的心意了!”
杜青正色道:“华前辈,话要说清楚,我可不知道剑笈的事,更没有存心占这个便宜!”
华闻笛道:“那当然!如果你有此居心,我会先杀了你,还肯把剑笈交给你?”
杜青又道:“我知道韩莫愁就是铁面无影的化身后,就更知道他居心的奸险,所以不惜揭穿他的真面目,跟他作对,原是寄望于前辈能剪除他的,可是我又担心前辈非其敌,所以才拼命想为前辈略尽绵薄……”
华闻笛摆手道:“我全知道,我到最后才决定把剑笈给你,也是为了这原故,不过你要小心一点,如何能避过韩莫愁的耳目而得到剑笈,还要靠你的努力!”
杜青笑笑道:“这一点我会设法的,所以我才要把那个人问问清楚,以便必要时有所准备,而且我留下来观看前辈与韩莫愁之战,也是想对他的剑法多一分了解……”
韩莫愁冷笑道:“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杜青道:“我要想得到剑笈,必须先月兑开你的监视,那虽不难,可是时间不能太久,因此我必须对你有个充分了解,好在极短的时间内,筹定制你之策!”
韩莫愁脸色一变,随即冷笑道:“咱们等着瞧吧!华老头,你准备好了没有?”
华闻笛道:“准备好了!”
韩莫愁突然出剑,华闻笛举划招架开,铮然声中,双方都不动声色,韩莫愁微笑道:
“一招了!”
接着举剑再攻,发招极快,剑势却十分平常,华闻笛倒的确是久未用剑,动作显得荒疏,只能敌住他连绵的攻势,间或还攻一两招也是试探性的,手下并未用力,大概是想利用机会练练手,所以守多攻少!
韩莫愁一面搏斗,一面报数计招,等他十五招使完之后,华闻笛也渐人佳境,招式一变而为凌厉,这时不仅查子强与杜青对这场剑斗十分注意,连智海老和尚也回到殿门口张望着,谢家姊妹与那些女孩尤其紧张。因为这等绝代高手的比剑,一辈子也难见到一两回!
第十六招将要开始,韩莫愁倏地退后一步,举剑冷笑道:“华老儿,我这一剑就要分出胜负!”
华闻笛刚想举步进招,听见他的话站住了脚步,说道:“没有这么容易吧!”
韩莫愁微笑道:“一定可以,而且我必胜无疑!”
华闻笛实在有些难以相信,说道:“老夫倒要试试看,你有什么妙招能将老夫击败!”
韩莫愁道:“岂止击败而已,我还要你身首异处!”
华闻笛大笑道:“那当然了,今日乃生死之战,老夫如果落败,也不指望能活下去!”
韩莫愁大笑道:“你是闻名宇内的剑手,我若在一剑之下将你杀死,似乎太可惜了,因此我想在未发之前,将剑招试练一遍,让你瞧瞧能否破解!”
华闻笛道:“那不必了,你先试演出来,使我有了准备,你很可能再难以达到目的了!”
韩莫愁笑道:“没关系,我实在是希望你能破解,让我从事更深一层的钻研!”
说着用剑朝前一指,随即收了回来道:“就是这一招!”
华闻笛怔住了,其他人也都怔住了,韩莫愁出手的部位是指向前心,上下左右可以随意变化,但绝不是什么致命的绝招,因为用这个方法变招,等于是向人家打招呼,无论多差劲的剑手,也知道设法应付防备!
华闻笛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其他的动作,不禁诧声问道:“底下要如何变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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