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堡垒里边,楚天遥的独轮车停在龙剑虹的面前,拔出了龙剑虹的佩剑,缓缓的向她左臂切下,龙剑虹“千日醉”的药力尚未解除,浑身乏力,无法动弹,闭上眼睛,只觉那冷冰冰的剑锋,已是触及了她的肌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轰”的一声,一团火焰,烟雾迷漫,杂着嗤嗤的声响,突然从外面飞来,正向着楚天遥那辆独轮车掷去。
楚天遥认得这是七阴教主以前所使的一种最歹毒的暗器,名为着雾金针火焰弹,当日他在那庙之中,便是被这毒焰所伤,这才变成残废的。
这刹那间,楚天遥吓得魂不附体,只道是七阴教主诈死,现在突然前来取他的性命。这时,他哪还顾得及伤害龙剑虹,独轮车急忙后退,轰隆声响,独轮车撞到墙上,把楚天遥摔了出来。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剑虹姐姐,我来啦!”
萨力雄发出了两记劈空掌,掌风呼呼,将毒火煽落阶下,但他吸进了少许毒雾,亦自觉得有些昏眩,姬尤急忙塞给他一颗药丸,随即便奔下台阶,大声喝道:“野丫头,我正要找你,你见了师怕还敢无礼么?”
原来闯进来的这对男女,正是周志侠和阴秀兰,他们二人到董家堡去处理七阴教的善后事宜,遇到了逃月兑出来的教徒,始知所发生的事变,过半数的教徒已被姬尤掳走了。阴秀兰和周志侠带了一个得力的教徒,一直追踪到这荒岛,堡垒外面把守的教徒,见是教主的女儿来到,当然不敢声张,因此阴秀兰轻轻易易的便直闯到了堡垒的月复地,恰好撞到龙剑虹遇难,阴秀兰来得正是时候,一颗毒雾金针火焰箭,便将楚天遥吓退。
阴秀兰和姬尤打了一个照面,她从女教徒的口中知道了姬尤的形貌,知道七阴教便是毁在此人手中,不禁怒火中烧,大声骂道:“你是哪门子的师伯,胡说八道:“姬尤哈哈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念在你母亲与我也算得是一脉同源,我可以饶你不死。你还不按本门规矩,叩见尊长么?”阴秀兰怒不可遏,冷笑说道:“好吧,只要你敢受我的礼!”突然低头一瞌嗖嗖连声,发出了三支毒箭,箭杆中空,内藏毒粉,跟着喷射出来。
姬尤大袖一拂,将三支毒箭拂开,袖管里也飞出了一团蓝色的烟雾,他的所学和阴秀兰不相上下,两种毒粉,互相克制,彼此都伤害对方不得。
周志侠提刀急上,嗖、嗖、嗖,连劈三刀,周志侠的家传刀法,刀快力沉,姬尤的武功虽属不错,却是抵挡不住,避开了两刀,第三刀便在他的肩头上划下了一道伤口。
楚天遥这时才看清楚了,来的不是七阴教主,坐上了独轮车,冷笑说道:“哼,原来是你这个贱婢!”他知道姬尤足可对付得了阴秀兰,有恃无恐,拾起了那柄佩剑,又要来伤害龙剑虹。
阴秀兰叫道:“你别顾我,先去救人!”周志侠杀退了姬尤,大喝一声,疾奔过去,拦住了楚天遥,楚天遥冷笑道:“你这小子也要来找死么?”铁扇一敲,周志侠的金刀给他引开,楚天遥肩头一指,点向周志侠的虎口,他的武功在周志侠之上、几招一过,非但化解了周志侠的攻势,而且还连连反击。
周志侠急中生智,突然扑倒地上使出“滚地堂”刀法,咔嚓一声,砍坏了他那架独轮车的轮子,楚天遥瘫痪,走动不得,武功虽强,却是无可奈何。独轮车一坏,他只好盘膝坐在地上,挥扇护身,只有防守之功,毫无进攻之力。
周志侠不再去理会楚天遥,急忙向龙剑虹奔去,还差几步就要跑到,忽听得一声喝道:“好小子,给我站住!”发话的正是萨力雄,他服了姬尤的解药,精神恢复,哪还容得周志侠在此逞强?
萨力雄人还未到,劈空掌先行发出,周志侠但觉一股大力撞来,不由自主地退了三步,说时迟,那时快,萨力雄已是凌空跃起,搂头一抓,径抓下来。
周志侠一招“横架金梁”,刀口向上,迎着萨力雄的手臂。岂知萨力雄的擒拿手法,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人在半空,就在这刹那之间,身躯往下一沉,左掌横击,右掌穿出,但听得“铛”的一声,正击中了周志侠的刀柄,萨力雄神力惊人,连柳泽苍都接不起他的掌力,何况是周志侠?给他一击,登时虎口震裂,大刀月兑手飞出,幸而周志侠临危不乱,用了一个“月兑袍解甲”的家数,避开了萨力雄右掌的擒拿。萨力雄认出了他的金刀家数,哈哈笑道:“你是金刀寨主的儿子么?来得正好,看在你老子的份上,我也可以收你做一个从人。”
幸亏萨力雄想把周志侠活擒,用来威胁金寨主,因此未曾施展杀手。萨力雄的携拿手法精妙之处不及娄桐荪,但功力之高则有过之,周志侠使出浑身本领,仅仅解拆了三招,第四招便给他抓着。
萨力雄哈哈大笑,把周志侠一摔,叫道:“徒儿,将他缚了起来!”话犹未了,忽听得暗器破空之声,陡然间一溜金光,迎面飞到,与此同时,周志侠未曾摔到地上,却给另一个突如其来的老者接去了。
原来正是张玉虎、凌云凤这班人及时赶到,发暗器的是于承珠,将周志侠接去的是谷竹均。
于承珠号称“散花女侠”,金花暗器,厉害非常,萨力雄挥动双袖,腾挪闪展,转眼之间,身上披着的兽皮和一件上衣,已是蜂窝似的,给金花瓣割得破破烂烂,于承珠见金花伤他不得,也自骇然。
其实萨力雄比她更为惊骇,萨力雄的外家功夫已练到登峰造极,铜皮铁骨,普通刀剑,也难把他刺伤,寻常暗器,根本近不了他,即算沾上了身,也会给他震开,现在给于承珠的金花割破了他所披的粗厚兽皮,身上好几处穴道隐隐作痛,若再空手抵御,实已难以支持。
萨力雄大吼一声,双臂一振,跳出金花交织的网,两边衣袖全给金花削去,手臂上划破了无数道淡淡的血痕。他一跳出圈子,立即抓起了自己的兵器——那对八角紫金锤,就在这时,于承珠运剑如风,也已追到了他的背后。
萨力雄给金花划破了皮肉,未曾伤着筋骨,神力还在,反手一锤,有如怒涛扑面,泰山压顶,只听得“铛”的一声,于承珠凌空飞起,原来她已发现此人不可力敌,在绝险的情形下突然使出巧招,剑尖在锤头上一点,借力飞起。说时迟,那时快,她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剑光从萨力雄的头顶削过,萨力雄一锤击上,又是“铛”的一声,于承珠已落在三丈之外,萨力雄方觉头顶一片沁凉,原来他那乱蓬蓬的头发,已被削去了一大片了。
这几招性命相扑,迅如电光石火,于承珠虽是稍稍占了便宜,双臂亦已给震得酸麻。喘息未定,萨力雄又再扑到,于承珠使出“穿花绕树”身法,连避数招,萨力雄暴怒如雷,急切间却是无可奈何,但他舞劾双锤,金光绕体,风雨不透。于承珠双臂酸麻,剑法的灵活大减,却也不敢和他抢攻。
这时,谷竹均已把周志侠的穴道解开,替他推血过宫。周志侠喘了口气,说道:“这人厉害得紧,霍大侠没有来吗?”他认为只有霍天都可对付得了,是以有此一向。
比竹均注目战场,对凌云凤道:“这人是大汉神魔萨力雄,三十年前曾败在乌蒙夫之手,我只道他已死了,却原来还在此间出入武功不在管神龙之下,久战下去,于女侠怕要吃亏。”
凌云凤和江湖豪杰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碰到强敌,都有人提起霍天都来,这次也不例外,凌云凤为他而感到自豪,也为他而感到惭愧,心中想道:“天都啊,天都,别人对你这般重视,期望殷殷,你难道全无感觉。”想到此处,她骤然站了起来,说道:“且待我来试试,若是不成,谷老前辈,你再来吧。”周志侠这才发觉凌云凤在场,放下了心。
凌云凤上场便取饱势,二脚踏中宫,青钢剑扬空一闪,立即分心刺去。萨力雄在荒岛上练成了绝顶的外家功夫,本欲复出江湖之后,和乌蒙夫一决胜负的,哪知这次碰到了于承珠,斗了三十来招,兀自无法取胜,心中已是焦躁不堪,这时见又是一个女子杀来,而且出手便攻,竟似毫不把他放在眼内,不禁大怒,心道:“若是我连两个年轻的女子也拾掇不下,还谈得上什么重出江湖?”当下趁着于承珠正在用穿花绕树身法避开之际,运足了十成力道,双锤交磕,向凌云凤两边太阳穴夹击,这一招有个名堂,唤作“金鼓雷鸣”,正是他七十二手金锤中最刚猛的一招。
岂知凌云凤的剑法奇诡之极,看似正面刺来,中途突然变了方向,唰的一声,从他耳门削过,剑锋触及系削去了他的一小片耳朵。本来凌云凤这一剑要刺对方的太阳穴的,不仅是想削耳朵而已,但给他的锤风所迫,剑尖歪了少许,失了准头,萨力雄才得以仅伤一小片皮肉。
萨力雄到底是个久经阵仗的人,见凌云凤的剑法如此神奇,心中虽是怒极,却已不敢有丝毫轻敌,强自抑下怒气,一锤护身,一锤攻敌,连发三锤,凌云凤给他逼得转了三个圆圈,好不容易,才化解开去,心中亦是暗暗吃惊,这萨力雄果是名不虚传。要知凌云凤的剑法虽然精妙,轻身的功夫则还比不上于承珠,所以她乘敌人心浮气躁之时,可以一剑得手;但在应付敌人强攻的时候,闪避起来,却又比于承珠吃力了。
于承珠得凌云凤替她一挡,缓了口气,精神复振,挥剑攻上,萨力雄自使到一招“五丁开山”,双锤轰击,忽觉脑后风生,原来是于承珠用了“穿花绕树”的身法,从空隙处穿入,青钢剑一招“白蛇吐信”,剑尖已堪堪触到了他的背心,萨力雄逼得双锤一分,一捶前击,一锤后挡,虽然化解了于承珠的剑招,但凌云凤所受的压力也相因减弱了一半,足可以应付自如。
双剑相联,伊若玉龙天矫,紧紧裹着萨力雄那对金锤,金光白光,互相纠结,此退彼进,快逾飘风,但听得呼呼风响,却不闻兵器碰击之声,原来萨力雄这时己不能迫使对方和他硬拼,凌、于二女遂得以舍短用长,以轻灵迅捷的剑法和他游斗。
凌云凤和于承珠联剑抵敌,当然比不上和霍天都那样配合得妙到毫颠,但上乘剑法本来就有共通之处,何况霍天都所创的天山剑法,其中一大部分也是从张丹枫所授的剑诀领悟而来,所以她们二人配合,威力亦是大增。萨力雄的外家功夫虽已练到登峰造极,比之乔北漠却总是逊了一筹,乔北漠可以胜得凌云凤和霍天都的双剑合壁,萨力雄应付凌、于二人的联剑,却是稍处下风。
在凌、于二人和萨力雄恶斗的时候,张玉虎与万天鹏亦来救人,张玉虎奔向龙剑虹,万天鹏则上去援助阴秀兰,他与姬尤打了一个照面,心头一顿,登时血脉贲张,双眼火红,怒声喝道:“老贼,你还认得我么?爹爹啊,孩儿今日替你报仇了!”说到最后一句,突转悲声,那对判官笔也立刻向姬尤点去。
原来当年和管神龙同往暗杀万天鹏父母的那个苗人,便正是姬尤,管神龙因为是赤霞道人的师侄,奉赤霞道人的遗命要杀万家树的;姬尤则因为万家树是七阴教主的好友,同时又为了要和管神龙结纳,所以做了他的帮凶。虽然事隔数年,万天鹏当时年纪还小,但姬尤相貌特别,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见面一招,万天鹏便即出家传绝技,双笔横拖过去,连点姬尤的七处大穴。姬尤大口一张,忽地喷出一股白烟,但与此同时,阴秀兰双指一挥,一粒蜡丸“波“的一声裂开,也发出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姬尤那股白烟本要把万天鹏迷倒的,却给阴秀兰所发的异香解了。
烟雾弥漫之下,但见人影疾分,一声惨叫,万天鹏双笔横拖过去,在姬尤身上戳了四五处伤口,但他因受迷烟一喷,虽然立即得到解药,却也不免稍感晕眩,双笔失了准头,点不正穴道,姬尤虽受重伤,尚未栽倒。大声叫道:“来人啊,来人啊!”那班七阴教的女徒见到教主的女儿来了,哪里还会助他?萨力雄有心相助,却是自顾不暇。喊声未绝,阴秀兰手起刀落,将他劈翻,万天鹏飞出了一支判官笔,将他钉在地上,眼见不能活,万天鹏拔起笔来,沉声说道:“爹爹呀,孩儿给你杀了一个仇人了!”想起父母去世的惨状,大笑之后又不禁流下泪来。
阴秀兰眼光一瞥,只见张玉虎正把龙剑虹抱在怀中,不觉又是欢喜,又是悲酸,再一看时,方才发觉张玉虎面上惶急的神情,龙剑虹星眸半开半闭,似乎是中了麻汗药的模样。阴秀兰走了过去,叫了一声:“姐姐。”龙剑虹被张玉虎抱在怀中,无力挣月兑,急得满脸通红,低声说道:“快放开我,我没事!”阴秀兰微笑道:“不要紧,剑虹姐姐大约是受了千日醉的药力,并无内伤。”掏出一粒解药,给龙剑虹吞下,跟着替她推血过宫。张玉虎道:“多谢阴姑娘。”阴秀兰微笑道:“我替龙姐姐解除药力,要你多谢做什么?”龙剑虹气血畅通之后,体力迅即恢复,一跃而起,说道:“还有一个凶恶的敌人呢,不要说笑了,咱们快去帮忙凌、于二位姐姐将他除了。”
萨力雄以一敌二,本就略处下风,听得姬尤临死的怪叫,更是心神大乱,片刻之间接连受了三处剑伤。幸而他的外家功夫已练到登峰造极,勉强还可支持,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待张玉虎扑上,立即大吼一声,奋力一锤,将于承珠逼退了两步,从缺口冲出,一锤向张玉虎击下,臂一伸,跟着圈去。他看张玉虎年纪轻轻,料想功力有限,满以为一锤子可将他击晕,跟着便可将其活捉,作为人质。正因为他有这个想法,生怕一锤将张玉虎打死,所以只用了五成力道。
哪知张玉虎年纪虽轻,气力却大,萨力雄用了全力,或者可以胜他,如今只用了五成力道,反而被他的刀背一拍,将金锤荡开,跟着使出瑜枷术的“滑”字诀,待到萨力雄的手臂穿过他肘弯,他突然滑了出来,反手将他圈住,龙剑虹趁势一剑,唰的一声,又在他的背心,划破了一道道长长的伤口。
龙剑虹力透剑尖,要在他背上刺个透明的窟窿,张玉虎也正在用携拿的手法,要拗断他的手臂。就在这一瞬间萨力雄腰躯一弯,向前撞去,他比张玉虎高出一个头,这一撞正撞中张玉虎的额角,他的外家功夫登峰造极,头颅如铁,只听得“蓬”的一声,张玉虎给他撞得痛彻心肺,眼睛发黑,不由自己地放松了手,跄跄踉踉的直向后退,幸而张玉虎的内功根基深厚,这才不至裁倒当场,但在那片刻之间,亦已不辨东西南北。
萨力雄这一招二用,在他弯腰前撞的时候,也就同时消解了龙剑虹的剑势,龙剑虹的剑尖从他的背心滑开,刺中了他的肩脚骨,竟似刺中了一块铁板一般,“铛”的一声,发出了金属的声响,剑尖微弯,龙剑虹也给那股反弹之力,震退了数步。
眼看萨力雄就要束手就擒,想不到突然生此变化,于承珠见状大惊,运剑如风,急急跟上。
萨力雄害怕于、凌二女联剑的威力,撞退了张玉虎之后,也顾不得再去伤害龙剑虹,脚步不停,夺门逃命。
把守大门的是谷竹均,见萨力雄奔来,急忙一手推开了周志侠,一手提起了青竹杖迎胸便点,萨力雄长臂斜抄。谷竹均的竹杖点穴乃是武林一绝,手法奇妙之极,竹杖一颤,闪缩不定,萨力雄这一抄落了个空,“卜”的一声,青竹杖点中了他胸前的“玉龙穴”,萨力雄哼了一声,双臂一振,竟从谷竹均的头顶飞过,出了大门。“玉龙穴”乃是人身大穴之一,若被点中,全身瘫痪,但萨力雄竞似视若无事,谷竹均也不禁骇然。
其实萨力雄心中的骇惧亦实是不在谷竹均之下,他被点中,也几乎闷得透不过气来,想不到今日来的这一班人,老的少的,竟然全是高手,哪里还敢恋战?
张玉虎稳了身形,疼痛稍减,把手一模,额角上已肿起了好大一块,张玉虎几曾吃过这等大亏,勃然大怒,跟着追出。
萨为雄熟悉岛上地形,转弯绕角,在树林里兜着圈子,于承珠、凌云凤、张玉虎三人衔尾疾追。于承珠轻功最高,但她一人之力,却不足以制服萨力雄,好几次追到身后,都给萨力雄迫开,于承珠没法,只好一面发出金花暗器,阻迟他的脚步,一面等待凌云凤上来。过了片刻,凌云凤也渐渐追近,与萨力雄的距离已不到一箭之地了。
忽听得林中呐喊的声音,有几枝冷箭,嗖嗖射来,于承珠把眼一望,只见前面茅草深处,现出一大堆人,围成一个圆圈,好像围捕什么野兽似的,向着圈子中心放箭。这些人原来就是她带来的水寨弟兄,他们见有人奔来,未辨友敌,所以有几支冷箭射到,一见是于承珠,当然立即停止。
可是萨力雄也趁此机会,立即飞奔过去,草丛中有人叫道:“师父救我!”“萨兄救我!”听声音竟是他的徒弟卜绍和铁扇书生楚天遥。
于承珠叫道:“不可放走此人!”一连串金花跟着发出,萨力雄双锤挥舞,磕飞金花,震落冷箭,但他的手臂也仍被一朵金花掠过,锋利的花瓣,又在他的虎口附近,划了一道伤痕,他稍一迟疑,竟然不去救自己的徒弟,却从那一堆人的旁边掠过,信手抓起了两个头目,向于承珠掷来。于承珠怕伤了自己的弟兄,只好停发金花,接过那两个头目,萨力雄扭头疾跑,转了一个方向,进入一个山洞去了。
就在此时,围着放箭那一群喽兵,又有几个仆倒地上,于承珠顾不得再去追萨力雄,上前一看,只见圈子中间,茅草深处,楚天遥盘膝坐在地上,另一个人倒在他的脚边,身上插了无数利箭,正是萨力雄的徒弟卜绍。
原来刚才在堡垒中恶战之际,楚天遥见形势不妙,趁众人一时间未留意他,以手代脚,悄悄爬出外面,恰好卜绍也抱着同一心思,舍了师父,偷偷逃走。楚天遥拉着了他,半威胁半劝诱的要他背他出去,卜绍一想,自己武功有限,害怕逃不出去,楚天遥虽然残废,武功却极高强,正可以互相利用,便答应了他。
船上于承珠带来的一百名健卒,见于、凌诸人去了许久,尚未回来,料想是在岛上遇到敌人,便都上岸搜索,发现了他们,一阵箭雨,把卜绍射伤,楚天遥不能走动,被困在茅草丛中。他一面挥舞铁扇,拨开射来的利箭,时不时还用接到的箭,用甩手箭的手法还射回去,射伤了好些喽兵,他武功实在高强,百名健卒,都不敢过份迫近,只好围着他们,密集放箭,就在萨力雄从他们身边掠过的那一时刻,卜绍先给射死了。
楚天遥见萨力雄弃他不顾,又是气愤,又是心慌,大叫一声:“老萨,你好!”说时迟,那时快,于承珠已是一朵金花向他飞到。
楚天遥悲愤之极,方自张口大叫,但见金光一闪,便即哑然无声,原来是于承珠这朵金花,打得恰到好处,从他的嘴巴飞人,洞穿了他的喉咙。本来以楚天遥的武功,于承珠一朵金花,还不能要了他的命的,只因萨力雄弃他而去,他心中已是完全绝望,气沮心伤,冷不及防,遂尔丧生。”
于承珠叹息道:“想你在武学上也是小有成就的人,可惜不肯听我师父的好言劝告,落得今的如此下场!”叫喽兵将楚、卜二人尸体埋了,继续搜索萨力雄。进入那个山洞,却原来是两头通的,萨力雄早已从另一端洞口逃了,这是萨力雄在岛上布置的一个隐蔽所在,洞口那端通向大海,藏有小舟,于承珠穿出那方洞口,只见海面一片孤帆,早已去得远了。
群雄在这荒岛上住了几天,修理好般只,便即回航,龙剑虹与张玉虎屡经患难,劫后重逢,心情的愉快,自不待言,清晨月夜,两人时常在楼船上并肩倚舷,看大海潮生,波心荡月,几月来的离情别绪,一扫而空,感情又增进了一层。阴秀兰触景伤情,不无感喟,但她为龙剑虹的心愿已经达成,一丝半缕的辛酸,也迅即被喜悦所代替了。而且周志侠似是不知道她有这一段心事,对她一直很是殷勤,有时反令到阴秀兰感到有点惭愧,因此也就对他更好了一些。万天鹏杀了仇人,心中也很高兴,阴秀兰有他们二人作伴,也就不感到寂寞了。
在海上航行四天,回到了东海义军的基地——伏波岛,叶成林在海上抗倭,但愿倭氛扫尽,海不扬波,所以将这个岛改名伏波,同时也是仰慕前贤马伏波(援)将军的意思。于承珠等人船到岸边,只见港湾内泊有一艘大船,看样式不似水寨里的,岸边负责迎宾的头目看见他们,大喜说道:“于寨主,你们回来了,这可好了。”于承珠道:“怎么?”那头目道:“有人登门挑衅呢,他们按照江湖道的规矩投帖,但石寨主认得他们,说是和军官大有关系的人。”于承珠问道:“来了多少人,几时到的?”那头目道:“共有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个独臂老人,到了不过半个时辰,现在正在大寨内,听说要和咱们寨内的英雄较量武功。”于承珠大怒道:“哼,管神龙居然这样大胆,登门挑衅,敢小觑咱们寨内没有人。”立即率领众人,急急赶回大寨。
寨内留守的副寨主杜子平出来迎接,说道:“叶寨主已和客人们到比武场去了。”张玉虎愤然说道:“什么客人,那个老残废是阳宗海请出来,暗助宫军,专与咱们作对的啊!”杜子平微笑道:“这个叶寨主知道,但叶寨主的意思,可以不沾连官军,就不沾连。他们既是接照江湖道的规矩来找‘碴子’(麻烦之意),咱们也就当作不知,将他们当作客人接待。”于承珠点点头道:“对,我的意思也是一样,顾全大局要紧。”要知叶成林统率义军,占领东海诸岛,为的乃是抵御倭寇,保境安民,外敌当前,他们实是不愿和官军开仗,因此才与前任浙江巡抚暗中订下了互不侵犯的盟约。虽然他们也都料想得到:新任巡抚到后,这个盟约必然破坏,但非到必要关头,他们还是不愿意公开决裂。
张玉虎随周山民、叶成林等历练了这几年,听了这一番话,当然也就明白了叶成林的用意,当下说道:“很好,他们既不肯挑明,咱们也给他来一个心照不宣。按江湖规矩,拳头下讨个公道,这也爽快得很。”
一行人等,来到了比武场,刚进大门,便听得管神龙大声说道:“老夫应霍大侠夫妇之约而来,可惜凌女侠尚未回来,老夫这一场只好暂且押后。萨岛主,你和叶寨主的梁子先解决好了。”凌云凤纵声长笑,正想发话,和她一道的太湖寨正副寨主柳泽苍和蒋平根二人,已是大吼一声,冲进场去。
张玉虎抬头一看,只见萨力雄便在管神龙这方的七八个人当中,在杭州打伤自己那两个人也在其内。原来萨力雄逃出荒岛之后,便到杭州去见管神龙,说了于承珠等人将他逐出荒岛之事,管神龙告诉他:那个金花暗器的女子便是叶成林的妻子,要报此仇,该去找叶成林算帐。管神龙与阳宗海定下计策,要一网打尽义军,阳宗海暂不露面,由管神龙这一班人先去寻仇。萨力雄失了凭依,只有死心塌地的做管神龙的副手,另外邀集了六七个好手,照江湖道的规矩,前来投帖挑战。于承珠他们因为在荒岛修理船只,耽搁了几天,因此萨力雄到了杭州之后再来,仍然比他们先到。
柳,蒋二人一眼瞥见了萨力雄,想到荒岛被辱之事,焉能不怒火冲天?
萨力雄冷冷说道:“两位寨主还想和萨某再比一场么?”凌云凤展开了“八步赴蝉”的身法,越过了柳泽苍,不待他发话!便即接声说道:“管先生早到,云凤失迎了,幸好还来得恰是时候,管先生既指名要与我们夫妇决个胜负,柳寨主请让这场。天都出来吧!”叶成林一手拉住柳泽苍,一手拉住蒋平根,也出来劝道:“两位寨主征帆初息,且歇歇再说。”
柳泽苍究竟是一寨之主的身份,冷静下来,想起了这是按照江湖的规矩比武,若然单打独斗,自己和蒋平根都不是萨力雄的对手,若然混战,那就不但乱了场辨,而且有失自己身份,只好退下。叶成林小声说道:“柳老寨主息怒,今日总能替老寨主讨个公道,何须亲自出手?”
霍天都走出场来,正待拔剑,却不料又有一个人超过他的前头,说道:“霍大侠夫妇请让这场,我和管先生有笔帐要算算。请问管先生,小徒成海山与你风马牛不相及,你何故指使门人将他擒了。”这人正是天下四大剑客中名列第二的石惊涛。
避神龙冷笑道:“石老先生此言差矣,令徒是巡抚衙门捉去的,与我何干?小徒在公门服役,受上命所差,我虽是他的师父,也管不着,这笔帐怎么算到我的头上?不过,石老先生既要赐教,管某也准定奉陪。嗯,你们究竟是哪个先上啊?”
张玉虎忽地叫道:“大家都不必争,这一场应该由我先上,嗯,牛鼻子臭道士,你还不出来么?张某向你讨那一掌的利息来了。”后面这几句话,他是指着一个黄冠道士说的,原来这个道士就是那日在孤山用铁砂掌打伤他的人。
那道士大怒喝道:“好个小贼,你怎么出口伤人?”冲了出来。管神龙冷冷说道:“你们可是要混战么?哪个要来就冲着我来吧!”叶成林朗声说道:“诸位稍静,听我一言。今日按照规章比武,谁和谁有梁子的,总有时间在场内可以解决。张兄弟和这位道爷是本身的梁子,第一场理该先让给他们,管先生,你是你们这方的主脑,我们等下再瞧你的压轴戏。并请你放心,你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客人,我们绝不会以多欺少。”叶成林说得有理,众人便都退下,场中只剩下张玉虎与那个道人。
这道士法号大雄,铁砂掌的功力在江湖上数一数二,不过,他那日之所以能伤得张玉虎,都是因为张玉虎在经过一场恶战之后,同时另有一个管神龙的徒弟和他一道,两人埋伏在孤山隐僻之处,出其不意的突然发难,才把张玉虎打伤的。他见张玉虎指名向他挑战,心中实是不无俱意,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张玉虎一开口又先骂了他,他自是不能避战。
两人立好门户,张玉虎喝道:“发招吧!”大雄道人脚跟一转,打了一个盘旋,左掌一孔登时幻出重重掌影,突然大喝一声:“小贼领死!”右掌用实,呼的一声,按到了张玉虎的胸前。
他使出迷踪步法,又先有了无数虚招,这才突然一掌打实,本来是使得十分机诈,厉害非常,哪知张玉虎经过了一次教训,早已识破他的伎俩,将计就计,对他那些想迷乱眼神的虚招,理也不理,待到他一掌打实,张玉虎身形一晃,蓦然间“哎哟”一声叫了出来。这一掌大家都看得分明,张玉虎在退步晃身之际,还是慢了半分,没有避开,竟然给他结结实实地打着了。管神龙这边的人喜不自禁,轰然地喝起彩来!
那料彩声未绝,只听得“蓬”的一声,大雄道人已摔到了一丈开外。原来张玉虎知道他的铁砂掌功力非凡,硬挡定要吃亏,故此将计就计,晃身避开正面,却用黑白摩诃所传授的印度特有的瑜伽功夫,让他的铁砂掌击中右臂。张玉虎的瑜枷功夫虽未练到上乘境界,但已经可以使到肌肉随意扭曲变形,大雄道人根本不识这种功失,一掌击个正着,方自心喜,忽觉滑不留手,对方的手臂蓦然间圈了转来,幸而他见机得早,急忙撒掌伏身,但对方的圈手虽然及时化解,跟着来的一拳却无法避开!张玉虎这一拳也是黑白摩诃所传授的最上乘的拳术,和少林寺的罗汉拳同出一源,名为龙拳。大雄道人虽然功力稍胜,却也禁受不起,摔得委实不轻。
大雄道人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紫面涨红,拔出一柄黑油油的短剑,喝道:“干脆在兵刃上一决死生!”张玉虎纵声笑道:“妙极,妙极!你牛鼻子划出的道儿,我一准奉陪!”阴秀兰叫道:“张大哥留神,这是一柄毒剑!”张玉虎道:“我知道啦!这种下三滥的毒剑,还未曾放在我的心上,牛鼻子,发招吧!刺得中我算你本事!”
大雄道人的毒剑被对方喝破,老羞成怒,喝道:“道爷用什么兵刃,你管得着么?小贼看剑!”呼的一声,振臂刺出,带起了一股腥风,劲道还当真不弱。张玉虎见这道人挨得起自己一记龙拳,虽然对他的毒剑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其实亦不敢有丝毫轻敌。
刀剑相交,但听得“铛”的一声!张玉虎的身形似乎有点站立不稳的样子,接连转了两个圆圈!大雄道人觑个真切,喝一声,“着!”短剑顺势一旋,截腰斩肋。张玉虎刚好转到他的侧面,这一剑横拖过去,本来非中不可,哪知张玉虎的身法奇妙非常,就在那刹那之间,身形竟然转了一个方向,大雄道人的毒剑贴着他的脸旁穿过,连衣裳也没有沾着。大雄道人心头一凛,但他久经阵仗,变招也机警非常,趁着张玉虎身形未稳,刹那之间,便疾风骤雨般的接连刺了三剑。这样近身搏斗,实是凶险非常,但大雄道人打的乃是如意算盘,他的短剑用毒药淬过,见血封喉,伤人立死,所以他明知张玉虎武功了得,却也冒险抢攻,但望在近身缠斗之中,能刺中他一剑。心想:我若给对方斫中一刀,最多是受重伤,他若给我刺中,那就非死不可。”
岂知张玉虎早已识破了他的伎俩,故意示弱,却使出“穿花绕树”的身法,令到对立的攻击,剑剑落空,大雄道人连喝了三声“着”,却连剑尖也没有碰着人家,心中不由得慌了。张主虎蓦然飞身跃起,舌绽春雷,也大喝一声:“着!”抖起缅刀,凌空斩下,大雄道人用了一招“举火撩天”,使出浑身气力,横剑上封,他自恃功力比对方稍胜一筹,满以为这一剑纵不能将对方的兵刃磕飞,最少也可以化解,哪知就在刀剑即将碰着之际,张玉虎身形一沉,忽地刀锋一转,寒光闪处,竟然拐弯削来,“咔嚓”一声,将大雄道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削了。原来张玉虎的刀法和任何一派都不相同,他是用师父的“百变玄机剑法”化到刀法上来的,刀剑的路数大不相同,大雄道人以对付单刀的方法应招,哪里封架得住,更兼张玉虎的缅刀可柔可刚,一抖开来,可以伸长数寸,高手比斗,相差不过毫厘,大雄道人只给削去两只手指,已经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这一回是水寨中的弟兄轰然喝彩,哪料彩声未绝,只见大雄道人那柄短剑已是月兑手飞出,向张玉虎胸膛插来!
大雄道人这一手临危掷剑,有个名堂,唤作“辕门射裁”,乃是败中求胜的毒招,对方在大胜之后,稍一疏忽,便会着他的道儿,只要给他的剑尖划破一点皮肉,性命便完了。
于承珠站在场边,给张玉虎掠阵,见状大掠,正要使出金花暗器,就在这刹那间,只听得一声惨叫,已是有一个人中剑倒地,出乎意外,这个人竟不是张玉虎而是大雄道人!
本来大雄道人的功力比张玉虎稍胜一筹,距离又近,这一剑张玉虎纵能挡开,不致被他插入胸膛,也非受点轻伤不可,他的剑是用毒药淬过的,划破皮肉的轻伤,亦已非同小可了。幸而他月兑手扔剑的时候,也正是他手指被削的时候,拇指食指削掉,不但失了准头,劲道亦大为减弱,张玉虎却是用尽十成功力,所以一磕之下,便将他的毒剑磕得反射回去,插入了他的肩头。
大雄道人惨叫声中,两条人影凌空飞起,一个是大雄道人同来的好友——胖金刚符大元,一个却是张玉虎这边的神医谷竹均,谷竹均后发先至,落到场心,一弯腰便即驳指如朝,向大雄道人的胸口重重戳了几下。
符大元大怒喝道:“岂有此理,你、你——”刚说到一个“你”字,忽见大雄道人坐了起来,向谷竹均点了点头,脸上现出感激的神气,嘴唇微微开阖。符大元站在他的身边,隐约听得他含含糊糊的似乎是说出了“多谢”二字,符大元猛然省悟,满脸通红,喝骂之声也便突然停止。
原来大雄道人剑上的毒非常厉害,中了毒的血液,一流入心房,纵有解药也不能救了,他自己做梦也想不到害人不成,反为害己,受伤之后,既不能运功闭穴,又不能专敷解药,只有等死的份儿,幸而谷竹均来得及时,他深明医理,迅速闭了他的穴道,随即用金针吸出毒血。这才笑道:“好了,你自己回去服药吧!这剑太过多毒,以后最好还是不要用它。”
符大元起初以为谷竹均是乘人之危,哪知他反而是救了大雄道人的命,不由得大是尴尬,谷竹均拱手说道:“贵友已没事了,请回去吧。”
符大元眼珠一转,忽地说道:“我既已下场,怎好空回,说不得只好向你老领教几招!”他不向谷竹均道谢反而向谷竹均挑战,旁边的人都不值他的所为,谷竹均也有点诧异。
原来这个胖金刚符大元和刚才那个大雄道人乃是一对搭档,在甘凉道上合伙做没本钱的生意,他们并无党羽,做的没本钱生意也特别到极,乃是专干黑吃黑的勾当,若有哪处山寨劫了大宗的财物,给他们知道,他们就要去抽三成的“彩头”。符大元有一身精纯的武功,大雄道人的毒剑更为厉害,黑道中人无不闻名丧胆,一见他们来讨彩头,无有不依。谷竹均知道他们的来历,也知道大雄道人的兵器虽然歹毒,却是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刚才才救他一命,同时也是想藉此化敌为友,哪知符大元跟着便向他挑战,颇出他意料之外。
符大元双掌一搓,掌心上隐隐有红云流转,朗声说道:“久闻谷先生的竹竿点穴乃是武林一绝,俺今日就凭这双肉掌试接几招。”谷竹均道:“多谢符舵主在老朽脸上贴金,符舵主的混元霹雳掌老朽也是久仰的了。不必客气,请先赐招。”
符大元猛地双掌一拍,随即击出,果然是声如霹雳,势若奔雷,谷竹均的长衫都飘了起来,双方的身法都快到无以形容,就在这刹那间,只见谷竹均身移步换,青竹竿一抖,反点符大元的虎口,符大元大喝一声,一个“跨虎登山势”,左掌如刀,向竹竿削下。谷竹均招数未曾用老,急急掣回,竹竿一颤,方位立变,点到了符大元的肩井穴,符大元霍地一个“凤点头”,右掌拍出,立即又把竹竿荡开了。
比竹均的青竹竿长达八尺五寸,弹性甚强,横敲直戮,左右转弯,无不如意。武林中对点穴的兵器有两句话道:“一寸一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短兵器点穴,最为凶险,长兵器点穴,则对方最难招架。但长兵器点穴却比短兵器点穴难用得多,普通的点穴器不过二尺八寸,像谷竹均这支青竹竿长达八尺三寸的,可说是绝无仅有,而且他把那青竹竿就使得如同自己的手臂一般,迅捷轻灵,变幻莫测,群雄都在看得暗暗喝彩,尤其是会点穴的人,更是聚精会神,生怕走漏一招。但于承珠站在场边,却见到了谷竹均的眉头打结,脸上的神情也似乎有些异样。正是,
竹竿点穴真神技,掌力沉雄更足惊。
欲知两人胜负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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